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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一根貓條 -【失貞】《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1 04:32 PM     標題: 一根貓條 -【失貞】《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22-6-16 09:55 AM 編輯

【書名】:失貞(NP)

【作者】:一根貓條

【內容簡介】:

  溫萊是個完美的千金小姐。美麗,優雅,體貼,從不出錯。

  她被譽為西捷之花,是第一王子的未婚妻,未來西捷的皇后。

  直到有一天,敵國皇儲斯特萊爾抓走了她。

  這個像獅子一樣閃閃發光的危險男人,當著西捷王子的面,將她強暴。

  備受侮辱的溫萊沒能得到未婚夫的憐惜與愧疚。

  在可怕的痛苦中,她窺知了這個世界的真相——原來她活在一本愛情書籍裡,故事圍繞一個可愛善良的灰姑娘展開,所有優秀的男人都會愛上女主角。

  其中,自然也包括溫萊的未婚夫,未婚夫的弟弟,以及敵國未來最強大的國王斯特萊爾……

  溫萊掰著手指頭,數半天也沒數完女主角的後宮。

  她看向馬車裡矜貴俊朗的未婚夫。

  這位未來男配,正用冷淡傲慢的腔調對她說:「就算你失去了貞潔,我依舊會娶你。我想,你應該沒什麼可傷心的。」

  溫萊的確不覺得傷心。她只是決定,踹掉這個狗日的玩意兒,成為一個不守規矩的壞女人。

PS:本文為NP肉文,不喜勿入。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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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1 04:40 PM

第一章 在未婚夫面前被強暴

  溫萊雙手捆縛在後,眼睛蒙著黑布條。

  她被人粗暴地推搡著,不知走了多遠,才停下來。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臭味,以及一點淡淡的血腥氣。

  有誰將她推倒在地,扯掉了眼上的布條。溫萊眨了眨痠痛的眼睛,看清周圍的景象。

  這是一間被落地玻璃分割開來的地下審訊室。頭頂的吊燈搖搖欲墜,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玻璃後面放著一把鐵椅,有個身著軍服的年輕男人被鎖在椅子裡,往常梳理整齊的黑髮凌亂地散落著,遮住光潔的額頭。

  他有一雙濃鬱而冰冷的眼睛,恰如溫萊脖頸間的黑鑽石。

  溫萊下意識張嘴呼喚:「蘭切……」

  「蘭因切特‧倫納德。」另一個玩世不恭的男性嗓音搶先叫出了囚犯的姓氏,「西捷第一王子運氣真差,帶著未婚妻巡視邊境,都能受襲被俘。」

  溫萊扭頭,尚未看清身後男人的容貌,便被對方揪住了髮根。一隻堅硬的軍靴踩在後腰處,彷彿要碾碎她的肚腹,把裡面的臟器擠爛成汁。

  在男人惡意的拉拽下,溫萊不得不昂起頭顱,露出脆弱的天鵝頸。

  「瞧瞧你的未婚妻,多麼可憐。」他輕笑著,貼在溫萊的耳際呵氣,濕熱的吐息鑽進耳道,輕佻又狎暱。「這可是傳聞中的西捷之花,所有的游吟詩人都在誇讚她的美麗,所有骯髒下賤的男人都想嘗一嘗她的味道。蘭因切特,你覺得,我把她扔到軍營裡怎麼樣?出了這間審訊室,外面全是圖索人,參個月來他們沒碰過一個女人,已經飢渴得能和自己的刀鞘做愛。」

  坐在鐵椅子裡的蘭因切特,聞言只是抬了抬眼睛。

  西捷第一王子是個冷淡又傲慢的人。即便淪為囚犯,依舊脊背挺直,面無表情。只有嘴角的青腫,昭示著之前遭受的暴行。

  「你想要什麼?」

  他問。

  溫萊身後的男人笑了笑,用力扳起她的下巴,將一根手指插進唇齒間攪動。

  這動作格外粗暴,幾乎扯傷了溫萊的嘴角。她想躲開,但對方變本加厲,直接揪住了不安分的舌頭,開始模仿抽送。

  「唔……放開……」

  溫萊口齒不清地說著,白玉般的臉頰滲出羞恥的血色。唾液不受控制地溢出來,順著下巴落在起伏不定的胸脯上。

  「我要風霜山脈的領地,以及安略堡。」凌辱她的男人漫不經心地說,「也沒多少嘛,殿下送給我,我自然放你們平安回國。」

  溫萊整個身體都繃緊了。

  她當然知道,這些地區是邊境險要關卡,如果讓出去,鄰國賽拉貢就可以長驅直入,吞吃西捷大量的土地和子民。

  可是,如果蘭因切特不肯答應,她就要淪落到最淒慘的境地。被凌辱,被虐待,被吃得什麼都不剩——

  然後她聽見蘭因切特平靜而又淡漠的話語。

  「不可能。斯特萊爾,你從我這裡得不到任何東西。」

  溫萊的呼吸停止了。

  她感覺手腳的溫度在不斷降低,承受著重壓的腹部一抽一抽地痛。

  審訊室內響起一陣肆意笑聲。名為斯特萊爾的男人抽離手指,不再戲弄溫萊的舌頭,而是用力扯爛了她的衣襟。

  包裹著胸脯的布片,輕薄得不堪一擊。

  被撕爛以後,小巧柔軟的乳肉便暴露在陰冷的空氣中,嫩紅的乳尖瑟縮著,顫抖著,看上去好不可憐。

  溫萊低低叫了一聲,想摀住自己裸露的胸。

  但她的雙手還綁在腰後面。

  「別……別這樣……」

  她聲音止不住地顫抖。審訊室裡只有兩個人,被鎖在椅子上的未婚夫蘭因切特,以及正在施暴的斯特萊爾。

  她看不見斯特萊爾的長相,只能感覺到他用刀刃把自己的裙子割成一綹一綹的破布。而玻璃窗後面端坐的未婚夫,始終拿平靜冷淡的眼神注視著她。

  「蘭切,蘭切!」溫萊渾身都在發抖,「救……」

  只發了一個音節,就再也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身後的斯特萊爾分開了她的腿,把她弄成跪趴的姿勢。鋒利冰冷的刀刃沿著褻褲的縫隙鑽進去,輕輕一挑,可憐的幾片布就蕩然無存。

  白熾的燈光在頭頂搖晃。照亮溫萊腿心的景象。粉嫩飽滿的兩瓣花唇微微被扯開,裡面顏色略深的肉一縮一縮的,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啊,真可愛。」

  斯特萊爾毫不走心地稱讚著,刀柄滑過她緊張的後穴,分開顫抖的粉唇,對準穴口狠狠插入。

  撕裂般的痛楚自腿心傳來。

  溫萊喘不過氣,牙齒咯咯打架:「蘭切……」

  她也不知道為何要呼喚未婚夫的名字。呼喚沒有任何意義。

  是裡面這個人放棄了她。又觀看著她被侮辱褻瀆。

  「嘖。」

  斯特萊爾罵了句什麼髒話,「竟然還是個處女。」

  他拔出只插了一半的刀柄,解開腰帶,粗長的肉棒跳動著拍打在溫萊的腿上。

  這時刻,鐵椅上的蘭因切特才抿緊了唇角,一動不動注視著玻璃窗外的暴行。他的未婚妻有著白薔薇般純潔美麗的容貌,鉑金色的長髮發永遠盤成一絲不苟的髮髻,穿天藍色的綢緞大擺裙。漂亮得像是大理石雕塑的脖頸鎖骨處,只戴一枚鑲了銀邊的黑鑽。

  因為黑鑽石是他的瞳色。

  如今她的頭髮被撕扯得凌亂不堪,胸乳可憐巴巴地壓在地上,像最廉價的妓女一樣翹著屁股。復雜荷葉邊的裙子堆迭在細腰上,白膩的大腿被斯特萊爾握著,合也合不攏。

  在慘白的燈光下,他看得清敵國皇儲臉上殘忍的興奮。斯特萊爾是賽拉貢帝國的皇儲,擁有英俊的五官和金子般的髮色,因其出色的戰爭能力,被稱之為帝國的雄獅。

  現在這頭雄獅將要姦淫他的未婚妻。

  用粗長的、布滿青筋的可怕肉棒,一寸寸捅進溫萊尚未對任何男人敞開過的穴口。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1 04:49 PM

第二章 是別的男人在肏你呢

  西捷與賽拉貢之間的戰爭,足足持續了二百多年。

  然而現在,兩個國家沒有動用刀槍,沒有廝殺和死亡。單只是在一間狹窄潮濕的地下審訊室裡,進行彼此的拉扯和攻擊。

  蘭因切特放棄了自己的未婚妻。

  而斯特萊爾要用一場施虐性事,完成對西捷的侮辱。

  誰也不會考慮溫萊的感受。

  她夾在兩個男人之間,抬頭就可以看見未婚夫蘭切俊朗的面孔,稍微想要並攏雙腿,就會被身後的斯特萊爾抽打臀部。

  「別亂動,如果你不想趴著出去給外面的人肏。」

  斯特萊爾有著悅耳優雅的嗓音,但他的措辭下流又粗鄙,簡直不像個正兒八經的帝國繼承人。

  溫萊咬緊牙槽。

  她沐浴在蘭因切特的目光裡,覺得自己像待宰的羔羊。她看不見斯特萊爾的容顏,也不知曉他正注視著自己的小穴,漂亮的暗金色眼眸微微眯起,彷彿即將品嘗一道美味佳餚。

  高高翹起的肉棒,頂端已經溢出了透明的液體。

  斯特萊爾胡亂挺了幾次腰,把黏膩的液體塗抹到溫萊的大腿內側。他感受到了溫萊的顫抖,乾脆一手握腿,一手扶著自己的肉棒,對準窄小的花穴,緩緩沒入。

  好痛!

  比刀柄捅進來還要痛!

  溫萊不可抑制地發出尖銳的哀鳴,下一刻生理性的淚水溢滿眼眶。她再看不清蘭因切特的臉,只憑著可憐的尊嚴,緊緊咬住了嘴唇,不肯再呻吟半句。

  斯特萊爾喘了一聲,額角鼓起青筋。

  他只插進去一小半,就感覺再難前進。這女人實在是太緊了,裡面無數的軟肉褶皺在蠕動,每時每刻都竭力往外推,又拚命要吞吃進去。如果不是他意志力堅定,幾乎直接洩精。

  可是蘭因切特在看。

  這可憐的、被鎖在椅子上的沒用男人,一直在看玻璃窗外的媾和。

  斯特萊爾不能認輸。他咧開嘴角,對蘭因切特露出個挑釁殘酷的笑容,腰胯狠狠一頂,一鼓作氣破開溫萊的穴肉,直抵最深處。

  鼓脹的精囊,直接貼住了柔軟的花戶。

  「哈……」

  斯特萊爾輕輕喘息著,終於能雙手掐住溫萊的腰,一次又一次猛烈抽動。進進出出的棒身沾了絲絲縷縷的血,這畫面是最好的炫耀。

  「溫萊。溫萊小姐……」

  他眯著暗金的瞳孔,殷紅嘴唇吐出殘忍話語,「你摸一摸,現在是別的男人在肏你呢。」

  溫萊伏在地上,沒有出聲,唯獨肩膀的顫動昭告著她意識尚存。

  斯特萊爾俯下身來,解開她手腕的繩子,拽著一隻手去摸穴口抽動的肉棒。無力的手指剛碰到他的性器,就劇烈掙扎著往回縮。

  斯特萊爾笑了起來。

  他一邊笑,一邊回望著蘭因切特。

  然而這淪為囚徒的王子,始終表情冷淡,眉心微微蹙著,像是鄙夷這場單方面的暴行。

  斯特萊爾的眼底逐漸陰鬱。

  他就著這個姿勢,將溫萊整個兒轉過來,面對自己。

  粗碩的肉棒在體內碾了一圈,激得溫萊悲鳴出聲。她睜著朦朧的淚眼,總算看清施暴者的長相。

  是個英俊得過分的男人。

  微捲的金髮覆蓋了耳尖,眉毛斜長,眼眸微微挑起,唇色是豔麗的殷紅。他有一雙野獸般危險明亮的金眸,如今這眼眸裡倒映著她衣不蔽體的身影。

  斯特萊爾,帝國雄獅。

  溫萊注意到他左耳打著一枚紅寶石耳釘。菱形,外輪廓是荊棘纏繞的形狀。

  無數陌生的影像瞬間在腦海中炸開,海量的信息接連湧現。成千上萬的文字從眼前流過,最終凝聚成幾句簡短的話語。

  【斯特萊爾是賽拉貢帝國的皇儲,這片大陸未來最強的統治者。他性格惡劣殘忍,曾經強暴過鄰國第一王子的未婚妻溫萊小姐。】

  【他從不為自己的暴行悔過。直到後來,他遇見了伊芙,深深被這個女孩兒純潔美好的品性打動,決意成為她的守護之神。】

  溫萊呆愣愣吸收著這些信息。

  她的走神,被斯特萊爾誤解為另一種含義。

  「看呆了?」他笑容譏諷,挺腰狠狠向上一頂,性器抵住她柔軟的宮口。

  「我比你的未婚夫好看?」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1 04:54 PM

第三章 肏死你這個小婊子

  溫萊沒有徹底回過神來。

  她的精神漂浮在半空中,身體還被斯特萊爾桎梏著。可怕的肉棒頂端幾乎要撬開脆弱宮口,往裡鑽探。

  這是一種很尖銳的痛楚。溫萊低頭,就能看見自己大敞的雙腿,被撐開至泛白的可憐花穴。不斷頂弄的深紅肉棒有著駭人的尺寸,快速進出間,隱約可見亮津津的水光。

  她現在坐在斯特萊爾身上。破碎的衣裙堆迭在腰間,上身幾乎毫無遮掩。雙乳顫巍巍地抖動著,先前被地面摩得有些腫脹的乳尖呈現出深紅的色澤。斯特萊爾的雙手握在腰上,粗糙的薄繭壓著嬌嫩的肌膚,傳遞來灼熱溫度。

  他的頂弄毫無章法,除了粗暴還是粗暴。溫萊感覺自己像是大海中的沉船,時而被拋上半空,時而被打落深海。她承受著暴風雨的肆虐,耳朵裡全是肉體的啪啪撞擊聲,以及偶爾混雜的低喘。

  除此之外,審訊室裡沒有其他聲音。

  蘭因切特太平靜了,溫萊恍惚間想到,如果蘭切願意出聲安撫她,哪怕說半句話也行,自己的煎熬也能減輕些。

  可他只是在看。

  他的目光,就像是第三者的視姦。

  溫萊的大腦快被攪成破爛。意識不夠清醒,身體卻足夠難受。腹部火燒火燎的,彷彿有一團火在燒,毒焰舔舐五臟六腑,燒穿心臟,爬過食道和喉嚨。

  她想吐,用手推斯特萊爾的胸膛,只得來更激烈的抽插。神智混亂間,右手不受控地揚了出去,打在對方臉上。

  啪!

