伊莉討論區

標題: 拓拔月亮 -【計擒君心之一】大王,你好壞 [打印本頁]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12-2 10:39 AM     標題: 拓拔月亮 -【計擒君心之一】大王,你好壞

【小說封面】
[attach]67003709[/attach]
【內容簡介】
身為天鷹國國王的他,
一直想併吞南方國家,完成稱霸天下的夢想,
沒想到對方因此派來公主和親。
原本他對於這個送上門的公主,
並無抱太大的期待,
想說她應該跟他那些後宮嬪妃沒啥兩樣,
他了不起是多了個床伴。
豈知,見到擁有脫俗靈秀氣質的她,
心頭竟有異樣的情愫在騷動,
於是,他決定順從自己的渴望,
好好「享用」這個前來和親的小新娘……

【出版日期】 2007年08月30日
【出版社名稱】 耕林
【書系及編號】 草莓系列S320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12-2 10:40 AM

楔子

 傅說——

  在一千年前, 四面環海、未經開墾的南方大陸,土地遼闊,資源豐富,陸續發現這塊大陸的各方霸主,各個野心勃勃,皆想獨佔此地,成為南方大陸的霸主。

  歷經一場群雄爭霸戰,原本資源豐富的南方大陸,放眼望去,淨是斷垣殘壁,荒煙蔓草,景象慘絕淒涼。肥沃的土壤經過戰爭的蹂躪,竟成了一片乾涸的土地,土地裂縫處,不斷滲出血水。

  幾番大戰,群雄們死的死、傷的傷,活下來的人最後歸列成兩派,一派主張平和共處,一派堅持力戰到獨霸天下。

  由於無法達成共識,南方大陸依舊烽火連天,戰爭如火如荼,未有停歇的跡象。

  沒有水源,陸地上的野草吸飽血水,全成一株詭異的暗紅色野草;沒有食物,士兵們為求生存,啃蝕著戰亡同胞的屍骨。

  許是老天爺再也不忍,怒吼的雷電在暗黑的天空閃爍,連下了一個月的豪雨,洗滌血染的大地,滋潤乾涸的土地。

  雨過,天睛,一座高聳入天的大山,驀地矗立在南方大陸的中心地帶,將原本一望無際的平原,一分為二,恰巧也將兩派人馬隔絕開來。

  主張平和共處的這派人士,在南方建立了象徵和平吉祥的“燕子國”,而堅持力戰到底的另一派,則在北方建立了展露野心想獨霸天下、傲視群雄的“天鷹國”。

  因為有一座地形險峻的“燕鷹山”隔絕,是以“南燕北鷹”得以在南方大陸上,共處近千年。

  只是,天鷹國一直都未放棄一統天下的野心,南燕北鷹能再和平共處多久時日,一直都是歷代燕子國國王所憂心的。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12-2 10:43 AM

第一章

  南方  燕子國

  燕子國國王燕賜獨自佇立在“石燕樓”樓臺前,雙手反交疊於背後,神色凝重,目光眺望北方。

  從外頭走來,看見父皇一副憂心忡忡、心事重重的模樣,燕子國公主燕水靈,款步盈盈步上屋頂立著一隻火石燕的石燕樓。

  “父皇。”來到父皇身後,燕水靈輕聲喚。

  “水靈……父皇沒注意到妳來了。”轉身,面對唯一的女兒,燕賜壓下心中的憂愁,撐起唯獨對女兒展現的溺愛笑容。

  “父皇,你是不是在擔心二皇兄?”

  一語道出,慈愛的笑容瞬間被重歎聲掩去。

  “欸,都怪父皇,明知道妳二皇兄個性衝動,還讓他知道天鷹國新任國王想鏟平燕鷹山,完成一統南方大陸的野心。”燕賜無奈歎了聲,“探子到現在都未回報,恐怕妳二皇兄……”

  “不會的,二皇兄武功高強,就算沒有達成任務,必能全身而退。”細眉微蹙,燕水靈明白這番安慰話,起不了太多作用。

  半個多月前,臥底在天鷹國的探子,回報天鷹國新任國王想鏟平燕鷹山,完成一統南方大陸的野心,當時父皇憂心忡忡找來大皇兄和二皇兄商議因應對策,孰科,隔日她二皇兄便獨自啟程,僅留字條告知他要前往天鷹國刺殺新任國王,阻止北鷹王茶毒生靈的行動。

  先別說二皇兄能否在刺殺北鷹王後,全身而退,他人能不能平安翻山越嶺到達天鷹國,才是教人擔心的。

  燕子國自願到天鷹國當探子,維護南方大陸和平的人,何止千百,可是,僅少數人能平安越過燕鷹山,大部分的人全陷在山中身亡,少部分幸運回來的人說,不只山路崎嶇難行,山中還有吃人野獸——

  思及此,燕水靈眉心緊蹙。

  南燕王面向北方,語重心長地道:“律兒雖是衝動,但他肩挑一半維護燕子國人民平安的使命,若……犧牲他一人,能換來和平,也……值得!”

  聽出父皇強忍悲傷說出這番話,燕水靈心中甚為不忍。

  “父皇,請你答應也讓我去天鷹國。”燕水靈再度提出先前早已請求多次的“提議”。

  “水靈!?”

  “父皇——”燕水靈屈膝跪下,仰首,心堅意定地說:“你說過,我們皇室一族的人,從出生落地那一刻開始,就肩負著燕子國和整個南方大陸和平的使命,沒有任何人例外,那也包括我,不是嗎?”

  “……”

  “二皇兄可以不顧自己性命前去,我若去,未必會犧牲性命,和二皇兄比起來,我幸運多了。”

  南燕王的手騰在半空中,微微發抖,倏地,轉身背對女兒,眼眶泛紅,默然無語。

  歷代祖訓皆告誡,除非燕鷹山這座天然屏障消失,否則,絕不能在老天爺恩賜的土地上動武,並且積極和天鷹國達成和平共處,讓人民免於戰爭恐懼的協議。

  他的父皇恪守祖訓,將他兩個姊姊送往天鷹國和親,由於是走水路,卻意外全葬身於茫茫大海之中。南方大陸四面臨海,海平面看似平靜,水中卻暗藏急流,沉於海底的船隻不可數,這也是野心勃勃的天鷹國遲運未能南攻的原因之一。

  若以南燕王的身分,他是該讓水靈前往天鷹國,無論成功與否,皇室的人都該為南方大陸的和平盡份心力,若單純以一位父親的立場……

  合眼,南燕王重歎了聲,他不該存有私心念頭。

  “父皇,我若能去天鷹國,或許還能……保住二皇兄。”

  “水靈,起來。”燕賜扶起女兒,眼眶泛紅。“父皇答應妳。”

  “父皇……”

  “妳先下去,讓妳大皇兄來見我。”燕賜強忍住心中悲傷,不在女兒面前落淚。

  “是。父皇。”

  見到父皇強忍悲傷的模樣,燕水靈跟著難過起來,鼻頭一酸,她急急轉身,含淚離去。

  ☆      ☆      ☆      ☆

  知道父皇捨不得她,燕水靈告訴自己絕不能在父皇面前展露一絲懼意,雖然她怕,她比誰都怕去天鷹國,那是一個陌生又殘暴的國家,但縱使百般不願,她仍是得去。

  半個月前,父皇讓大皇兄修書給天鷹國新任國王,提及和親一事,一眨眼,半個月已過,天鷹國仍未回覆,探子也未回報二皇兄的消息。

  她心掛二皇兄的安危,憂慮得好幾夜都睡不著。

  “公主——”

  躺上床,想歇會兒,婢女喜兒從外頭急匆匆進入。

  “喜兒,發生什麼事?”坐起身,喜兒一瞼如喪考妣的哀色,令她攢眉。

  “公主……”一臉苦容的喜兒,抬眼對上主子,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喜兒,別哭。”燕水靈下床,握著婢女的手,突然想到可能發生的事,臉色倏地刷白,語顫地說:“莫非是我二皇兄他……他……”

  說不出,也不敢、不願道出那不吉祥的話,燕水靈紅著眼眶,朱唇微顫。

  喜兒搖頭,“不是的,公主,二皇子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聞言,燕水靈松了一口氣。

  “那妳為何哭?”

  “是,是天鷹國回消息了,北鷹王答應和親的事。”說著,喜兒又大哭了起來。

  燕水靈怔愣住。

  等了半個多月,終於盼到回音,沒有一絲喜悅,心頭大量湧上的全是懼怕。

  她不想離開祥和的燕子國,去到那個人人口中殘暴至極的天鷹國,她不想離開父皇、不想離開大皇兄,也不想和喜兒分開,更不想……不想……

  總之,她萬般不想離開。

  可是,一想到二皇兄不顧自己性命,翻山越嶺前去天鷹國,至今猶下落不明,她怎麼可以因自己私心,而畏怯不前?

  和親一事,是她主動提的,如今北鷹王已答應這事,若她臨時反悔,那後果,可是要全燕子國的人民來承擔。

  “公主,如果妳不想去天鷹國,那妳和國王說去,國王最疼妳,他一定也捨不得妳,他會有辦法解決這事的。”

  是啊,父皇絕對有辦法的,可,她能去開這個口嗎?

  “公主,妳不要去,海裡有大妖怪,它會吃了妳的。”喜兒害怕的哭著。

  “沒……沒這回事,海裡哪會有什麼妖怪?”水靈知道,這些妖魔鬼之事,全是喜兒從一些愛說故事的人那兒聽來的。

  “可是,好多人都被海裡的妖怪給吞下肚。”

  燕水靈默然。喜兒說的,是在海上罹難的人,那是天候和海域的關係,壓根不是有妖怪,何況,靠海捕魚的漁民,不也常出海,平安歸來的,大有人在。

  “公主,妳不要去,喜兒求妳了……”喜兒哭得好傷心,“妳這一去,就算沒被海怪吃掉,到了天鷹國,也會被北鷹王給淩虐至死……公主,妳不要去,千萬別去送死!”

  喜兒這一哭一求,把她弄得更加害怕。

  輕咬著唇,把漲至喉間的懼怕壓回肚裡,燕水靈勾起一抹足以令人安心的笑容。

  “喜兒,妳說得太多,小心奶娘會拿竹藤打妳手心。”

  照顧水靈的雲大娘,也是掌管所有婢女的頭頭。

  “對,找雲大娘,她一定也能幫忙想辦法,讓妳可以不用去……”喜兒突地想到一個好辦法,睜大眼,笑道:“對了,天鷹國的人又沒看過公主妳,讓國王派個人充當公主嫁去,不就得了!”

  “若被識破呢?妳能擔保北鷹王不會因為我們欺瞞他,惱怒之餘,更加堅定想攻打燕子國的決心?”

  “這……他未必會知道……”

  燕水靈打斷婢女的話:“喜兒,我要去天鷹國,妳不要再多說什麼了。”

  “公主……”

  “我想去看看天鷹國和我們燕子國有什麼不同,聽說,天鷹國冬天會下雪,不知道雪是長什麼樣子,我真的好好奇。”燕水靈將一直以來對天鷹國的一丁點好奇念頭道出。

  “可……探子不是有回報過,那冬雪……會凍死人的。”喜兒被主子唬得一愣一愣,當真以為主子心中充滿好奇,想到北方看個究竟。

  燕水靈淺淺一笑。“那是在外頭,下雪時,只要躲在屋裡不出門,就不會被凍死。”

  “是這樣的嗎?”

  “喜兒,妳留在這兒幫我整理一些衣物,我先去見父皇。”

  語落,心中忐忑不安的燕水靈,垂首,往外走去。

  ☆      ☆      ☆      ☆

  穿上大紅喜服,燕水靈在南燕王和大皇子燕新,以及燕子國所有將領的護送下,上了漆著大紅色的喜船。

  拜別了父皇和大皇兄,燕水靈含著淚,揮手和至親道別。

  直到離岸越來越遠,父皇的身影越來越小,她才在喜兒的攙扶下,進入船艙,甫坐下,兩行熱淚撲簌簌地流下。

  “公主,嗚……”見主子傷心的哭著,喜兒也跟著哭。

  “喜兒,妳別哭。”

  擦拭臉頰上的淚水,燕水靈不想讓自己的傷心,成了主僕倆淚水涓流的源頭。

  此行前去天鷹國,船上有兩名將領和二十名士兵隨行護送,原本不在護送行列的喜兒,堅持跟隨,是以,除肩負和平的使命之外,她更得保護喜兒的安危。

  “公主,喜兒不哭。”喜兒硬拉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喜兒……喜兒會高高興興,陪公主嫁到天鷹國……”說要高興的人,話一出口,又哇咧咧哭了起來。

  燕水靈垂首拭淚,“喜兒,妳去請林將軍放出第一隻信鴿,好讓父皇知道我現在很平安。”

  上船之前,她特地請隨行護送的林將軍帶幾隻信鴿上船,目的是為了每隔一段時間,能回報父皇她平安的消息。

  她知道父皇會擔心她的安危,這會兒父皇說不定還未離開岸邊。即使已看不到船隻,父皇掛心她,一定不肯離開。若是信鴿能將她平安的消息帶到,父皇說不定就能安心些。

  “是,公主,喜兒這就去。”

  望著鏡裡的自己,燕水靈悄然落淚。昨日夜敘,父皇擔憂的神情浮現在眼前,當時,她微笑的安慰父皇,說在天上的母后會保佑她平安的——

  淚水沾濕身上的大紅喜服,若母后還在世上,今日最傷心的人莫過於母后。

  嫁娶之事,本該是件喜事,可前方充滿太多不安定的變數,能否通過這鬼魅傳言眾多的海域,是眼前最大的考驗。

  從嫁妝盒裡拿起一只玉手鐲,那是母后臨死之前,親手交給她的“嫁妝”,沒能親眼看見她披上嫁衣,是母后最大的遺憾。

  “母后,妳若憐水靈,請保佑水靈能平安踏上天鷹國國土,完成和平使命,並能順利找到二皇兄。”

  淚如雨下,把玉手鐲貼在胸口,燕水霞在心中默默祈求。

  ☆      ☆      ☆      ☆

  貼著大紅雙喜字樣的燈籠,高掛在喜船上,海上航行已進入第六天,船上的所有人又暈又吐,夜裡,風浪無預譬地加大,船身大晃,晃得大黟兒頭暈目眩。

  “公主,我……我快受不了了。”喜兒一臉蒼白,跌坐在地。

  “喜兒……”燕水靈想彎身扶起貼身婢女,不料,甫一彎身,肚裡的酸水逆流,她奔出船艙,跌在甲板上,吐出酸水。

  “公主,妳還好吧?”林將軍奔上前想扶超她,但一陣大浪襲來,沒站穩,自己反跌了一跤。

  “公主——”喜兒尾隨爬出船艙,和燕水靈跌在一塊兒。

  “公主,快進船艙裡,外頭太危險了。”林將軍半蹲半爬來到主僕倆身邊,“喜兒,快扶公主進去。”

  林將軍面色凝重,為免加深公主擔憂,他不敢告訴公主,船上已有三名士兵不慎落海。

  “喔。”暈頭轉向的喜兒,自顧不暇,才起身,狂風吹來,她被風吹到甲板另一邊。

  此時,另一頭有士兵大喊:“林將軍,莫將軍落海了!”

  “莫將軍……”林將軍想前去一看,但礙於公主尚未進入船艙,他得先保護公主。

  知道林將軍的顧慮,燕水靈忍下欲吐的動作,“林將軍,別管我……你快去看看,務必救起莫將軍。”

  “是,公主。”

  林將軍往船的另一頭去,喜兒又爬回主子身邊。

  “公主,這風浪真可怕……我們會不會也被海浪卷走?”

  “不會的,喜兒,妳不用怕……”

  燕水靈的話語甫落,船身被接連幾個大浪襲擊,瞬間傾斜,驚呼聲四起,喜兒的哭喊聲刺穿她耳膜。

  “公主……救我……”

  “喜兒,拉著我!”

  無情的海浪未歇,幾個強勁的浪翻,把船上一干人全打落海,燕水靈伸手想抓被浪沖走的喜兒,無奈自己也逃不過大浪的襲擊,身子一個翻轉,只知道自己也落入水中,當狂猛的海潮將她淹沒的那一刻,數日未進食、身子虛弱無比的她,霎時昏迷了過去。

  海面上,狂風大浪未歇,高掛著喜字燈籠的喜船,漸漸沉沒在漆黑的無情大海中。

  ☆      ☆      ☆      ☆

  天鷹國的第三大艦——海鷹艦,照往常慣例在海面上巡邏之際,同時撒網捕魚,海鷹艦捕的漁獲,全數供應給皇室。

  這晚,天鷹國新任國王傲天鷹也在船艦上,他不是“下海”親自指導巡邏海面的士兵捕魚技巧,而是在觀測海鷹艦能抵抗的浪高程度。

  天鷹國歷任國王縱使有野心想一統南方大陸,但光說不練,有何用?在他眼裡,歷任國王全是一群窩囊廢,是以,他起兵動眾奪下主權,成為天鷹國新任國王,同時誓言要一統南方大陸。

  除了派人鏟平天鷹山,他頻頻探測由海上攻打燕子國的可能性,但海面上天候難測,也許白天氣候晴朗、豔陽高照,但一入夜,狂風大浪猶如鬼囂般,令人防之不及。

  今晚,風大浪大,但海鷹艦還能承受這等大浪。

  傲然佇立在船頭,傲天鷹銳利的視線眺望一望無際、黑漫漫的海面,沉聲,他對著站在他右後方的心腹下令。

  “尤巴,傅我的命令,叫艦長繼續往前行駛。”

  “國王,千萬不可!”

  “我下的命令,還需要經你批准?”眯起黑眸,銳利的視線透露不悅,盯著浪翻的海面。

  “不,國王,臣下只是擔心……”

  一臉惶恐的尤巴,單膝跪下,霍地,船的另一頭,士兵們嚷喊聲響起,一名士兵匆匆奔來。

  “尤將軍、尤將軍……呃,國王——”發現國王也在,士兵嚇得雙膝跪地。

  “有什麼事?”尤巴皺起眉頭問。

  這個時候,若無真正緊要之事,光是那陣騷動的喊嚷聲,就足以讓國王有殺人的念頭。

  “是……是……”面對殺人不眨眼的新任北鷹王,縱使無犯錯,士兵仍嚇得直發抖。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留你在世上何用?”

  聽出傲天鷹想下令殺人的不耐語氣,尤巴緊張的為結巴的士兵捏一把冷汗,瞪了士兵一眼,尤巴怒道:

  “那頭吵吵鬧鬧,究竟發生什麼事?”

  原本被嚇呆的士兵,聽到尤巴的“提醒”,忙不迭地逸出要來稟報之事——

  “國王,我們撒網捕魚,捕到一個身穿大紅喜服的年輕女子。”

  “這是在跟我炫耀?”傲天鷹緩緩地回頭,神色冷厲,“還是那名女子可以代替漁護,成為本王的主食?”

  “……”士兵被問傻了,一時間茫然不知所措。

  “要不要本王下令叫所有士兵全跳海,好能讓你練習救人的技術?”他眼尾甩上一道不悅的光芒。“想當活菩薩,你就求上天保佑,讓你下輩子投胎到燕子國去。”

  “……”這會兒士兵總算聽明白,卻再度嚇呆。

  “等等,國王,穿著喜服的女子——”尤巴想到“和親”一事,猜測道:“該不會是燕子國的公主?”

  傲天鷹突地沉默片刻。若不是尤巴提及,他早把和親一事給忘了,雖是他批准答應,但他可不認為燕子國有那能耐把人送到。

  算算日子,若燕子國公主迫不及待想嫁他,急急啟程,大約也是這時候會到此地。

  “人在哪裡?”

  “……”士兵還在呆滯中。

  “國王,應該就在另一邊。”尤巴恭敬退開身,讓傲天鷹先行,臨走前,不忘踢呆滯的士兵一腳。

  命都快沒了,還在呆!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12-2 10:44 AM

第二章

  傲天鷹坐在床邊,炯炯目光凝視著躺在木板床上的女子。昨夜她被救起,現已過了正午,人仍未醒。

  目光移到早已褪下擱置一旁的喜服,再望她,他十分確定這女子應是燕子國公主。

  特殊質料的華麗喜服,不是一般百姓有能力裁製,縱使尚在昏迷中,也換上了他的輕便衣服,但她渾身散發出的皇室氣質,遮掩不去,太過蒼白的臉色,令她看起來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低眼,他的目光終究是回到她身上。

  美麗的女子,他的皇宮裡何止千百,夜夜在寢宮服侍他的妃子,個個貌如天仙,可,他從沒多看過誰一眼,嬪妃對他而言,充其量只是服侍他入睡的女婢。

  但眼前這個女子——燕子國公主,一個尚在昏迷中,眼未張的女子,卻令他捨不得移開目光……

  眯起黑眸,唇角逸出一抹冷笑。

  許是這船艦上,唯獨她一名女子,物以稀為貴,是以,他的目光總是落在她身上。

  盯著她直看,他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原來,自己早習慣女人在他身邊來來去去,沒有女人,方知女人的可貴。

  但心頭,總感覺有一些異樣的情愫在騷動,那感覺……很奇特,是他這輩子從未有過的。

  “嗯……”

  一聲細如蚊蚋的呻吟,打斷他的思緒,他看到她失去血色的蒼白唇瓣動了一下,

  坐在原位,未動,他靜靜看著她。

  半晌,她又逸出一聲呻吟,唇動,手也動了起來,沉重的眼皮也試著慢慢睜開——

  “嗯……嗯……”

  見她痛楚的擰眉,像感染到她的痛似的,他不自覺地跟著皺起眉頭。

  “喜……喜兒……”昏迷中的燕水靈,努力睜開眼,模糊的視線中,依稀見到旁邊有個身影,“喜兒……”

  喜兒?聽來像是婢女的名字。

  起身,拿來一個水杯,傲天鷹做了這輩子他認為最荒唐的事——餵女人喝水。

  他自小無父無母,是個孤兒,但他並未因此喪志,惡劣的生存環境,更激勵他想取奪天下,不讓人看輕他的野心。

  對於女人,他牢記紅顏是禍水這話,也深知迷戀女色的男人,成不了大事。

  直到現在,他從未為任何女人多付出過些什麼,更遑論服侍女人這等他認為不恥之事。

  但,對於她,不該做的,他卻都做了。

  昨夜,她一身濕淋淋,是他親手幫她褪下喜服,換上他的衣服,也是他在旁照顧她一整夜,而現在……他又要端水親自眼侍她喝水!?

  這一切,只因船上沒有適合照顧她的人,而他不希望有任何男人碰觸到她,即使只是守在她旁邊看著她。

  “喝水。”扶起她,他沉下臉。他極其不願做這些事,無奈船上無其他女子。

  喝了口水,感覺托住後腦的手臂強勁有力,不似弱小的喜兒所有,燕水靈睜大眼,定睛一看,發覺自己挨在一個陌生男子的臂彎中,她驚嚇地掙脫男人的手臂,身子挪退了些。

  “原來我這張臉,還可以助人回復精神。”自嘲之餘,起身,他放回水杯,回頭,凝望她。

  他錯了!

  是誰說宮裡的那些新嬪妃是天仙美女的?真正的天仙美女,此刻就近在他眼前,那股脫俗靈秀之美,三宮六院,無人能及。

  “你……你是誰?”

  黑眸眯起,她駭然的反應落入他眼底,令他不覺莞爾。

  別說他的嬪妃們,在他尚未奪權稱王前,女人一見到他,莫不極其所能展現妖媚之姿,以求他一親芳澤,但她,不作假的驚駭神情,彷若視他為鬼魅。

  “不識我這個地獄閻羅?”她愛這麼“看待”他,他就稱她心、如她意。

  燕水靈意識漸清晰,方想起落水的情景,忽地聽他冷怒之言,心駭之際,茫然呆望他那張冷俊邪魅瞼孔。

  “我……我死了,我真的……死了?”垂首,細白柔荑顫抖抖地輕觸自己臉龐。

  心頭沒有太多悲傷,上船之前,她就已預料會有這場海上災難,她的死如鴻毛一樣微不足道,只歎沒能完成使命。

  眉間愁雲輕湧,細歎,她抬眼借問:“請問,我……我的婢女喜兒,她是否也……也來到此?”

  語落,眼眶已泛紅。

  一個婢女,值得她如此傷心?傲天鷹冷睨她一眼,那傷心神色,不像作假,可,為何聽自己到了地獄,僅是駭然,卻因擔憂婢女生死,紅了眼眶?