  搧耳光的聲音格外響亮。

  斯特萊爾被打得偏了偏頭,臉頰迅速浮起血色。

  他舔舐發麻的唇角,舌尖抵住牙齦,無聲地笑起來。暗金的瞳孔緊緊盯住了她,彷彿野獸即將撕咬爪下的獵物。

  「肏死你這個小婊子。」

  斯特萊爾的語氣很溫和,下一秒抱起溫萊,行走幾步,狠狠將她壓在了冰冷的玻璃上。與此同時,下身的肉棒捅進溫萊的身體,不留一絲餘地。

  太深了太深了太深了!

  溫萊再也來不及整理腦中雜亂的信息,尖叫著去打斯特萊爾。她扇他的臉,錘他的胸膛,然而只換來他更瘋的頂撞。斯特萊爾眼底微微泛紅,幾綹凌亂的金髮被汗水浸濕,黏在額頭上。

  他嫌溫萊煩,乾脆攥住她纖細的手腕,按在玻璃窗上。並托著她的一條大腿,強行勾住自己的腰。

  玻璃被撞得咣咣響,細碎的乳白色飛沫濺了上去,又緩緩向下流淌。

  對於裡面的囚犯來說,這畫面淫靡又骯髒。

  蘭因切特看著他的未婚妻。溫萊的身體並不算豐腴,甚至過於纖瘦了。她的脊背貼在玻璃上,肩胛骨的輪廓異常明顯,就像兩片不斷顫抖的蝴蝶翅膀。斯特萊爾每撞一次,她的腰就下意識抖動一下,連帶著圓潤的臀尖也泛起可憐的粉色。漂亮的鉑金色長髮垂落下來,摩擦著透明的玻璃,並被汗漬和精液黏成了一綹一綹的形狀。

  這明明是單方面的侵略。

  但從蘭因切特的視角來看,竟然像是一場合姦。

  他繃緊了下頜,深沉冰冷的黑眸浮起厭憎的情緒。被鐵銬禁錮在椅子上的雙手,逐漸握緊,手背鼓起條條青筋。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1 04:59 PM

第四章 不被愛的人

  溫萊漸漸哭出聲來。

  她本不該哭泣,因為哭泣象徵著示弱。是求饒與無力的哀鳴。

  但其實沒人在乎她哭不哭。

  哪怕生理性的淚水糊了一臉,嗓子腫痛打嗝兒,腦袋又發脹混沌,她這亂七八糟的模樣也不能減輕斯特萊爾的興致。

  他甚至開始惡劣地頂弄,時深時淺,故意在她哭泣出聲的時候狠狠一撞,把聲音撞碎,變成上氣不接下氣的呻吟。

  這場姦淫大概持續了一個鐘頭。在漫長的時間裡,斯特萊爾偶爾俯身,用牙齒咬住溫萊小巧腫脹的乳尖,反復廝磨。偶爾又啃咬她泛紅的耳朵,脖頸,像一隻真正的野獸和雌性交媾。

  面料挺括的軍服沒有什麼溫度,堅硬的金色紐扣磨蹭著柔軟的櫻紅乳頭,刺激得溫萊不斷弓起腰身。

  被長久凌虐的花穴可憐巴巴敞露著,柔軟的內唇隨意攤開,白濁的精水混合著一些透明的液體,黏答答的溢出來。有些落在了地上,有些染上斯特萊爾的衣擺與腰胯。

  他始終衣著整齊,只解開領口一兩道扣子,下身也沒露出多少。而溫萊身上的破裙子早就被扯掉,扔到了哪個犄角旮旯裡。

  也不知過了多久,斯特萊爾總算加快速度,把溫萊撞得哀哀直叫。青筋虯結的肉棒彈跳幾次,濃稠的精液深深注入溫熱的甬道。

  「哈……」

  斯特萊爾壓著溫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對裡面的囚徒勾起饜足的微笑。

  他抽出肉棒,白色的液體便隨之湧出。溫萊沒了支撐,瞬間滑落在地,腿間的花穴一片泥濘,沾染著精液的穴口不斷收縮著。

  「不愧是西捷之花。」斯特萊爾整理好褲子,把濕透的髮絲捋到腦後,露出額頭與英挺的眉毛。他懶洋洋看著蘭因切特,不吝於用言語繼續刺激,「我已經代替你嘗過滋味了,現在,或許該讓她光著身子出去走一圈。」

  溫萊瞳孔擴散又緊縮。她靜悄悄蜷起四肢,牙齒死咬著腮幫的肉。

  在窒息般的寂靜中,蘭因切特開口了。

  「你不必挑釁我。」他的語氣沒什麼感情,「溫萊是卡特公爵的女兒,未來的皇后。如果你真敢這麼對她,今天的事情就不再是秘密,斯特萊爾,你要對整個西捷宣戰嗎?」

  斯特萊爾大笑:「我以為我已經宣戰?」

  「你只是在洩憤。」蘭因切特的目光淡淡劃過溫萊蜷縮的身體,「你與我談判失敗,總得拿走點什麼,好讓這場突襲沒有空手而歸。如你所願,我會記住這一天,並在日後加倍償還。」

  斯特萊爾攤手,笑得惡意又囂張:「隨便你來,我身邊雖然沒有女人,皇宮倒是有很多婊子。她們很樂意賠償你。」

  他故意曲解了蘭因切特的意思。

  蘭因切特沒有再說話,面容像大理石雕塑一樣沉靜。

  「行了,你們有十五分鐘收拾。今天的事情的確會成為一個秘密,前提是你的小妻子不亂說話。」斯特萊爾從褲兜裡摸出個亮閃閃的小玩意兒,彎腰抓住溫萊一條腿,快速將其塞進肉穴。他輕佻地拍拍她濕透的臉,「溫萊小姐,你可以去解救你的未婚夫了。」

  溫萊睜著霧濛濛的眼,望著這饜足的野獸離開房間。

  她努力好幾次,才勉強站起來,邁動顫抖的雙腿,去推審訊室設置在角落的玻璃小門。它根本沒有上鎖,一推就開了。

  禁錮囚犯的鐵椅放在空地中央。總共五六步距離,溫萊卻走得痛苦又難受,她想起幼年看過的人魚童話,不被愛的小公主忍耐著刀割的痛楚接近心上人。那時她抱著女僕哭,說人魚好可憐啊,得不到王子的愛。

  現在她不比人魚好上多少。

  溫萊走到蘭因切特面前,腳一軟,撲通跪在了地上。膝蓋撞得生疼。

  「我……我幫你解開……」

  蘭因切特的雙手都被鐵銬鎖在椅子扶手上。溫萊摸了半天,只找到兩個鎖孔,可是她沒有鑰匙。動作之間,腫脹破皮的乳尖蹭到了對方的腿。

  溫熱柔軟的觸感稍縱即逝。

  蘭因切特用力扣住扶手,指甲泛著青白。他看著跪在面前的赤裸女人,某種熟悉的味道在空氣裡蔓延。

  ——是斯特萊爾的精液氣味。

  他的死敵,鄰國賽拉貢的皇儲,被民眾奉為帝國雄獅的瘋子——將骯髒的精液注入了溫萊的身體,得意洋洋宣告著勝利。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1 05:04 PM

第五章 取出體內的鑰匙

  溫萊注意到了他的反應。

  明明腦袋一片混亂,身體無處不疼,但她還是瞥見了蘭因切特泛白的指甲。

  思維停滯一瞬,緊接著她意識到,剛才斯特萊爾給自己身體裡塞了什麼東西。

  溫萊的手有點抖。

  她伸向自己的花戶,兩根手指摸索著找到濕黏的入口,咬牙緩緩插進去。東西塞得很深,她必須把雙腿打得更開,好讓手指繼續向內鑽探。

  伴隨著她的動作,甬道內殘留的精液流淌而出,地面很快匯集了一小灘濕痕。

  等到溫萊夾住小巧堅硬的鑰匙,她的額頭已經滲出了新的汗水。難堪的熱意籠在臉上,側頸血管突突直跳。

  取出來的鑰匙只有一個指節長。暗銀色的金屬表面,沾染著黏稠的體液。

  溫萊不想思考這些液體是什麼玩意兒。

  她緊緊捏住滑膩的鑰匙,給蘭因切特開鎖。第一次很順利,但當她插入右邊鎖孔的時候,小拇指不小心碰到了他冰涼的手背。

  陌生的文字再次湧現虛空。

  【蘭因切特是西捷第一王子,具備極其優秀的治國才能。他天性冷淡,情感匱乏,有嚴重的潔癖。】

  【在遇到伊芙之前,他始終履行著自己的職責,並未放棄失貞的未婚妻。但後來他認識了伊芙,在一次次美好的接觸中,他終於意識到婚姻並不代表愛情。】

  「怎麼了?」

  蘭因切特的聲音響起。

  溫萊回過神來,盯著他俊朗的臉龐看了幾秒,垂下眼簾沒說話。僵硬的手指壓著鑰匙,用力一轉,將鐵銬打開。

  蘭因切特揉了揉淤青的手腕,站起身來。他看向依舊跪坐在地的溫萊,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隨後解開外套,披在了她赤裸的肩背上。

  這並非一種關懷。只是單純的禮貌罷了。

  溫萊拽著衣領,歪斜著站穩身體。蘭因切特身形挺拔高大,他的衣服裹在她身上,恰好遮住泛紅腿根。

  兩人一前一後向外走。

  審訊室外面是狹長的通道。黑,而且窄,每走幾步就會磕到台階。溫萊沒有辦法,只能伸出手指,扯住未婚夫的襯衫下擺。

  蘭因切特身形一頓,隨即放慢了步伐。

  通道出口附近,隱約可見亮光。地上擺著兩套衣服,有男式的和女式的。蘭因切特看起來很不想碰,但為了讓自己顯得體面正常,他還是拿起了替換的衣物。

  溫萊倒是鬆了口氣。

  她忍耐住衣料摩擦肌膚的疼痛,摸索著給自己套上長裙。這是一件品味惡俗的粉白色緊身大擺裙,胸脯的開口極為誇張,腰胯和裙擺又縫製著無數薔薇花。

  溫萊穿好以後,整個腰身緊得喘不過氣,嬌小的雙乳硬是被擠出了深深溝壑。

  她顧不上打量蘭因切特,用手梳弄亂糟糟的長髮。因為找不到髮帶之類的東西,只能臨時利用項鏈,給自己綁了個辮子。

  在這短暫匆忙的裝扮過程中,她的未婚夫靜默站立著,最後問道:「可以了?」

  也許他並沒有厭煩的意思。

  但這簡短的問話,像是克制而又客氣的催促。

  溫萊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她應該和往常一樣,露出了安靜矜持的微笑。磨難已經結束,身體照舊運轉,哪怕沒有主人的意志,也能做出完美的反應。

  半分鐘後,他們重新回到了地面。

  這裡是靠近邊境的荒蕪廢墟。遠處可見起伏山巒,黑色的安略堡如同刺向天空的巨劍。

  昨天之前,蘭因切特來到邊境巡視,稍微走得遠了一些。然後他遭到了斯特萊爾的突然襲擊,侍衛隊全部覆滅。溫萊作為隨行人員,理所當然地被俘虜。

  她曾經提前學習了皇家禮儀與新娘課程。知道皇后必須為國家服務,必要時候做出犧牲。

  但她真的有必要接受這種犧牲嗎?

  溫萊陷入了巨大的迷茫。

  遠方的夕陽像是一顆逐漸融化的蛋黃,澆在泛藍的雪山上。西捷的騎兵隊正在荒野徘徊,搜尋著失蹤的王子與未婚妻。

  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找到這對衣著整潔體面的男女。

  蘭因切特會編造足夠合理的情節,掩飾審訊室裡發生的一切。沒人知曉溫萊的遭遇,他們見到的,永遠是溫柔又美麗的西捷之花。

  哪怕她裙子底下不著寸縷,飽受蹂躪的穴肉紅腫脹痛,黏答答的精液還在順著腿根往下流淌。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1 05:08 PM

第六章 去他媽的蘭切

  回到安略堡後,溫萊拒絕了僕傭的服侍,獨自把自己關在盥洗室裡,一遍遍清洗身體。

  她沒有聆聽蘭因切特如何和騎兵隊解釋生還的問題,反正那個人向來聰明冷靜,總會找到合適的理由。

  西捷和賽拉貢長期對立,兩國的皇儲更是視對方為死敵。比起蘭因切特,斯特萊爾性格更張揚,而且喜歡出其不意。就像這次突襲,誰也想不到斯特萊爾竟然會帶著一隊精悍人馬,從中心城一路潛入邊境,把蘭因切特打個措手不及。

  這種計劃很危險,稍有不慎,突襲的斯特萊爾也會折損在此。

  溫萊站在霧氣騰騰的花灑下,用力抹了一把臉。

  賽拉貢的皇儲是個極具攻擊性的瘋子。他帶來的人並不多,完全是靠著地形優勢,把安略堡的騎兵隊耍得團團轉。在審訊室裡和蘭因切特談判,侵犯她的時候,也許騎兵隊就在不遠處的地面上逡巡。

  斯特萊爾不能殺蘭因切特,否則無法順利撤退。

  但他也沒能拿到風霜山脈和安略堡,所以用傷害她的方式,盡情侮辱蘭因切特的臉面。蘭因切特不會大肆追擊他,因為審訊室發生的一切,成為了他們之間的交易和妥協。

  誰也沒遭到太大損失,除了溫萊。

  她擰緊水龍頭。金色的開關旋鈕被打造成雛菊形狀,摸上去滾燙又硌手。溫萊的掌心被壓出淺淡的紅痕,但這痕跡就像沾在手上的溫度,很快就消退了。

  她沒有穿鞋,赤腳走到外面的換衣間,對著鏡子打量自己。

  鏡中的人還很年輕,年輕到了有些稚嫩的地步。被水浸濕的長髮像海藻垂落腰間,亮晶晶的水珠滑落下巴,聚在凹陷的鎖骨處,或者順著乳房流至頂端,綴在櫻紅的小肉粒上,要掉不掉。

  這是一具纖細窈窕的身體。腰細腿長,胸乳小巧,肌膚透著朦朧的白。像油畫裡躺在綢緞中的少女,山泉邊捧著水壺的精靈。

  總之,不會讓人第一時間聯想到性。

  但偏偏就是這樣看似純潔的軀體,被斯特萊爾粗暴地壓在地上,抱在懷裡,不知肏弄了多久。她的乳尖還有些腫脹滲血,腰腹印滿了青紫的指痕。手肘和膝蓋更可憐,徹底磨破了皮,泛著血絲的破損處被熱水浸泡得發白。

  溫萊抿緊花瓣一樣的紅唇。

  她久久凝視著自己,鏡子裡的自己也用一雙濕濛濛的藍眼睛看她。

  「溫萊‧卡特。」

  她輕聲念出一段文字,「卡特家族的千金小姐,費爾曼公爵的女兒,第一王子的未婚妻。曾被斯特萊爾強暴,後來依舊如願嫁給蘭因切特。在蘭因切特成為西捷皇帝之後,她順利當上皇后,但備受冷落,沒有得到過一次溫存。」

  「半年後,卡特家族覆滅,溫萊皇后服毒身亡。」

  這是剛才搓洗身體時,她眼前浮現的文字。

  溫萊垂下眼睫,想笑又笑不出來。

  她的腦子裡裝滿了沉甸甸的陌生信息,這些東西壓迫著神經,讓她心口發悶,呼吸不暢。

  想要把它們全都梳理清楚,是件浩大繁瑣的工程。溫萊暫時沒有這個能力,只能一點點消化吞吃,並借助偶爾呈現的文字進行理解。

  她似乎活在一本書裡。

  這本書名為《被寵愛的伊芙》,講的是貴族私生女伊芙過盡了貧窮的苦日子,一朝被接回家裡,進入格爾塔魔法學院,憑借美好的品質和不服輸的毅力,逐漸贏得眾人的喜歡。與此同時,伊芙踏入上層貴族的交際圈,和許多優秀男人產生了復雜的感情糾葛。

  總之,就是個談戀愛的故事。

  在學院進修的時候,伊芙被學長喜歡,被第二王子追求;參加舞會的時候,又能驚豔所有人,吸引第一王子的注意力。出去逛個街,做個冒險任務,就會認識受傷的斯特萊爾,開展一段強制愛。

  溫萊默默算了算,和這位伊芙小姐愛來愛去的男性,大概兩隻手都數不完。

  ——然後他們竟然沒有一個是男主角。

  對,包括溫萊的未婚夫在內,這些傢伙全都被稱之為男配。

  男主角要到很久很久以後才登場,他是……遠居在海洋另一端的精靈至高王。

  這都什麼鬼。

  溫萊生平第一次罵了髒話。

  罵出口的同時,長久以來壓在她身上的精神桎梏彷彿消失了。

  做什麼完美千金,保持什麼優雅體貼,貴族風範……全都失去了意義。她看著狼狽的自己,泛紅的眼睛漸漸彎起弧度,嘴唇張合,吐出沙啞堅決的話語。

  「去他媽的蘭切。」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1 05:16 PM

第七章 侍衛西蒙

  返回國都的路上,溫萊和蘭因切特同乘一輛馬車。

  他們始終沉默,誰也沒有開口的意向。

  蘭因切特在看書。一本關於魔法機械化的理論研究書籍,內容晦澀抽象,絕大部分文字屬於不切實際的幻想。

  在詩歌和傳奇之中,魔法擁有可怕的能量。但現實中的法術只能起到治療和效果增幅的作用,它往往和醫藥學聯繫在一起。

  國家依舊要有實力雄厚的軍隊,要有善於領兵作戰的貴族,以及大量廉價的獸人士兵。在戰場上,魔法師永遠是站在最後面的,他們揮舞著手杖書籍,用冗長的吟唱激發士兵體內所有的力量。

  等休息的時候,再拿出藥水,挨個兒救治嚴重的傷患。

  想到這裡,蘭因切特抬頭看了溫萊一眼。

  他記得,她也是格爾塔魔法學院的學生。修習白魔法與經濟學科。

  溫萊應該永遠不會有上戰場的機會。像每個卡特家族的女人一樣,溫萊小姐的外表溫順而美麗,她的姿態始終是優雅的,正確的,讓人挑不出瑕疵。正如此刻她坐在車廂裡,脊背挺直,雙手交迭著覆在腿上,絲毫不因路途的顛簸而叫苦鬆懈。

  這樣的女人最適合嫁進皇室。

  更何況,她的父親費爾曼公爵是西捷的財政大臣,掌握著足夠多的人脈和權勢。

  蘭因切特揉了揉疲憊的眉心。

  這幾天,他一直在說服自己,忘記地下審訊室發生的一切。他是嚴格遵循皇室教育長大的王子,能夠永遠保持冷靜,分析利弊,不讓自己受感情的影響。

  但斯特萊爾姦淫溫萊的景象,始終在腦海中揮之不去。蘭因切特記得這個金髮男人是如何挺腰,將粗碩的性器插入未婚妻的身體,讓她抽搐不已;也記得肉棒抽插時發出的噗嗤響聲,以及男女混合交雜的喘息與哭泣。

  逃避是怯懦者的行徑,所以他全程沒有閉眼,感受著來自斯特萊爾的羞辱。

  因為嚴重的潔癖,以及事後反撲的憤怒感,蘭因切特回到安略堡後就吐了一場。嘔吐結束,把自己洗乾淨,他還是西捷的第一王子。

  是克制且理智的蘭因切特‧倫納德。

  他緩緩吐了口氣,戴著白手套的雙手交叉握住,擺出談判的姿勢來。

  「卡特小姐。」他叫了溫萊的家族姓氏,「事情已經過去了,我用皇室的名譽向你保證,審訊室裡的經歷將成為永久的秘密。」 

  蘭因切特的語氣很平靜,平靜中又帶著疏離。

  「就算你失去了貞潔,我們的婚約也不會受到影響。三個月後,等你從格爾塔學院畢業,就會舉行婚禮。」他注視著坐在對面的溫萊,漆黑眼眸呈現出冰冷的色澤,「卡特小姐明白我的意思嗎?」

  溫萊彎彎嘴唇:「明白。」

  她可太明白了。

  蘭因切特覺得溫萊的表情有點兒說不上來的古怪。

  他試圖忽略心底泛起的異樣感,繼續說話:「我應該說得更明確些。卡特小姐,我的意思是,請你不要在人前表現得傷心難過,招致猜疑。你依舊可以成為我的妻子,沒什麼可傷心的。」

  真是傲慢的發言。

  溫萊嘴角噙著笑,似是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對,我沒什麼可傷心的。」

  蘭因切特還是覺著哪裡不對勁。

  他視線下移,看見她的胸前空蕩蕩毫無裝飾物。那根墜著黑鑽石的銀項鏈,不知何時失去了蹤影。

  「你的……」

  話剛開頭,馬車一個顛簸,蘭因切特便也失去了問詢的欲望。

  他繼續翻閱枯燥的書籍,紙頁翻動間發出細微響聲。明媚的陽光鑽進車廂,灑在他身上,卻無法融化他冰冷淡漠的眉眼。

  從安略堡返回國都,花費了十天時間。

  這還是隨行的魔法師對馬匹使用了速度增幅卷軸後的效果。

  抵達國都之後,就面臨冗長枯燥的交際與問候。溫萊不得不打起精神,先在宮廷裡陪著皇后吃下午茶,和眾位貴婦人聊旅途的趣事,再返回自家府邸,接受母親的訓誡和問話。

  好不容易應付完所有人,她匆匆洗了個澡,就滾在軟綿綿的床上睡著了。

  睡夢中,溫萊恍惚又回到了陰潮的地下審訊室。她被斯特萊爾握著腰,上上下下地起伏著,兩隻雪白的胸乳胡亂顛動。可怕又猙獰的肉棒在身下來回抽插,搗出的白色液體染濕了腿根。

  好疼。

  肚子好漲。

  脹痛中又摻雜著一絲奇異的酥麻,逼得她呻吟哭叫。

  「不要……」

  混沌之中,好像有誰在擦拭她的臉。動作輕柔又小心,帶著安撫的意味。

  溫萊抽噎著勉強睜開眼皮,看見床前跪著個身形魁梧的男人。他沒穿侍衛服,只套了件襯衫,領口扯開幾顆扣子,露出裡面肌肉結實的胸膛,以及隱隱約約的藍色鱗片。

  他的脖頸也覆著許多細碎的藍鱗。但臉上很乾淨,幾乎沒有非人的特徵,輪廓深邃硬朗,眼睛狹長,唯獨瞳孔是鮮血般的紅。

  溫萊認得這個人。

  或者並不該稱之為人。

  西蒙是雪狼、蛇和人類的混種,據說還摻了一點巨蜥的血統。

  他是她的貼身侍衛,由於蘭因切特不喜歡獸人,所以他沒能陪同出行。事實上,西蒙的能力遠遠超出了普通侍衛的水平,如果有他在,或許意外不會發生。

  溫萊出了一會兒神,扭頭避開西蒙手上的動作。

  「別碰我。」

  西蒙正捏著手帕,小心翼翼給她擦汗。聞言,他呼吸窒住,有些無措地縮回右手,覆蓋著幽藍鱗片的尖銳手指幾乎要把帕子攥成破爛。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1 05:20 PM

第八章 隱秘的愛慾

  因為是混種,西蒙身上呈現出一種混沌矛盾的氣質。

  他的皮膚像融化的蜜糖,色澤飽滿又健康。然而胸腹以及手腳覆蓋的細碎鱗片,又昭示著他擁有爬行類冷血動物的特徵。

  溫萊知道,他可以用利爪直接撕碎一頭獅子。如果撬開他的嘴,就能看到異常突出的犬齒——也許該稱之為蛇類的毒牙。那裡面藏著某種神經毒素,毒性大概來源於巨蜥血統,注入人體的瞬間,就能宣告對手的死亡。

  事實上,在成為溫萊的貼身侍衛之前,西蒙就過著終日廝殺的生活。他被囚禁在國都地下角鬥場裡,戴著沉重的鐐銬,一次次打敗指定的對手。有時候是發狂的野獸,有時候是同族,或者嗜血的人類戰士。每一場角鬥的最後,西蒙都會把場地搞得血腥又噁心,然後拖著滿身的傷,在觀眾的歡呼聲中回到自己的囚牢。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十年,或者更久——獸人的壽命要更長一些,對時間的感知也很模糊。某天,他終於不必再走上角鬥場。費爾曼公爵給剛滿五歲的小女兒挑選侍衛,看中了他出色的戰鬥能力,於是大發慈悲把人買下,扔進訓練所和其他二十個青年人競爭。

  西蒙熬過了所有艱難的試煉,將競爭者踩在腳下,一步步奪得勝出的機會。他穿上體面的侍衛服,走進公爵府,第一次見到瓷娃娃般精緻的公爵千金。

  在開滿白薔薇的小花園裡,西蒙半跪下來,向溫萊宣誓忠誠。

  他甚至不敢親吻她的手背。

  彷彿親吻是一種玷污,而他的毒牙和利爪,稍有不慎就會弄傷重要的主人。

  時隔多年,西蒙跪坐在溫萊床前,依舊顯得小心翼翼。他盡力把身軀縮得更小,即便這種努力毫無意義。混種獸人的骨骼遠比常人強壯,很多年前他能單臂托著溫萊到處跑,現在溫萊已經過了成長期,個頭剛夠到他的胸肋。

  「你怎麼進來的?」

  溫萊沒有起身的欲望。她勉強用胳膊撐著腦袋,懶懶問話,「誰教你隨便闖入淑女的房間?」

  西蒙低垂著眼睛,半晌開口,聲音低沉且怪異,像一堆破爛的金屬摩擦地板。

  「……我聽說您回來了。」

  所以迫不及待來見面。

  溫萊看向西蒙。她的這個貼身侍衛,似乎總想離她近一點,再近一點。她不理解這種依賴的來源,也不確定他是否真的全然忠誠。

  畢竟他實在是太沉默了,鮮紅的眼眸又不曾流露人類的情感。溫萊有時候會產生錯覺,彷彿自己不是一個主人,而是西蒙私有領域裡的重要財產。

  他依賴她,思念她,不願與任何人分享,甚至曾經對著蘭因切特的背影呲牙。

  「好了,你見過我了。」溫萊皺眉,她出了一身汗,睡裙黏在身上很不舒服。雙腿間也黏答答的,不知怎麼回事。「先出去,我要洗澡。」

  西蒙下意識收緊手指,將潔淨的帕子攥成皺巴巴的一團。他恭謹告退,起身時目光掠過溫萊的胸口,呼吸像是被火燙了一下,喉嚨裡不自覺地發出微弱的咕嚕聲。

  溫萊穿了一件薄薄的塔夫綢睡裙。她向來遵循母親的要求,活得矜持又古板,所以這件裙子寬鬆又普通,一直蓋到腳踝。

  但側躺的姿勢讓領口露出了空隙,以至於西蒙能窺見內裡乖巧沉睡的乳尖。

  他多花費了半秒鐘,才轉過身體,尖銳的牙齒在口腔內微微震顫著,渴望咬住那可愛的、像櫻桃一樣甜美的小東西。

  這種卑劣的慾望流竄過四肢,又被狠狠壓制下去。西蒙匆忙離開少女的臥室,穿過鋪著地毯的長走廊,一路奔至無人的花園,才敢彎腰抱住灼熱的身軀,罵自己一句賤種。

  「請原諒,請原諒我……」

  他的聲音浸滿了痛苦,鮮紅的眼睛幾乎要熬出血來。

  周圍沒有女傭,負責修剪薔薇的花匠也不在。混種獸人的告罪變成了隱秘的自訴,自訴又演變為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輕輕嗅聞著破爛的手帕,喉嚨裡滾過低微的嗚咽。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1 06:00 PM