  “沒有。”

  “你的意思是……喜兒沒死?”抬眼,垂淚的眼角,閃著亮光。

  “我沒見她上船來,她是生是死,妳可得自己去問閻王。”

  燕水靈被他的話弄糊塗了。

  “可你、你不就是閻王?”

  這是變相的恭維?傲天鷹沉下瞼,“如果我真是閻王,哪容得了妳躺在床上跟我說話?”

  她昏迷剛醒,人正虛弱,或許迷迷糊糊,是以他說什麼她都信。

  “這……”

  燕水靈舉手按住尚有些微暈眩的頭,細思量他的話。

  原來,方才他說自己是閻王一事,是誆騙她的。

  抬眼,偷覷他的瞼……若不是他一臉冷厲,高大的他,渾身散發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冷魅……說他是閻王,還真不為過!

  輕咬著唇,細如蚊蚋的聲音從她嘴裡逸出:“對不起。”

  低首,忽地想到他方才說的話。

  “請問……”急急抬眼,對上他炯亮的目光,她的心口怦然狂跳了下。“呃,我……”

  螓首低垂,她訥訥的問:“這問這裡是何處?是你救了我?”

  “我們還在海上,在同一艘船上,是船上的漁夫救了妳,不是我。”他傲天鷹這輩子最不需要的頭銜就是“救命恩人”。

  “那你是……”

  “我是這艘船的主人。”

  “那,還有救起其他人嗎?”她焦急地問。

  “妳以為我的船是用來救你們這些人的?”

  “不是的,我只是想……漁夫可以救我,應該也可以救其他人,可否請你……請你幫忙。”

  她知道這要求太冒昧,可人命關天,能救一個是一個,尤其和她一前一後落海的喜兒。既然她被救起,喜兒一定也在附近。

  “憑什麼我得救你們這些……無關緊要的人!”坐在另一頭,他挑眉問。

  “我……”看到自己手上戴的玉手鐲,拔下它,她忍痛奉上。“這個給你,請你叫漁夫們幫忙救人,好嗎?”

  母后留給她的嫁妝,她該把它留在身邊的,可眼下,為了救人,就算心如刀割,她仍是得獻出它。

  瞪著她手中那只玉手鐲,半晌,他接過它。

  “一只玉手鐲,妳想救幾個人?”
  “這……如果你肯幫忙,或許……或許等我到了天鷹國,可以請北鷹王賞賜你……”她說得心虛,她並不確定北鷹王願不願意這麼做。

  傲天鷹冷睨著她。她這話,犯了他的大忌。

  他容不得任何人假藉他的名義,恐嚇他人、作威作福,尤其是女人!

  “憑什麼北鷹王會為了妳,給予賞賜?”

  “我……”為了救人,燕水靈只好告知實情。“我是燕子國公主,此趟前來,是……是要嫁給北鷹王。”

  “妳確定妳嫁得成?”

  “嗯?”

  冷嗤了聲,傲天鷹的視線從她臉上緩緩往下移,“妳的身子被我看過、摸過,妳想北鷹王還會要妳嗎?”

  他的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將她整個人駭愣住。

  低眼,定睛一看,她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不是喜服……

  方才她焦急關切喜船上其他人的生死,竟未發現大紅的喜服早巳被人褪換,擱置在一旁。

  “你……”

  太過震驚的事實,令她無法接受,一口氣接不上,眼前一片黑,她又昏迷了過去。

  ☆      ☆      ☆      ☆

  燕水靈站在甲板上,眺望南方,闐黑的海平面上,風平浪靜,無波浪的海面,令她錯覺從未發生落海事件。

  兩天前,怒濤洶湧的海浪,打翻了喜船上的一干人,如今,他們生死未卜,雖然她幸運地被救起,可……她也無法去完成肩上背負的使命。

  這艘船的船主,那個冷面閻羅說得對,北鷹王不會要一個被別的男人看過,甚至摸過身子的女子……

  她娥眉輕蹙,滿臉羞愧。她不能去找北鷹王,也沒臉再回燕子國。

  低歎了一聲,也許這是她的命,不能怪任何人,也不怪他,他是為了救她,才會脫下她身上濕淋淋的喜服。

  雖然知道這不是他的錯,可一想到他看過她的身子……她就羞得沒臉再見他。

  “想跳海尋死的話,記得先幫忙把漁網補好,那個破洞可是因為救妳才裂開的。”

  聽到他的聲音,她羞垂著頭,急急想走。

  擋住她的去路,他的聲音中透著不悅:“妳是在怪我,壞了妳當北鷹王妃子的美夢?”

  從她知道是他幫她換衣服,嚇得暈厥醒來至今,她一直在避開他……這感覺很不好,令他想發怒。

  沒有女子敢不理他、不尊敬他,但她卻一再躲開,不和他打照面。

  “不是的。”想和他解釋,但一對上他的眼,她立即羞愧的垂首,整張臉發燙。“我……我沒有怪你。”

  “那妳為何……”本想問她躲他的原因,但見她的反應,他了然於胸。

  原來,她是在害羞?

  “其實妳未必不能依原計畫,嫁給北鷹王——”揚唇,冷笑,他丟出試探的話:“只要我不說,沒人知道我……曾經看過妳的身子。”彎身,他在她耳邊輕聲道。

  他又提及此事,令她羞得頭更加低垂。

  “如何?”

  “……”

  “或者,妳想回燕子國,繼續當嬌貴的公主?”

  “我……我不能回去,我還要找我二皇兄。”一心把他當救命恩人,沒防他,她全然相信他。

  “妳二皇兄?”傲天鷹嗅到不對勁,濃眉微蹙。“他也在喜船上?”

  他早耳聞燕子國的——皇子燕律,武功高強,個性急躁,不似大皇子那般善良沉穩。

  他早想會會這個人,看看是他傲天鷹武功獨步天下,還是燕律略勝一籌。

  “不是,我二皇兄他……”察覺自己險些洩露二皇兄的行蹤,燕水靈閉口,不再多言。

  縱使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但他是天鷹國的人,若知二皇兄前來天鷹國是想行刺北鷹王,難保他不會“護主心切”,將此消息稟報給北鷹王知道,做出任何不利二皇兄的事。

  瞧她一臉惶惶然,她不說,他也能猜到。

  “妳此行前來,除了和親之外,還想找妳二皇兄,可見他是先妳一步離開燕子國——”傲天鷹冷靜的分析,“堂堂燕子國的二皇子,會冒生命危險來到天鷹國,可見他勢必是想做一件轟轟烈烈的事。”

  最有可能的,就是前來刺殺天鷹國新任國王。

  “不是的,二皇兄他……他只是擔心我,所以……所以先……先到天鷹國,好接應我。”她心虛的垂著頭。

  “接應妳?然後你們一起入宮,合力除掉野心勃勃,想攻打燕子國的北鷹王?”

  “不,我沒這想法。”

  “妳沒有?喔,只有妳二皇兄有。”

  燕水靈驚駭的抬眼,不懂眼前這個男人為何像是會讀心術一般,知道她心裡想什麼,連二皇兄的事,他都能料中。

  “不……不是這樣的……”

  不理她,他繼續道:“所以,妳表面上是來和親,私底下卻是想,萬一妳二皇兄失手被捕,妳還可以救他?”

  燕水靈惶惶然,搖搖頭。

  “總歸來說,不管發生過什麼事,為了燕子國,為了妳二皇兄,妳都要進宮,當北鷹王的妃子?”

  二皇兄……

  雖然尚不知二皇兄人在何處,是否真入宮行刺北鷹王,但他說得對,這一趟,她是為了二皇兄,為了燕子國百姓來的,無論如何,她都得進宮——

  燕水靈沉重的點頭。

  “那意思就是,要我配合妳,一起隱瞞妳誘人的胴體,曾映現在我眼裡的事實?”挑眉,他沉聲問。

  雙頰燙紅,眉心緊蹙,她不想欺騙任何人,即使是殘暴的北鷹王,她也不該騙他,可……

  “請你……別說。”

  “要我別說?可以,但妳想拿什麼來換?”

  “我……我不是把玉手鐲給你了嗎?”那是她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

  “我以為那是妳給我這個‘救命恩人’的謝禮。”

  “我……我沒有其他東西了。”

  “妳有。”他揚唇冷笑,“等妳當上北鷹王王妃,就可以操控皇室,到時,我要北鷹王所有的財產——包括妳。”

  燕水靈猛地搖搖頭,“你的要求,我……我無法做到。”

  她的回答,讓他稍稍滿意。

  “船要靠岸了,去準備一下。”

  “那你……”

  “我當然也要準備下船。”

  “不,我是指……”燕水靈想再問他願不願意幫忙,可,有其他人走過來,她只好暫時作罷,轉身,進入船艙。

  ☆      ☆      ☆      ☆

  下了船後,燕水靈就沒見到她的“救命恩人”,但他仍是好心的安排她住在一間大宅院。

  “公主,請妳暫時住在這兒,國……呃,我家主人會幫妳安排進宮一事。”尤巴奉命保護燕子國公主,是以,隨她來到靠海的行宮。

  “謝謝你。”

  尤巴指著跟在他身後的一位中年婦人,“這位是黑大娘,有什麼需要,妳就跟她說。”

  “燕子國的公主挺漂亮的嘛!不過,嬌小了些,也瘦了點。公主,我們這裡吃的,比不上皇宮,妳可別見怪。”黑大娘爽朗一笑,“不過,我會好好招待妳的,這點,妳大可放心。”

  “謝謝妳,黑大娘。”

  “我看,得先幫妳弄套衣服來,要不,穿著一身喜服,挺累的吧?”

  黑大娘說著就轉頭走了。

  “公主,妳……妳先休息,我去巡視一下。”

  “辛苦妳了。”

  “呃,哪裡,這是我應該敞的。”

  沒料到燕子國的公主,長得如此漂亮,輕聲輕語,舉止溫柔,讓向來對宮裡那些傲慢的嬪妃沒任何好感的尤巴,也莫名害羞了起來。

  見人都走了,穿著喜服的燕水靈進入房間,關了門,坐在床邊,想到喜兒可能還沉在茫茫大海中,鼻頭一酸,她忍不住流下淚來。

  ☆      ☆      ☆      ☆

  回到宮裡的傲天鷹,三日來,滿腦子全是燕水靈的身影。

  之所以安排她住在臨海行宮,一來,是他還有其他事要忙,尚未得閒處理她的事;二來,他還未確切查明她和親的動機。

  雖然她外表柔弱,但他不得不防,她極可能和她二皇兄來個裡應外合,聯手刺殺他。

  明知道得暫緩處理她進宮一事。可……愈是這麼想,心頭的音浪卻起伏更大,抵抗他自己下的決定。

  他想見她,這個念頭在他腦裡揮之不去。

  “國王,老丞相求見。”守在天鷹國外的侍衛,進入稟報。

  “老丞相?我不是要他回故鄉去養老了嗎?”傲天鷹面露不悅。“還有你,你是沒把本王的話聽進耳嗎?我不是說過,那些老臣,一律不見!”

  他當上天鷹國國王之初,泰半的老臣都表明願意追隨他,輔佐他,他並未因此大樂。

  說好聽些,那些人是識時務者為俊傑,說難聽點,就是一堆牆頭草,當然,其中有些是真心想追隨他的大臣。

  挑選幾個可用之人留下,其他的,他全請他們捲舖蓋,滾回老家去,不服者,一律處斬。

  “國王,請饒恕,是因為真妃娘娘命令小的……”

  傲天鷹起身,將伏跪在地的侍衛一腳踹到門邊,侍衛兵整個人飛撞到門板,跌趴在地。

  “她的命令,比本王交代的話還重要?”冷厲的瞪侍衛兵一眼,傲天騰望著守在房門外的兩名侍衛兵,怒地下令:“將他拖出去,斬!”

  “國王,饒命啊、饒命啊……”

  守房的兩名侍衛兵雖然嚇到,可一點也不敢遲疑,生怕步上跌趴在地上這個倒楣鬼的後塵。

  “是,國王。”

  “國王。國王……饒命啊……”

  兩名侍衛兵甫離開,老丞相便自己急急走進來。

  “王上,那名侍衛只是聽我之言通報一聲,你為何要殺他!”老丞相可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縱使傲天鷹的作風比前任國王更專制霸道,但在他面前,他腳步還能站得穩。

  “聽你之言?”傲天鷹冷笑,“那他更應該處斬!”

  “你……”

  老丞相氣得兩道白眉毛隱隱抽動。傲天鷹當護國大將軍時,早就不把他放在眼裡,更遑論他現在高高在上。

  他當上國王之初,他就表明要輔住他,偏偏這狂妄的小子,壓根不將他放在眼裡——若不是為了他的孫女,他不會走這一趟來讓他羞辱。

  “王上,請聽老臣說句話,說完,老臣馬上走。”擔心他不聽,老丞相立即續道:“你千萬不能答應娶燕子國公主,萬一她想害你……”

  “來人啊!”不理老丞相,傲天鷹喚著剛補上在外守房的侍衛。

  “國王……”

  “傅我的命令給尤將軍,讓他明日護送燕子國公主進宮。”

  “是,國王。”

  聽到傲天鷹甫下達的熱騰騰命令,全然否決自己前來之意,老丞相當下傻愣住。

  “老丞相,你說完了吧?再不走,我可真擔心今晚守房的侍衛兵,人手不夠。”

  原本想以丞相的身分前來諫言,賭他會聽得進耳,他心裡打著如意算盤,若他的孫女真妃娘娘能當上王后,他這個老丞相在朝中地位就會一如前王在位時那般德高望重,孰料,弄巧反拙,事與願違。

  “王上,老臣告退。”為了孫女,這口氣,他還是得忍下來。

  傲天鷹冷望著老丞相的背影,嘴角斜撇。

  他來的目的,他會不知?不過,話說回來,也得感謝他,他才能立即作出讓燕子國公主進宮的決定。

  讓她進宮,一方面是和老丞相唱反調,另一方面,是他心之所願,一舉兩得,他可是樂在心頭。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12-2 10:46 AM


第三章


  坐在轎子裡,燕水靈仍不敢相信自己即將進宮。

  在大宅院待了三日,三日來,她心中怱爾矛盾,怱爾忐忑不安,想進宮,卻又擔心她藏在心裡的秘密,總有一天會被北鷹王知道;此趟千辛萬苦,賠上喜船數十條人命,方能來到天鷹國,不進宮,不和親,她來此便無意義。

  但,真的無意義嗎?

  掀開窗簾一角,偷覷外面世界,轎子似乎來到一處市集,外頭人聲鼎沸,熱鬧烘烘,這兒的市集情景,和燕子國並無太大差異,若真有什麼不同,大概就是音量大了些。

  同樣的喊叫聲,燕子國商人的喊聲聽來有份親切,而這兒光是一般菜販的叫喊聲,就如雷般響耳,有點駭人……

  她想到黑大娘,她的嗓門也挺大的,剛開始,她真的有點被嚇到,但她發現似乎北方的嗓門就是如此,況且黑大娘對她很好。

  挪著身子,瞼貼在窗門邊,她下意識地朝前方望去,忽地,忙不迭地放下窗簾。

  她究竟在做什麼!

  即將進宮,能離“他”愈遠愈好。不是嗎?

  從下船住進大宅院至今,她都未再見過他,知道他已幫她安排進宮,心頭湧現一絲雀躍,但不是為了進宮一事,而是為他——

  她以為,進宮前可以再見他一面的……

  但,為什麼要見他?心頭紛亂的情緒,似乎也是因他而起。

  垂首端坐,失望的情緒籠罩,仍是為了他。

  她想,也許是沒有見到他,親自確認他保證不張揚船艙內的秘密,是以,她忐忑不安。

  輕嘆了聲,或許她擔憂太多,他既然願意幫她安排進宮一事,不就如同願意保密?若他將秘密張揚,對他也未必有好處,甚至還可能惹來殺身之禍。

  她不想害他,可這麼一想,她安心多了。

  既然安心,那,心頭沉甸甸的失望,因何而起?

  低首,想起他冷峻的瞼,心口陡地怦然狂跳。照理說,她該害怕他的,不只是怕他洩露兩人之間的秘密,還有他那冷魅如閻帝的神情,總教人不寒而慄。

  可,她總控制不住自己,偷偷想著他……他的臉,他的眼,他的眉,他的鼻……他整個人——

  雙頰驀地泛紅,兩手緊摀著臉,怕被人窺見她的心思似的。

  轎子突然停下,尤巴的聲音從轎子外傳進來:“公主,我們要在這邊的行館休息一下,等過中午再出發。”

  “好,我知道。”

  尤巴的話,讓她瞬間清醒,此行是前往皇宮,她要入宮嫁給北鷹王,不該再想別的男人。

  燕水靈望著手腕,輕吁了聲,她唯一留在他身上的,是母后給她的玉手鐲,而不該是……她的心。

  ☆      ☆      ☆      ☆

  原本快馬加鞭、沒日沒夜趕路,可在一天內就到達皇宮,但因為擔心燕水靈贏弱的身子承受不住,於是走走停停,直到第三天夜裡,才抵達皇宮。

  進到皇宮,天色已暗,燕水靈被安排住進後院一間清幽住所,數十名侍衛在房外守候。

  用過晚膳,仍等不到北鷹王召見,燕水靈心想或許明日北鷹王才會召見她,正要就寢時,突然一陣風吹熄油燈,霎時一抹黑影竄至身邊,嚇得她直打冷顫。

  “是誰?”

  “皇妹,別怕,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燕水靈不敢置信,“二皇兄……是二皇兄?”

  “沒錯,是我。”

  “二皇兄,真的是你!”

  “小聲點,別讓外頭的侍衛聽見。”

  “喔,我知道。”燕水靈輕摀著嘴,不讓自己激動的聲音擴大,“二皇兄,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我……我自有辦法知道。”沒細道如何得知消息,燕律焦躁地問:“是誰做主讓妳來的?父皇嗎?他明知道天鷹國是個虎口,妳一進來,一輩子都出不去——”

  “二皇兄,不是父皇,是我自己要求的。”燕水靈很擔憂兄長的安危,“你既然知道我出不去,我留,你走。”

  “水靈……我不可能讓妳待在這兒受罪,妳馬上跟我走。”

  “不,二皇兄,千萬使不得!”燕水靈拉著兄長的手,“我這一走,後果堪虞。若我跟你走,北鷹王定會認為我們拿和親一事戲弄他,他若惱羞成怒,定會加深攻打燕子國的決心。”

  聽了燕水靈這一番話,燕律腳步停頓,思忖了一會兒後,道:“好,妳不能走,那我現在就去殺了傲天鷹,保妳清白,到時,我再來帶妳走。”

  “二皇兄,不,不要!”

  燕水靈急了。

  二皇兄個性急躁,在燕子國,還有父皇和大皇兄能壓得住他可這會兒,她說什麼,二皇兄都聽不進耳,教她不知如何是好。

  “二皇兄,父皇很擔心你,你為什麼沒讓探子回報你平安的消息?”

  “我來天鷹國的事,少一個人知道,我想做的事就能更順利些。再說,我是拿命拚了,父皇……就讓父皇當我死了。”

  “二皇兄……你不要這樣。”燕水靈落淚,“父皇既然已經答應我來,我們就要和天鷹國和平共處,若你執意殺北鷹王,不管成功與否,定會引起一場戰爭。”

  “水靈,妳太天真了,妳以為嫁給傲天鷹,他想統治南方大陸的野心就會消除?”燕律恨得牙癢癢,“吞併燕子國,他勢在必行。”

  “可是……”

  “別說話,有人來了。”

  “有人……那怎麼辦?”

  燕水靈驚駭又擔憂,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她的二皇兄早已從視窗飛掠而出——

  ☆      ☆      ☆      ☆

  等了三天,終於盼到佳人來到,傲天鷹原想等明日再正式召見燕水靈,但躺上床,腦裡全是她的身影,抑不下想見她的衝動,他穿上外衣邁步來到她的臨時住所。

  打發走一干侍衛,正猶豫著該用“救命恩人”抑或是北鷹王的身分進入,忽地,窗邊似有人竄飛出,他一驚覺,腳往地一瞪,瞻空飛起,使出輕功追了過去——

  追了一小段路,他驚覺不對,萬一方才的人是“刺客”,那燕水靈……

  他心中暗暗叫糟,如果她受傷……

  停止追逐,轉身,踅回,他急匆匆的來到房門前,推開門,裡頭的情景赫然出乎也意料之外——

  她沒事!還安安穩穩的坐在桌旁喝茶。

  傲天鷹佇立在門口處,凝望背對著門而坐的燕水靈,心中原本存在的濃濃擔憂倏地被警戒給代替。

  她沒睡,那代表方才她一定看見那黑衣人進來,黑衣人沒傷她,她也沒喊叫……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彼此熟識。

  她在天鷹國能認識誰?除了……有“特殊任務”的燕律!

  冷眸眯起,方才那人的輕功的確厲害,不在他之下,天鷹國裡,能讓他在十步內未能追捕到的高手並不多。

  再望她的背影,以她的個性,見到“刺客”未驚慌失措,反倒背門而坐,故作鎮定——心裡肯定有鬼!

  “這麼晚了,還沒睡?”

  聽到熟悉的聲音,原本擱在心頭的慌措不安,陡地被一絲驚喜給取代,回頭,見到是他,她突然覺得安心些。

  “你……你怎麼會來?”掩下喜悅的情緒,垂首,即將成為北鷹王王妃的她該懂得矜持。

  “我來看妳。”

  淡然的話語甫落,她的心頭怦然狂跳。

  “方才從窗口飛出去的那人……是妳二皇兄,對吧?”不和她打啞謎,他直截了當地問。

  他劈頭就問二皇兄的事,令她湧出的喜悅在心頭頓住。

  他看到了!?

  “我……我沒看見有人從窗口飛出去。”把頭壓低,不讓他看到她說謊時的閃避眼神。

  聽到她的答案,他的臉色倏沉,須臾,冷然一笑。

  “如果不是妳二皇兄,那就是別的男人……一個男人闖進妳的房間,妳說,北鷹王會怎麼想?”

  “他不是別的男人!”情急之下,她脫口而出。

  “那麼……”

  她水亮的雙眸瞅著他,驚覺自己險些讓他套出話。

  她猜不出他是想幫她二皇兄,抑或是想害二皇兄……

  “我是說,沒……沒有任問人來過,除了你之外。”她訥訥的道。

  反將他一軍!?

  傲天鷹撇唇一笑。

  “好吧,為免被北鷹王砍頭,我還是快快離開的好。”

  原本興匆匆想來看她,卻因為一個“黑衣人”打壞他的好心情。

  他知道,站在她的立場,她該保護她二皇兄,相對的,這也代表她蓄意欺瞞他。連他這個“救命恩人”都瞞,若是日後他“恢復”北鷹王身分,還怕她不瞞他個徹頓徹尾!

  心頭,有氣。

  “你……”見他轉身,她急喊。

  “有事?”

  “我……我想跟你說聲謝謝。”

  “這聲謝,妳說得太快,我想,妳不會想感謝我的,不管是救了妳,還是提供住所,抑或是安排妳進宮。”回頭冷睨她一眼,他唇角斜撇。"

  說罷,他拂袖而去。

  “……”

  燕水靈凝望著他的背影,無言地佇立在原地,不懂他因何說那些話。

  他的話中有話……為何他會說“妳不會想感謝我的”?

  心頭,忽地忐忑不安。

  對上這一個亦止亦邪的男人,她有些害怕他,可卻又忍不住想他——他這一走,不知何時能再見到他。

  還有,她尚不知他的姓名……

  ☆      ☆      ☆      ☆

  大紅的雙喜字樣,將整座天鷹樓襯托得喜氣洋洋,今日,傲天鷹正式迎娶燕子國公主燕水靈。

  不顧朝中的反對聲浪,他只忠於自己。

  縱使前晚質問她一事,換來她欺瞞,惹得他滿腔怒,即使深知她和她的二皇兄,極有可能聯手取他的性命……但,對於她,燕子國公主燕水靈,他不願放手,將她納為已有的念頭,強烈到他願意拿自己的性命一賭。

  他有自信,不但要她成為為自己暖床的女人,還會讓她傷不到他一根寒毛。

  所以,連正式召見都省了,他直接辦個盛大喜宴迎娶她,讓她成為北鷹王王妃。

  今日,盛大的喜宴,為他,也為她,更為了……她的二皇兄。

  他要來個甕中捉鱉,順便給她個下馬威,讓她知道,他是娶了她,但這不代表她可以為所欲為,也不代表他會心軟,放棄攻掠燕子國,完成一統南方大陸的目標。

  “國王,一切都佈置好了,只要燕律一進來一定讓他出不去。”護國大將軍尤巴,一臉嚴肅的向今日的新郎倌傲天鷹稟報。

  “很好。等今晚燕律落網,明日本王做東道,補請你和護衛的士兵連喝三日三夜。”傲天鷹一副自信滿滿,篤定他想抓的那隻鱉,會乖乖入甕來。

  “謝國王。”對於今晚的行動,尤巴不敢懈怠,告退之後,又前往叮嚀護衛的士兵,嚴陣以待。

  大喜的日子,果真令人痛快,傲天鷹前往宴會廳,高興地和朝中大臣舉杯共飲屬於他的喜酒。

  ☆      ☆      ☆      ☆

  端坐在天鷹樓的喜房裡,穿著大紅嫁衣的燕水靈,心中沒有新嫁娘的喜悅,充斥在心頭的只有惶恐和納悶。

  一來,她擔心二皇兄會趁今晚前來刺殺北鷹王,又擔心自己和救命恩人之間的秘密會不小心被洩露;二來,令她甚覺納悶的是,照理說,北鷹王應會先正式召見她,再行婚禮,可,他連看都沒看過她,怎會就匆促決定舉行聯姻大禮?

  是不是誰嫁他,他都無所請?

  心頭添上淡淡的愁,她要嫁的夫君,壓恨不在乎地的美醜,她的善良與否,日後,她能幸福嗎?

  輕吁了聲,她在心中告訴自己,自己是來和親,是肩負著燕子國人民安定的生活而來,能順利嫁給北鷹王,完成任務,已是天有垂憐,不該妄想奢求太多。

  再者,她心中早藏了個人……

  意識到自己連新婚大喜日都在想著“救命恩人”,羞愧之餘,忙不迭地將腦海裡他的身影甩掉——

  一陣急匆匆的開門關門聲,把心虛的她嚇了好大一跳,兩手不安地交纏絞動著。

  腳步聲來得太及,心頭納悶之際,二皇兄的聲音又響起——

  “水靈,快跟我走!”

  “二皇兄?”

  掀起紅蓋頭,赫然看見眼前站著一名士兵,定睛一看,原來是二皇兄不知打哪兒弄來一套天鷹國皇宮裡的士兵服穿在身上。

  “水靈,什麼都別說,跟二皇兄走。”

  “不,二皇兄,你為什麼就是聽不懂,我不能走。”攢眉,燕水靈滿眼擔憂,“趁……北鷹王還未進來,你快點走。”

  “我不可能眼睜睜見妳被他糟蹋——”

  高大孔武有力的燕律,一彎身,將穿著嫁衣的皇妹打橫抱起,打算闖出,孰料,早在附近布下天羅地網的尤巴,率領一群菁英士兵,將天鷹樓出口處團團圍住——

  “拿下他!”

  “是。”

  抱著燕水靈的燕律,見自己中計,忙不迭地退回喜房內,關上門。

  “二皇兄,快放我下來。”

  把燕水靈放下,燕律急躁的想拚死沖出去,可又念及贏弱不會武功的皇妹,萬一在廝殺中有個意外——

  “現在怎麼辦?”燕水靈惶惶然,“不如,我告訴外頭的士兵,說你是來喝喜酒的,你是我的二皇兄,來喝喜酒也是理所當然。”

  “水靈,妳太天真,傲天鷹下令擺這個陣仗,就是要抓我的。”

  “不,不會的,他怎麼會知道你要來……也許是外頭的士兵,誤以為你是擅闖喜房的刺客,才會……”

  蕪水靈忽地想起方才帶頭的將領喊那一聲“拿下他”,怎地那麼耳熱?那聲音,好像是……尤巴?

  會不會是她聽錯了?

  沒時間細想太多,也許是她一時慌張,聽錯了。

  燕律掄拳用力捶著桌面,氣自己沉不住氣,現在連皇妹都被他拖下水——

  “二皇兄,就照我說的,好嗎?”燕水靈心想,唯有這麼說,才能保全二皇兄的性命,“就說我們是一道上喜船的,因為喜船翻覆,我們失散,你被救上岸後,想來找我,可是不得其門而入,才會借了一套士兵服。”

  燕律看了皇妹一眼,這說辭雖好,可惜……

  “傲天鷹他不會信的!”燕律道,“前晚他親自追我,好在他不知為何突然停住,我才能脫身,我相信他已經猜到我的身分,只是還未逮捕我之前,他只能停在猜測階段。”

  “既然只是猜測,只要你……你不承認那晚奪窗而出的人是你,還有,打消想刺殺他的念頭,我相信,你們可以……和平共處的。”

  外頭一陣騷動,士兵們似乎要採取行動,燕水靈急了。

  “二皇兄,我現在馬上出去跟他們說……”

  轉身,燕水靈急著想出門,未料,後腦被敲了一記,整個人便往後倒去。

  “水靈,對不起,唯有這樣才能保妳。”

  燕律將昏厥的燕水靈,扶躺在地,製造刺客闖入,打昏她的假像,並把桌上的珠寶全數搜刮一空。

  “水靈,二皇兄無能,但我一定會再來救妳的。”

  撕了一塊布簾,綁在瞼上,不讓人家看到他的臉,這也是在保護皇妹。

  只要他沒被逮到,依目前的情況來看,只能歸咎於侍衛失職,讓宵小有機會進入喜房打昏新娘子、盜走珠寶……

  再望昏倒在地的皇妹一眼,暗恨自己中計,險些連累皇妹。緊握拳,燕律走向房門,開門,孤軍對抗外頭的一群士兵。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12-2 10:48 AM

第四章

  酒過三巡,醉意甚濃的傲天鷹,拒絕士兵和一堆嬪妃的攙扶,獨自踩著開心的步伐,往天鷹樓的喜房走去。

  他登基那天,可也沒喝得如此轟醉,今日娶得美嬌娘,又能一舉逮獲敵方高手,自是樂不可支。

  霑醉之際,不忘想著,這會兒,該抓的人應已抓到,思及此,樂得他仰天大笑。

  正想往前走,突然間,一名士兵急匆匆跑過,他怒吼:

  “大膽!是誰亂闖天鷹樓?”

  沒得到回應,他怒地跟隨那名士兵跑走的方向而去,在廊道盡頭,甫轉彎,手臂就被劃了一刀。

  他驚覺地退了幾步,這會兒才發現眼前高大的士兵遮著瞼。

  沒讓他有反擊的機會,那致命的一刀,朝他心口刺來,他一側身,另一隻手臂又被劃了一刀,那力道之大,傷口鮮血噴出,立即染紅衣袖。

  傲天鷹怒紅了眼,就算他醉兀兀,也不可能淪為待宰羔羊,集盡全力,還擊深厚的一掌,妄想取他性命的人,立即被打飛出去。

  “國王——”甫趕到的尤巴,扶住了運功過度,往後踉蹌的傲天鷹。

  傲天鷹怒瞪他一眼,“你真讓我失望!還不快追!?”

  “是。”

  讓甕中鱉跑走,又傷了主子,尤巴赧顏,不敢遲疑。

  “快追!”下令後,他拉住最後一名士兵,“你留下照顧國王。”

  “是,將軍。”

  ☆      ☆      ☆      ☆

  坐在喜床邊,傲天鷹凝視著尚在昏迷中的燕水靈,許久不曾移開視線。

  御醫幫他包紮好傷口後,聽聞她昏倒在地,他立刻趕過來。

  裸著上半身,兩手裹著傷布,還好傷口深的在左手,右手僅受輕傷,尚不致於影響他的日常生活。

  雖然一切看起來就像有盜賊闖入,打昏了她,盜走珠寶,但是,光是他身上這兩處傷,即可證明,闖人者不是要錢財,而是想索他的命。

  哪有那麼笨的盜賊,珠寶已到手,不走,卻等著和他打鬥?

  縱使沒抓到人,縱使沒憑沒證,但他能確定那人就是燕律!

  哼,傷了他,他未必占上風,那一掌,肯定讓他躺在床上十天半個月,可恨的是,尤巴居然沒抓到他!

  但不得不承認燕律的武功,比他想像中來得羈害。

  望定她,冷眸中愛恨交加。

  以為演一齣被打昏的戲碼,就能唬得了他,他就相信她的無辜?

  哼,想演戲,可以,他會一直陪她演下去!

  伸出右手,他用力握著她的手。

  “燕水靈,這輩子,妳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      ☆      ☆      ☆

  為了不引起朝中大臣驚慌,傲天鷹手受傷一事,知情的士兵全被下禁口令,是以,這事沒張揚開來,連燕水靈也不知。

  新婚至今已過三日,她還是沒見到北鷹王。

  那日,她莫名昏倒,之後的事,她全然不知,縱使擔憂二皇兄的安危,她也不敢對婢女問出口。

  “王后娘娘,這是王上要送給妳的。”一名女婢端來一只錦盒遞給她。

  “送給我?什麼東西?”

  “奴牌不知。”

  “那,王上還有交代什麼話嗎?”

  燕水靈一直以為北鷹王不在乎她,舉行婚禮只是為了相親一事“交差”,是以,婚前婚後對她相應不理……

  可,這會兒,為何還差人送禮來給她?

  “奴婢不知,這錦盒是侍衛方才交給奴婢的。”

  “喔。”

  “王后娘娘,廚房大娘幫妳燉了雞湯,奴婢去端來給妳喝。”

  “好。”

  入境隨俗,宮中有宮中的規矩,許是廚房大娘領了令,負責照顧她的身子,才會一會兒燉補、一會兒又喝參茶,即使不愛,她也不敢推辭。

  婢女走後,燕水靈端看錦盒好半晌,她猜想,也許是新婚那晚,桌上珠寶全被掃光,北鷹王想補償她,所以才差人送了這份禮過來。

  思及那晚,她臆測,定是二皇兄將她打昏,想製造竊賊入侵喜房的假像,才將珠寶搜刮一空……

  低頭思付,她樂觀想著,二皇兄一定是平安脫困,要不,北鷹王怎會沒抓她去質問,還費心送份禮給她?

  一定是這樣沒錯!

  只要二皇兄平安無事,她就寬心多了。

  片刻後,甚為好奇北鷹王送她什麼禮物,帶著微笑,燕水靈輕輕地打開錦盒——

  看見裡頭的東西,她驚喜地將它拿起貼在心口處,但旋即臉上的笑容僵縮,表情由最初的驚喜轉換為驚恐——

  她母后留給她的嫁妝玉手鐲,怎會落到北鷹王手上,再轉贈給她?莫非是……北鷹王已經知道船艙裡的秘密?

  頓悟了這件事,燕水靈驚得臉色刷白。

  ☆      ☆      ☆      ☆

  坐在喜房裡,拿著玉手鐲,燕水靈心中極度忐忑不安。

  原來北鷹王早知道船艙裡的秘密,所以他一直不肯正式召見她,即便成了親,五日來,他連喜房都不願進來。

  她不知道為什麼她的“救命恩人”,會向北鷹王抖露這件事,她猜不透救命恩人的心,更遑論從未見過面的北鷹王……

  如果北鷹王真嫌棄她,大可不認這樁和親婚事,為何還要與她成親?不懂,她猜不透男人的心。

  拿到玉手鐲後的這兩天,她寢食不安,最後她決定,若有機會見到北鷹王,要將實情全部說出,她想,若他是明理之人,定能諒解;若他不講理,那,即便他想殺她,她也無話可說。

  至少,她巳達成和親的使命。

  “王后娘娘,王后娘娘……”伺候她的婢女急急忙忙從外頭奔入。

  “雀兒,發生什麼事?”

  “王后娘娘,王后娘娘……”雀兒喘著氣,忽而揚起笑。“王后娘娘,王上……王上要來看妳了!”

  雖然燕水靈是“敵國”公主,但現在她已是天鷹國的國母,加上這五天來,她待她極好,也沒擺架子,比後宮那些嬪妃好上十幾倍,雀兒認定了主子,打從心底要好好服侍主子,主子有喜事,她比誰都高興。

  “王上……”聞言,燕水靈嚇退了一步。

  “王后娘娘——”雀兒扶住主子,竊笑著說:“妳是不是太高興了?”高興到嚇著了呢!”

  “我……”

  “別怕、別怕,王上又不會吃了妳。”

  燕水靈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緒。雖然已打定主意要和北鷹王說出實情,但是,她仍是有些害怕。

  “王后娘娘,妳是不是真的嚇傻了?怎麼辦?我得出去了,萬一王上來,我還在裡頭,說不定他一生氣,會砍我的頭……”雀兒扶她坐下,“侍衛傳話,說王上想單獨和王后娘娘妳見面,我……我得走了。

  燕水靈茫然點了個頭。

  雖然害怕單獨面對北鷹王,但她要說的事,也不適合讓第三者聽見……

  恍神之際,突然聽到外頭侍衛高喊“國王駕到”,她忙不迭地起身,往前走兩步,屈膝,跪迎北鷹幹。

  聽見外頭侍衛恭敬喊著“王上”,想必是北鷹王已來到房門口,斂起慌亂的心緒,燕水靈螓首低垂,聽到開門、關門聲,不一會兒,北鷹王人已站定至她面前。

  盯著他的鞋,她顫抖抖地道:“妾身見過王上。”

  等了好半晌,沒聽到回應,她咬著唇,雙手微顫,將玉手鐲托高。

  “王上,請聽妾身解釋。”低垂著頭,她輕聲道:“那日海上風浪大,喜船上的人全落海,我也被大浪打落海,等我醒來,已在另一艘大船上,原本我是穿著喜服,可是喜服全濕透……當、當我醒來時,已換了另一件衣服,我……我……”

  由男人幫她換掉喜服這事,她說不出口,須臾,察覺他挪身坐到椅子上,她仍跪在原地,閉眼,打算托出實情之際,“他”突然開口——

  “妳不是要我幫妳隱瞞這個秘密?現在妳又自己告訴北鷹王……嗯,這是在陷我於不義?或是想害我被砍頭?”

  熟悉的低沉嗓音,自腦後傳來,她驚訝地回頭一看,坐在椅子上的人,果然是他!

  “你……”過於驚愕的她,跌坐在地上。

  傲天鷹著了一身輕便服裝,坐在椅上,傲然地睨視著她。

  雖然她向他誠實招供那晚在船艙裡的事,但他怎知道,她是不是想先博得他的好感,再和她二皇兄裡應外合,進行刺殺計畫——

  他可不想讓自己的手臂再有傷及骨的經驗。他左手的傷,在御醫用心的照料下,已好泰半,衣袖遮掩,是看不出傷,但深刻的疤痕,恐怕是好不了。

  “最毒婦人心,這話一點都不錯。”

  “不。不是這樣的……”

  “可是,方才妳不都說了——”起身,他走到她身邊,蹲下,“虧我……還想替妳隱瞞一輩子呢!”

  燕水靈仰望著他,久久說不出話,直到感覺手中摸著一個東西,低眼一看,她忙不迭拿起玉手鐲。

  “這個……是你交給北鷹王的?”

  “那又如何?”

  “我……我以為……”

  “妳以為我把我們倆之間的秘密說出?”

  她慚愧的垂眼,“我……我沒有想要害你——”

  垂首之際,她忽地想到一件事,方才,外頭的侍衛明明喊著“國王駕到”,雀兒也同她說北鷹王要來,而且他進房之前,侍衛還恭敬喊了聲“王上”──

  抬眼,水眸倏地對上他,她瞠目結舌。

  “你……你是……北鷹王……”

  難怪他能在皇宮內苑來去自如,難怪他能安排她進宮,難怪他會有她的玉手鐲,難怪……他曾說過“妳不會想感謝我的”這句話——

  眯起黑眸凝睇她,他忽地莞爾道:“某些時候,我的確是!”

  聽到他親口證實他的真實身分,她震懾住。

  “不過,我比較希望我是船主,因為……我們之間有一個不能說的秘密,而妳要我和妳一起欺瞞北鷹王。”

  聞言,跌坐在地上的燕水靈,太過震懾之餘,支撐身子的手臂一軟,身子落地前,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緊緊將她的身子勾住。

  將她勾入懷中,傲天鷹無言地凝視著她,她的美……

  方才一進門,原本想聽她聯合“船主”想欺瞞他一事,作何解釋,未料,她卻早跪在地,招供實情,不管是用計抑或是真誠,她這麼做、真出乎他意料之外。

  對那事,他其實已不在意,但他得嚇嚇她,讓她知道,他是最痛恨別人欺瞞他的。

  本想恫嚇她,要她謹記這錯,日後絕不再犯,但……那水靈的雙眼、姣好的面貌,靠得他如此近,近到讓他心生憐惜,無法再對她多苛刻一句話……

  低首,含住那誘人的水嫩朱唇,因手傷壓抑多日的渴望,如烈火般狂燃他的心。

  以為他要判她的罪、以為他會冷情的下令砍她的頭,但,她萬萬沒想到……他會吻她的唇!?

  意識到他真的在吻她,她緊閉著眼,身子微微發抖,心情從前一刻的驚駭轉換為緊張……

  貼在她朱唇上的,是帶著濃厚侵掠意味的兩片唇,他愈吻愈狂、愈吻愈烈,強烈的欲念,讓他恨不得把她整個人揉進他體內。

  至今,讓他有如此瘋狂意念的女子,唯有她,

  一個纖弱女子,哪來這麼大的魔力……

  無法思考,他只想吻她,想吻到至死方休。

  狂吻中,兩人雙雙躺在地上,他側躺在她身邊,膠著的雙唇,難捨難分……

  火熱的吻,從她唇上漸漸往下移,濡濕她嬌巧的下顎,燒燙她雪白細緻的頸項,再滑向她溫熱的胸前——

  感覺她身子顫抖的情形加劇,他克制身上狂燃的欲火,暫停動作,身子微挺,只見躺在地上的她,仍緊閉著眼,身子抖縮,一副就像未經人事的處子模樣…

  今日,他是要定她了!

  何況,五日前就該有的洞房花燭夜,正因她那位魯莽的二皇兄而延遲了!

  著火的目光,燒向她微敞的衣領,雙手揪住衣領的兩端,他用力的撕開裹住她雙峰的厚重布料——

  他粗暴的舉動,嚇得她睜開眼,纖細的藕臂,下意識地掩住胸前。

  對上她蓄滿驚慌的眼,他揚唇一笑,兩手從她身後穿過,將輕盈的她抱起,走向喜床,再將她放到床上。

  “別忘了,我們的洞房花燭夜,還沒過呢!”

  拉下芙蓉帳,他要向她索取未竟的良辰春宵。

  ☆      ☆      ☆      ☆

  傲天鷹待在天鷹樓的喜房裡已連續三天,三天來,他未踏出房門一步,朝中大臣前去請他出來主持朝政,皆讓他怒喝趕走。

  宮裡,沸沸揚揚傳著燕水靈是燕子國派來迷惑王上的狐狸精,等傲天鷹精盡人亡,燕子國面臨的戰事危機就能暫時解除。

  “精盡人亡”!?呵,本王身子硬朗得很,叫那些愛亂嚼舌根的人,自己提著人頭來跟我說教!”

  傲天鷹站在門內,對著站在門外的當朝丞相,怒喝一番。

  “是,是,微……微臣告退。”

  門外的人惶恐地離去,傲天鷹怒地轉身,大步踅回床邊。

  床上,燕水靈紅著臉,低下頭。

  見到她矯羞的模樣,心頭塞滿的怒氣頓減,他坐到她身邊,摸著她羞紅的臉蛋,揶揄著:

  “妳是燕子國派來的狐狸精?”

  “我不是!”她焦急的撤清,方才丞相在門外說的話,她全聽見。

  “真令我失望!我倒希望妳是!”

  她納悶的看著他,定睛一看,從他眼神中,她看得出,也理解他說那話的意思。

  其實從第一天真正洞房後,他沒有再碰過她,偶爾,只是抱著她,久久不動,因為她……怕痛,幾回他想再進一步,她都拒絕。

  她從不知道成為真正的夫妻,要先經過那痛楚的一關——

  本以為他會生氣、會發怒,可他沒有,他只是忍耐著。

  她一直以為他就如傳言那般冷殘不近人情,但是,這三天來,他讓她看到他溫柔體貼的一面。

  “妳聽到方才王丞相所說的吧!精盡人亡……這話,似乎太抬舉妳了!”

  夾帶著曖昧的譏諷話語,讓她聽了連耳根子都羞紅了。

  傲天鷹笑看著她。他喜歡看她羞怯的模樣,這幾日他待在喜房哪兒都不去,並不是真的想要和她共享魚水之歡,若他真想要她,他大可來個霸王硬上弓,不必“癡癡”等她解除心中陰影……

  當然,他是男人,對她,他是有著強烈的欲念,如果她願意配合的話,自然是最好不過。

  不過,他捨不得離開她一步,才是他三天來窩在喜房,寸步不離的原因。

  朝中大臣說得對,她極可能是燕子國派來迷惑他的,但他們說錯的是,她不是狐狸精,不會使狐媚手段,她是……如她的名,水靈般動人的仙子。

  “如果妳真的如他們所言,是妳父皇派妳來迷惑我,不讓我上朝聽政,阻斷我攻打燕子圍……”哂笑,他睨她一眼,“那妳的功力未免太淺!”

  他絕不讓她知道,他的心已被她迷惑這件事。

  “我不是來迷惑你的……”

  “那妳的和親目的是什麼?難道燕子國沒有優秀的武士,非得讓妳千里迢迢,冒著生命危險來嫁給我?”

  “我……”

  他的話,令她啞口無言。

  她來和親,的確是有目的,也的確如他所言,是來阻止他下令攻打燕子國,可,她並沒有……

  “好吧,誠如妳所言,妳不是來迷惑我的,而我也給了妳三天的時間,三天來,我確實沒感覺到妳想迷惑我……”頓了下,他正色的道:“既然妳不是來迷惑我的,我也不用浪費時間在這裡陪妳。”

  他的一番話,教她聽迷糊了。若她是來迷惑他的,應該是不好的事,可為何她聽起來,他似乎……希望她是,但,她又不確定。

  “那我現在就上朝聽政去,順便下令增加人手開挖天鷹山,好能早日攻下燕子國。”說罷,他當真起身。

  “不,王上,請你不要!”這回她聽懂了,他說要離開這房間,上朝下令攻打燕子國。

  情急之餘,她拉住他的衣擺。

  目光落在她揪住他衣擺的手,他淡然道:“不要我離開,還是不要我待在這兒?”

  燕水靈收回手,怯愣愣的。

  “不要……請你不要離開。”她想,唯有讓他不離開房內半步,他才不會念著攻打燕子國一事。

  “要我待在房裡?”

  她點頭。

  “這房內,我待了三日,沒有人迷惑我,太無趣!”挑眉,他道出反話。

  “我……找可以吟詩給你聽。”

  “我現在沒那心情。”

  “那,彈琴。”

  “我怕吵!”

  “還是……”

  她極力想著大皇兄和二皇兄會做的事,也許他會感興趣……可是,騎馬、射箭、比武,這些她都不會。

  傲天鷹坐回床上,粗厚的大手勾起她嬌巧的下顎,凝視蓍她略帶慌措不安的表情,邪壞一笑,他“好心”地給她一個建議——

  “我現在最有心情的是,等著妳來迷惑我。”

  他的話,令她羞怯的低眼。

  “不想?那就不勉強。”

  “不,王上,我……我願意。”

  他故作不信,皺眉地說:“妳會?妳懂?”

  “我……”心虛地把頭垂得低低的,她點頭,“王上,我有個請求,可不可以請你……請你下令,召回那些在燕鷹山挖土的人?”

  “燕鷹山?我只知道天鷹山。”

  “嘎?”

  他逼近她,黑眸透著警告,“聽著,這世上只有天鷹山,沒有燕鷹山,天鷹山是屬於天鷹國的,懂嗎?”

  她嚇得忘了方才的請求,在他淩厲的瞪視下,只能怯怯地點頭。

  “還有,我的好心情被妳破壞了一半,如果妳一直想做過分的要求,這房,我可是一刻都不願待。”

  “不,王上,妾身……妾身不敢再要求……”

  “我不喜歡多話和不自量力的女人,懂嗎?”撫著她的臉龐,他低沉道。

  “我……我懂。”

  “還有,妳似乎忘了一件事——”

  抬眼,對上他充滿狂烈欲火的黑眸,她羞紅了臉,她懂那黑眸裡的含義,三天前,他抱她上床,想和她行夫妻禮時,就是那樣子。

  三日來,她也不時瞥見他眼裡竄著欲火。

  此刻,他眼裡透著堅定,她知道,她躲不了,也不能再躲了……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12-2 10:50 AM

第五章

  對於“迷惑”這件事,燕水靈不懂該如何做,她的身子往前挪栘一分,停頓好久,不知從何“下手”。

  看著她螓首低垂,像個木娃娃許久不動,他不耐地道:

  “妳該不會又要我等上三天吧?”