第九章 滾出去

  重新沐浴清潔後,溫萊變得毫無睡意。

  她看了看外面幽暗的天色,乾脆服用了一小瓶自製的魔法藥水,好讓自己打起精神來。

  溫萊在格爾塔學院修習白魔法和經濟學科,研製魔藥的課程一直都是滿分。平時在家的時候,厭倦了社交和沒完沒了的禮儀課,她就會躲到自己的實驗室裡,鼓搗各種效果的魔藥。做出來的成品裝在漂亮的玻璃瓶裡,放到妝台上,看起來就像普通的香水。

  這種小伎倆,能夠騙過她那厭惡魔法的母親。

  想到母親,溫萊身體變得有些僵硬。她從衣櫥裡挑了一套比較保守的淑女長裙,對著鏡子打扮一番,出門下樓。

  公爵府的西南角有一座巨大而漂亮的玻璃花房。溫萊小心避讓著各種珍貴花卉,踩著微微濕潤的道路往裡走。在足以淹沒人的纏藤花架間,她找到了正在修剪枝葉的中年貴婦人。

  「母親。」

  溫萊拎起裙角,屈膝行禮。

  卡特夫人看見她,只皺了下眉頭:「你怎麼還不睡覺?」

  她的聲調很柔軟,但並不溫和。彷彿晚上九點鐘不休息屬於極大的罪過。

  「三個月後就要舉行婚禮了,你應該呵護自己的皮膚,而不是大晚上隨便晃蕩,像一個不守規矩的浪蕩女人。」

  類似的訓誡溫萊已經聽過很多,她低頭道歉,隨後用足夠平和的語氣說道:「關於這個,母親,我想和蘭切解除婚約。」

  卡特夫人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打量著她。那雙相似的藍眼睛迅速浮起厭惡與驚慌:「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

  壞事有很多種含義。

  比如婚前失貞,和別的男人有了私情,或者幹出蠢事惹怒蘭因切特。

  卡特夫人絕對不會想像到,女兒在邊境被敵國的皇儲強姦,而尊貴的蘭因切特冷眼旁觀。如果她知曉了這個事實,恐怕會尖叫著揪住溫萊的頭髮,斥罵溫萊像個下賤的婊子、母馬,為何不當場自殺來維護自己的貞潔。

  溫萊用力揪緊裙子。

  身體的傷都已經癒合。在她回到安略堡的那一夜,就使用了治療的魔藥。

  但在母親探查的視線下,所有的不堪似乎無所遁形。

  「沒有。」溫萊說,「我沒做什麼壞事。母親,我只是不喜歡他了,再履行婚約沒有任何意義。我們家不和皇室聯姻也可以過得很好,不是嗎?父親還很健康,哥哥的職務也穩定,等我從格爾塔畢業,我可以從事醫療……」

  還沒說完,卡特夫人就發出了一聲嘲笑。

  「別說蠢話。溫萊,回去睡覺吧,明天你就清醒了。」

  溫萊張嘴:「母親……」

  「你將成為殿下的妻子,西捷的皇后。這是卡特家族的榮譽,也是我的驕傲。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像你一樣,得到這份幸福。」卡特夫人把女兒的表現當成了婚前焦慮,不甚在意地安撫道,「快回去,聽話。不安與恐懼只會減損你的美貌,讓他不再喜歡你。」

  她還說了很多話。

  比如淑女就該有淑女的樣子,結婚以後把亂七八糟的魔法放下,好好履行妻子的職責。比如人不能太天真,要時刻籠絡蘭切的心,別讓他在婚前搞出其他緋聞來。比如要精心打理自己,要懂得體貼丈夫,這樣才能獲得他長久的喜歡。

  溫萊聽到最後,輕聲問:「母親是因為不夠美麗體貼,才得不到父親的喜歡嗎?」

  費爾曼公爵養了四個情婦。每天晚上,城堡裡都迴響著放縱歡樂的男女笑聲。

  卡特夫人嘴唇顫抖,臉色發白,猛然抓起手邊的剪刀,沖溫萊狠狠砸過去。

  「滾出去!滾出去!誰教你這麼和母親說話,你這瘋子怪胎!」

  尖銳的剪刀割開溫萊的額頭,鮮血滴滴答答流淌下來,洇濕了眼睛。

  她摀住血流不止的傷口,默默轉身,離開讓人窒息的玻璃花房。前方的城堡亮著輝煌燦爛的燈火,脫了上衣的公爵追逐著赤身裸體的女人,嬉笑著從某個窗戶後面經過。

  溫萊驀地感到了一種灼熱的憤怒。

  憤怒於這多年來一成不變的窒息生活,憤怒於父親的風流和母親的嚴苛,憤怒於認真刻苦永遠活在條框裡的自己。

  她緊緊抿著嘴唇,似乎一旦開口,流竄在胃道裡的毒液就會噴湧而出,把一切寧靜的表象腐蝕破壞。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1 06:20 PM

第十章 裹著手帕自慰

  額頭的傷口,用魔藥便能輕易治癒。

  肌膚可以重新變得光潔,任何醜陋的瘢痕都不會留存。

  溫萊頂著滿臉的血回到自己的臥室,路上遇見的女僕躲躲閃閃,裝作什麼也沒看到。這種事已經發生過太多次,誰也不會感到意外。

  她坐在妝台前,久久凝視著鏡子裡狼狽的少女,然後打開一瓶治療藥水。

  第二天早晨,溫萊還是和往常一樣,按時問候父親母親。

  費爾曼公爵睡得正沉,根本沒空搭理她。至於卡特夫人,直接拒絕了見面請求。

  兄長並不在家,溫萊再沒有可以商議婚約的對象,於是乘坐馬車前往皇宮,尋找蘭因切特。

  第一王子很忙。從邊境回來以後,他就在處理各種堆積的公文,並積極和內閣大臣討論塞拉貢外交問題。曾經在邊境遭遇的襲擊被諸位大臣視作一次嚴重挑釁,所以他們必須拿出更有威脅性的決策,回擊斯特萊爾。

  溫萊端坐在會客室裡,從白天等到傍晚,才有機會和未婚夫見面。

  「你有五分鐘時間。」面帶疲倦的蘭因切特坐在書桌後,抓亂漆黑的頭髮,淡淡看向容貌精緻的少女,「說吧,什麼事?」

  溫萊把解除婚約的決定再次說了一遍。

  她的措辭很委婉,謹慎地表示這僅僅是個人意願,並非卡特家族對皇室不敬。她的精神狀態並不適合結婚,和他也沒有多麼深厚的感情,希望他能找個真心相愛的人締結婚姻。

  蘭因切特一開始還在聽,後來就露出了「你在開什麼玩笑」的表情,皺著眉心問道:「你是對我們的婚姻條件還有什麼不滿嗎?如果想要增加條款,可以和我的副官商量。」

  溫萊搖頭:「我只想取消這樁婚事。」

  然後她就被客客氣氣請出去了。

  蘭因切特根本沒把她的話當真,送她出門時,還提醒不要做不理智的事,無論婚前婚後,她都應該維持良好的形象。

  「我知道很多人喜歡把愛情放在嘴上,用以掩飾自己不端的行徑。但你和我都清楚,我們的婚姻並非建立在那麼可笑的東西之上,婚後我不會尋覓情婦,也請你不要丟棄以往的美德。」他試圖表現得更溫和些,於是抬手將她碎散的鬢髮挽到耳後。手套柔軟的皮革材質擦過臉頰,沒有絲毫溫度。

  蘭因切特的潔癖很嚴重,日常戴著手套。以前他為了表示風度和友好,總會在溫萊面前脫下來。

  「我應該不用擔心你,畢竟你是卡特家的女人,對嗎?」

  卡特家的女人,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溫萊回望著他,腦海中卻是一張張模糊柔順的臉。她們也許是她的表姐,她的堂妹,但最終這些形象融合成玻璃花房裡孤獨陳舊的母親。

  嫁到卡特家的,從卡特家離開的,都這樣柔順,古板,美麗,聽話。哪怕丈夫再荒唐,她們也只會怪罪丈夫身邊的女人,以及不夠完美的自己。

  這不是正常的人。

  這是被馴化的羔羊,修剪了掛在牆上的壁花。是日漸死去的裝飾物。

  溫萊不記得自己怎麼回來的。

  她很累,下了馬車以後,仰著脖子看了很久,總覺得這奢侈壯麗的公爵府變得灰敗又陰森。紅紫色的晚霞沉甸甸地壓在上空,一兩隻烏鴉盤旋在城堡的尖頂。

  世界是一本書,她是書裡的笑話。

  旁邊的僕人小心翼翼呼喚她:「小姐,怎麼了?」

  溫萊什麼也沒說,邁動腳步走進府邸大門。她的住處就在城堡東邊,是一幢白色洛可可風的小樓,還有開滿白薔薇的小花園。

  白薔薇是以前種植的,據說是因為小時候第一次和蘭因切特見面,對方用這種花來形容她,所以費爾曼很高興,直接鏟掉花園裡的植物全弄成了這種甜膩嬌貴的玩意兒。

  想到這裡,溫萊突然滋生了不可抑制的破壞欲。

  她從實驗室裡拿了一堆腐蝕性藥水,把所有僕人都趕走,大踏步走進花園。天色已經越來越黑,她想著即將要做的事,心裡翻滾著隱隱的快意。

  然而,在抵達那片開得最旺盛的花牆前,溫萊窺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是西蒙。

  西蒙穿著暗紅色的侍衛外套,黑色長褲稍微有些鬆垮。他面對花牆,脊背微微弓起,右手不知在弄什麼。

  溫萊聽到了細細的嗚咽。嗚咽中又夾雜著喘息。

  她以為他在哭。

  可是西蒙也會哭嗎?

  溫萊放輕腳步走過去,隔著一段距離,她看清了對方下腹的光景。皮帶和紐扣早已被解開,堪堪掛在胯骨上,生著尖銳指甲的利爪握著一根粗長通紅的肉棒,激烈地來回擼動。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彷彿這並不是一件歡愉的事情,而是什麼懲罰與折磨。

  溫萊注意到,西蒙掌心裡還握著什麼東西。

  暗白色的,破爛的……手帕。

  它藏在他的掌心裡,裹在可怕誇張的柱身上,被揉搓得格外淒慘。

  動作之間,指甲蹭到了形狀怪異的性器頂端。西蒙低低喘息著,從牙齒間擠出模糊的呻吟。

  「溫萊小姐……」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2 10:02 AM

第十一章 我想和你做愛

  溫萊手裡的藥水劈裡啪啦掉了一地。

  帶有腐蝕性的液體流淌而出,瞬間將草地燒成焦土。有幾滴濺在了她的高跟鞋上,珍珠白的緞面被蝕出黑洞。

  溫萊踢掉鞋子,越過冒著刺鼻白煙的土地,赤腳走到西蒙面前。

  西蒙早已跪在了地上。混種獸人的耳朵很靈敏,在那些藥水瓶掉落地面的剎那,他就察覺了溫萊的到來。

  事實上,他應該更早地捕捉到空氣中微微變化的氣息。

  但西蒙的腦子實在太混亂了。他沉溺於骯髒卑劣的情慾想像,痛苦於自身敗壞的道德,因而對外界的感知不再敏銳,把草地被踩踏的動靜當做了貓咪撲抓蝴蝶的聲響。

  溫萊小姐沒有寵物。但費爾曼公爵有個情婦喜歡這些小東西。她養了一隻毛髮蓬鬆的森林貓,那肥貓每天都要巡視府邸,跳進溫萊小姐的花園睡懶覺。

  現在他知道自己弄錯了。

  周圍沒有什麼貓咪。臆想中的溫萊小姐就站在白薔薇的花海裡,漂亮的藍眼睛含著一點意料之外的驚愕。她穿著綠色小碎花的長裙子,整個人看起來恬靜又優雅,像誤闖污穢之地的精靈。

  而西蒙自己,甚至來不及收拾沾著精水的性器。

  他雙膝跪地,褲腰依舊敞開著,露出一小片肌肉分明的腹部。幽藍的細鱗從胸口蔓延至下體,在腹股溝的位置勾勒出蠍子頭的邪惡形狀。這些非人類的體徵甚至裹住了沉甸甸的精囊,以至於他的性器呈現出兩種不同的色彩。

  柱身通紅似岩漿,根部暗藍漸變,如帶毒的礦石。

  溫萊的目光多在這地方停留一秒,西蒙的身體就緊繃一分。

  「不,請不要再看。」

  他彎下腰,手指深深嵌進濕軟的草皮,每說一個音節都能感受到滅頂的絕望。

  但獸人的面容無法表露太多情感,粗糲的嗓音也依舊單調。在長久的煎熬歲月裡,西蒙早已忘卻了如何擺弄表情,他慣於沉默寡言,面無波瀾。

  溫萊沒能探知他的痛苦。

  她只意識到,貼身侍衛對自己擁有情慾。也許這就是他渴求親近的原因。

  ……有點意外。

  溫萊帶著被冒犯的不悅,以及奇妙的好奇,垂眸注視著西蒙腿間的東西。

  它已經有些疲軟,但依舊尺寸駭人,完全不符合人類的標準。

  低年級所學的生理課本,曾簡單介紹過男性生殖器的結構和普遍數據。斯特萊爾遠遠超出了人類平均值,可西蒙這個,就有些脫離常識了。

  尺寸過分,而且外形怪異。色澤和鱗片暫且不論,頂端竟然上翹彎曲,如同羊角錘起釘的錘頭。

  「你的這個……」溫萊抬腳,指了指他的性器,「是什麼種族特徵?」

  她動作幅度很小,西蒙卻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起身後仰。這一躲,攜帶著滾燙溫度的肉棒直接打在溫萊腳背上,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響。

  啪。

  溫萊驚了一下,她沉浸在研究心態裡,一時忘記自己該做出惱怒受辱的反應。

  這個東西……好沉啊。

  她蜷縮起腳趾,只覺腳背火辣辣地痛。

  「對不起……」

  西蒙彷彿被宣判了死刑,艱澀出聲。他無法抬頭看溫萊的臉,視野又被她赤裸的雙足佔據。那是他曾無數次偷看過的部位,小巧可愛,腳趾圓潤,他單手就可以將它們包裹住。

  現在,白皙嬌嫩的腳背印上了淺淺的紅痕。

  ——是醜陋性器抽出的痕跡。

  西蒙無可抑制地重新勃起了。

  他閉了閉眼,屈起利爪,猛地抓向下體,想將這噁心的慾望撕扯成碎片。

  「這是做什麼?」

  溫萊攔住西蒙的自虐行為。

  她哭笑不得,蹲下來觀察他的臉。混種獸人英俊的臉龐沒有多少表情,但鮮紅的瞳孔正在顫抖收縮,頰肉也抽搐了幾下。

  就一瞬間,只需要一瞬間——溫萊終於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喜歡我?」

  西蒙動了動嘴唇,沒能出聲。

  溫萊抱著膝蓋,沉思幾秒又問:「你想和我做愛?」

  西蒙緩緩抬起眼皮,專注而沉默地看向少女美麗柔軟的臉。他的內心翻滾著灼熱的破壞欲,寒冷的絕望如風暴捲過五臟六腑。

  是,我想和你做愛。

  想把你的裙子撕碎,揉捏你的奶子,啃咬你的脖頸並把肉棒捅進柔軟嬌嫩的小穴。毫無歇止地肏你,頂開脆弱宮口,抵著肉壁一次次射出精液,直到子宮被灌滿。

  想聽你哭,聽你尖叫著高潮,抽噎著扇我耳光辱罵我是發情的賤狗。然後又對我笑,撫摸我的臉,用溫柔憐憫的語調施捨微薄的愛意。

  我的主人,我是如此渴望你。

  甚至想要連皮帶肉吃了你。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2 11:33 AM

第十二章 什麼味道?