  聞言,擔心他生氣掉頭一走,馬上會下令攻打燕子國,挪身挨近他,直起身子,她想學他前日吻她的舉動——

  她的唇靠近他的嘴前,僅一個指腹的差距就碰上,但,為什麼日前他做來看似簡單的動作,由她來做卻……好難……

  她的唇微微發抖著,整張臉燒燙,他噴拂在她臉上濃濁的男性氣息,令她有種陷入情欲中的暈然,感覺自己即將跌進他強壯的胸瞠內。

  水眸一抬,發現到他氤氳著情欲的黑眸,火熱的凝望著她,他的氣息愈來愈沉,愈來愈急——

  以為他生氣了,氣息才會如此粗喘,她不敢遲疑,跪坐在他兩腿之間,兩手輕搭著他寬大的肩胛,她將自己輕顫的唇瓣,輕輕貼上他的嘴……

  碰觸著他的嘴,瞼上燒燙的紅暈擴敗到耳後,也蔓延至她胸口處,她覺得整個人好熱、好燙……

  傲天鷹就這麼坐在床上不動,兩手往後抵在床板,壓抑著想伸手抱她的衝動。

  她的動作明明生澀,後宮隨便抓一個嬪妃來,都比她強上十倍,但,為何她的舉動,會讓他感到情欲沸騰,整個身軀像裹著一團欲火?

  低沉的逸出一聲呻吟,他強壓下想抱住她狂吻她的念頭,饒富興味地等待她的下一個動作。

  他的聲音又讓她誤以為他是發怒了,親吻他的嘴,她怯怯地將舌尖探入他的嘴裡,昨天,他似乎這麼做過。

  一股燥熱從她喉間滑入胸口,她不懂,明明兩人舌尖交纏、嘴裡濕潤著,為何會……全身燥熱……

  傲天鷹輕合眼,頗享受情欲竄動,欲火煎熬的……難得體驗。

  他一直以為,女人只是用來供他發洩多餘精力的尤物,服侍他的嬪妃,他算不清有多少人,也許有百來個吧,但,從沒有一個女人,會令他如此……亢奮。

  他喜歡這種感覺!

  見他閉上眼,她才敢仔細的看他。

  他是她的夫君,這點,無庸置疑,三日前……他和她成了真正的夫妻,也讓她真實的感覺到,夫妻間的親密感。

  她一直不敢正眼看他太久,他的眼神有時太冷厲、有時又燃著怒火,令她駭然,可是,她是喜歡看他的,他有一張俊逸的臉,雖然俊逸之外還帶點惡魔般的邪魅。

  她喜歡他的眉,濃黑的雙眉,飛揚跋扈,一如他過於自傲的個性,明知太過自傲不好,但她就是喜歡他。

  她喜歡他的眼,喜歡他眼裡承載著濃厚的情意,不發一語望著她……嬌羞之餘,她的唇已然輕貼在他眼上,輕輕地吻著他的眼。

  輕吻從他的眼,輕移至他堅挺的鼻樑,再移回他的唇上,繼而往下吻至他堅毅的下顎,再滑下他的喉頭處——

  他又逸出呻吟聲,這回,她覺得那聲音聽起來,不像是在生氣,倒像是……一種享受般的呻吟。

  意識到他是因為她的那些輕吻動作,才會發出呻吟聲。她羞紅了瞼,卻也暗鬆了一口氣,至少,他不是在生她的氣。

  當她的吻被他身上的衣服阻隔,她怯怯地伸手,慢慢地解開他的衣服。`

  傲天鷹張眼,靜看著她雙手在他衣服上磨蹭許久。卻遲遲解不開,他不禁莞爾。

  斂起笑容,低嘎的嗓音飄降至她發頂:

  “你還要玩多久!”

  “呃。我……我解不開……”赧顏低首。她想繼續解開他的衣服,又怕他生氣,

  “先解開你自己的。”

  “啊?”

  “你非得讓我說第二次嗎?”

  她搖搖頭,又點了個頭。他看來是生氣了,他說什麼,她就照做。

  手伸向衣襟,輕輕解開,褪下,上身僅剩一件淡紫色的抹胸、她羞得不敢抬頭。

  “全脫下。”

  遲疑了下,不想惹他生氣。她又伸手解開抹胸的細帶。

  當裹住她兩團雪白渾圓的薄透布料,自她胸前滑落。他粗喘的氣息噴拂在她瞼上,兩手各抓著她的左右手——

  “嗯……”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嚇了一跳。

  “你的衣服脫完,還有我的呢!”

  他拉著她的手,細心的指導她脫下他的衣服,灼熱的目光盯著她胸前微晃的兩團雪白椒乳——

  她解開他身上的衣扣,身子貼上前,幫他褪下衣服,雪白雙峰在他胸膛磨蹭,等不及她的“服侍”,爆發的欲火,引導他的雙手,將她纖細柳腰緊緊圈住,含住水嫩朱唇,瘋狂的熱吻……

  “嗯……嗯……”

  火熱的吻,令她險些喘不過氣來。

  他像發狂的野獸一般,狂吻之餘,將她的雙腿拉開,讓她跨坐在他腿上,兩人緊密貼靠著,感覺他腿間的堅挺傲物抵著她,她羞得想退開,身子卻被他壓得更緊。

  他將頭埋在她胸前,啃囓著雪峰頂的紅梅。

  “啊──”

  在她痛喊一聲後,他停下動作,氤氳著情慾的黑眸,火熱地凝視著她,她嬌羞垂眼,忽地,他抱她躺床上,伸手,解開她身下的遮掩布料──

  赤裸裸躺在床上,燕水靈難忘三日前那撕裂般的痛楚,雙腿緊緊併攏,柳眉鎖上輕愁。

  “怕痛?”大手輕撫她胸前的渾圓,他淡然一笑。

  她點點頭,嬌羞的神情,夾著一絲慌恐。

  “若我保證妳不會再痛呢?”

  側躺在她身邊,挑眉,揚笑,他倏地吻住她微啟的朱唇,貼覆在她胸前的大手,漸漸往她身下滑移,厚實大掌摩搓著她平坦小腹,繼而緩緩地滑向那私密的黑絲絨地帶──

  察覺他的手探入,她併攏的雙腿駭然地僵縮,但他力道太大,拉開她的右腿,他用結實的長腿勾住,教她無法動彈。

  “嗯……”

  他的手心壓開她左腿內側,腿間毫無遮掩地敞開,一陣涼意騷擾她腿間私密,讓她羞得緊閉上眼。

  須臾,感覺他手指慢慢滑入,她低聲驚喊:“啊──”

  “放輕鬆,我保證妳不會痛,或許,日後妳會求之不得。”

  低笑了聲,俯首,他輕吻著她羞紅的臉頰,修長的手指,長驅探入掩藏在黑茸茸細絲裡的緊窒小穴,輕輕地搓動。

  “嗯……嗯……”

  預料中的疼痛感沒有發生,她漸漸放鬆緊繃的心情之際,一股難以言喻的酥麻快感從腿間往上竄佈,令她不由自主地發出愉悅的呻吟。

  “嗯……嗯……嗯……”

  意識到自己竟然發出那種呻吟,燕水靈羞得摀著臉,咬著唇,想讓自己不再出聲,但他手搓動的動作突然加快,還是令她控制不住自己。

  “啊……嗯……嗯……嗯……”

  她不由自主地微抬起下半身,迎合他手指的搓動。

  “啊……王上……嗯……嗯……不……不要……”

  閉著眼,她不敢張開眼,現下的自己,她覺得好陌生、好羞……

  雙手在床上一陣亂抓,努力想讓自己回歸正常,可她就是無法做到,彷偌著了魔般。

  她左手緊抓著被單,右手抓住一根柱狀物,觸感極為堅硬,溫溫熱熱的,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床上似乎沒這種東西──

  直到聽到他的低吟聲,她微張眼,赫然看見自己的手抓住的柱狀物,竟然是……他腿間粗碩的傲物?!

  她羞得鬆開手,想縮回手之際,他卻將她的手拉回,重新握住他腿間的堅硬雄碩男物,並再度加快手指進出她腿間的動作──

  “啊……王上……嗯……嗯……嗯……”

  一陣陣酥麻的顫慄,衝擊著她後腦門,她感覺自己身子飄飄然,浮上半空中似的。

  “啊……王上……嗯……嗯……不……不要……求你……”

  極度的亢奮伴隨酥麻的顫慄,攻佔她全身,贏弱的身子承受不了,一陣急促的低喘呻吟後,她便暈了過去。

  在暈厥之前,她依稀感覺到,握住他腿間傲物的手,似乎染上一片溫熱的濕滑液體──

  ☆      ☆      ☆      ☆

  十日未上朝聽政,傲天鷹日夜守在天鷹樓和燕水靈相伴,她雖然喜歡他陪在身邊呵護她、疼愛她,可她並不希望他荒廢朝政,但心中矛盾的是,一日他一上朝,會不會又燃起攻掠燕子國的野心?

  還有,她想問他關於二皇兄的事,那晚,二皇兄是平安脫逃,還是被抓關入天牢?

  凝望著他熟睡的俊臉,輕嘆了聲,她知道此刻提問,非但得不到答案,還可能惹他不悅,她不想破壞這些日子與他共度的甜蜜溫柔。

  熟睡中的他,突然睜開眼,見她已醒來,他將手伸入被單,摟住她僅著抹胸的纖細嬌軀。

  頭輕偎在他寬闊的胸膛,她嬌羞之餘,有著濃濃的安全感。

  他抱著她,想再多睡一會兒,外頭突然響起一陣吵吵鬧鬧的聲音。

  不悅地豎起兩道濃眉,不用出門他就能猜到門外發生什麼事。

  放開她,他起身下床,沉下臉,低怒:“就見不得我偷閒幾日!?”

  “王上……”見他似乎要出去,她跟著起身,想幫他穿上外衣。

  “別起來,躺著。”

  她照他的話做,躺回床上。

  穿好外衣,傲天鷹踩著怒騰騰的大步,離開房間。

  ☆      ☆      ☆      ☆

  步下天鷹樓,傲天鷹循著吵人的鈴聲方向走去,尤巴正好踅回,一見到他怒氣滿面,他單膝跪下。

  “國王。”

  “外頭是什麼事?”

  “回國王,是真妃娘娘帶領一位法師,在外頭做法。”

  “這點小事,你都無法處理?”傲天鷹怒瞪著他。

  “我……”

  “刺客你抓不到,連個女人你也治不了,是不是要我撤了你‘護國大將軍’的職務?”

  “請國王降罪!”

  傲天鷹怒瞪著跪在他眼前的尤巴,尤巴光有一身高超武藝,但做事不夠狠、不夠絕,這是讓他最氣……可也是最令他放心的一點,至少,他確定尤巴不會帶頭造反。

  饒是如此,他仍是滿腹怒氣,連這點小事都要他親自出面,那他供養這些士兵和養一群笨蛋有何差別?

  “哼!”

  悻悻然拂袖,傲天鷹朝天鷹園外走去,還沒出門,遠遠地就看見園外的步道上,有法師在設壇做法。

  “王上?”

  真妃一看到傲天鷹出來,先是嚇得一愣,旋即笑顏逐開,頻頻稱讚一旁還在做法的法師——

  “法師,你的法術真高明、真靈,才剛做法沒多久,王上就出來了!”

  真妃迎上前,跪迎傲天鷹。

  “賤妾見過王上。”

  真妃的話語甫落,旋即被傲天鷹一腳踹開,做法的法師見狀,嚇得跪趴在地。

  “國王饒命!國王饒命!”

  法師聽信真妃的話,以為自己是來“救”被困在天鷹樓十日未出來的國王,只要能破得了燕子國公主的迷幻之術,解救國王,就能得到一大筆獎賞,甚至還能謀得一官半職,

  但他看國王的反應,似乎不是他想的那般,要不,就是國王中毒太深。

  “王上,賤妾是一片好意,賤妾以為你……你是中了燕子國公主的迷幻術,要不,怎麼那麼多天都不出來?”

  真妃爬回傲天鷹的腳邊,苦苦哀勸:“王上,你一定不知道自己被迷幻術控制住了,不然,以你的個性,怎麼可能多日不上朝?”

  “妳倒是很瞭解我的個性啊!”

  “當然囉,賤妾一直都在你身邊服侍你。”

  “那妳說說,對於這件事,我會怎麼處理?”傲天鷹語氣聽來溫和,眸光卻透著冷厲。

  “這……”

  不等嚇傻的人回答,傲天鷹丟給身邊的尤巴一個眼神,前一刻才被斥責過的尤巴,不敢遲疑,馬上命令士兵拆掉法壇,再命令兩名士兵將法師押入天牢。

  “國王饒命!國王饒命!”

  法師求饒的聲音漸遠,嚇傻的真妃這才回過神來。

  “王上,請饒恕賤妾,賤妾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王上著想。”真妃跪地,哀聲求饒。

  “我知道妳向來最會替我著想,那麼,為了消我心頭之氣,我就讓士兵打妳五十大板。”

  話落,幾名士兵就地壓住真妃,用刀鞘打著她的臀,痛得她哀號連連。

  “王上,請你饒了賤妾……王上,賤妾不敢了……”

  沒空理她,傲天鷹旋身欲踅回天鷹樓,但踏步之前,他丟給尤巴一個冷厲的眼神——

  “我相信你的耳朵沒聾,五十下,一個都不能減!”

  撂下話,傲天鷹沉著臉,往來時路走去。

  ☆      ☆      ☆      ☆

  為了堵眾大臣之口,傲天鷹終於在第十一日步出天鷹樓,上朝聽政。

  前任國王因為終日沉溺於女色,只顧享樂,不管國家大事,在眾大臣一片埋怨聲中,他起義推翻,取得政權。

  也許在眾大臣眼中,他是個殘暴的君王,但這也代表他有魄力,有掌管天下的能力,可這幾日下來,一定很多人覺得他就要步上前任國王的後塵——終日沉溺於女色。

  但他心知肚明,他沒有,他只是……戀上一個女人,愛上自己的妻子,不是天經地義嗎?真不曉得這些人窮緊張些什麼?

  何況,他只是慰勞自己,讓自己多休息幾天罷了!

  上任近一年,每天坐在龍椅上,聽這些大臣稟告一些雞毛蒜皮之事,能不煩?

  再者,趁他休息這段期間,他倒想試探一下,是否有人有想和他搶王位的念頭——

  不過,一切在他預料之中,沒人膽敢那麼做!

  “王上,微臣斗膽,想請示王上一件事。”王丞相恭敬的拱手作揖。

  “說!”

  “王上,如今燕子國公主已成了我們天鷹國的國母,那麼……王上是不是打消了攻打燕子國……”

  “我下令了嗎?”不等他說完,傲天鷹打斷他。

  “呃?”王丞相愣住。

  先前眾大臣對此事不以為意,因為新任國王野心勃勃,一心想吞併燕子國的事眾所皆知,但經過這十日,眾人紛紛猜測國王的野心已被燕子國公主的嬌聲軟語給融化了,是以,他才代表眾大臣提問。

  “繼續加派人手剷平天鷹山,再過一年,天鷹山若不倒,該提頭來見本王的第一人,就是王丞相你。”

  聞言,王丞相倒抽了一口氣。“是……”

  他兩手微微發抖,別說一年,再過兩年、三年,也未必能剷平崎嶇的天鷹山!

  欸,人家說伴君如伴虎,這傲天鷹何止是虎,簡直是豺狼虎豹這四種兇猛野獸合體的化身。

  ☆      ☆      ☆      ☆

  日落時分,傲天鷹帶著燕水靈,騎馬奔馳在空曠的大草原,從未騎過馬的燕水靈,害怕得直發抖。

  察覺到她身子在發抖,他拉緊韁繩,緩下速度。

  “妳沒騎過馬?”看起來像是。

  身子傾向前,她點點頭。

  他一手勾著她的腰,一手扳過她的臉,這才發現她眼角泛著淚光。

  “這麼害怕?”他苦笑著說:“騎馬沒有妳想像中那麼可怕。想去看天鷹湖,還是想回去?”

  他會這麼說是因為,一來,天色漸暗;二來,他感到她真的非常害怕。

  他難得如此有禮貌,會懂得尊重別人的決定,一切只因對象是她。

  “我……我想去看。”

  儘管眼角噙著淚光,僅管心中對騎馬仍是感到害怕,但她很想去看看他口中的天鷹湖,那一定是個很美的湖。

  “可……不可以用走路的?”她想到這個好方法。

  “當然可以。”他嗤聲笑著說:“只是以妳的腳程,走上十日可能還走不到。”

  “這麼遠……”

  “是遠了點,但也因如此,它才多了一份神秘之美,而且那裡很少人去過——”他補充道:“就我所知,至今沒有女人去過。”

  沒有女人去過?那她……是第一人?

  這麼說,他是第一次帶女人去?為此,她更應該去。

  燕水靈又再一次感受到他對她的寵愛,心頭漾滿暖暖的感動。

  “王上,我們……騎馬去。”

  “妳不怕?”

  “不……不怕。”

  “萬一摔馬,可能會跌斷腿。”

  “這……”

  見她慌怕,莞爾之餘,他跳下馬背,再伸手將她抱下來。

  腳一落地,她納悶的問:“王上,我們要走路去?”

  “誰說要走路?妳不是說要騎馬?”

  在她還一臉納悶之際,他再度抱她上馬,只是這一回,她換了個方向坐——

  跟著躍上馬後,他將她抱坐在大腿上,並拉她的手環住他的身體。

  這姿勢……太曖昧,令她羞紅了瞼,她將臉埋在他的胸膛,心中卻多了一份安全感,至少她知道,只要貼緊他、抱著他,她的安全無虞。

  “妳可得抱緊,萬一摔下去,我還得費心再選一個王后,那可真是一件麻煩事!”

  話落,他低聲一笑,旋即,腳往馬腹一踢,雄赳赳、氣昂昂地朝神秘的天鷹湖奔去——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12-2 10:51 AM

第六章

  前往天鷹湖的路上,天色已暗,點點星光在天幕中閃爍。

  燕水靈跨坐在傲天鷹的腿上,雙手緊緊抱著他,寂靜的夜,除了馬蹄奔馳聲外,還有……他的粗喘聲……

  她本以為他們的姿勢有些曖昧,是因為自己想太多的緣故,可……馬兒才奔騰沒多久,她就感覺到他腿間的男物,雄碩挺立,隨著馬背的律動,隔著長褲不斷磨蹭著她……

  她羞怯地把頭埋在他胸前,不敢亂動,直到感覺馬兒奔馳的速度緩慢了下來,她才慢慢張開眼。

  “到了!”低嘎的嗓音,飄竄進她耳膜內。

  她看見湖了,它就在前方不遠處,這兒像是一片小樹林,必須經過這片樹林,才會發現前方有一座湖。

  他抱她離開他腿上,粗喘的氣息噴拂在她臉上,氤氳著情欲的黑眸,熱切的凝視著她。

  等她坐穩,他先跳下馬背,再抱她下來,她尚未站穩,身子已被摟進他懷中,狂烈的激吻。

  馬兒彷若通人情般,識趣地走到另一頭去休息。

  在一棵隱密的大樹下,他將她的背推靠在樹幹上,兩人火熱的纏吻。

  扯開她的衣襟,埋首在敞露的雪白椒乳間,汲取她胸前溫熱馨香,粗喘聲中,他褪去兩人身下衣褲,拉起她的右腿貼在他後腰……

  他挺直腰桿,一個昂然挺進的動作,讓兩人下半身緊密貼合,紓解了方才在馬背上欲火焚身的燥熱雖耐。

  他連連挺進的動作,在她身下引導出一波波酥麻的顫慄,顫慄的感覺遍全身,惹她不斷嬌聲呻吟:

  “嗯……嗯……嗯……”

  藉著斜斜透射進來的月光,看到她水眸中流瀉出的迷離眼神,使他更加亢奮,他拉她的手圈住他的頸項,將她整個人抱起後,再勾住她的另一條腿,讓她細白的雙腿勾環在他腰上。

  一陣陣狂野的衝刺律動,引出高亢的叫喊呻吟,夾雜著火熱情欲的呻吟聲穿破樹林往夜空中沖射而去——

  ☆      ☆      ☆      ☆

  月光灑亮湖畔的草地,氤氳著柔情似水般的光芒,燕水靈坐在傲天鷹的腿間,螓首輕貼靠在他寬闊的胸瞠。

  方才過烈的情欲律動,讓她感到有些暈然。

  “喜歡這湖嗎?”輕摟她,他喜歡她嬌偎在他懷中的模樣。

  “喜歡。”

  “今晚,我們夜宿在此,明天一早再回去。”

  以為他說笑,抬眼,見到他黑眸中堅毅的眼神,她微笑,點頭。

  望著湖裡月兒的倒影,波光粼粼的瀾面,美得令人陶醉,她愛上這地方,這兒真美!

  只要有他相伴,露宿大地又何妨?

  她的心、她的人,都屬於他,天涯海角,她都願相隨。

  夜風徐徐吹來,偎在他懷中,輕閉著眼,燕水靈帶著微笑入夢鄉──

  ☆      ☆      ☆      ☆

  “王后娘娘,妳和王上昨晚去哪兒,怎一整晚都沒回來?尤將軍要我先去睡,又沒說妳去哪兒,我擔心了一整晚,不知道妳是不是出事了。”雀兒跟在主子身邊,左瞧右瞧,“看來是沒發生什麼事,而且妳從回來到現在,臉上都掛著笑容。”

  “笑容……有、有嗎?”燕水靈摸摸自己的臉,莫名害躁起來。

  一早醒來,他親自摘了好大一片葉子,到湖裡掬水來給她洗臉,之後又在湖邊散步了一會兒,步入樹林,兩人又……又在樹林內……纏綿恩愛。

  害臊的紅暈加深,她總覺得他隨時都充滿精力。

  雀兒低低竊笑著,她雖然多話,可該守的分寸她都懂,很多事,她這個婢女是不能多問的。

  “對了,王后娘娘,妳看這個……”雀兒從袖口中,拿出一小截紙張。

  “那是什麼?”

  “一早我在梳粧檯上拿到的,有寫了一個字,但雀兒認識的字不多,不知道這倜字是什麼?”

  上瞧下看,就是不認得紙上寫的字,雀兒把小紙張遞給主子。

  從雀兒手中接過小紙張,看到上頭寫了個“律”字,燕水靈愣了下。

  “王后娘娘,妳看,這小紙張好像被撕了一截,旁邊有明顯的撕痕。”雀兒又道。

  “是……是啊。”燕水靈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她猜想,這上頭的“律”字,寫的應該是她二皇兄的名字,照紙張撕毀處來論斷,“律”字在前,那麼……另一半寫的是什麼字?

  是王上寫的嗎?他寫二皇兄的名字做啥?是想殺二皇兄?還是打消殺二皇兄的念頭,所以撕毀紙張?

  低眼,燕水靈心口惶惶然。

  不,不一定是王上寫的!

  可,如果這不是王上寫的,那……又有誰寫個字,還將紙張放在梳粧檯上……

  燕水靈恍悟,也許是燕子國在天鷹國臥底的探子,而對方將紙張放在梳粧檯的用意,應該是想給她看,不希望王上看到……

  “王后娘娘,妳……妳也不識字嗎?”雀兒惶恐的問。

  她等了好久,主子都沒出聲,想必是沒看懂紙上的字,她原想忍住不問,因怕主子惱羞成怒責罵她,可是,既然她要服侍主子,也該弄清楚主子識不識字。

  “我……我識字啊。”

  “那這上頭……”

  “這……”燕水靈為難的低下頭,猶豫著該不該說,最後,她想到一個善意的謊話,“這是我寫的。”

  “妳寫的?可是方才妳不還問我這是什麼?”

  “我……我一時沒看清楚。”

  “那,王后娘娘,妳寫的這是什麼字?教教雀兒,雀兒也想寫字。”

  見雀兒一臉興致勃勃,燕水靈好生為難,只好裝暈。

  “雀兒,我突然有點頭暈……”

  “王后娘娘,怎麼會這樣……要不要我去請御醫來?”