  西蒙把激烈的言辭硬生生吞嚥下去,強迫自己發出艱澀的音節。

  「是。」

  僅僅這一個單詞,就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沸騰呼嘯的情感退卻了。冰涼的悲哀淹沒周身。

  西蒙等待著最終的審判。沒有一個貴族會喜歡以下犯上的僕從,更何況他是混種獸人,比起純種同族更低劣,更卑賤。

  雜種,賤狗,冷血的低級畜生。

  這就是他曾經得到過的稱呼。

  成為侍衛以後,人們終於願意叫他的名字。但沒有誰能像溫萊一樣,用善意而柔軟的嗓音呼喚他。

  ——西蒙。

  初次見面的時候,公爵千金微笑著用稚嫩的嗓音說,西蒙,歡迎你來這個家。

  她嬌貴又可愛,從來不亂發脾氣。學習禮儀挨了手板,沒考滿分被母親訓斥,都只會把自己藏在被窩裡,偷偷地抽泣。

  西蒙,不要告訴別人。

  她從被窩裡探出一顆亂糟糟的腦袋,紅著眼睛扯他的袖子。

  西蒙,你沒看見我哭。

  長大一點後,她又格外注重自己的打扮。帽子的蕾絲花邊要和衣服領結搭配,頭髮要梳成蓬蓬的花苞。因為害怕錯過下午茶的聚會時間,輕輕跺著腳催他。

  西蒙,我們快一點。

  他就撈起她,只用一條胳膊托著她的身體,在風中奔跑。溫萊的驚呼夾雜著歡暢的笑,揪住他的耳朵喊,西蒙,飛起來!

  他的確能快得像飛一樣。

  無數美好的回憶終結在這個傍晚。西蒙近乎虔誠地望著溫萊,等待她再次喚出他的名字,宣告他的死亡。

  是會大聲斥罵,用魔藥燒毀他的內臟?

  還是把他關進公爵府的囚牢,讓僕人施加重刑?

  西蒙設想了無數種命運。他不懼怕死亡與折磨,被她辱罵也覺得幸福,唯獨憎惡生離死別。

  可溫萊什麼反應都沒有。

  她的面容很平靜,深色的藍眼睛不起波瀾。

  過了一會兒,她才垂下眼睫,嘆息般咕噥道:「這樣啊。」

  溫萊並未感到羞恥或憤怒。即便混種獸人袒露著性器,剛才還呼喚著她的名字自慰。

  也許是因為她太累了。

  疲累地活了十幾年,失去了一直以來努力的意義。

  她現在一點都不想遵循什麼常理,什麼禮儀規矩。更不願做母親口中的好女人,蘭因切特指定的花瓶皇后。

  「你的這個,究竟是什麼啊?」

  溫萊伸出食指,輕輕按在了他勃起的肉棒根部。指尖觸到一片奇異的微涼,這讓她忍不住摩挲了下,感受略顯粗糙的鱗片紋路。

  西蒙睜大了眼睛,茫然無措地看著溫萊。下腹徹底繃緊,性器絲毫不顧主人的意願,顫巍巍地翹起誇張的弧度。

  「好奇怪。」

  溫萊自言自語,食指緩緩滑過覆滿鱗片的精囊,順著肉棒一路摸到上翹的頂端。「後面是涼的,前面卻很燙。」

  西蒙的腦子都要燒糊塗了。

  他想躲,溫萊直接握住了滾熱的肉棒,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別動。」

  西蒙就不敢動了。

  他只能維持著下跪的姿勢,雙手死死揪著草皮。胸膛劇烈起伏著,脊背繃成拉滿的弓。

  「小姐……」他喉嚨裡嗚嗚咽咽的,像極了委屈的大型犬,「小姐,您別這樣。」

  可是身體永遠比精神誠實。溫萊碰一碰濕潤的頂端,西蒙就忍不住頂胯,把這根猙獰的玩意兒往她手裡送。

  「紅色的部分,是雪狼基因?」溫萊還在探索他的身體構造,「我聽說雪狼的血很熱,能融化岩石。有鱗片的部位屬於巨蜥和蛇的體徵?不過血液是怎麼冷熱循環的啊……」

  真的好奇怪。

  溫萊又碰了碰他彎曲上翹的頂端,手指撫摸中間凹陷的肉溝。「這裡什麼作用……刮精液嗎?」

  也不知是碰到了哪個敏感點,粗壯的肉莖突然彈跳了下,一股灼熱的精液噴射而出。它們稀稀拉拉落在了草地上,還有一些濺到溫萊掌心。

  西蒙喘得很厲害。

  他的瞳孔擴散失焦,嘴唇微微張著,好似忘記了如何組織語言。

  溫萊覺得臉頰有點燙。

  她摸了下,果然沾到一點精液。

  這東西是粉紅色的,沒有什麼腥臭氣。

  溫萊便把手指伸進西蒙嘴裡,要他舔掉自己的精液。可憐的混種獸人只會聽從命令,完全不懂得反抗了。

  「什麼味道?」

  溫萊問。

  西蒙下意識吞嚥著,過了好一陣子,才啞著嗓子回答她:「是枯草燃燒的氣味。」

  溫萊莫名想笑,彎彎眼睛笑了。

  西蒙無可奈何地看著作惡的小姐。

  他放棄了思考,只貪戀她的一舉一動。

  也許這是小姐的羞辱手段。要他在死前暴露醜態。

  可這如何算羞辱呢?

  他覺得自己應該履行侍衛最後的職責,教導溫萊不要再對別人這麼做。任何一個雄性都無法忍耐她的舉動,只會將其理解為勾引和誘惑。

  下一刻,溫萊抬手,揉了揉他粗短堅硬的灰色頭髮。被舔舐過的手指有些潮濕,貼著髮根緩慢滑動。

  西蒙炸起了一脊背汗毛。

  他又忍不住開始嗚咽了,喉嚨裡呼嚕呼嚕的,鮮紅的眼眸變得茫然而濕潤。因為受到刺激,下腹的性器再次挺直,不知足地戳打著溫萊的腿。

  「真有精神。」

  溫萊如此評價著,含笑的聲音藏著隱晦的報復性快意。她用紅潤的唇親了親西蒙顫抖的眼皮,隨後站起身來,抬腳踩在他灼熱堅硬的肉棒上。柔軟的足弓摩擦著柱身,微紅的腳趾蜷起,一下又一下刺激著敏感的龜頭。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2 12:16 PM

第十三章 體外摩擦

  西蒙差點兒又射出來。

  肉棒剛有投降的意向,便被溫萊用力踩下:「誰允許你射精?」

  射精這個詞,輕輕柔柔地說出來,莫名帶了淫穢的氣息。

  溫萊舌尖有點發麻。

  她扶著西蒙寬厚的肩膀,腳底感受著蓬勃的熱意,胸腔裡的心臟也怦怦直跳。

  打破規矩的感覺,危險而又刺激。

  把原本乖順的自己撕碎,似乎也讓人覺得快活。

  溫萊的身體裡堆積了太多的情緒。她在這個夜晚急需一個發洩口,偏偏西蒙昏頭昏腦地撞上來。

  毀壞花園的計劃沒能實行,她現在拖著另一個可憐人,共同奔赴世俗厭棄的深淵。

  西蒙真的很聽話。

  溫萊不允許他射精,他就繃緊身體,牙齒咬得咯吱響,連眼尾都忍得通紅。

  溫萊要他脫掉上衣,他便近乎粗暴地把外套和襯衫撕扯下來,扔到旁邊。

  夜幕已經落下。在朦朧幽暗的光線中,混種獸人的身軀顯得強壯而美麗。寬肩窄腰,肌肉壁壘分明。細密的鱗片散佈在胸口以及肋下,像人類的汗毛一樣,覆蓋住有力結實的腹部。

  溫萊撫上他的胸肌。

  這地方很有彈性,而且還很大。她饒有興致地捏了幾把,然後掐住他堅硬的乳頭。

  西蒙喉結滾動,滿腔熱意堵在嗓子眼裡,就要噴薄而出。他緊閉著嘴巴,後來乾脆把眼睛也閉上了,不看面前的少女。

  溫萊像一個充滿好奇心的學生,反復探索著獸人的生理結構。她把西蒙的乳頭掐得腫脹挺立,皮膚布滿紅痕。又順著起伏的軀體線條,撫摸西蒙肋下的鱗片,顫抖的腹肌,以及漂亮的人魚線。

  蹂躪肉棒的那隻腳,變得有些憊懶。偶爾才肯動一動,磨蹭敏感的龜頭,或是粗暴地將柱身碾來碾去。

  「我好像弄錯了。」

  她說,「長鱗片的地方摸著都比較冷,這其實是鱗片阻隔了體溫?所以,你下面這根東西,本來就是熱的,對嗎?」

  她的語氣很平和,平和得宛如學術探討。

  「你還有哪裡長了鱗片?它們會不會定期脫落?拔掉的話,痛感強烈嗎?」

  「這裡……」她戳了戳他的乳尖,引起一陣細微的戰慄,「我看不清,是什麼顏色的?和你眼睛一樣?」

  西蒙忍耐著痛苦與歡愉,低聲回答她:「是熱的,平時就熱,發情的時候更燙。」

  手臂和腿腳也有鱗片,不會脫落。精囊附近的細鱗最敏感,剝掉的話,大概能痛得勃起。

  對,痛得勃起。

  乳頭是紅色的,和瞳色沒有區別。小姐如果想看,我可以走到有燈光的地方。

  您還想知道什麼?

  狀似天真的溫萊小姐撫摸著西蒙的喉結,拇指用力一壓,阻斷了他嘶啞低沉的話語。

  混種獸人急促地呼吸著,身體一動不動,下腹的肉棒直挺挺暴露在空氣裡,龜頭的孔隙收縮著吐出灼熱的黏液。

  溫萊驚奇於他的乖順。

  明明危險得彷彿下一刻就要撲上來撕咬主人的脖頸,卻始終忍耐著,順從著,不敢違抗她任何一個要求。

  聽話的狗狗應該得到獎勵。

  溫萊揉揉西蒙汗濕的短髮,拉著他的手鑽進自己裙子裡,教他用利爪割斷內褲。

  單薄的小片布料落在了草地上。溫萊的裙底變得空無一物。

  她要他站起來,又嫌他個子太高,揪扯著胸肌要他把腰沉得低一點。西蒙任由她擺弄,耳朵裡轟隆轟隆的,血液瘋狂流淌而過。他生出某種不可置信的猜想,然後親眼看著溫萊提起裙擺,用光裸的腿心夾住了粗長堅硬的性器。

  柔軟溫涼的花唇貼住滾熱的肉棒,內裡藏匿的穴口似是被燙了燙,輕微收縮著。

  溫萊夾著混種獸人的這根巨型烙鐵,大腿根不自覺地顫抖。她抓住他的小臂,指甲嵌進皮肉裡。

  「你動一動。」她命令他,「不准插進去,聽到沒有?」

  回應她的,是西蒙突如其來的擁抱。

  「也不准抱!」

  溫萊的命令當然有效。

  西蒙只抱了一秒鐘,彷彿要把她融進體內。被訓斥後,就放開了她,只用手掌虛虛握著她的腰身。他再不需要指導,挺動腰胯自發地抽送起來。

  肉棒反復摩擦花唇,上翹的頂端不時穿過溫萊腿心,戳到小碎花裙子上。有時它也貼著臀溝,滑過凹陷的穴口,戳弄藏在花唇裡的肉珠。

  溫萊被頂得站立不住,足尖勉強撐在地上,雙腿抖得厲害。她抓著西蒙的手臂,視線卻越過了他,投向燈火通明的城堡,以及遠處幽暗死寂的玻璃花房。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2 12:20 PM

第十四章 對主人發情的瘋狗

  去年,也可能是前年?

  溫萊曾接受邀請,參加某個伯爵夫人舉行的晚宴。宴會上,她不小心喝了拿錯的酒,暈乎乎縮在深紅的靠背長椅裡,隔著簾子看外面歡笑游動的身影。

  伯爵夫人進來照顧她。坐在她身旁,把她的頭擱在自己豐滿的大腿上,用散發著香氣的手指撫摸鉑金色的長髮。

  可憐的小金絲雀。

  伯爵夫人的嗓音甜美又哀憐,如同摻了蜂蜜的黑可可。

  卡特家的小金絲雀呀,活得像個苦修女。你還這麼年輕,要學會尋找快樂。蘭因切特顯然不會照顧你的感受,結婚以後,你會很孤獨的。

  女人貼近溫萊耳朵,告訴她,和男人可以有很多種玩法。即使不插進去,也可以獲得快樂。親愛的,要學會取悅自己……

  溫萊聽得懵懵懂懂,這時候面含慍色的兄長闖進來,強行帶走了她。

  時隔多日,在白薔薇花園裡,溫萊終於明白了伯爵夫人所說的快樂。

  這是細膩的癢,濕熱的麻,以及空浮淺薄的輕盈感。

  西蒙不斷抽送著肉棒,粗長的柱身撐開嫣紅的外唇,反復碾磨著嬌嫩的內瓣。他早已無法忍耐地站直了身體,大而粗糙的手掌握著溫萊的細腰,幾乎把她提在半空。

  溫萊繃直了足尖,也踩不到柔軟的草地。腿心的肉棒像燒紅的鐵棍,緊緊貼著她的下體。西蒙的動作幅度很大,越插越深,上翹的龜頭好幾次頂撞在穴口,又滑至股縫,親吻緊閉顫抖的後穴。根部的細鱗,則是摩擦著她前面的肉珠,帶來冰涼而又細微的麻癢。

  咕啾咕啾的水聲格外清晰。溫熱的液體接連不斷地湧出小穴,又被激烈抽送的肉棒抹到臀縫裡,或者沿著大腿滴落草地。

  「別這麼快……啊……」

  溫萊喘著氣,想要掌握這場性事的主動權。她扶著西蒙的胸膛,用力揪他富有彈性的大塊胸脯,拉扯堅硬的小粒乳頭。可是西蒙喉嚨裡的嗚咽聲更大了,變成某種食肉野獸的低吼。他托住她渾圓可愛的臀肉,一次次猛烈衝撞,沉甸甸的精囊抽打花戶,發出下流的啪啪聲。

  溫萊被弄得一顛一顛的,瞳孔渙散,紅唇微張。她發出零散混亂的叫罵和呻吟,在洶湧的快感中拍打獸人的肩膀,臉頰,指甲在他脖頸劃出長長紅痕。

  「叫你慢點……啊……哈……好舒服……怎麼這樣……」

  西蒙揉捏著兩瓣臀肉,眼睛紅得滴血。他面上顯出細微掙扎的痛苦,低頭磨蹭主人的脖頸。

  「您可以罵我,求求您罵我。」

  他張嘴,鋒利的毒牙貼在脆弱白皙的側頸動脈上,輕輕廝磨。身下的肉棒卻發了瘋一樣頂送,無數次淺戳狹窄穴口,感受內裡緊張收縮的軟肉。

  溫萊舒服得哭出聲來,抓著他潮濕粗硬的短髮,斷斷續續地叫罵:「瘋狗,對主人發情的混蛋……賤種……呀啊啊啊啊!」

  前面的肉珠和敏感的穴口同時被狠狠撞擊,她猛地繃直雙腿,尖叫著哆嗦起來。大量透明的淫液湧出花穴,澆在灼熱的柱身上。西蒙喘息著頂撞數次,滾燙的精液一股一股地射了出來,弄髒漂亮乾淨的碎花裙子。

  他緩緩往回抽,持續射精的頂端滑過腿心,撫摸內唇,彷彿一個戀戀不捨的吻。那些帶著熱度的精液,便也射在了她的穴口和唇肉裡,黏噠噠地往下滴。

  過了好一會兒,溫萊終於被西蒙放開。腳踩在潮濕草地的一瞬間,差點跌倒在地。

  西蒙下意識想攬住她,卻被喝止了。

  「你來收拾這些。」溫萊指了指地上破爛的布片,以及遠處散落的藥瓶。她抹了把臉頰殘留的淚水,表情重新變得平靜而柔和。在瞥見身後沾染精液的薔薇花時,意義不明地笑了一聲。

  西蒙不明白她的心情。

  他獨自佇立在幽暗的花園裡,目送溫萊離去。少女的步伐有些不穩,但脊背依舊挺得筆直,背影驕傲又孤獨。

  西蒙專注地望著她,直到什麼也看不見,才沉默著蹲下來,將柔軟的小片布料攥進掌心。他偷偷親吻著它,像個得到赦免的死囚。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2 12:23 PM

第十五章 扔掉過去的自己

  溫萊赤著腳,直接去盥洗室洗澡。她這模樣顯然不大正常,頭髮微亂,裙子沾了濕漬,高跟鞋消失無蹤。

  但房子裡的女僕不會聯想到任何有失體統的畫面。她們只以為,小姐又受到了卡特夫人的訓斥。如果不是因為卡特夫人,那就是小姐搞壞了魔法實驗室的東西——反正這種事也發生過好幾次。

  沒人覺得溫萊會有更出格的行為。

  在熱氣騰騰的花灑下,公爵千金洗掉腿間黏膩的淡紅色精液。腰側印著幾道指痕,但沒有破皮,想來西蒙做得很克制,始終沒用尖銳的指甲觸碰她。

  溫萊撫摸腰身,似乎還能感受到獸人掌心的溫度。

  白魔法是有治癒術的。不必借助魔藥,只需短暫吟唱,就能治療簡單的傷勢。不過,魔法的本質是調用空氣中的光元素,而這片大陸的光元素已經匱乏得可憐。這就意味著,直接使用白魔法需要損耗很多精神力。

  所以,絕大多數魔法師更喜歡研究藥物。畢竟白魔法的主要作用之一就是治療傷病。

  溫萊身上這點兒痕跡還用不著服藥。她走到衣帽間,在一排樣式保守的睡裙裡,挑了件布料最少的。即便如此,穿上去以後,荷葉邊的裙擺也遮住了膝蓋。

  溫萊環視四周。滿屋子的衣物都是同種風格。優雅,端莊,矜持而素淡。她彷彿看見了無數個自己,從幼年到如今。

  安靜看書的自己,學習皇家禮儀的自己,喝著下午茶和千金們談無聊話題的自己。每逢公休日,精心打扮好,坐在小花園裡忐忑等待未婚夫的自己。

  片刻之後,參樓的窗戶被打開。好幾個女僕驚異地看到,穿著睡裙的少女從衣帽間走出來,穿過走廊,抱著一堆衣服往樓下扔。那些華貴漂亮的裙子,絲巾,帽子,全都輕飄飄墜下去,落在長滿尖刺的薔薇花叢。

  她不要任何人幫忙,來回跑了十多趟,才站在空蕩蕩的衣帽間外,輕聲說道。

  「我不喜歡這些衣服。」

  這句話像是在對所有人解釋,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語。

  第二天清晨,溫萊請了幾個專為貴族製衣的裁縫上門。卡特夫人坐在花房裡,聽著僕人的匯報,並未把女兒的反常舉動放在心上。

  「她只是覺得不安,婚期只剩三個月了。這很正常。」卡特夫人說,「況且第一王子的生日快要到了,皇宮要舉行舞會,溫萊也該準備幾條得體的禮裙。」

  說到這裡,她皺起眉心。

  卡特夫人已多年不參加舞會,但丈夫作為西捷的財政大臣,勢必要捧場前往。送給王子的禮物自然該精心挑選,不能讓對方覺得卡特家族炫耀財力,也不能顯得寒酸無趣。

  這種事很耗精力,費爾曼公爵恐怕根本沒放在心上,還得她提前準備。

  ***

  西蒙走進房間時,幾乎無處下腳。

  裁縫們已經離開。長椅,凳子,桌面和衣架,全都堆滿了各種綢緞絹紗。天鵝絨的首飾盒子隨意擺放著,蓋子敞開,露出裡面璀璨奪目的寶石項鏈,胸針耳墜。

  溫萊坐在刺繡緞面的椅子裡,胳膊枕著椅背,鉑金長髮披散腰間。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裙,兩條修長白皙的腿裸露在外,足尖輕輕磨蹭著攤在地毯上的深紅布料。

  西蒙的視線在溫萊腳上多停留了一秒。他無可抑制地回憶起昨晚的經歷,想到柔軟可愛的腳趾如何蹂躪自己的性器,如何挑逗濕潤的頂端。

  ……西蒙很不爭氣地勃起了。

  「小姐。」他的聲音暗啞艱澀,帶著隱晦的難過和試探,「您在煩惱舞會要穿的裙子嗎?」

  「舞會?」

  溫萊抬起頭來,臉龐閃過一絲迷茫。然後她想起來,蘭因切特的生日就在十天後。

  生日……皇家舞會……

  溫萊的腦袋開始疼痛。龐大混亂的信息再次翻騰起來,無數文字從眼前飛速流過。

  【第一王子在皇宮舉行盛大的舞會。他幾乎邀請了國都所有的貴族,杜勒家族也在其中。伊芙作為剛被領回來的私生女,有幸與其他幾個姐妹一起參加舞會。】

  【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場舞會。也是她戀愛故事的開端。】

  【她將與蘭因切特相遇。】

  溫萊:「……」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2 02:27 PM

第十六章 《被寵愛的伊芙》

  把這個故事再捋一遍。

  溫萊拿了張紙,坐在桌前圈圈畫畫。

  《被寵愛的伊芙》是伊芙‧杜勒的戀愛史。故事開篇時,伊芙被生父認領回來,順利通過了格爾塔魔法學院的特招生入學測試。與此同時,受到邀請,參加第一王子的生日舞會,吸引了蘭因切特的注意。

  溫萊在紙張中央寫下伊芙的姓名,旁邊則是與她相關的人物。

  杜勒家族——貪婪,且趨炎附勢。溫萊記得,伊芙的這個父親,特別喜歡說奉承話,時常出入各種聚會場合,仗著自己子爵的身份隨便玩女人。根據書籍提供的信息,他曾在旅行時哄騙了無知的少女,導致少女未婚懷孕,獨自誕下伊芙。隔了十五六年,這男人總算知道自己在外面有個私生女,所以把伊芙認回家。

  至於伊芙的母親,已在數月前病逝。

  杜勒家族的處境並不算好。溫萊盯著這個姓氏看了一會兒,問身後的西蒙:「你記得那個留著兩撇小鬍子的杜勒子爵嗎?很胖,說話語氣總是很激動。」

  西蒙站得有點遠。他注視著溫萊的背影,鮮紅眼眸含有不易察覺的柔軟。

  「記得。」

  「那個人……」溫萊用筆頭敲敲太陽穴,「家裡有幾個女兒來著?」

  「六個。」西蒙聲音低沉,「年紀最大的長女已經嫁人,二女兒和四女兒也有了婚約。杜勒子爵沒有兒子,他的爵位也無法再被繼承,死後便會收回。」

  所以,這個人把女兒當作權勢的敲門磚。他熱衷於參加各種聚會,並把幾個女兒打扮得漂漂亮亮帶出來,慫恿她們勾搭有身份的貴族。

  伊芙在皇宮的舞會上,吸引了蘭因切特的注意——這事兒讓杜勒子爵格外興奮,從此不斷鼓動伊芙接近蘭因切特,爭取做個情婦什麼的。

  不,等等。

  在此之前,伊芙已經接觸過第二王子利奧。

  詳細的劇情溫萊並不清楚,她目前只能提取一點簡略的陳述信息。似乎是伊芙參加完入學考試,在國都閒逛的時候,撞上了利奧,然後……利奧對她一見鐘情了。

  啥?

  那個眼睛長在頭頂,永遠像個河豚一樣暴躁又麻煩的兄控利奧,也能跟人一見鐘情?

  這世界一定瘋了。

  溫萊在利奧的名字上畫了個氣炸的河豚輪廓,然後拉箭頭指向伊芙。

  蘭因切特和伊芙之間,也畫了根箭頭。

  還有誰來著……

  溫萊努力梳理著腦子裡的信息,在紙上添名字。格爾塔的溫柔學長,可愛學弟,同班生,教授白魔法課程的老師……有些人物根本記不住叫什麼,只能根據特徵起代號。

  她也整理了對伊芙有敵意的配角,然後發現這些配角全是女性。她們絕大多數是格爾塔魔法學院的學生,欺壓或者挑釁伊芙的理由基本為嫉妒。

  而溫萊自己,也被列入其中。

  這就很有意思。

  溫萊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會欺凌弱小的人。但在這本書裡,她作為蘭因切特的未婚妻,費爾曼公爵的千金,在格爾塔學院地位甚高。許多人想要結交她而沒有門路,和她有來往的貴族小姐們則是形成了一個奇怪的小圈子。

  叫什麼……「溫萊小姐的女騎士團」?

  溫萊默默地摀住了臉。

  這稱呼太羞恥了。要不是腦子裡突然塞進來一本書,她還真不知道這種事。

  【每週三的下午,她們來到陽光充足的圖書館頂層休息室,與溫萊小姐共同享受寧靜的下午茶時間。人員總是固定的,每個女孩兒都有著出色的才能和尊貴的身份。】

  【格爾塔魔法學院是有階層的。溫萊小姐的女騎士們在學生中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威,她們掌管著學院的秩序,也警惕任何一個可能對溫萊小姐不利的人。】

  【伊芙在舞會上吸引了蘭因切特的注意,又在隨後的校園生活中,贏得諸多異性的愛慕。為了維護溫萊小姐的未婚妻聲譽以及學院地位,也因為看不慣伊芙的言行,她們決定清除隱患。】

  然後這些女孩子動用了一連串堪比謀略戲的復雜手段,成功把自己做成了反派,被伊芙和男配角們打趴下了。

  她們的帳,全算在了溫萊頭上。

  蘭因切特徹底厭惡溫萊,第二王子利奧也整天給溫萊找麻煩。

  再後來,蘭因切特逐漸剝奪了卡特家族的權勢。在一次晚宴中,費爾曼公爵竟然看中了伊芙,想要據為己有。蘭因切特適時救出伊芙,隨即堅定了鏟除卡特家族的決心。

  彼時他早已成為西捷皇帝,對自己的皇后沒有半分感情。

  他聯合其他內閣大臣,對卡特家族進行裁決。沒收費爾曼公爵的財產,把這奢侈好淫的老派貴族送上斷頭台。其他親眷也被逼上絕路,或剝奪爵位,或砍頭示眾。

  被關在皇宮裡的溫萊皇后,眼睜睜看著親人接連喪命,絕望之下,服毒自盡——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2 02:31 PM

第十七章 馴犬

  滿是字跡的紙,被溫萊揉成一團,扔了。

  她抬手呼喚西蒙:「過來。」

  西蒙小心翼翼走過去,盡量不踩到地上的綢緞首飾。他的步伐有些沉重,這是竭力控制後的結果。

  壯碩粗野的獸人根本不匹配這華美精緻的女性房間。他像是胡亂闖進來的怪物,笨拙地半跪下來,弓著脊背把頭顱送到公爵千金的手掌下。

  溫萊揉了揉西蒙粗硬的煙灰色短髮,一手捏捏眉心,有些疲倦地吐了口氣。

  她已經確定一個事實。

  蘭因切特不會和她解除婚約。這場婚事本就屬於政治聯姻,卡特家族需要一個皇后妝點門面,提高聲譽,而皇室需要卡特家族的財力和權勢。

  不管溫萊怎麼努力,再找什麼辦法,也無法改變自己要和蘭因切特結婚的未來。她能對費爾曼公爵說,皇室打算吞吃卡特家,把您和您的兄弟叔伯送上斷頭台?她能對卡特夫人說,蘭因切特永遠不會喜愛妻子,也永遠不會碰她,更不可能給她權力,所以結婚沒有意義?