  “不,不用了,可能是昨天出去,吹風吹太久,所以頭有點暈,我歇會兒就行了。”

  “這樣啊,那,王后娘娘,雀兒扶妳躺下。”

  “好。”

  躺好後,燕水靈想到應該還有另一半的紙張,遂間:“雀兒,妳只看到這一半,那另一半呢?”

  “雀兒沒有看到另一半。”雀兒搖搖頭,“王后娘娘,要雀兒現在幫忙找另一半的紙張嗎?”

  “不用了。”

  “喔。那王后娘娘,妳先休息,雀兒去請廚房的大娘燉一鍋人參雞湯,幫妳補補氣。”

  “好。”

  等雀兒離去,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的燕水靈,直覺另一半的紙張,一定在她能找到的地方——

  把梳粧檯又找了一遍,沒發現,她坐在椅子上,想著另一半的紙張會放在什麼地方,突然覺得有些渴,她想倒茶喝,才拿起茶壺,就發現她想找的紙張壓在壺底。

  拿出方才那半張紙,和壺底的紙一對上,不規則的撕痕處,完全密合,證明這是同一張紙。

  看著另一半的紙張上,寫了個“安”字,恍悟後,她安心地笑。

  這一定是探子寫給她看的,要告訴她,二皇兄人現在很平安。

  她不知道燕子國的探子是哪些人,臨行前,父皇也沒有告拆她,但這樣才能保護探子,不讓他們臥底的身分曝光。

  現在,知道二皇兄平安,心上的大石總算可以放下。

  “在看什麼,看得如此開心?”

  正當她低頭,望著紙上的字,安心微笑之際,一道熟悉不過的低沉嗓音,自她髮頂飄下——

  抬眼,看到傲天鷹,她當下驚駭住。

  ☆      ☆      ☆      ☆

  今日朝中沒有什麼特別的大事,退朝後,傲天鷹一心只想先回天鷹樓看他的愛妻,一進房,就見她獨自坐在桌旁,低頭不知在看什麼,美麗的朱唇彎揚一抹輕柔的微笑。

  他好奇走近,才開口問,就見她一臉驚駭——那像是做了壞事,才會有的表情。

  沉下臉,他拿起桌上的兩截紙,眼一瞥。

  “律、安。”黑眸斜睨著還一臉驚駭神情的她,他沉著聲道:“有人來跟妳通報燕律人現在平安?”

  他不是笨蛋,以為弄成這樣,他會猜不出?

  “王……王上……”

  “這紙條,誰寫的?”

  “是、是我寫的……”低首,心虛的眼神不敢迎視那雙因怒氣而更形炯亮的黑眸。

  “妳寫的?”傲天鷹面色鐵青。

  她又在騙他了!

  前一次的教訓,還沒讓她學乖嗎?

  “我……對,是我寫的。”

  “燕水靈!”

  他怒地大吼,大聲喚著她的名字,她嚇得仰首望他,整個人微微發抖。

  “王上……”

  這時,雀兒正好進來,在外頭就聽見傲天鷹的怒吼聲,她以為主子昏倒,三步並作兩步,她急急奔入,但眼前的景象,卻不是她所想的那般。

  “奴婢見過王上。”

  “妳沒留在這兒伺候王后娘娘,去哪兒了?”傲天鷹怒責,以為是雀兒不在,才會讓其他人有機會進來遞紙張。

  “王上息怒,因為王后娘娘頭暈,奴婢是去廚房請大娘燉雞湯……”

  沒耐心聽雀兒把話說完,傲天鷹猜想,也許這紙張是某個人要小奴婢幫忙傳遞的。

  “我問妳,這紙條哪來的?”

  “王上,這不關雀兒的事……”

  傲天鷹怒瞪她一眼,“我在問她,妳不要插嘴。”

  燕水靈被瞪得不敢多話,跪在地上的雀兒,偷偷抬眼一覷。

  “那、那是……今早我在梳粧檯拿到的,王……王后娘娘說是她寫的……”雀兒也不知道國王到底在生什麽氣,只好全照實說。

  “王后娘娘寫的?妳親眼看到她寫的?”那上頭的字跡,蒼勁有力,不是她纖細手腕能寫出的力道,肯定是男人寫的。

  雀兒惶然搖頭,“沒……沒有,是王后娘娘說的。”

  “去拿紙筆來!”

  “呃……是。”雀兒不敢遲疑,急急退出。

  “王上……”

  他冷厲看她一眼,眼底,含著一層對她的深情,“如果妳說出這紙張是誰給妳的,我可以不怪妳。”

  他知道燕子國派了幾個探子臥底在天鷹國內,隨時在回傳消息,當然,天鷹國派去燕子國的探子也不少。

  只是,他以為燕子國的探子,早已全被揪出,願意歸順的,就繼續當反探子,不願意的,全都砍頭了,但這會兒,他確定朝中還有燕子國的探子。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燕水靈惶然不已。

  一會兒,雀兒拿來紙筆,“王上,紙和筆在此。”

  “放在桌上,妳先出去。”

  “是。”雀兒看了同樣無助的主子一眼,無奈地離去。

  “拿起紙筆,寫下這兩個字。”

  “王上,這……這不是我寫的。”低頭,她坦承。

  “我叫妳寫,妳就寫。”

  在他盛怒之際,她不敢違背他的命令,提筆,她寫下『律』、『安』兩字,字跡娟好,和那撕半的紙上的蒼勁字跡,截然不同。

  拿起她所寫的,她的字跡一如他所想像那麼娟秀,和她的人一樣,柔情纖細……

  凝望著未乾的字跡,他赫然發現自己竟在盛怒之餘,還有心情想知道她寫的字是何種模樣——那是一種出自於佔有的關心,只要有關她的事,他都想知道。

  “妳還是不說?”

  “王上,我真的不知道這是誰寫的,又是誰放在那兒……”

  瞥了原紙張一眼,他冷哼道:“哼,律安?妳二皇兄命可真大,我們的新婚夜,他中了我一掌,居然還能活到現在!”

  聞言,燕水靈吃驚地問:“王上,你打傷了二皇兄?”

  “我是打傷他,那又如何?”

  “可是,他是我二皇兄。”

  黑眸眯起,他面露不悅,“對一個蒙著臉想置我於死地的人,妳說,在我還擊之際,我需要去考慮他是誰嗎?”`

  “我……”

  “還有,我娶的人是妳,不是妳二皇兄。何況,那晚他差點砍斷我的手,妳該慶倖我的手沒斷,否則,妳得一輩子餵我吃飯。”

  “王上,那晚你受傷了……”原來新婚夜之後好幾日他都沒現身,是因為在療傷。

  她伸手想摸他的手,卻反被他拉住。

  “紙條是誰給妳的?”

  “我……”

  “別又說妳不知道!”他的忍耐有限。

  手被揪痛,她擰眉,“我真的……”

  “燕水靈!”盯著她,他怒喝:“妳要弄清楚一件事,妳現在是我傲天鷹的妻子,是天鷹國的國母,是天鷹國的人,妳所做的事,都要以封天鷹國有利為首要。”

  見她一臉茫然,他續道:“眼前,對天鷹國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務必抓到新婚夜那晚刺傷本王的刺客,而那個刺客,就是妳二皇兄。”

  “王上,不……你不可以……”聽出他想抓二皇兄的心意堅定,她心頭惶惶然。

  “不可以抓他?要我再傻傻等著讓他來刺殺我?妳不怕成了沒丈夫疼的寡婦?”他用力將她拉到胸前,一手揪著她的手腕,一手掐著她的下顎,冷然道:“或者這是妳所希望的,等我死了,妳再嫁其他男人?燕子國有妳的男人在等妳?”

  怎麽以前他從沒想過這一黠?她貴為公主,貌美如花,一定是很多王孫貴族心儀的對象,說不准,在燕子國真有男人等著她回去。

  就這麼想著,他心中妒火燃起。

  “不,王上,妾身不希望你死……”

  “那就告訴我,燕律藏身之處。”

  燕水靈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很好,那就等妳知道的時候,再告訴我。”

  什麼都沒說,凝望著他,她一逕地搖頭。別說她不知道二皇兄的下落,就是她知道,也不能說呀!

  “現在,我給妳兩個選擇,告訴我拿紙張給妳的探子是誰,要不,直接說出燕律的藏身處,不然……”冷眼睨她,對她的心一直沒歸順於他天鷹國,他很是生氣,“我只好讓妳去冷宮,冷靜的想一想。”

  冷宮!?

  聞言,燕水靈愣愣的望著他,心口一陣揪疼,片刻,眼底泛起水霧。

  漠視她教人心憐的表情,他要讓她清楚明白,只要是對他、對天鷹國不利的人或事,都必須消失,絕對不可能有一絲從容。

  等了好半晌,依舊未等到她開口對他坦言,他怒瞪她一眼,旋即朝房門外大喊:

  “來人啊!”

  聞聲,外頭看守的士兵,急急奔入,“國王。”

  “將王后關進冷宮,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進入!”

  士兵傻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聽見本王說的話?”

  “有……呃,是。”

  望著隨士兵離去的纖弱背影,傲天鷹掄拳怒槌桌面。

  她寧願被關進冷宮,也不願向他吐露探子是何人,難道在她心中,他傲天鷹連一個臥底的探子都不如。

  “燕水靈!”

  一個怒槌動作,壓碎了一只瓷杯,卻也傷了自己的手,手邊染了一片鮮血,卻不知痛,因為他的痛在心,痛在那個不知全心全意愛他的女人身上。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12-2 10:52 AM

第七章

  燕水靈被關進冷宮一事,很快地在宮中沸沸揚揚傳開來。

  最詫異憂慮的就屬王丞相這幫人,王丞相認為,這陣子王上和王后娘娘如膠似漆,但為了他們尚不明的原因,王上說翻臉就翻臉,枕邊人都遭他如此對待,何況是他們這些朝中大臣。

  但幸災樂禍的當然大有人在,為首的自是老丞相和他的孫女真妃。

  為了這事,真妃特地出宮來到老丞相的住所。

  “爺爺,依你看,那燕子國的女人,到底是哪裡得罪了王上,王上竟然將她關入冷宮?”

  前陣子為了傲天鷹一直留在天鷹樓,以為他被下符咒,遂請法師去做法,倒楣的挨了五十大板的真妃,把這筆帳算在燕水靈身上,她恨透了燕水靈,心中很是不平,憑什麼一個『外來貨』,可以踩過後宮三千嬪妃,堂而皇之登上王后的寶座。

  “關入冷宮自是因為她犯了大錯。”老丞相摸摸白鬍子,沉思著。

  “爺爺,你說的誰不知道啊!”

  “可是,王上卻沒說明她被關的原因……”

  “你在朝中還有人脈,難道都沒聽說?”

  “連王丞相都不知,我那一丁點人脈,能透露什麼消息?”老丞相氣歎。

  自從傲天鷹上任,朝中大臣幾乎全換人,他能拉攏的人並不多。

  真妃起身,想不透地走來走去。

  “照理說,她一定是犯了不可原諒的大錯,才會進冷宮,可王上卻沒公佈她犯的錯……”

  老丞相重重的喟歎一聲:“這是我所擔心的。”

  “爺爺,你擔心什麼?她都被關進冷宮了,這樣我就有機會去搶王后的位置。”

  “是有那麼點機會,可是,妳跟在傲天鷹身邊那麼久,他當上國王,還是沒讓妳當王后。”

  “說到這個我就氣。”真妃坐下,瞪著自己的爺爺,“當初是爺爺要我去接近傲天鷹的,我是喜歡他,願意跟他,也和爺爺一樣賭他一定可以當上國王。

  “最後,他是當上國王了,可他卻把我晾在一旁,表面上看來,後宮嬪妃都是歸我管,但我不是真正的王后,有些嘴利的嬪妃還常常拿話激我,真把我氣的!”

  “我也沒料到,他會沒把妳擺在王后位置上。”老丞相看了孫女一眼,又是一歎。

  之前燕水靈尚未出現,傲天鷹都沒選他孫女當王后,現在燕水靈雖被關進冷宮,但她仍是王后娘娘,再說,她不論姿色、舉止教養,都強過自己孫女,要搶王后寶座,不是件易事。

  “反正現在機會降在我身上,我一定會趁機狠狠踩住她!”

  “不要高興太早,我猜傲天鷹沒有對外說明燕水靈關進冷宮的原因,是因為如此一來,他隨時都可以接她回到天鷹樓,沒有公佈被關的罪行,接她出來自然也不用解釋。”

  “真是這樣?”

  “我們應該先查出她被關進冷宮的原因。”

  “爺爺你說得對,若事關重大,我們就把她的罪行傳開來,叫她一輩子待在冷宮出不來。”恨恨的說完後,真妃皺起眉頭,“可是誠如爺爺所說,連王丞相都不知,還有誰會知道?冷宮外有士兵守著,不讓任何人進去,要不,我就能進去打探原因。”

  “有一個人或許會知道。”

  “誰?”

  “尤巴。”

  “對,我怎麽沒想到呢!王上最信任他,他一定知道。可是尤巴這個人嘴緊得像什麼似的,要從他口中知道真相,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想當王后,妳就得想辦法從他口中套出真相。”老丞相喝了口茶,搖頭重歎道:“我老了,鬥不過傲天鷹,也沒法幫妳,妳自己看著辦吧!”

  “知道了。爺爺,那我先回去了。”

  ☆      ☆      ☆      ☆

  穿著白淨素衣,燕水靈獨自坐在冷宮的房內,纖纖玉手,撥弄琴弦,低柔琴音透出她心頭的哀愁。

  來到冷宮已過三日,終日陪伴她的,只有這琴。

  夜已深,她卻了無睡意。

  整日,她在睡夢中悠遊,醒了見不到他,心頭泛愁,合眼又睡,想掩心愁,可到了夜裡,神智格外清醒,卻更心傷……

  “王上……”

  停止撥弦動作,她低聲輕喚,知道自己或許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他,空虛的心,陡地一陣揪疼。

  他恨她,也防她,士兵終日在外頭守著,任何人都不准進來,連雀兒也不准進來陪她——

  她像住在一個無形的牢籠中,一個與世隔絕的牢籠。

  起身,從窗口凝望高掛在夜空中的月兒,她又想起三日前,他騎馬載她到天鷹湖共遊的情景,那時的深情款款、恩愛纏綿,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此刻她獨自仰首望月的淒涼孤寂。

  低眼,一滴清淚落至手上。

  她想,再過一段時日,他就會忘了她,或許連冷宮裡有人在癡癡想念他,他也渾然不覺。

  倚著窗邊,黯然的垂淚,她不後悔來這一趟,這和親之行,讓她遇到深愛的男人,不管他是在船上救起她的船主,抑或是高高在上,傲慢冷殘的北鷹王……

  她喜歡他、深愛他,她的心,已許下一輩子只讓他佔領的承諾——即使他不再愛她、即使日後他會忘了她……

  她不怪他將她鎖在冷宮中,他是天鷹國的王者,如他所言,任何對天鷹國不利之事,他都得盡全力消弭。

  若不是二皇兄傷他在先,他也不會想趕盡殺絕……這一切,只怪她無能,她沒能阻止二皇兄,也沒能化解他對二皇兄的怒。

  她只希望探子別回報消息給父皇,父皇若知她被關進冷宮,一定很傷心自責,還有二皇兄,若他知她在這兒,以他暴躁的個性,就算拚個一死也會沖進來救她。

  屆時,若不是二皇兄被捕,就時王上受傷……

  柳眉輕蹙,她不想要他們其中任何一人受傷。

  淚水輕垂,她輕歎,自己無力改變王上想吞併燕子國的野心,不但無法達成肩負的使命,也得收藏起自己的愛……

  她如何能愛一個想毀自己家園、想殺自己親哥哥的男人?

  “王上……”

  想他、喚他,也只能在無人的寂靜夜裡。

  ☆      ☆      ☆      ☆

  深夜,躺在床上的燕水靈輾轉難眠,想念和憂愁佔據腦海,無法入睡,腦袋卻已昏昏沉沉。

  一陣酒味撲鼻而來,柳眉輕蹙,忽地又感覺到一股粗喘的氣息噴拂在她後頸,她嚇得想翻身看看究竟是誰,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竄入她耳膜內——

  “是我!”

  他說話的當兒,高壯的身軀已然緊貼著她的背,修長結實的手臂擱在她纖細的腰肢上。

  “王上……”

  若不是感受到他身軀的溫度,感受到腰上那結實手臂的重量,她會以為這一切,只是她自己的幻想。

  他什麼時候來的?來了多久?為何她沒聽見他來的腳步聲?

  手怯怯地摸著他擱在她腰上的手,再次碓定那不是虛幻。

  “想清楚了嗎?要我接妳回天鷹樓,還是妳想繼續待在這淒涼的冷宮?”

  低嘎的嗓音,夾帶著濃濃酒味,騷拂著她細白的後頸。

  將她關在這兒三日,三日來,他的心跟著受煎熬,每晚他總會悄悄地來到冷宮,躲在暗處窺看她,見她孤單倚在窗口邊黯然垂淚,好幾回他忍不住想出面將她帶回天鷹樓。

  可,一想到她寧願住冷宮,也不願與他同心對抗『外敵』,心口的怒,總會消弭對她的憐惜之情。

  今晚,他又來了,又見到她孤單倚在窗口,凝望夜空,哀歎垂淚的神情。

  他狠下心離去,不願想她,不讓她的身影纏著他,回到天鷹樓,他找來多名嬪妃和以往他最喜愛的真妃服侍,但一見到刻意精心打扮的嬪妃們,卻讓他更思念她素淨的美。

  吼回那些庸俗煩人的嬪妃,他獨自在天鷹樓內喝著悶酒,酒一入腸,她的身影卻更清晰,那日共遊天鷹湖纏綿悱側的畫面,歷歷在目……

  他想抱她、想吻她,想和她纏綿恩愛一輩子——

  半壺酒入喉,他的思緒依舊清晰,想她的心,驅使他夜半靜悄悄地闖進冷宮,原只是想看她一眼,但她輾轉難眠的模樣,令他心憐。躺上床,他和她的身子貼靠,她身上散發的清香,是多日來,他所眷戀的氣味。

  “王上,臣妾……嗯……”

  她為難地無法回答他的話,猶豫之際,他灼熱的唇貼上她的後頭,用力吸吮。

  “妳不願離開冷宮?”她的遲疑,已然告知他答案,“若是我讓妳回去……”

  “王上,請原諒臣妾……”背對著他,她帶著歉意低聲回應。

  “燕水靈,妳——”

  聽到她親口斷然回絕,他心口不由得一怒。

  為她,他已放低姿態親自到冷宮來,只要她點頭,他會毫不猶豫帶她回寢宮,可她卻……

  他忽地想到一件事,既然她不願回天鷹樓,又何必倚窗啜泣?起初,他還一廂情願以為她傷心的是無法和他在一起……但顯然不是。

  那,令她傷心的是什麼?擔心她二皇兄被捕?燕子國的百姓身家安危?還是……她回不了燕子國,無法和自己心愛的男人相聚?

  黑眸眯起,對照她倚窗啜泣的神情,那像是見不到心愛男人,才會有的低泣。

  “如果我放妳回燕子國呢?”忍下怒氣,他低聲試問。

  若她點頭,那就代表她心裡肯定沒有他,也代表……燕子國真有男人在等她。

  “王上……”

  “別回頭,回答我。”他不想看到她點頭時,還帶著笑容,那會令他……心碎。

  “我……”

  她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會想讓她回燕子國,依他的個性,絕不可能這麼做,但,也許機會只有這麼一次……

  雖然她千般萬般不想離開天鷹國、不想離開他,可是唯有她走,才能要求二皇兄『護送』她回燕子國,讓二皇兄遠離和他之間隨時可能發生的生死門。再者,她一走,臥底的探子就不用再冒險傳遞消息給她……

  回到燕子國後,她會了結自己的性命,除了為無法完成和平使命謝罪外,她的生命中沒有他的愛,等於是一片空白,活著,也無意義——

  揪著心,忍著淚,燕水靈點了頭。

  見她點頭,他默然許久,片刻後,逸出壓抑著怒火的低沉聲音:

  “所以,妳不願回天鷹樓,寧願待冷宮,是因為妳一心想回燕子國?”

  “我……”燕水靈想解釋,但,到了此刻,多說也無益,“請王上成全臣妾。”

  “成全妳?好讓妳回燕子國,去和妳的男人相聚!?”

  聽到他說的話,她倏地回頭,納悶地看著他陰沉的臉。

  “不,王上,你誤會了,我沒有……”

  “那妳要我成全妳什麼?回燕子國?哼,妳休想,一輩子都別想,妳是我傲天鷹的妻子、我的女人,這輩子,妳別想逃開我的手掌心!”

  “王上……”

  盯著她,低沉吼了聲,他發狂的伸手撕毀她白淨衣裳,埋首在她雪白胸前,烙印下火熱的吻痕,宣示她是他傲天鷹獨佔的女人——

  ☆      ☆      ☆      ☆

  試探出原來燕水靈一心想回燕子國,全然不留戀他對她的情意,傲天鷹一怒之下,下令斷絕給她任何『外援』,想吃飯,她得自己生火煮飯,衣服也得自己洗,任何事,她都得自己親自力行,活脫脫成了真正的冷宮怨婦。

  他在等,等她受不了這種苦日子,自然會求他……

  不得不承認,他還想給她機會,給她一個讓他還能愛她的機會。

  接連幾個夜晚,他在數十個嬪妃的住所間流連,不再夜探冷宮,忍住想關心她的念頭,堅持除非她托士兵帶口信給他,要見他一面,否則,他絕不踏進冷宮一步。

  此刻,在御書房中,他專注於國家大事,刻意將她的身影關在腦海裡最不起眼的角落。

  “王丞相,鏟平天鷹山的進度,進行得如何?”攻打燕子國,一統南方大陸,才是他目前最應該關心的。

  “王上——”王丞相欲言又止。

  “你應該沒忘記,你的腦袋已經暫掛在天鷹山上,一年後,天鷹山未垮,我就把你的腦袋丟進天鷹山山谷去喂野獸。”

  “王……王上,天鷹山上的確有很多猛獸,有好幾百名挖山的男子,遭到野獸攻擊,有的死了,有的受重傷……”王丞相戰戰兢兢地陳述山上回報的實情,“還有,有近百名男丁被炸山的炸藥給炸死……”

  “所以呢?”

  “呃……”王丞相想提議暫緩挖山計畫,可一對上傲天鷹冷然銳利的目光,他嚇得說不出話。

  “要本王親自上山去幫他們趕野獸?還是親自去點炸藥,免得那些笨蛋被炸藥炸死?”傲天鷹目光一沉,“這些小事,你堂堂一個丞相無法處理,還來向我稟報?”

  “王上,微臣……”

  王丞相當然知道這些事他交代山上的領頭將軍去處理即可,他並不是要拿這些事煩國王,只是,他想讓國王知道實情,好能對挖山一事再從長計議。

  他不怕死、不怕被砍頭,攻打燕子國,一統南方大陸,是所有天鷹國百姓共同的目標。

  只是,現下天鷹國境內面臨一個大問題,強壯的男丁都被徵召去挖山,田裡的工作全落到老人和婦女身上,很多人做不來,以往耕作的田,荒廢了泰半,食物面臨短缺,物價高漲,百姓的生活愈來愈苦——

  以往不敢反對攻打燕子國的百姓,近來紛紛出聲,反對戰事的聲浪愈來愈大。

  “想說什麼就說,別等腦袋掉了,才後悔沒開口。”傲天鷹冷瞪他一眼,他一眼就看出王丞相肚裡藏話。

  王丞相是他欽點的,他知道他這個人守分寸、度量大、憂國恤民,雖然他常恫嚇他,反駁他眾多提議,但至少他說的話,他會聽進耳。

  “王上,天鷹國的百姓現在正深陷面臨饑荒的恐怖中……”冒著披砍頭的危險,王丞相最後仍是把肚裡話說出。

  靜聽著王丞相陳述現今百姓過的日子,傲天鷹愈聽眉頭愈皺。

  “所以呢?為了讓百姓有飯吃,要本王放棄一統南方大陸的大業?”

  對於百姓之苦,傲天鷹不是不以為意,小時候的他,常有一餐沒一餐的,他能吃的苦,別人為什麼不能吃?

  再者,王丞相說的,也只是些許部分,天鷹國境內,豐衣足食的大戶占了大半。

  “王上,臣斗膽,想請王上再三思。”

  “好了!”傲天鷹有些怒,“這件事不會有變動,想保住你的腦袋,你最好多花心思在如何鏟平天鷹山上。”

  “臣、臣遵旨。”見傲天鷹心意堅定,難以動搖,王丞相遂不再多言,“微臣告退。”

  王丞相離開後,傲天鷹看奏摺的當兒,冷不防地又想起燕水靈。

  都已經過了五日,她還不請士兵來求他,難不成已經習慣了『自給自足』的生活?

  不,不可能,堂堂一個燕子國的公主,別說煮飯,恐怕連生火都有問題……這幾日,她可有吃飯?

  重重的將奏摺拍貼在桌上,該死的,他為何又想她,還心疼她沒吃飯!?

  這時,尤巴從外頭急急走入,“國王——”

  “什麼事?”

  “是……王后娘娘她……”尤巴遲疑了下,“她昏倒了。”

  “昏倒了?”心口一震,但想到她連向他發出求救都不願,他就有氣,“那又如何?”

  尤巴被他的話問倒,“呃,要……要請御醫過去一趟嗎?”

  “這幾日,她沒吃飯吧?”他猜她應是餓昏的。

  尤巴點頭。

  傲天鷹冷著臉,“叫廚房煮碗稀飯給她吃,只一碗,等她醒來,要吃什麼,讓她自己處理,誰都不准插手幫忙!”

  “是,國王。”

  尤巴轉身要走,傲天鷹突然想起一件事,“等等。”

  “國王。”

  “我要你調查的事,進行得如何?”

  對上傲天鷹銳利的目光,尤巴心虛了下,低頭回道:“國王,目前尚未比對到相同的字跡。”

  “把所有士兵寫的『安』字,全拿來給我。”

  “……”

  “沒聽懂!?全拿來給我,我要自己核對。”

  一天不揪出臥底的探子,他的心就一天不安,所以他讓守護皇宮的士兵,每人提筆寫下『安』字,只要筆跡一對上,他就不信揪不出傳遞消息給燕水靈的那名探子。

  雖然這方法未必奏效,探子也可能警覺的改變字體寫法,但目前毫無蛛絲跡也只能用此方法。

  “是,國王。”

  重新翻閱奏摺,心思一樣沒放在上頭,她昏倒一事,擾得他無心再翻閱國家大事。

  “燕水靈啊燕水靈,妳真行,有骨氣,我倒要看看妳能撐到幾時!”

  他恨恨地喃喃自語,心口卻是陣陣揪疼,心疼她的柔弱無助,心疼醒來後的她會因饑餓再次倒下……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12-2 10:54 AM

第八章

  蹲在冷宮窄小廚房的灶口前,燕水靈頻頻被灶口噴出的白煙嗆著,咳聲連連,眼睛也被煙霧熏得受不了,她跌在灶口前,白色煙霧將她嬌弱身子籠罩住,她忙不迭地爬離。

  衝到廚房外,她連咳好幾聲。

  呼吸到新鮮空氣,氣息平順後,再望向廚房,她不由得一歎——唉,都已七日了,她為何還是無法點燃灶中的火?

  原來,生火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幾日,她依舊只能將士兵送來的青菜剁碎生吃,無法生火,連米飯都無法煮。

  取了一盆水,將臉洗乾浮,掬水的動作停下,她想起昨天深夜,半夢半醒間,忽地聽見一陣聲響,以為是王上來看她,她驚喜地下床一探,沒有看到她思念的人,只見窗口上擺了一碗飯,白飯上有些許的菜。

  她探頭往外瞧,外頭沒有人,盯著那碗飯瞧了好半晌,她忽然頓悟,一定是王上擔心她又餓昏,可他還在生她的氣,不想看到她,才會半夜偷偷送飯給她吃。

  這麼想著,她確定那飯是他送來的,高興的端著飯吃,邊吃邊流下喜悅的淚水……

  她以為,這麼多日,王上都沒來過,許是不想再見她,要讓她在冷宮中,自生自滅。

  抬頭望著夜空,星兒出來了,今晚,王上還會送飯來嗎?她多希望能再見他,哪怕只是一眼也好,她在心中默默祈求。

  ☆      ☆      ☆      ☆

  夜深,燕水靈靜躺在床上,她不敢合眼,生怕錯過見他一面的機會。

  視線不時望向窗邊,月兒的冷光從窗口透射進來,不知等了多久,在她以為今晚他不會來送飯,失望之情已然浮現臉上之際,窗口突然閃過一個黑衣人,眨眼間,那黑衣人又消失。

  “王上……”

  見黑衣人消失,燕水靈下意識地奔到窗口處,不意外的,窗口上多了一碗飯。

  明知道他不想與她打照面,可是沒見到他,她的心就是忍不住難過。

  把飯端到桌上,盯著飯看了好半晌,雎然王上不願見她,但,無論如何,至少王上還是關心她的。

  吃了一口飯,雖然飯已冷,可這整碗飯充滿他的關愛,即使飯再冷再硬,她都覺得好吃。

  飯吃到一半,赫然發現窗口邊有人,她先是一驚,繼而猜想那一定是他,放下碗筷,她急急奔向窗邊——

  “王上……”

  發現黑衣人杵在原地,並未閃躲離去,轉身,她急匆匆的奔出房間,來到黑衣人面前。

  “王上。”

  眼前的黑衣人微低頭,退了一步,在月光下,她看清他的身形,雖然這個身材並不瘦弱,但他沒有王上那般高大。

  所以,眼前的人並不是王上……

  “你,你是誰?”她低怯問,俏俏地退了兩步。

  “公主,妳別怕,我、我是……”黑衣人發覺自己還蒙著臉,遂拿下遮臉的方巾。

  “尤、尤將軍?”看清眼前的人,燕水靈一愣。

  “公主……”尤巴單膝跪下,拱手作揖。“屬下見過公主。”

  “你……”尤巴的舉止讓她怔愣了下,旋即,她像了然什麼事似的,驚問:“你……是燕子國的探子?”

  “是。屬下的父親,正是燕子國國王派到天鷹國臥底的探子。”

  尤巴把自己的身分,簡單的向燕水靈陳述。

  當初他父親來到天鷹國臥底,這一待就是十年,知道自己回不去燕子國,遂在天鷹國娶妻生子。

  原本父親並未強迫他『子承父志』,他自己也無心於仕途,但某日他在海邊造船,閒暇之餘,揮劍練武,當時還是護國大將軍的傲天鷹經過,見他一身高超武藝,極力勸說他加入他麾下。

  他與父親商量,父親認為這或許是天意,要他繼承父業,為燕子國、為南方大陸的和平盡心心力,於是他成為傲天鷹的左右手,如今又被傲天鷹召入宮當護國大將軍。

  “尤將軍,謝謝你們父子為燕子國如此盡心盡力。”

  原本見到黑衣人是他不是王上,心中頓湧失望,但知道他們父子冒險為燕子國當探子後,燕水靈自覺慚愧,她不該為了兒女私情,而失魂落魄……

  “公主,妳別這麼說,這是屬下應該做的。”

  “對了,那窗口上的飯……是你放的?”

  “是。請公主原諒屬下,屬下應該早幾天拿飯給公主吃,如此,公主就不會昏倒。”

  “不,尤將軍,我很感謝你……”頷首,她衷心感謝他,只是心頭仍不免有些失望。她還以為是王上偷偷在關心她,原來,並不是。

  “公主,我不能在這兒待太久。”尤巴急道,“二皇子現在很平安,妳不用擔心他,還有……”

  “二皇兄……你告訴他我被關在冷宮的事了嗎?”

  “還沒有,不過,二皇子早晚會知道,屬下擔心若二皇子的傷完全復原,一定會再夜闖皇宮來找妳。”

  “我二皇兄受傷……是王上打傷的?”她記得王上提過。

  尤巴點頭,“所以,屬下想趁二皇子傷勢復原之前,救公主出宮,免得二皇子冒險再闖皇宮。”

  “救我出宮……”

  “好像有士兵來了,我得先走。”拿起方巾,尤巴飛身翻牆而出。

  燕水靈愣在原地,想著方才尤巴的話……

  “呃,原來是王后娘娘……王后娘娘,這麼晚了,妳怎麽出來了?”守衛的士兵因看到此處似乎有人影,遂過來察看。

  “我……我睡不著,出來走走,我、我要進屋了。”

  “是。”

  士兵跟在她身後,確定她進房,關了門,才放心離去。

  燕水靈愣坐在椅子上,目光停駐在尚未吃完的飯上。

  真要離開這裡,離開他的身邊?雖然他的關心已不再,可她卻不想離開他,但她若不離開,萬一二皇兄真的再闖進來,後果……

  新婚那晚,他喝得大醉,都能傷及二皇兄,若是平日沒醉,說不定一掌就奪了二皇兄的命——

  她不能拿二皇兄的命開玩笑,不能……

  可一想到要離開他,她的心,揪得好痛、好痛……

  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滑落,她獨自坐在桌旁,想著.痛著,哭著.垂淚到天明。

  ☆      ☆      ☆      ☆

  忍了十日,傲天鷹從一開始的堅定,到現在心頭愈來愈煩躁——沒等到她的求救,他煩;沒見到她的人,他也煩。

  “王上,原本伺候王后娘娘的婢女雀兒,她人去哪兒了?我一直沒見到她。”

  偎在傲天鷹身邊,真妃殷勤的獻酒。

  原本她爺爺要她從尤巴口中問出燕水靈被關進冷宮的原因,但尤巴那個人,口風極緊,她稍微靠近他想問他話,他就馬上退得遠遠的,也不知他窮緊張什麼。

  她想了想,想知道原因未必非得問尤巴不可,問雀兒那死丫頭不就得了!可她問了好多人,都說好多天沒見著雀兒。

  奇怪,雀兒明明沒進冷宮,那她人會去哪兒?

  三天前她就想問,可又怕王上罵她,但這幾日,王上每晚都來她這兒,她敢說她將王上服侍得極好,心想,王上就算不告訴她雀兒的去處,也不至於罵她。

  “妳一定要拿這種小事來煩我?”睨了真妃一眼,傲天鷹的臉色倏沉。

  他心頭已經夠煩了,她還提跟燕水靈有關的事!?

  “王上恕罪,賤妾只是……只是納悶為何不見雀兒。”被怒瞪一眼,真妃忙不迭跪在他腳邊,殷勤的幫他捶腳。

  她暗歎,這幾日她明明將他服侍得極好,沒想到才問個小問題,又挨了罵,真是嘔。

  見他仍是一臉怒,真妃突然靈機一動,把問雀兒下落的動機,順勢推到冷宮裡的人身上去。

  “王上,其實……其實賤妾……”真妃裝出欲言又止的模樣。

  “不想說的話,就閉上妳的嘴。”又一個怒瞪,他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有人說話的聲音。

  在他心目中,沒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勝得過燕水靈那輕柔的嗓音。

  煩!燕水靈令他心煩意亂。

  “賤妾不是不想說,是不敢說……”真妃採低姿態,怯怯地向他建議:“王上,你最好讓雀兒到冷宮去陪王后娘娘,要不,任何一個婢女去也好,免……免得……”

  見她要說不說,他冷睨她。

  真妃懂,只要他沒出聲喝止,她趕忙把話說出口,定不會有錯。

  “我是聽說,尤將軍這幾日常進冷宮廚房,幫王后娘娘生火煮飯,他或許只是好心,但畢竟是孤男寡女,久了……宮裡傳言可會愈來愈難聽。”

  真妃偷覷他臉上表情,沒太大變化,不過,仍是一臉怒容。

  她可沒亂說,尤巴去幫燕水靈生火煮飯,這可是事實,光這一點,尤巴就有罪,誰不知道王上早下令不准任何人幫燕水靈做任何事。

  哼,這個尤巴,她想跟他說句話,他就如見鬼般似的離她遠遠的,沒想到他居然冒著王上會怪罪下來的風險,去幫燕水靈……哼,他一定是被燕水靈下了迷藥,不過讓他受點罪也好,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得罪她!

  “如果有個婢女在,閒言閒語就會少了些。”

  “不想有閒言閒語,妳就先閉上妳的嘴!”

  怒瞪,一腳踢開她,傲天鷹起身,大步離開。

  “王上……”

  跌趴在地上,真妃氣得牙癢癢的,明明有錯的是別人,為什麼看起來受罪的人反而是她?

  ☆      ☆      ☆      ☆

  原來,一直有人在煮飯給她吃,難怪她不發出求救!

  傲天鷹立在冷宮廚房外,臉色鐵青。

  昨日真妃所言,他當是『閒言閒語』,沒有質問尤巴,是因為他相信他最信任的人,不會笨得不懂他將燕水靈關在冷宮的用意,而他也不會、更不敢違背他的旨令。

  但今日,此刻,他親眼看見他最信任的心腹,背著他,和他心愛的女人,在灶口前……談情說愛?

  雖然尤巴仍是那副中規中矩樣,但誰知道,入夜後的冷宮,會不會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偷情戲碼上演……

  望著廚房裡的一對男女,一股夾帶著濃濃醋意的怒火油然而生。

  “需要我下令,讓廚娘多送點菜過來,為你們加菜嗎?”倏地來到廚房口,冷厲的目光射向還在灶口生火的尤巴。

  “王上……”轉身,看到是他,燕水靈嚇了一大跳,捧在手中的米,灑了一地,

  “國王——”在灶口前的尤巴,面色驚駭,他來到傲天鷹面前,單膝跪下。“請國王怒罪。”

  “你有什麼罪?”

  “臣,臣不該擅自來此幫王后娘娘……”

  “王上,不是尤將軍的錯,是……是我。”燕水靈以為他發現尤巴是探子,知道他怪罪的是廚房之事,她暗松了一口氣。“因為我一直學不會生火,才會請尤將軍來教我。”

  “國王,是臣的錯。”

  “堂堂一個護國大將軍,蹲在灶口,專門教人生火……這是我封你為護國大將軍的目的?”

  “臣——”

  “王上……對不起,都是臣妾不好。”擔心他真的怪罪尤巴,燕水靈雙膝跪地,輕聲哀求:“你要怪就怪臣妾。”

  傲天鷹眯起黑眸,盯著跪在他面前的一對男女。

  表面上看起來,尤巴的確像是來教她生火的,但他的表情有些怪異,而她,護他護得太明顯。

  是他多心嗎?為什麼他感覺這兩人之間,隱瞞著他什麼事……

  “國王,臣該死,臣不該違背你的命令……”

  尤巴其實是藉著教她生火,來勸她趕快決定逃出宮的事,因為二皇子已聽聞她被關在冷宮,他擔心,二皇子太衝動而再次冒險。

  只是,他未料到國王竟然會到這裡來。

  “出去!”

  “國王——”尤巴擔心他遷怒到公主身上。

  “你還想說什麼?該罰你的,你自然躲不過。”

  “是,國王。臣、臣告退。”說完,他便離開。

  “王上,尤將軍他……”

  “妳捨不得他?要不要我乾脆下令降他職,讓他到冷宮廚房來當伙夫,讓你們日日夜夜守在一起?”

  黑眸裡滾著怒火,他難以容忍她和別的男人獨處一室。

  “不,不是這樣的……”知道他誤會了她和尤巴的關係,她猛地搖搖頭,“王上,真的不是你說的那樣……”

  “那是怎麼樣?”凝望她的臉,那是他這幾日來,思思念念的一張容顏,可笑的是,他想念的女人,卻和他的心腹有曖昧。

  “他真的……只是,只是來……”她不擅說謊,尤其在他冷厲的眼神,愈逼愈近之下,她更心慌、心虛。

  見她眼神閃爍,他憤怒的情緒沖頂,怒掐著她的下顎,他恨恨的咬牙切齒。

  “燕水靈,妳和他做了什麼好事!”

  “沒有,王上,臣妾真的沒有,”燕水靈眼神堅定,猛搖頭。

  凝睇著她,那堅定的眼神,讓他想信她所說的,而他更相信尤巴絕沒有那個膽,敢動他的王后!

  那水漾般的眼,水柔又無辜,凝望進那柔情深潭,十日來的思念,加上不容別人侵佔的猜忌,驅使他壓抑的欲念,瞬間爆發——

  火熱的欲念,在他黑眸中滾動,俯首,灼熱的唇,狂傲的佔領她微啟的朱唇,侵略意味十足的吸吮,讓她的唇漲紅發燙,他不讓她喘歇,火熱的舌,深深探入她的喉嚨……

  “嗯……嗯……”

  他的攻略令她招架不住,身子退到灶邊。

  方生火,未添柴,灶牆的溫度,溫溫的,比不上他的火熱。

  “王上,不要……”

  察覺他撕開她的衣領,知道他想做什麼事,她微蹙眉,輕搖頭……這兒可是廚房呢!

  慾火中燒,他的動作停不下來,一個壞念頭閃過──他要在這裡要了她,讓他的氣味瀰漫在這地方,日後,她想跟誰在廚房搞曖昧,都會先想起他在這裡和她纏綿過,讓她心生警惕。他要她明白,他傲天鷹是唯一能碰她的男人,也是她應該忠貞不渝的對象。

  撩起她的衣襬,扯落包裹她下半身的布料,勾起她的腿,夾著怒火的雄碩男物,昂然挺入她緊窒小穴……

  “啊……嗯──”

  輕蹙眉,她嬌弱的身軀,隨著他狂野的抽送動作,頻頻顫動……

  ☆      ☆      ☆      ☆

  為了廚房生火一事,傲天鷹憤而將尤巴降職,雖仍是將軍,但已不再是護國大將軍,為了斷絕任何曖昧行為發生,他將尤巴派至偏宮的海邊鎮守,過兩日,即將啟程。

  也因這件事,傲天鷹反倒為自己找了正當理由,時常到冷宮來『監視』,接連三日,夜宿冷宮。

  揮退了守在冷宮外的士兵,傲天鷹昂首闊步,不是進到房間,而是往廚房走去——

  他繃著臉,進到廚房,銳利的視線望向灶口——生個火有何難,就算要人教,也該由他這個夫君來教才是!

  蹙眉,這個時候,她應當在廚房準備張羅晚膳,怎不見人影?

  轉身想去看她在房裡磨蹭什麽,念頭一轉,罷了,他先幫她生火,等一會兒,她自然會來——

  捲起衣袖,生火煮飯這些瑣事可難不倒他,他從小便是孤兒,什麽苦他都吃過……

  才幾下的工夫,灶裡的火已劈劈啪啪響,見不到她來,鍋內的水將滾,沉著臉,他親自掏米煮飯,飯熟後,他在熱燙的鍋內,炒著幾樣青菜,邊炒,臉色比青菜還青──

  這個時候,她到底在忙什麼?廚房和房間的距離不遠,總該聽得到廚房有鍋鏟乒乒乓乓的響聲,難不成她聾了!

  雖然氣她讓他這個一國之君,在廚房幫她張羅晚膳,她卻躲在房內逍遙,但想到她住進冷宮後,原就纖細的身子,更形瘦弱,心中頓湧憐惜……

  反身,看看廚房還有什麼菜,他全洗好下鍋炒,邊炒邊咒罵,全是一堆青菜,一塊肉也沒,難怪她愈來愈瘦。

  ☆      ☆      ☆      ☆

  張羅好晚膳,傲天鷹愈想愈不對勁,她應該沒那膽子,讓他一人在廚房忙上忙下,自己卻在房裡悠閒的張口吃飯。

  他來到房內一看,才發現原來她睡著了。

  點上油燈,坐到床邊,大手下意識地覆上她的額頭,沒發燙呀,可為何睡得那麽熟,臉上有些疲憊樣,還有……淚痕?

  摸著枕頭,枕頭上微濕,就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

  她哭,會是因為尤巴即將離開這個原因嗎?

  沉下臉,猜忌又起,擾得他心頭一陣煩亂。

  躺在床上,還在睡夢中的燕水靈,感覺有人來到床邊,惺忪睡眼微張,看到是他,她嚇得驚坐起——

  “王上……”

  “妳可睡得真沉!”面露不悅,起身,他步至一旁。

  燕水靈急急忙忙下床,“臣妾不知王上來到,所以……”

  “所以妳就大睡特睡?看來我是吵到妳了,要不要我走,好讓妳再睡個夠?”

  “不,王上,我……”一陣暈眩感襲來,燕水靈跌到床邊。

  她想起自己為何會睡得不省人事。

  自從前幾日餓昏過後,她常覺得自己終日暈沉沉的,老是覺得很疲倦,加上昨天二皇兄突然冒充守護的士兵來找她,要她做好準備,明晚他會來接她走……

  沒有反駁的餘地,她若不走,二皇兄和尤將軍都會有性命危險。

  可想到要離開她愛的男人,她的心揪得好痛,淚水不斷地流……許是哭累了,她才會睡得那麼沉。

  “怎麼了?”扶起她,他滿眼關心。

  對上他關心的眼,她眼眶泛紅,淚水猶如斷了線的珍珠般,一顆顆滑落……

  明晚一走,她再也見不到他。

  望著她臉龐涓流的淚水,他心口一陣揪疼,伸手想為她拭淚,心上的猜忌卻斷然阻止他——

  她該不會是以為,她一哭,他就會心軟,進而就可以幫尤巴求情?

  不,他不會給她有開口求情的機會!

  “哭哭啼啼的,想壞了我用膳的心情?”放開她,他冷著臉說:“本王肚子餓了,去把廚房的飯菜端來。”

  “啊?”臉上還有淚水的她,一臉納悶,方才她一直在睡,還沒有煮飯,哪來的飯菜?

  “還不快去!”他沉聲怒道。

  “是,王上。”擦乾淚水,儘管心上納悶,她仍是依言往廚房去。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12-2 10:55 AM

第九章

  “王上,這些菜是……”

  把廚房的飯菜全端來房間桌上,入座,端起碗,看著桌上的六盤青菜,燕水靈輕聲逸出心中的納悶。

  正在夾菜的傲天鷹,頓了下,隨口道:“我讓廚房大娘過來煮的。”

  “喔。”

  慚愧低頭,她想,一定是因為他肚子餓,而她在睡覺,等不及她煮,他才請廚房大娘過來煮……只是,為何他今晚會突然想來這兒和她一起吃飯?

  莫非他已感應到她即將離開他,所以……不,是自己想太多,他怎麼可能會知道!

  不管他今晚和她共餐的原因為何,對她而言,這是最後一次,與他共度的最後晚餐……

  想著,不由得心酸,淚水已在她眼眶裡打轉……

  不哭,她不能哭,忍著淚,她告訴自己,別壞了他用膳的好心情,也別壞了她和他共處的好時光。

  “難吃?”

  見她一臉比哭還難看的笑,他心情頓沉,這可是他親自做的菜,會很難吃嗎?

  每樣菜他都夾了一些送入口——不難吃呀!

  雖然約莫有十多年的時間,他未親自下廚做飯,但也不至於忘了該怎麽煮……

  “不,很好吃。”忍下離別愁滋味,她揚著笑容。

  “那就多吃點。”夾菜,送入她碗中。

  他幫她夾菜的舉動,令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明晚過後,她再也體會不到他溫柔體貼的一面,這一刻他的貼心舉動,她會牢牢記在心頭,一輩子不忘。

  又哭?皺起眉頭,他睨她,該不會是太久沒好好吃一餐,所以今日這一餐對她而言,彷若是王的恩賜,因而感激涕零?

  低眼,自顧自吃飯的當兒,心頭有著不捨,他會不會罰她太過,畢競她是公主,煮飯這事對她來說,是困難了點……

  他在心中暗想,明日就讓宮裡的御廚,幫她煮些補身子的藥膳,瞧她那贏弱的身子,彷若被風一吹就會倒似的——

  “王上,你也多吃些菜。”夾了菜,送進他碗裡,這是她最後能為他做的一點點事。

  四目交接,濃濃深情存盪在兩人眼底。

  離別的哀愁騷擾她的心,忍下,她該趁最後相處的時刻,為南方大陸的和平,再盡最後一黠心力——

  “王上,你聽過南方大陸的傳說嗎?”