  父親只會哈哈大笑,而母親擺出許多陳舊可笑的道理。

  至於遠在東邊翰達當外交使臣的兄長……他三個月後才會回來,勉強趕上溫萊的婚禮。況且這人性格冷漠,和她並不親近。

  溫萊頭很痛。

  她的大腦無法負荷太久的思考,《被寵愛的伊芙》只整理了個模模糊糊的劇情輪廓,就無法再繼續。

  ……彷彿有什麼力量在阻止她理解這本書。

  因為不舒服和煩躁,她的手指稍微用力,揪住了西蒙的髮根。

  混種獸人發出一聲短促的嗚咽。他仰起頭來,用鮮紅的眼眸注視著不甚開心的溫萊,動了動嘴唇,呼喚道:「小姐。」

  溫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沒有注意到侍衛的話語。

  西蒙嗓音嘶啞低沉,語氣摻雜著隱秘的思念與依戀。

  「小姐……」

  「溫萊小姐……」

  他不能看她裸露的腿,胸前起伏的可愛弧度,只好把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白薔薇花園的溫存彷彿成了幻夢,所有的甜蜜經歷都是他自己的臆想。可他這麼思念她。

  思念她好奇惡意的腔調,白皙嬌嫩的腳,濕潤又羞澀的腿心。思念她尖叫落淚的模樣,蹂躪他身體的雙手。

  他思念她。

  更因她而痛苦。

  溫萊小姐從不對任何人袒露心事。受了委屈或者遇到麻煩,也總想著自己解決。哪怕昨夜西蒙曾和她軀體相貼,現在也只能半跪半坐地伏在椅子前,當一個有溫度的擺設。

  溫萊不知道西蒙的想法。

  她一邊出神,一邊玩弄他的頭髮。手指順著敏感的頭皮往下滑,握住滾燙的耳尖。揉搓幾下富有彈性的軟骨,再撫摸獸人棱角分明的下頜線。

  卡特夫人不允許女兒豢養任何玩物,哪怕是一隻麻雀。

  而溫萊很喜歡那隻每天來花園巡邏的森林貓,即便森林貓永遠傲慢優雅,身上帶著公爵情婦的香水味。她也喜歡犬類動物,比如雪狼,毛茸茸的狐狸,凶性未馴卻永遠忠誠的狗。

  現在西蒙就像她的寵物。

  一個有點麻煩、不太會撒嬌的大型犬。

  溫萊沒留意西蒙的呼喚。但當她刮撓他顫抖的喉結時,察覺到了手背上灼熱的吐息。

  「怎麼……」

  她向下望去,看見了西蒙高高膨起的胯間。這獸人似乎並不懂得遮掩,只拿赤紅的眼眸盯著她,面容隱忍而緊繃。

  「西蒙。」

  溫萊暫且擱置心事,用腳尖踢了踢他的褲襠,「你為什麼……這麼容易發情啊?」

  純種獸人有固定的發情期。根據種族的不同,發情期或長或短。但西蒙一直表現得很克制,從未在溫萊面前失態,以至於她懷疑混種獸人沒有這個麻煩。

  直到昨晚撞見他自慰。

  「我想起來了。」溫萊不輕不重地踩踏西蒙的性器,蓬勃的熱度滲出布料,舔舐著她的腳底。「你用的那個手帕,之前給我擦過汗。所以啊,西蒙……你是單單對著我發情,還是本來就容易衝動?喜歡用女人的味道製造性幻想?」

  少女的語氣帶著漫不經心的戲謔。

  西蒙無法反抗主人的壞心眼,只能啞著嗓子艱難回答:「我只對主人您發情。」

  溫萊俯身輕咬他的喉結。像獎勵聽話的狗狗一樣,手指撫摸他的後頸,腳上的動作也加快許多。

  她踩踏著那根滾燙碩大的玩意兒,腳趾不時滑過鼓脹的精囊,隔著褲子描摹性器輪廓。西蒙渾身肌肉緊繃,寬闊有力的脊背拉成了極致飽滿的弓。他茫然無措地望著溫萊,不受控地發出嗚咽和零碎的喘息,挺動腰胯好讓自己得到更多的愛撫。

  但就在抵達高潮的前一秒,溫萊突然收回了腳,起身繞開他走了。

  被拋棄的西蒙猶自跪坐在原地,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身下的性器緊緊抵著布料,絲毫沒有疲軟的跡象,被束縛的頂端甚至還溢出了稀薄的黏液,把褲子頂濕了一小塊。

  「溫萊……小姐?」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2 02:36 PM

第十八章 走錯門的男人

  少女的興致,來得快也去得快。

  就像愛撫一隻貓——上一刻還留戀它絲滑的皮毛與柔軟的肚子,下一刻就覺得疲倦,不肯多拍拍它翹起的尾巴根。

  更何況西蒙不是那種驕傲可愛的小東西。他龐大,危險,毛髮粗硬體徵怪異,體內蘊藏著無窮無盡的熱意。

  溫萊懶於解釋自己的善變,更不會考慮自己給西蒙造成多少困擾。

  她其實並不是全然純善溫柔的千金小姐。

  人們都接納了她多年打造的完美外殼,卻不曉得她身體裡尚且藏著一些毛毛刺刺的冷酷與惡意。長久以來,溫萊把這種冷酷用於自身,逼迫自己成為「更優秀的未婚妻」。按照母親的審美成長,依照蘭因切特的喜好規訓言行,溫溫柔柔地笑,嗚嗚咽咽地哭。哪怕被斯特萊爾按在玻璃上肏,也顧忌著身後的蘭切,習慣性地表現出哀絕的脆弱美。

  所以,蘭因切特才會用憐憫又冷漠的語調,稱呼她為卡特家的女人。

  牢籠一旦被打破,就再也回不去了。

  溫萊走進她的實驗室,對著滿屋子的藥瓶,玻璃器皿,坩堝以及魔法書,深深嘆了口氣。她紮起礙事的長髮,精緻柔和的臉龐露出近乎冰冷的笑意。

  只是一瞬,這笑容又變得溫和優雅,標準得如同訓練過千百次。

  「試著調配魔藥吧。」她輕聲細語,「送給親愛的蘭切。」

  她要研製一劑魔法藥水。成分復雜,效用極強,能讓蘭因切特痛苦不已。這種藥水理應沒有解藥,使他只能受制於她。

  雖然還不確定自己能調出個什麼玩意兒來,不過,藥效的描述和傳說中的愛情魔藥也沒有區別嘛。

  溫萊拿起羽毛筆,在暗黃的草稿紙上寫了一行漂亮輕盈的花體字。

  「愛情魔藥」。

  如果藥水研製失敗,沒能發揮應有的作用,卻招致蘭因切特的憤怒;或者沒掌握好劑量,不小心把人毒死了——

  那就當她是個愛而不得的可憐女人,弄錯了愛情藥水的配方吧。

  ***

  十天後。

  西捷第一王子的生日舞會,辦得隆重又熱鬧。

  天還沒黑,整個皇宮已經璀璨通明,以魔法石為驅動的燈火毫不吝嗇地裝點著道路與花園,在宴會大廳的穹頂升起數萬星光。刻著不同家徽的馬車駛進外門,盛裝出席的貴婦千金握著扇子,依偎在丈夫或兄長的臂彎,被侍者引入輝煌大廳。

  溫萊是和父親一起來的。不過他們並未同乘,費爾曼公爵帶了最喜愛的情婦,所以溫萊只能單獨乘坐馬車,並試圖離自己的父親遠一點。

  下車時,尷尬的事情發生了。

  她內褲的右邊繫帶,突然鬆脫。

  「溫萊小姐?」

  西蒙站在車前,略為困惑地呼喚了她。

  溫萊裝作提裙擺,不著痕跡地用手腕壓住腰側的帶子。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貼身侍衛,微微笑了笑。

  「我進去了,你不用一直在外面等,可以去別處逛一逛。」

  蘭因切特不喜歡獸人,所以西蒙無法進入宴會大廳。事實上,整個皇宮也沒有幾個獸人侍從。西蒙站在這裡,已經吸引了許多賓客的視線,還有大膽熱情的貴婦人沖他拋媚眼。

  他倒是對周圍環境無動於衷,喉頭滾了滾,只說:「祝您玩得開心。」

  溫萊今天穿著淺色的掐腰禮裙,鉑金長髮挽成低垂的花苞,鬢邊有幾綹捲曲的碎髮。她眉眼溫柔,紅唇帶笑,乍一看還是往常的風格。但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公爵千金這身打扮不再保守,衣料的剪裁貼合腰身,衣領是優雅的露肩款式。她站在黯淡的暮色與明亮的燈火中,如同帶著晨露的珍珠,教人難以忽視。

  您今天很美。

  這句話徘徊在西蒙的舌尖,滾了幾圈,最終湮滅無聲。他靜默著目送她走向大廳。有個面容俊朗的黑髮青年正守在門口,伸出戴了白手套的右手,輕輕握住溫萊的指尖。

  「卡特小姐今天很漂亮。」

  蘭因切特低聲誇讚,帶她進門,「抱歉,我本來應該提前接你,但今天實在是太忙了。」

  溫萊往旁邊退了退,刻意拉開些許距離,笑著回應道:「沒關係,蘭切。祝你生日快樂。」

  這幾天她一直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裡,臨走前還炸了個坩堝,被曼陀羅草汁潑了一身。雖然洗過澡,又灑了香水,但出於心理作用,她總覺得身上還有細微的迷幻味道。

  「我想先去休息室整理一下妝容。」溫萊目露歉意,「可以麼?」

  當然可以。

  蘭因切特點頭,叫來侍者帶她上樓。溫萊壓緊裙內的繫帶,不緊不慢登上旋轉樓梯,途中遇到熟人還能面色如常地打招呼。

  進了休息室,終於抬起發酸的右手,脫掉有些緊繃的禮裙,把鬆脫的內褲帶子繫好。新裙子時間比較趕,她還沒來得及調整合身,正好趁著這會兒時間放鬆一下。

  房間的窗戶正對庭院,玻璃格子被燈火照耀得流光溢彩。

  溫萊只著襯裙,踢掉高跟鞋,坐進鬆軟的長椅裡。她隨手從果盤拿了顆櫻桃,剛咬進嘴裡,就聽見房門被推開。

  一個衣著得體的年輕男人走進來,反鎖住門,低垂著眸子與她說話。

  「蕾拉夫人,您有興趣認識我麼?」

  男人有著大提琴般優雅動聽的嗓音。漆黑捲曲的長髮用綢帶束在腦後,五官美麗得雌雄莫辨。皮膚很白,是冷色調的白,脖頸隱約可見青色的筋絡。

  他說話時,壓低的羽睫微微顫抖,像是在忍耐不安。優美的薄唇卻翹起弧度,勾勒著足以誘惑任何人的笑容。

  「您是否願意……讓我做您的情人?」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2 02:50 PM

第十九章 給她口交

  噗吱。

  深紅的櫻桃被唇齒碾碎,酸甜的氣息溢滿口腔。

  溫萊將吃剩的核與梗莖放回專用的小碟子,慢條斯理地用手絹擦擦唇角,才抬起眼睛看這男人。

  記憶中某個稚嫩的面孔,逐漸與眼前的他重合。

  瑞安。

  瑞安‧珀西。

  溫萊很小就開始參加聚會。

  作為貴族子弟必修的社交禮儀,她經常接受邀請,去其他家族和同齡的孩子玩耍。偶爾,也會請他們來公爵府。

  說是玩耍,絕大部分時間都坐在漂亮的圓椅裡,擺出小大人的姿態,品嘗下午茶的糕點。各家的千金聊著不痛不癢的話題,比如今天的天氣,最近國都流行的帽子款式,身上的項鏈被賦予什麼意義。

  女孩子們如同懵懂的黃鶯,雖然極力想模仿淑女的舉止,卻總忍不住多吃幾口蛋糕,或者把苦澀的黑巧克力扔進紅茶裡攪拌。覺得無聊了,就笑著撩撥不遠處看書的小少爺。

  「瑞安,你為什麼不過來陪我們聊天?」

  「瑞安,來嘗嘗這塊甜點!你會喜歡的。」

  坐在樹蔭裡的少年擁有極其漂亮的容貌。他穿著象牙白的復古襯衫,條紋短褲,領口繫著深藍色的緞帶。白皙得幾近透明的手指,從堆迭的袖口褶皺中伸出來,按住翻飛的書頁。

  在女孩子的笑聲中,他掀起眼簾,祖母綠的瞳孔泛著柔和無奈的光。

  「讓我看完這本書呀。」

  他是珀西家的小少爺。

  而珀西家族,在西捷輝煌過一段時間。如果不出意外,瑞安以後會繼承父親的伯爵爵位,和某個貴族千金結婚。

  所以,女孩子們的笑鬧,多少含著羞澀的親近意味。

  然而珀西家很快出事了。溫萊十歲那年,國都護衛軍破開瑞安家的城堡,在地下室發現了大量的少女屍骸。鬧得沸沸揚揚的連環人口失蹤案終於告破,珀西伯爵作為凶手,被處以極刑。爵位剝奪,妻子病逝,莊園封地全部收回。