  “傳說?傳說的版本千百種,妳指的是……”斜看她一眼,她的美,賞心悅目。

  “千百種?可我父皇……”知道他不愛別人和他共同稱王,她避開父皇一詞,“我是說,我只聽過一種。”

  “哪一種?”再望她一眼,他頓了下,她的美,總會令人忘情多看她幾眼。

  “我聽過的是,因為戰爭,南方大陸的土地乾涸,放眼望去,土地和野草全是詭異的暗紅色……”

  輕聲柔語軟進他的心,心情好,胃口開,幾盤他許久不曾吃的青菜,盡顯美味,不一會兒全被他掃光。

  “然後南方大陸連下一個月的豪雨,雨停,中間地帶就多了一座天鷹山,將南北隔開——”替她把話說完後,他不忘冷嗤一聲:“哼!真可笑。”

  “這……這是真的。”燕水靈一臉正色。燕子國的人深信這個傳說,也以此傳說為警惕,世世代代遵循和平世規。

  “荒唐!那麼大的一座天鷹山,會憑空出現?”他不以為然,嗤聲笑著,“那不知是燕子國哪個怕死的人製造的謠言,沒有實力的人,害怕戰爭,才會編出這可笑的傳說。”

  “不,王上,你……”

  燕水靈想再勸說,他一臉不耐煩。

  “我知道妳的用意,別想說服我放棄攻打燕子國。”他怒瞪她一眼,她怎麼就學不會和他同心?

  但見她一臉愁,他心軟。

  “如果妳的家人願意無條件歸順,我可以答應妳,不傷害他們,甚至……可以給妳大哥、二哥當官。”

  這是他認定給她最大的恩賜,也是他願意讓步的最底限。

  聽他所言,燕水靈更愁。父皇和大皇兄不可能不顧燕子國人民,同意歸順,二皇兄更不可能……

  “哼!顯然妳還當自己是燕子國公主,從沒把天鷹國王后的身分,擱在心上。”

  他氣,就算燕子國滅了,她一黠損失也沒,反而聲望更上一層,因為他統治的是整個南方大陸,而她順理成章成為南方大陸的一國之后。

  除非她從一開始,就沒認同過他……

  怒氣在他眼尾燒繞成一縷無形的白煙,怒氣騰騰之際,一名士兵突然急匆匆來敲門。

  “國王——”

  “進來!”

  士兵進來後,跪地稟報:“國王,真妃娘娘被一名刺客挾持……”

  “現在人在哪裡?”

  “人在後花園……不過刺客已經跑了,真妃娘娘昏倒,御醫過去幫真妃娘娘診斷,說真妃娘娘有喜了。”

  “有喜了?”傲天鷹沉思片刻,看了燕水靈一眼,旋即起身道:“多派人手在這兒守著,不許任何人進到冷宮來。”

  “是,國王。”

  傲天鷹離去前,又回頭看了燕水靈一眼,彷彿猜測著『刺客』是她的二皇兄。

  燕水靈心頭一驚,心中也是做此猜想,只是,二皇兄不可能去挾持真妃,他沒必要這麼做,也不會這麼做呀!

  若刺客不是二皇兄,又會是誰?

  今晚有刺客,明日宮裡定會加強戒備,不知尤將軍和二皇兄會不會將救她出宮一事延宕——

  她私心希望離宮一事,能延多久就延多久,但,尤將軍即將分發到偏遠地帶,沒有他在,二皇兄獨自一人如何能救得了她?

  輕吁,望著傲天鷹離去的背影,想起士兵所言,真妃已有喜……這是件喜事,也是好事,可為何她心頭有些酸澀?

  她該為他感到高興,至少在離開之前,知道他有件喜事總是好的……這樣一來,她的離開,不會給他添愁添怒,因為他的心思會全放在真妃身上。

  這是好事,不是嗎?可為何淚水又開始滴滴落,一滴兩滴,無聲的落在還剩半碗白飯的碗裡——

  不哭,這是她和他共度的最後一餐,兩人相處的時刻,終止在這頓飯上,她要把飯吃完,珍惜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

  端起碗,她一口一口吃著和著淚水的白飯,今晚過後,與君訣別,此生難再相見──

  ☆      ☆      ☆      ☆

  看著桌上擺的藥膳鍋,燕水靈心頭五味雜陳。

  今早,御廚親自送來一碗藥膳粥,說是王上吩咐的,她納悶不已,以為是御廚送錯的,有喜的人是真妃,這藥膳粥肯定是給真妃吃的,許是御廚弄錯了——

  但中午御廚又送來一鍋藥膳魚湯,御廚仍堅持沒送錯,晚上,一鍋藥膳人參雜湯又端上桌,沒再多問,她默然坐在桌旁。

  他該關心的人是真妃,畢竟真妃肚裡已有他的孩子,而她,再過兩個時辰……也許不到兩個時辰,她就要離開。

  明天尤將軍就要調派至別處,今晚,王上擺宴要替他餞行,冷宮雖然還是有士兵看守,但尤將軍已告知二皇兄該走的路線,只要謹慎小心,要順利出宮不難。

  再者,尤將軍會先喝得酩酊大醉,只要他比王上先醉,她離宮一事,就不會牽連到他身上。

  是以,今晚是出宮的最佳時機,今晚若不走,日後就難再有機會。

  步至房門口,她倚門眺望。

  一整天,她等了等,等不到王上來……昨日一談,他許是又生她的氣,加上真妃有喜……今日,他應該是在真妃那兒,和真妃歡喜地慶祝兩人的愛情孕育出一個小生命——

  入夜了,此刻應是設宴幫尤將軍餞行……

  低眼,她告訴自己,他很忙,不會來了。

  失望籠罩心頭,關上房門,轉身,赫然發現房裡多了一個人,她嚇了一跳——

  “皇妹,是我,別怕。”

  “二皇兄。”

  和前次一樣,穿著士兵服的燕律,謹慎地朝窗外探頭一看,確定沒人發現他進來,松了一口氣之餘,他拿出帶來的一套士兵服。

  “皇妹,守冷宮的士兵全被我點了穴,妳先換上這套衣服,我去外面察看,確定沒人過來,我們馬上走。”

  “現在就要走?”

  “我和尤巴討論過,若等他真醉了,傲天鷹隨時可能會過來冷宮,趁現在他和傲天鷹對飲之際,我們才有充分的時間逃離。”看出她的猶豫,燕律催促著:“皇妹,不要再遲疑,此刻不走,日後妳插翅也難飛。”

  “我……”

  “若不是要保妳安全出宮,光是他把妳關在冷宮這一點,拚了命,我也會找他理論!”

  “不,二皇兄——”燕水靈看得出來二皇兄為了她,忍下心頭氣,為此,她不敢再遲疑,免得二皇兄真的衝動去找王上拚命。“我換,換好了我們馬上走。”

  “那好,我先到外頭去察看。”

  說罷,燕律奪窗而出。

  看著二皇兄拿來的士兵服,燕水靈伸手甫拿起衣服,眼淚開始落下。

  她一再告訴自己,不哭,不能哭,不要哭,可淚水卻不聽使喚,撲簌簌的流下……滑落至她的頸項,滑入她胸口,流入她心頭——

  換好衣服,她不敢遲疑,怕一躊躇,她會離不開,會改變主意,也會害了二皇兄。

  走到房門口,忍不住回頭望,桌上的藥膳鍋還冒著熱煙,他的關心,在她離開關上房門後,從此和她隔絕——

  “沒人來,我們快走!”

  流著淚,她任由二皇兄拉著她走,想見他最後一面的心願,終究無法達成。

  ☆      ☆      ☆      ☆

  在尤巴的父親幫助下,燕律打算接出燕水靈後,立刻連夜搭船離開天鷹國,但從皇宮到海邊這段路,快馬加鞭趕路,已讓燕水靈感到吃不消,坐在馬車內的燕水靈,一路上狂吐,還未到海邊,人便虛脫的暈了過去——

  “皇妹、皇妹……”

  一心只想著要快點趕路平安送她出境,燕律未料會發生這種事,幾經衡量,只好打消原訂計畫,先請大夫幫妹妹看病。

  “二皇子,公主怎麽了?”原本在海邊等候支援他們的尤父,接到另一個兒子通報,連忙趕回。

  “水靈身體承受不住,我看出海一事,得緩一緩。”燕律面色凝重。

  “是該緩,要不,以公主虛弱的身子,一上船那更糟。”尤父想了想後,說:“二皇子,你和公主不能留在這兒,我找個隱密的住所,先讓你們避一避,再請大夫幫公主看病。”

  “好。”

  “還有,二皇子,為了不讓人起疑,請二皇子委屈一下,先換個名字。”

  “這……我會看著辦的。”

  “二皇子,我讓小兒先帶你們到山下的小屋去,我去請熟認的大夫,隨後就到,”

  “好,尤將軍,多謝你們,你們一家人為燕子國付出太多。”

  “二皇子,快別這麼說,這是老臣該做的。”

  在尤家小兒子帶領下,燕律駕著馬車,載著昏厥的燕水靈,往山下的小屋去——

  ☆      ☆      ☆      ☆

  雖然尤巴太過『親近』燕水靈一事,令傲天鷹大感不悅,但念在尤巴一片忠心的份上,傲天鷹仍親自設宴為即將派至偏遠海邊看守的尤巴餞行。

  酒過三巡,尤巴早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桌上,直到酒宴人散,傲天鷹才命人將他扶回房裡。

  醉意甚濃的傲天鷹,腳步踉蹌,一拐一彎,沒回天鷹樓,也沒去關心肚裡有他孩子的真妃,趔趔趄趄,一步一顛地來到冷宮前。

  定住腳步,想到她心裡只有燕子國,當自己永遠是燕子國公主,一點都沒為他這個夫君著想,他就有氣。

  讓她住在冷宮,是要她反省,可她一黠反省意願都沒,還想說服他放棄一統南方大陸的大業……

  既然她不懂和他同心,他又何必來看她,就讓她關在冷宮一輩子!

  他負氣地想離去,低頭想著,或許該將關在大牢的婢女雀兒放出來。當初把雀兒關進大牢,只是怕那丫頭亂說話,壞了王后的名聲,所以『暫時』將她和外界隔離。

  讓雀兒來伺侯她,免得她連照顧自己都不會,還得讓他每日掛心……另外,有雀兒在,他倒要看看誰還敢起色心,膽敢接近她!

  就決定這麼辦!

  本想離去,但他突然覺得有些怪異……

  哪裡怪呢?

  定睛環顧冷宮前的景象,他終於發現怪異的事——

  守冷宮的侍衛見到他來,各個仍筆直站定,漠視他這個國王來到……

  他們以為他醉了,就可以不理他?

  上前,他想教訓他們,忽地發現他們全被點了穴道。

  一一解開他們的的穴道,他怒問:“發生什麼事?”

  “回國王,有人假冒士兵闖入……”

  未等侍衛說完後,他急急奔向冷宮的房間,推開門,房內和他預料中的一樣,沒人。

  “燕水靈。”

  不死心,他又到廚房一看,還是沒人。

  踅回房內,在四周搜查的士兵回報:“國王,四周都沒有發現王后娘娘的身影。”

  傲天鷹怒捶著桌面,大喊:“再去找!找不到人就提著你們的頭來見本王。”

  “是……是,國王。”

  傲天鷹又怒又急,擔心她被刺客擄走,可另一方面,又猜測著,可能是燕律闖入帶走她……

  焦慮之餘,眼尾的餘光瞥見床上有她換下的素淨衣服。

  走向床邊,他拿起衣服一看,想到士兵說有人假冒士兵……那肯定是燕律,他既然穿著士兵服,來去自如,若他想帶走燕水靈,定也是讓她換裝。

  氣憤的捏皺她換下的衣服,他仰首怒喊她的名——

  “燕水靈!”

  跌坐在床上,他有種預感,她這麼狠心一走,定是下了決心不回來了。

  “不,燕水靈,妳逃不開的,這輩子,妳永遠別想離開我,永遠別想!”

  坐在床上,把她換下的衣服摟在懷中,衣服上還殘留她身上的清香味,嗅著,他喃喃自語:

  “我不許妳走,不許,妳聽到沒!”

  躺到床上,他醉臥她睡的床,喃喃篤篤,緊摟著她的衣服,聞著她留下的氣味,感覺她還在身邊陪他入寢——

  醉夢中,他拉著她,緊緊的接著她,不許她離開他一步,不許!

  ☆      ☆      ☆      ☆

  “王上……王上……”

  睡夢中,燕水靈夢見自己搭上船準備離開天鷹國,未料,看見傲天鷹為了追逐她,奮不顧身跳入海,兩手不斷在水面撥動往前遊,想追上船的速度,但一眨眼,她卻看見他在水面上浮載浮沉,不一會兒,人已沉入海中……

  “王上……王上……”

  睡夢中的她,哭得傷心不已……

  耳邊,忽地傳來一聲雞啼,將她從睡夢中拉回現實。

  張開眼,響亮的雞啼聲充斥耳膜,外頭微亮的天色,己然將竹屋內照亮,茫然地環顧陌生的竹屋,片刻後,思緒漸漸清晰,她方才想起昨晚逃離冷宮一事。

  這……她在船上?

  不,外頭有雞啼聲,這竹屋也沒有搖晃,不像是在船上……

  昨晚……她只記得二皇兄帶她出宮,坐上馬車,走了一段路後,她感到人很不舒服,吐了好幾回,之後……只覺得頭好暈,便昏倒在馬車內。

  她沒在船上,難道……她被抓回宮了?那,二皇兄……

  “二皇兄——”

  聽到房內有聲音,在外頭的燕律忙不迭地奔進。

  “皇妹,妳醒了。”

  “二皇兄,你……你沒事?”本以為他被抓,見他好端端站在眼前,她更不解。“我們……在什麼地方?”

  “這裡是尤老將軍一位朋友的房子,我們……暫時得住這兒。”燕律面色沉重。

  “為什麼?我們……不走了?”

  “皇妹……”燕律欲言又止,看著她,重重歎了聲:“妳……妳有身孕了。”

  “不,有身孕的人是真妃……”說到這,燕水靈突然想到一件事,“二皇兄,前天晚上,是你擄真妃的?”

  她想,也許二皇兄是在皇宮內探路時,遇到士兵圍捕,才會逼不得已擄人。

  “我不懂妳在說什麼,我不會傷害不該傷害的人。”顯然他皇妹沒聽懂他說的,他重申:“皇妹,我們現在不能走的原因,是因為妳身體太虛弱,加上……妳懷孕了。”

  “我懷孕了?”愣了一下,燕水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二皇兄,你說……我懷孕了,這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我們早就在船上了。”燕律單手握拳,“打掉……”

  “不,二皇兄,我不要……”燕水靈雙手護住肚子,猛搖頭。“這是我的孩子。”

  “可他也是傲天鷹的孩子,妳希望日後他像傲天鷹一樣冷殘?”

  “不,他會……會有好的一面,我會好好教導他的。”

  “有這個孩子,日後傲天鷹會和妳糾纏不休。”燕律背封她,坐在竹椅上,滿臉無奈。“可恨的是,大夫說妳身子太虛弱,若要強行打掉孩子,恐怕連妳也不保……傲天鷹他到底怎麼虐待妳的!”

  “不,他沒有虐待我,我自小身體就不好,你也知道的。”

  “可也沒……”罷了,不說,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燕水靈下床,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哀求著:“二皇兄,我求你,讓我把孩子留下,等生下他,我會帶他回燕子國,好好教導他。”

  “皇妹,妳快起來。”扶起她,燕律無奈至極。“不留下這孩子,就等於要妳的命,皇兄再怎麼不願,也不會拿妳的命開玩笑。”

  “二皇兄……”

  “看來,我們得住上一年半載,等妳生下孩子,再回燕子國。”燕律輕歎,為何在重要關頭,偏偏出了這事!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12-2 10:57 AM

第十章

  光陰荏苒,轉眼,住在這竹屋已過了六個月,燕水靈原本平坦的小腹,漸漸隆起,在燕律的悉心照顧下,瘦弱的她,身形略顯豐盈。

  挺了個大肚子,燕水靈走出竹屋,北方冬天比南方寒冷多了,她披了件外衣,在前院走動。

  還好有尤老將軍的幫忙,他們兄妹才能平安的住在這兒。

  她有身孕,苦的是二皇兄,他堂堂一個皇子,這陣子養雞、養鴨、種田、挑柴、挑水,男人做的苦工他全做了,為了她,他也忍住氣,暫拋刺殺傲天鷹的任務——

  望著皇宮的方向,遠方的他,不知現在可好?

  每日,她總忍不住想他,十遍百遍千遍,她知道,沒有她,他堂堂一國之君,一樣過得非常好,只是思念的心,總會將她的心神,引領至遠方的人身上……

  在二皇兄面前,她不問、不提任何和他有關的事,但肚裡的孩子是他的骨肉,日後,孩子會不提、不問嗎?

  低頭,她看著隆起的肚子,肚子一天天大,喜悅的心情一天天漲滿胸口,矛盾的心情也隨之而來——等孩子大了,她該不該告訴孩子,他的父親是什麼人,人在何方……

  “水妹,不好意思,今兒個我有點事耽擱,才會晚來些,妳肚子餓了吧?我馬上煮晚飯。”

  “同嬸,不急,我還不餓,妳慢慢來。”燕水靈微笑地向一名急匆匆走來的婦人說道。

  任何苦工二皇兄都做,只是煮飯一事,他實在做不來,遂請了住在離這兒有一小段路的同嬸,每日來煮三餐。

  “怎能不急?妳不餓,肚裡孩子可別讓他餓著。”同嬸盯著她的肚子,左瞧右瞧,咧了個大笑容。“肚子尖尖的,我看八成是男的,這孩子日後一定和妳家相公一般高大。

  燕水靈微微一笑,未多言。

  同嬸口中的『相公』,指的是她二皇兄,因怕人起疑,又不想她大著肚子被人指指點點,兩人遂改了名,二皇兄還對外人自稱是她相公。

  “瞧,我帶了塊羊肉來,今晚可以煮羊肉湯給妳補一補。”同嬸笑吟吟,“這是我娘家那邊的親大姐帶來送給我的,我將近五年沒看過我大姐,因為她很忙,這些年一直待在行館,難得最近得空來看我,還帶了好多東西來送我,就是因為我大姊來,我在招呼她,才會晚來了些……”

  同嬸樂呵呵的說了一長串,感到有些頭暈的燕水靈,沒聽清楚她在說什麼,只聽到她說她大姐來看她。

  “同嬸,妳大姐應該還沒回去吧?如果妳忙,可以休息兩日,我可以自己煮飯。”

  “那怎麽行!瞧妳細皮嫩肉的,我猜妳一定是大戶人家的千金,肯定也沒做過事。再說,煮頓飯而已,很快就好了,煮好我就可以回去陪我大姊。”

  同嬸說罷,往廚房去,燕水靈也跟進到廚房去喝水。

  “同嬸,這羊肉妳應該留著自己吃……”

  “我吃什麼啊?我這一身老皮老骨,又不怕冷,反倒是妳,又虛弱、又怕冷,還大著肚子,這羊肉最補,最適合妳吃。”同嬸將羊肉放在砧板上,熟練地拿刀切著。“再說,妳家相公李青幫我們可多了,我家種麥、翻土全靠他,要不,我們兩個老的,哪有力氣?”

  同嬸把羊肉放進鍋裡煮,轉頭道:“我聽前村的一位買菜婦人說,她家的三個兒子陸陸續續從天鷹山回來,好像是國王下令不挖山了,不過這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大姊也不知,唉,要是真的,我家大寶、二寶怎麽還沒回來?”

  說及此,同嬸掀起衣角擦淚。

  “自從大寶、二寶被徵召前往天鷹山挖山,我和我家老頭哭得死去活來,不過後來也看開了,如果他們能回來,就當我們兩個老的是真的撿到寶了。如果不回來,大概就是死在山上了。”

  “同嬸……”燕水靈不知該怎麼安慰她。

  “我沒事的。”同嬸破涕為笑。“這是個教訓。以前老百姓總和王室連成一氣,常打著要攻打燕子國,一 統南方大陸的口號,這回新上任的國王真的下令要攻打燕子國,每戶人家的壯丁都被徵召去挖山,起初大夥兒還覺得王上英明,但挖山的壯丁死的死,傷的傷,加上田裡工作沒人可耕作,百姓的日子愈來愈苦……大夥兒終於瞭解到,平安過日子才是真福氣。”

  燕水靈點點頭。

  “很多人紛紛向朝廷反應,也不知道國王現在是怎麽想的,真希望我家大寶、二寶能平安回來。”

  “同嬸,妳人這麼好,老天爺一定會眷顧妳,妳的兩個兒子一定可以回來的,”

  “但願真如妳說的。”

  兩個女人在廚房聊天,外頭,幫附近人家工作完回來的燕律高喊著:“水妹,我回來了。”

  “呦,李青回來了,我得趕快再炒個菜,好讓他吃晚飯。”

  “同嬸,那妳忙,我先出去了。”

  ☆      ☆      ☆      ☆

  隔日中午,燕水靈在前院喂雞,燕律正好回來。

  “水妹,我不是叫妳別做這工作。”接過她手中盛著碎菜碟的籃子,燕律把菜往前一倒,三隻雞全圍過來吃。

  “這又不是粗重工作,我做得來。”

  “反正妳就是別做。”燕律扶她進屋,“同嬸呢?”

  “她做好飯就回去了。”扶著腰慢慢坐下,燕水靈道:“原本同嬸說她大姊手藝好,原本要來幫忙煮頓飯,可才到門口,突然肚子痛就回去了,所以同嬸煮完飯,我就讓她趕快回去看看。”

  “同嬸真不該帶人來,萬一被發現……”

  “二皇兄,你太緊張了,這地方又沒人認得我們——”燕水靈忽地想到昨日同嬸說的,“對了,二皇兄,你聽說了嗎?很多人從天鷹山回來了,那是不是代表王上……呃,他,不挖天鷹山,也不攻打燕子國了?”

  昨晚二皇兄回來,她感覺他似乎很累,又似乎心事重重,是以,她沒和他提這事。

  “這事我聽說了,但消息正不正確,還得再打聽打聽。”燕律邊盛著飯邊說,“先吃飯吧!”

  燕水靈點頭,她看二皇兄似乎真有什麼心事,可他不說,她也不敢多問,怕會是和王上有關的事,每回一提及王上,二皇兄總是一臉怒氣,是以,她儘量不在他面前提他。

  端著飯,兄妹各吃各的,整頓飯吃下來,一句話也沒有。

  ☆      ☆      ☆      ☆

  在海邊的行館,傲天鷹站在五樓高的觀景臺上,獨自遙望遠方黑漆漆的海面。

  六個月,她無聲無息離開已六個月,憤怒、傷心的情緒始終存在他心底,他以為時日一久,他就會忘記那個名叫燕水靈的女人,可,六個月過去,他非但沒忘記她,還時常想著,總有一天,她會主動回到他身邊……

  冷銳的黑眸凝望闃黑的海面,這六個月來,他派至燕子國的探子,回報不下十次,皆說她沒回到燕子國,連燕律也沒回去。

  他猜,他們兄妹可能還留在天鷹國境內,可是依常理判斷,燕律既然把她帶出宮,應當會急著離開天鷹國——

  也許,兩兄妹搭船離開,被海浪卷走了,又或許走山路,遇到野獸,或是跌入山崖,雙雙罹難。

  種種可能,在他心裡一遍遍推演。

  若她死了,這輩子,她就永遠活在他心裡;若她沒死,翻遍整個天鷹國,他也要把她找出來——

  從高處俯瞰,似乎有人闖入行館……

  除了幾名守門的士兵外,他已下令行館內的人全部離開,他要在這兒靜靜待幾天,想著當初在船上救起她那時的情景。

  他不想有人打擾!

  “該死!”

  守門的士兵,竟沒攔住闖入者!?

  眯眼細看,那人的身形,似乎是……黑大娘!

  他不是早下令,要她五日內,別踏進行館,她急匆匆的身影,擾亂了他想念燕水靈的思緒——

  他杵在原地,怒氣提上,片刻,聽到士兵匆匆上樓的腳步聲。

  “國王。”

  “該死!”他怒喝:“誰准你們來吵我!”

  “呃,國……國王……”士兵發抖著說,“是、是黑大娘說她……她有急事要……要向國王稟報。”

  “你聽不懂我說的?”

  轉身,傲天鷹正要下令驅逐這些煩人,黑大娘喘吁吁地上樓來,急報:

  “王上,有……有王后娘娘……的消息了!”

  “王后——”

  聽到這話,胸口翻滾的怒氣瞬間凍結,傲天鷹直盯著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黑大娘,許久,未出聲。

  ☆      ☆      ☆      ☆

  聽完黑大娘的稟報,不管黑大娘看到的人是否是燕水靈,在黑大娘大略告知那竹屋所在地後,傲天鷹連夜騎著馬,快馬加鞭,往她住的方向去。

  邊騎馬,傲天鷹邊想著,黑大娘看到的人,一定是她,不會錯的。

  偏僻的山腳下……她可真會躲,難怪他一直找不到她。

  黑大娘說她和一個叫做李青的男人住在一起,那是她的相公,她還大著肚子……

  她改嫁了?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或者那男人是她在燕子國的愛人,千里迢迢來到這裡找她?

  她為了別的男人,離開他……

  不,沒有親眼看見,他不會信的!

  雙腿夾緊馬腹,快馬加鞭,他要在最快的時間內找到她——

  ☆      ☆      ☆      ☆

  “二皇兄,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麽事?”

  當燕律心事重重的告訴她,有事要離開幾天,燕水靈終於忍不住問了。

  “沒什麼特別的事,我只是要去尤老將軍家探望他,都過了六個月,我想,去尤家應該不會有問題。尤老將軍這麼幫我們,於情於理,總該去探望一下人家。”勉強擠出一抹笑容,燕律道,“我只是擔心妳一個人在家……”

  “二皇兄,我一個人在家不會有問題的,何況同嬸每天都會來,你別擔心我。”原來這兩日二皇兄心事重重,是在擔心這個。

  “我會交代同嬸,有空就繞過來看看妳。”

  燕律心頭沉重。

  原本擔連邊累尤家,在住下來後,他便請尤老將軍暫時不要過來。孰料,這幾日,他才聽聞尤巴被關在大牢內已六個月……算一算,那應是他救皇妹出冷宮後,尤巴就馬上被關。

  他太大意,以為尤巴喝得大醉,劫走皇妹的事,就算不到他頭上,誰知傲天鷹猜疑心太重,一定是猜測這事和尤巴脫不了干係,才會將他關入天牢。

  尤老將軍未多言,定是不想讓他們兄妹自責煩惱。

  無論如何,他都得親自去一趟尤家,表達歉意。

  “對了,二皇兄,如果你有看到尤將軍,替我謝謝他,他幫我們實在太多了。”

  “我……會的。”

  不想讓皇妹知道這事,免得她太自責,那對她、對肚裡的孩子都不好。

  燕律走出屋外,正巧同嬸來到。

  “李青,你要出門了?”

  “同嬸,我不在的這幾日,水妹就麻煩妳了。”

  “哪兒的話,你放心去,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水妹的。”

  輕搭著燕水靈的肩,燕律有些不放心,“水妹,妳要好好照顧自己。同嬸,麻煩妳有空一定要過來看看。”

  “放心,我會的。”

  “二……”驚覺同嬸在場,燕水靈連忙改口:“青哥,你自己也要小心。”

  燕律黠頭,騎上馬背,朝她們揮揮手,便騎馬離去。

  同嬸扶著燕水靈進入屋內,屋旁,一整排密集而立的大樹下,有個高大的身影竄出,冷厲的眸光,盯著被扶進屋內、挺著大肚子的少婦——

  那人,果真是她!

  青哥,水妹……好一對郎有情、妹有意的男女!

  大步往前跨,原想沖進屋裡,聽她怎麼和他解釋這一切,但,腳步悄悄地往後退——他還需聽什麽解釋,她說得再多,只會讓他更難堪!

  李青!

  他堂堂一國之主,竟然輸給一個『來歷不明』和男人!?可惡!

  憤怒地捶著樹幹,他氣騰騰地拂袖而去。

  ☆      ☆      ☆      ☆

  夜半,傲天鷹人又來到竹屋外。

  中午他憤怒離去,原想就當作自己沒來這兒找過她,就當她是在回燕子國的途中罹難,就當這世上,再也沒有燕水靈這個人……

  但,他看那竹屋內,似乎只住了她和那個李青,而李青看來似乎要遠行——

  他心頭有怒,怒的是她背叛他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更怒那男人居然丟下大腹便便的她,獨自遠行。

  這四周沒有其他人家,離這兒最近的住戶,就是來煮三餐的同嬸家,但從同嬸家到這兒,依他的腳程最快也得百來步,而她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若真發生什麼事,她能走得到同嬸家嗎?

  下午,他裝成來此勘察想買地種麥子、養些牲畜的商人,和同嬸的丈夫聊了一下午,方得知他們大約是在六個月前來的,原屋主已搬到城內和兒子一起住,也是姓李,所以他們可能是遠房親戚。

  同嬸的丈夫並不清楚小倆口的來曆,只猜測可能是私奔,又或者是逃避徵召到天鷹山挖山,才會躲到此。

  提及徵召一事,同嬸和她丈夫想到他家大寶、二寶都還在天鷹山,生死未卜,兩老老淚縱橫,他還適時安慰他們一下。

  對於挖天鷹山,攻打燕子國一事,這六個月來,朝內大臣反應過許多回,紛紛勸諫該暫緩這事,好讓能工作的壯丁回到家鄉耕作,平衡天鷹國境內的物資供給。

  在王丞相動不動就死諫之下,他也冷靜考量過,是以,暫時先調回一半的壯丁,其他的,日後再議。

  從窗口望進去,房裡的她似乎還未睡,這麼晚了,未入睡,可是在想那個遠行的男人?

  怒氣又將升起,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緩下波動的情緒……

  他未走,留下來,就是擔心她一個人在家會有危險,既然留,又何必怒?

  坐在外頭的大石上,他靜靜望著窗口,幾回衝動的想進屋看她,但他強忍住。

  她已經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就算將她拖回皇宮,她的心也不會回到他身上,他要一個無心的女人做啥?她既然曾為了李青逃出宮,即使再將她關入冷宮,她依舊會想辦法逃離——

  何苦呢?

  他暗笑自己,何苦待在這兒、何苦再留戀?畏畏縮縮的,哪像叱吒北方的北鷹王,冷血殘暴的作風?

  可他的腳離不開、他的心離不開,寧願呆坐在外頭,靜靜地守護她。

  直到屋裡燈滅,碓定房裡沒聲響,她已入睡,他才合上眼小憩。

  寒冷的風,吹不熄一顆想守護她的火熱之心——

  ☆      ☆      ☆      ☆

  一早醒來,燕水靈似乎聽見見廚房有聲響,可天才亮,同嬸怎這樣早來?許是惦記著二皇兄請托的話,早黠來看她。

  “同嬸——”

  挺著大肚子,緩緩走向廚房,昨晚她睡得不安穩,大概是肚子又大了些,這幾日她感覺腰特別酸。

  “同嬸,妳在哪兒?”

  來到廚房,沒看見人影,她喊著,未聽見回應,只看到廚房的木桌上,擺了幾樣已煮好的菜和一鍋稀飯——

  “同嬸?”

  還是沒回應,會不會已經走了?

  許是二皇兄不在,同嬸得幫忙同叔一起到田裡工作,同嬸可能以為她還在睡,沒吵她,所以先走了。

  聞著熱騰騰的飯菜香,她肚子還真有點餓。

  盛著稀飯,她扶腰坐到小矮凳上,看著桌上的菜,總感覺和同嬸平日煮的菜色不太一樣,而且同嬸不會把飯菜放在廚房桌上,她會端到屋裡的桌上——

  也許同嬸真的急著要趕回去幫忙田裡的工作吧!

  沒多想,她夾著菜放入碗,一口一幾吃了起來……

  吃了幾口,頓了下,回憶的滋味在她嘴裡翻攪起——她記得這味道,那是六個月前,她和王上共吃最後一餐的滋味。

  這菜的味道,和當時的那一餐,一模一樣……

  再次夾菜送入嘴裡,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撲撲簌簌落下。

  同嬸平日煮的菜,不是這味道,為何今日……今日這頓飯菜,和她在冷宮吃的那頓飯菜的味道一樣?但宮裡的廚娘不可能、也不會到這兒煮給她吃——

  對,同嬸說過她的親大姊手藝很好,也許是同嬸學了新的廚藝。

  一口粥,一口菜,她慢慢吃著,眼淚止不住地流。

  這頓飯,將她六個月來珍藏在心底的思念,一古腦地揪引出,她想念王上,沒有一刻不想念他……

  “王上……”

  杵在外頭的傲天鷹,看著背對著他吃飯的她,沒看見她流眼淚、沒聽見她低喚的聲音,只知道她吃了飯,他便安心。

  ☆      ☆      ☆      ☆

  深夜,睡到一半的燕水靈,突然醒來,耳邊似乎聽見廚房又有聲響。

  腰酸,她睡得不安穩,以為是自己還在睡夢中,那聲響是幻聽。

  中午前,同叔跑來告訴她,同嬸因為到田裡幫忙灌溉,一不小心跌入水溝,摔得手腳受重傷起不來,還好有位來這兒想買地的大爺幫忙請大夫來,還好心的到最近的客棧買來午飯,也順道買了她的份,連晚飯也是那位好心大爺買來的。

  下午時,她慢步走到同嬸家去探望她,同嬸摔得真不輕,可她沒能幫上什麼忙,回程時,同叔拉著手推車送她回來,還將晚飯帶上,可惜沒見著那位好心大爺,要不,她就能當面向他道謝。

  她吃力的從床上坐起,睡意全消,廚房的聲響沒消失,反倒聽得更清楚——廚房真的有人!

  同嬸受傷,連下床都困難,她不可能來,會不會是同叔?

  昨日她已經和同叔說過要他好好照顧同嬸,不必掛意她,她吃的不多,很好解決的……

  下了床,她循聲慢步走向屋子另一頭,推開側門往廚房走去,灶裡的煙味夾帶著陣陣菜香味,撲鼻而來。

  在廚房門口站定,望著背對她站在灶旁炒菜的高大背影,她一時愣住——

  同叔沒這麼高大,二皇兄……也不像……

  “你……你是誰?”她驚惶地退了一步,卻覺得這人背影好熟悉。

  聽到她說話聲,廚房的人從容地將最後一盤菜放上桌,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在另一扇門外。

  看著那人身影瞬間消失,燕水靈脫口喊著:“王上……”

  沒錯,那身影像極他了。

  快步走向他消失的另一扇門,她朝外喊著:“王上,王上——”

  是他不會錯,一定是他!

  她在後面來來回回找尋,還是不見他的蹤影,回到廚房,望著一桌子的菜,淚水禁不住地流下。

  這桌菜,證明方才她看到的,不是她的幻想,真的是他。

  他來煮飯給她吃……

  坐在桌前,顫抖的手拿起竹筷,夾著菜吃,這味道,和昨日早上的一模一樣,也和她在冷宮吃的最後一頓飯菜的滋味一樣。

  原來,這幾頓飯菜,都是同一個人煮的,不是宮裡廚娘,而是他親自下廚……

  “王上……”淚水湧出,她一口一口吃著,這些飯菜,全包含他對她的關心。

  原來,他一直都很關心她,只是她一直不知道。

  ☆      ☆      ☆      ☆

  離開竹屋三日的燕律,因擔心燕水靈,快馬加鞭趕回,同行的還多了一位姑娘,是尤巴的妹妹尤晴。

  燕水靈以為她純粹是來照料她生活起居,但尤晴還有個任務——阻止燕律私闖皇宮去救尤巴。

  “李青,這麼晚了,你不睡,要去哪兒?”尤晴跟在燕律後頭走到馬兒休息處,擋在他面前。

  她爹猜得沒錯,二皇子一回來,安排好公主的生活起居,定會奮不顧身前往皇宮去救她哥。

  “我睡不著,出去走走。”

  “那好,我也睡不著,我跟你去。”

  燕律瞪著她,很是後悔帶她回來。他當然知道尤老將軍不希望他私闖皇宮白白送命,也知道這丫頭是來阻止他的,但他不知道這丫頭這麼無禮,明知道他是二皇子,還對他沒大沒小。

  “妳留在屋裡照顧水靈。”

  “公主她睡了,我去照顧她,會吵到她。”

  念在她是尤老將軍女兒的份上,燕律隱忍著氣,“那妳就在外頭站著。”

  “我是在站啊!”

  “妳!走開。”燕律推開她。

  “李青,你竟敢推我!?”

  尤晴抽劍,往他身上揮去,燕律反射性地拔刀,刀劍一來一往,沒有殺氣,只是想阻止封方——她想阻止他別闖皇宮,他則想擺脫這煩人的丫頭,可又念在她是尤家人,不敢使出真功夫,怕真傷了她。

  為了親他一刀,她一個下腰動作,不小心扭傷了腳,痛叫了一聲,整個人就快跌下,見狀,他快速丟刀,撈起她的身子,動作又急又快,她身子被勾住上仰之後,她的唇硬生生和他的嘴碰在一起……

  兩人大眼瞪小眼,好半晌才驚覺該分開。

  “我……”頭一回被男人親到嘴,尤晴羞得臉紅紅之餘,不忘藉機留住他,“我聽人家說,如果……一個黃花大閏女被男人吻到嘴,她的嘴會爛掉……嗚,你剛才偷吻了我,我的嘴會爛掉……我的嘴一爛,人家就知道我和男人偷親嘴……嗚,我不要活了,我沒臉見我 爹……我死了算了!”

  說罷,她哭著跑走。

  “呃,尤晴……”這是什麼爛傳言!

  怕她真的去尋死,燕律只好暫時打消闖皇宮救人的計畫,跟在後頭追著她。

  人在不遠處的傲天鷹,雖沒聽見他們在說些什麽,但他看得很清楚,這一男一女,趁她睡著時,出來外頭打情罵俏……

  這就是她一心為愛逃出宮所選擇的男人?

  可惡的李青,不懂珍惜她,竟趁她大著肚子,帶了個女人回來偷情,今日暗渡陳倉,明兒個定是明目張膽——

  腳步一個頓移,瞬間來到她房間窗前,朝內望去,她已躺在床上睡著。

  哼,這個傻女人,還以為自己挑了一個專心愛她的男人,傻啊!

  “尤晴,妳聽我說……”

  聽到聲音朝屋子這邊來,傲天鷹原想離去,但腳步卻突然頓住,他要讓她知道她挑了個什麼樣的男人——

  ☆      ☆      ☆      ☆

  “尤晴,妳幹嘛聽信那個不實的鬼話……”

  擔心尤晴真的想不開,燕律一路追著,繞了一大圈,兩人一前一後回到竹屋前,尤晴突然停了下來,燕律從後頭狠狠撞上她,差黠把她撞倒,他兩手一伸,緊緊圈住她。

  忽地,見屋前有人,他警覺地將尤晴帶至身後。

  “誰在那裡?”

  傲天鷹睨他一眼,冷笑著。

  定睛一看,燕律驚道:“傲天鷹!?”

  “哼,膽敢直呼本王的名,找死!”

  為了替燕水靈出一口氣,為了他搶走他心愛的女人,新愁加上舊恨,一對上眼,傲天鷹怒火一升,奪命的一掌立即擊出——

  燕律推開尤晴,自己也閃了開,兩個大男人,拚死拚活地打了起來。

  “傲天鷹……那……他不就是國王?”退到一旁的尤晴,苦惱的喃喃自語:“怎麼辦?爹只要我阻止李青闖皇宮,可沒告訴我王上會出宮,還跑到這裡和李青對打……”

  看到竹屋的門打開,尤晴繞了一大圈,閃避過兩個打成一團的風火輪,快速地來到聽聞打鬥聲,出來察看的燕水靈身邊。

  “公主,小心,別出去,免得被打到。這兩個人八成瘋了,幹嘛打得那麼認真?”

  “王上?”

  燕水靈看出和二皇兄打鬥的人,驚呼之餘,想要衝出去阻止,卻被尤晴拉住。

  “公主,妳別去,我去……”

  尤晴緊握著劍鞘,她雖然是有一身好武功,但眼前這兩個男人打的招式,實在是超過她的級數太多,她看得眼花撩亂,實在不知該怎麼下手。

  而且,她爹平日就告訴他們,雖然他們是燕子國的探子,但他們同樣也是天鷹國的臣子,不可對天鷹國國王無禮,縱使她哥還被關在天牢,也不可以……

  “啊!”

  看到燕律被擊倒在地,尤晴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她抽出劍,擋住傲天鷹的攻勢,但人還沒到他面前,劍已被折斷,還被推倒在地。

  見燕律又站起,傲天鷹毫不留情地又擊了一掌,將他打傷在地,他想再補上一掌,卻聽見燕水靈急喊:

  “王上,不要……求求你不要……”

  “妳這個笨女人,被蒙在鼓裡還不知!?他……他背著妳和別的女人偷情!”傲天鷹冷睨她一眼,“這就是妳所選的?妳所愛的?”

  燕水靈哭著,猛地搖頭。

  “我要殺了他!”

  怒紅眼的傲天鷹,奪命的一掌就要劈下,尤晴以身子護住受傷吐血無法爬起的燕律,燕水靈則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的腳,哭著哀求:

  “王上,不要,我求你不要殺他……你要殺,就殺我……”

  “妳以為我不會殺妳?”他氣,這個時候,她還在護著那個男人!?

  “傲天鷹——”受傷的燕律大喊:“有種你就把我們全殺了!”

  “不行啊,國王,你不可以亂殺人……”被這大場面嚇得真發抖的尤晴,忍不住出聲,“公……公主肚子裡懷的是你的親骨肉,你若殺了公主,不就等於殺了自己的孩子?

  聞言,傲天鷹驚瞪著跪在他面前的燕水靈,拉起她,他質問她:

  “她說的可是真的?妳肚裡的孩子真是我的?”

  燕水靈點點頭,太過激動之餘,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

  “王上,求你不要……不要殺我二皇兄,放……放過他,我……我求你……”

  “燕律?他是燕律?”難怪他覺得方才對打時,似乎有曾和他過招的經驗。

  “對,他是我二皇兄……求你不要……不要……殺……殺他……”

  一口氣接不上來,燕水靈整個人突然昏了過去,倒在他懷中。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12-2 10:58 AM

尾聲

  兩年後。

  “王上,你又在教昶兒武功了。

  在天鷹國內,一歲八個月的小娃兒,頗有乃父之風,有模有樣的擺著打拳姿勢。

  燕水靈從房裡走出,笑吟吟走向父子倆。

  “抱抱……”看見親娘來,原本站得穩當當的小娃兒,咧嘴笑著,急著想讓親娘抱,跑了兩步險些跌跤,一旁的爹爹眼明手快,一手將兒子撈起。

  心揪了下,看見兒子無傷,燕水靈松了一口氣。

  接過兒子,燕水靈親了兒子一下。

  “對了,王上,我二皇兄是不是快到了?”

  前幾日,二皇兄飛鴿傳書,說大約今日會到天鷹國,要來看看她和他的小外甥。她想,若二皇兄已到天鷹國境內,從天鷹山到皇宮這一路上,應該陸續有士兵回報。

  “是該到了!”

  傲天鷹沉下臉。他可以接見他岳父,可以接見他大舅子,但他就是不爽見燕律,那個人,老愛在他的地盤和他爭輸贏。

  為了天鷹山該改成燕鷹山,燕律每回來到天鷹國,總愛誇自己武功精進不少,非得打敗他,讓他把山名改過來。

  可那小子,沒一回打贏他,他才懶得理他。

  “我累了,陪我進去休息。”他拉著她往裡邊走。

  “可是,二皇兄他要來了……”

  “妳要我留在這裡,再把他打得頭破血流?”挑眉,他一副無所謂,“好吧,如果妳希望,我就待下。”

  “呃……”想想,還真不妥。二皇兄來,每一次都愛同他挑釁,也每一次都被打得鼻青臉腫。“王上,我先陪你進去。”

  把兒子交給奶娘,燕水靈挽著傲天鷹要上天鷹樓,他卻突然叫奶娘把兒子放下,待兒子站定,他一副很慎重的表情,彎著身跟兒子說道:

  “昶兒,燕律來了!”

  聞言,小娃兒擺出方才打拳的姿勢,小臉嘟成一團,童稚的聲音高喊著:“燕律,看招!”

  “沒錯,就是這樣,乖兒子!”

  摸摸兒子的頭,傲天鷹大為讚賞,旋即大笑挽著一臉無奈的愛妻步上天鷹樓。

  ☆      ☆      ☆      ☆

  “燕律,看招!”

  才進房沒多久,就聽到兒子高喊著,傲天鷹樂得咧嘴笑。

  “傲天鷹,你給我出來!”燕律怒氣騰騰的聲音,沖上了天鷹樓。

  “聽見沒?妳二皇兄叫我出去。”

  “不,王上,你累了,你休息。”燕水靈躺在他身邊陪著他,不讓他下床,一雙水眸帶笑的凝望他。

  這兩年來,他的脾氣好太多了,若是以前有人這麼無禮喊叫,早讓他下令砍頭了。

  兩年前,他在竹屋找到她,知道她懷的是他的親骨肉,他馬上帶她回宮,同時在思考多日後,下令停止攻打燕子國,並願意和她父皇簽訂和平條款,聲明只要他在位的一天,絕不攻打燕子國,要和燕子國共同維護南方大陸的和平。

  說也奇怪,自從兩國簽訂合約後,南方大陸的海面上,原本襲人的海浪已不復見,船隻來往兩國海域間,平安順利;而天鷹山挖山的壯丁在撤離之前,有人突然找到一條不太崎嶇的山路,幾個人順著路走了好幾天,競到了燕子國境內,途中沒有野獸,也沒有難行之處。

  燕水靈相信這一切,一定是老天爺感受到南方大陸真正處於和平的氣圍,才會打開山路、水路,讓兩國人能有交流。

  “王上,要我幫你槌背嗎?”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同嬸的親大姊就是黑大娘,她看到她,回去告訴他,他才知道她和二皇兄躲在竹屋。也是因為看到同叔和同嬸夫妻倆想念兒子傷心落淚的情景,他才毅然決然停止無意義的挖山,讓天鷹山上的所有壯丁,全回到家鄉,回到父母身邊,當然大寶、二寶也回去了。

  “不用,妳只要在我身邊陪著我就行了。”摟著她,他心滿意足。

  躺在他的臂彎中,她美麗的臉上,漾滿幸福。

  後來,尤巴也被釋放,現在尤巴又是護國大將軍。她猜,那時的他一定猜到了尤巴是燕子國探子的身分,才會將他關起來,沒有立即殺他,是因為他借才。

  而最令她震驚的是,原來聲稱自己有身孕的真妃,竟然是脅迫後宮一位有身孕的嬪妃,躺在她床上,放下布幔,再請御醫來診斷。

  被脅迫的嬪妃聽聞等自己生下孩子後,會遭真妃派人殺害,不願和自己孩子分開的嬪妃,最後自己上吊自殺……這件事鬧開來,王上下令斬真妃,有幾個嬪妃這才到王上面前哭訴,說自己曾懷孕,但都遭真妃強灌墮胎藥。

  這些事,王上沒告訴她,是雀兒偷偷說的。

  後來王上給了後宮的所有嬪妃每人一大筆銀子,將她們全遣送走,他不希望再有後宮紛擾事件發生。

  “傲天鷹,你給我出來!”外頭,燕律的聲音高嚷著。

  傲天鷹皺起兩道濃眉,“他還在呀!”

  “傲天鷹,你給我出來。”同樣的話,卻是濃重的童音。

  “真不死心呀他,他到底……等等,這聲音……”濃眉糾纏成一團,以為自已聽錯,童稚的聲音又揚起——

  “傲天鷹,你給我出來。”

  沉下臉,他冷峻的臉頰隱隱抽動,“妳的好兒子,我的笨兒子!”

  燕水靈無奈地一笑。

  “昶兒好乖,二皇舅帶你去玩,好不好?”

  “好。”

  屋外刻意揚高的聲調,惹怒了傲天鷹,“他想把我兒子帶到哪兒去玩!”

  “王上,二皇兄難得來一趟,他很久沒看到昶兒了,你就讓他和昶兒多玩一會兒,好嗎?”

  輕聲款語逸出,燕水靈主動送上香吻,含情脈脈凝望著他之際,伸手緩緩地解開自己的衣襟……

  氤氳著情欲的黑眸,凝睇著那敞露的雪白酥胸,粗喘的氣息噴拂在她臉上,等不及她輕解羅衫,大手在她身上一解一探,華麗的衣裳頓時化為雲絮飄向半空,瞬間飄零落地——

  半晌,他身上繁重的帝服,一層層壓上華麗衣裳……

  舔吮著床上美麗動人的雪白嬌軀,外頭吵雜聲再也聽不見,他耳裡聽見的是從她嘴裡逸出,猶如天籟般的嬌喘呻吟。

  對他而言,那是天底下最美、最悅耳的聲音……


──完──

計擒君心系列
草莓S320 大王,你好壞 拓拔月亮
草莓S321 太子,我不依 迎星
草莓S322 少主,不來了 晝月精靈
草莓S323 皇上,好討厭 季纓




歡迎光臨 伊莉討論區 (http://www39.eyny.com/) Powered by Discu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