  珀西家族就此一蹶不振,昔日備受歡迎的瑞安少爺,再也無人問津。

  時隔多年,溫萊又見到了瑞安。

  漂亮的小少爺長成了俊美的男人,說話的口吻一如既往,優雅又溫和。但他的請求,卻是赤裸裸的獻媚。

  他甚至不敢抬頭,看一看坐在長椅裡的女人。

  「蕾拉夫人……」瑞安的嗓音逐漸變得乾啞。寂靜的氛圍讓他窘迫難堪,先前的笑容也不復存在。「您可以先驗一驗貨……我……很乾淨。」

  溫萊注意到,他的禮服雖然整潔,面料卻有些陳舊。捏著袖口的指尖,已經隱約泛白。

  「你為什麼不看看我?」溫萊輕聲問,「如果你能仔細查看周圍,也不至於走錯房間。」

  聲音一出,瑞安驚愕抬頭,頓時面無血色。

  「卡……卡特小姐?」

  他竟然還認識她。

  「對不起!對不起!我弄錯了!」瑞安慌亂地移開視線,轉身扒拉門鎖。他實在太緊張,手指拽了幾次鎖扣,都無法順利打開。

  當門鎖終於發出清脆的哢嗒聲,他卻平靜了下來。

  「卡特小姐。」

  瑞安沒有回頭,深深吸了口氣,「實在抱歉,我無意冒犯您。希望您不要在意,如果要懲罰我,可以稍微等一等麼?今晚的舞會對我而言太重要了。」

  昏頭闖入第一王子未婚妻的休息室,見到了只穿襯裙的少女,而且還說了下流話。

  這些行為,足夠讓他被攆出皇宮,再也無法踏進貴族交際圈。

  但溫萊只是拿起一顆櫻桃,問:「你所謂的重要,就是找到蕾拉夫人,讓她收你做情人?」

  瑞安閉了閉眼,艱難回答:「是。」

  「你喜歡她?」

  「不……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瑞安停頓片刻,聲音更輕了,「我需要錢。」

  溫萊聽明白了。

  窮困潦倒的小少爺,決定出賣自己的身體,換來金錢。

  她咬住飽滿多汁的櫻桃,牙齒輕輕廝磨著殷紅的果皮。

  喜歡豢養情人,並且叫做蕾拉的貴婦,在國都只有一位。而這位蕾拉夫人,剛才在樓梯上遇見過,彼此還打了招呼。

  「蕾拉帶了新歡,你沒看見?」溫萊好意提醒,「你今晚找她,她也不會搭理你。」

  瑞安沉默幾秒,手指緊緊握住門把:「我總得試試。」

  「是嗎?」

  溫萊不予置評。樓下傳來歡暢的笑語,費爾曼公爵的大嗓門很有辨識度。她這個糟糕的父親似乎正在和蘭因切特聊天,誇張的溢美之詞幾乎要鑽進門縫來。

  溫萊吃掉酸甜的櫻桃,手指把玩著梗莖,眼眸半垂,教人看不清她眼裡的情緒。

  「你不如請求我。」她說,「試著取悅我,爭取做我的情人。」

  瑞安脊背僵硬,在門前站了好一會兒,才用無奈的語氣回答道:「您別開玩笑了。」

  他的口吻和多年前並無區別。

  時光彷彿流轉,回到了某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溫萊坐在圓椅裡品嘗紅茶,而他躲在樹蔭下翻看厚重的詩集。

  「我沒有開玩笑。」

  溫萊指尖用力,將櫻桃梗掐成兩截。蘭因切特的警告變成了某種黏稠的污泥,緩緩爬過她的心臟,留下陰沉的氣息。

  ——婚後我不會尋覓情婦,也請你不要丟棄以往的美德。

  ——我應該不用擔心你,畢竟你是卡特家的女人。

  操他祖先的狗屎美德。

  溫萊彎起紅唇,嗓音彷彿裹了蜜糖的鉤子:「瑞安,我給你五秒鐘考慮。」

  五秒。

  蘭因切特的話語聲隱約傳來。他在和大臣談論最近的經濟問題。

  三秒。

  皇宮的上空炸起絢麗的魔法焰火。

  一秒。

  那些個和風煦日的回憶裡,坐在樹蔭看書的少年終於成為幻影,扭曲消失。

  瑞安回過身來,一步步走向溫萊,跪在長椅前。

  他輕輕說了聲冒犯,就拉開她的膝蓋,在赤裸的大腿內側印下一連串濕潤的吻。形狀優美的薄唇廝磨著移向腿心,隔著蕾絲內褲親吻花唇。

  溫萊沒有拒絕。

  她一直在看他,想知道他能做到哪一步。

  黑髮綠眼的男人用牙齒扯開有些濕濡的布料。他抬起漂亮的眼眸,神情略顯窘迫,卻依舊有種熟悉的縱容。

  溫萊終於想起來,在某次聚會結束時,安靜的少年站在光影斑駁的樹蔭裡,將厚重的詩集遞給她。

  你願意讀一讀嗎?

  ——那是唯一一次,小少爺想和別人分享自己的世界。

  瑞安的聲音潮濕而溫和。

  「希望我能取悅您。」

  他低下頭顱,柔軟的唇舌舔舐花唇,灼熱氣息噴灑在敏感穴口。溫萊忍不住抓住他漆黑的捲髮,腰身一陣陣痙攣。在接踵而來的奇異快感中,她聽見男人模糊的呢喃。

  「我願做您的情人。」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2 02:57 PM

第二十章 裙子下空無一物

  休息室逐漸升起情慾的溫度。

  瑞安舔弄著溫萊的腿心,舌尖沿著狹窄的縫隙來回游動。他看起來並不是很熟練,有好幾次偏離了敏感點。

  好在他很聰明。

  溫萊喘息變快,他就會加重力道。溫萊揪緊他的頭髮,他就知道要反復舔舐。沒多久,他就反客為主,徹底掌握了取悅少女的技巧。

  溫萊的襯裙不知何時捲至腰間。繫帶型的內褲也被解開,扔在了長椅墊子上。瑞安兩手壓著她的大腿,迫使她對自己敞開,然後輕輕啄吻隱秘的花戶。

  「您這裡真可愛。」

  他的聲音因動情而沙啞,說話時眼眸含著朦朧的水光。每次低頭舔她的時候,神情都很專注,彷彿在讀心愛的十四行詩。

  溫萊半個身體都是麻的。她咬著食指關節,模模糊糊質問道:「不可愛的話……你就不願意碰了?」

  「當然不是……」

  瑞安再次吻上鼓脹的花唇,濕熱唇舌反復吮吸充血的肉珠。在溫萊逐漸變得急促的呻吟聲中,他加快了舔弄的速度。嘖嘖的水聲清晰而下流,兩人的呼吸徹底混雜在一起。

  「別吸……啊哈……」溫萊腰腹不斷顫抖著,整個身子往後縮,試圖擺脫瑞安的束縛。「別那麼快……呀!」

  她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腰臀痙攣般抖動,胸脯起伏個不停。高潮後的腿心彌漫著酸麻感,任何觸碰都變得加倍敏感。瑞安沿著花唇縫隙向下舔吸,舌尖淺淺戳進穴口,將湧出的愛液吞嚥進嘴裡。

  休息室的吊燈明亮而溫暖,映照著這淫靡景象。

  少女大敞著雙腿,無力地靠著椅背,腿心的花戶泛著晶瑩的水光,像一隻汁液飽滿的蜜桃。黑髮男人依舊不覺疲倦,用唇舌安撫著不斷收縮的穴口,把周圍舔得乾乾淨淨。

  待溫萊呼吸平復,他才仰起頭來,低聲問她:「我合格了嗎?」

  宴會大廳奏起了歡樂的前奏曲。溫萊睜著濕潤的眼睛,有些疲倦地蜷起了身體。她說:「對,勉強合格。」

  瑞安微微笑起來,眉眼多了幾分豔色,笑容卻隱約有些哀傷。

  作為一個情人,他很體貼地幫溫萊穿好裙子,整理髮型。拿起那條濕透的蕾絲內褲時,動作猶豫了下。

  「您有替換的……」

  「沒有。」溫萊打斷瑞安,接過內褲,把這輕薄的幾片布料迭成絹花的樣式,塞進他胸前的口袋。「不要讓人發現了。」

  她咬了下他發燙的耳垂,帶著一點惡意與興奮,率先離開房間。

  樓下大廳已經站滿了人。樂隊的演奏曲目即將更換。蘭因切特站在樓梯口,看起來正打算上樓尋找未婚妻。

  「你怎麼這麼慢?」

  當她挽住他的臂膀,他低聲問詢,「身體不舒服?」

  溫萊清了清嗓子,笑著說沒事。她的臉頰還覆著情慾的薄紅,深藍的眼眸濕潤而柔軟,彷彿藏著千萬情意。

  蘭因切特盯著她多看了一會兒,後知後覺移開視線。

  兩人步入舞池。

  他們是這場舞會的主角,因此要跳開場舞。

  溫萊始終在微笑。她沐浴在眾多目光中,伸出右手,輕輕握住蘭因切特的手指。在樂曲奏響的那一刻,兩人踏出了克制而疏離的舞步。

  所有的賓客都在看這對未婚夫妻。所有人臉上都帶著或真或假的祝福。這時候的溫萊無疑是舞會的焦點,最美麗,也最耀眼。

  但沒誰知道,她旋轉的裙擺下,不著一物。

  她和她的未婚夫靠近又分開,十指交握,呼吸交纏。在一個迴旋姿勢後,溫萊被蘭因切特攬入懷中,軀體相貼。

  蘭因切特下意識蹙眉,低聲說話:「賽拉貢帝國已經與我國簽訂合約,讓出邊境黑城的管理權。這是賽拉貢皇帝給我們的賠禮。」

  皇儲斯特萊爾突襲西捷邊境,囚禁第一王子和未婚妻。這件事就此落下帷幕。

  溫萊連嘲諷都懶得嘲諷了。

  她哦了一聲:「恭喜。」

  蘭因切特沉默了下,又說:「黑城的稅收,將會轉移到你的名下。」

  溫萊險些要笑出聲來。

  這算什麼?嫖資?還是補償?

  她懶得爭論,語氣平常地回應道:「謝謝殿下的關懷。」

  兩人再次分開。蘭因切特領著溫萊又完成了幾個動作,在莊重深情的樂曲聲中,擁抱在了一起。

  周圍響起熱烈的歡呼。溫萊摟著蘭因切特的脖頸,仰頭望向旋轉樓梯。黑髮綠眸的情人正站在那裡,胸前別著蕾絲花邊的「絹帕」。

  兩人視線交纏,彼此的神情都很安靜。

  然後瑞安彎起薄唇,在手背印下一個極具暗示意味的吻——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2 03:04 PM

第二十一章 女主角的登場

  跳完開場舞,溫萊隨即與蘭因切特分開。

  她避開幾個想要攀談的年輕人,從侍者的托盤裡取了一杯白葡萄酒,獨自登上大廳二樓,倚著欄桿俯瞰下面的熱鬧景象。

  一對又一對的男女站在舞池裡,或歡笑或擁抱。老貴族們則是聚在不遠處閒談,不時舉杯微笑。蘭因切特作為宴會的主角,周圍聚攏了一大圈人。他應當不喜歡這種場合,更不喜歡太過逼仄的環境,所以臉上始終籠罩著漠然的疏離。

  國都倒是有很多女人吃這一套。甚至曾有人大膽表白,希望能做蘭因切特殿下的情婦,讓他用戴著白手套的冰冷手指褻玩自己的身體,在敞開的大腿根寫下簽名。

  可她們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不在意——蘭因切特並不關心情愛之事,也不喜歡肌膚相親。比起女人,他更關心政治,權力就是他的愛人,而西捷是他的棋盤。如果真要找出一個他在乎的人,那個人大概是敵國的斯特萊爾。

  畢竟這兩個國家打了幾百年,每一代掌權者都視對方為死敵。

  所以斯特萊爾用姦淫溫萊的方式羞辱蘭因切特。而在不久之後,這兩個男人都會愛上伊芙,展開公私不分的鬥爭。

  ……女主角得是有多迷人,才能搞出這種劇情啊?

  溫萊抿了口酒。她找了又找,沒在舞池裡找到特別顯眼的少女。杜勒子爵倒是來了,正試圖把圓滾滾的自己擠進蘭因切特的談話圈。

  「您在看什麼?」

  悅耳低沉的男性嗓音自耳邊響起。

  瑞安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手裡端著一小塊櫻桃蛋糕。兩人的距離很微妙,算不上太近,但也沒有遵循交談的禮儀。瑞安抬一抬手,就能碰到溫萊鬢邊的捲髮。

  「我在找杜勒家的女兒。」溫萊垂著眸子俯視舞池,左手搭在欄桿上,指尖輕點,「他們家不是剛領回來一個女孩兒嗎?」

  話音剛落,大廳入口發生一陣騷動。有個身形挺拔的金髮少年拽著灰裙少女的手腕,怒氣沖沖走進來,沖著侍者大聲嚷嚷。

  「塔吉娜是誰?滾出來!」

  少年的嗓音很尖銳,大廳賓客瞬間安靜,連樂隊的人也放下了風琴與簧管,面面相覷。遠處的蘭因切特停止交談,抬眼看過來。

  溫萊輕輕呀了一聲。

  「是利奧啊。」她自言自語,「難怪剛才一直沒見著他……」

  西捷第二王子利奧,就讀格爾塔魔法學院,是個嚴重的兄控。劇情開始時,他在國都偶遇伊芙,並一見鐘情。

  那麼,被他拉拽的少女,應該就是女主角了。

  溫萊移動目光,看向利奧身邊的灰裙少女。這是個看起來很乖的女孩子,棕色長直髮,個頭不算高,但身材很好。

  嗯……有點好得過分。

  溫萊的視線掃過對方豐滿的胸乳,過於纖細的腰身,以及挺翹的屁股,最後艱難地把注意力集中到她的臉上。

  伊芙的五官偏可愛,彎眉圓杏眼,鼻樑上似乎還長著一點雀斑。

  「松鼠……」

  溫萊的聲音很低,瑞安沒聽清:「您說什麼?」

  溫萊:「沒什麼。」

  她輕咳一聲,用喝酒的動作掩飾自己奇怪的聯想。下面的利奧王子還在嚷嚷,像隻氣鼓鼓的河豚:「塔吉娜別躲了!敢把伊芙的舞會裙子弄髒,害她遲到進不了門,現在不敢出面道歉嗎?」

  片刻過後,人群中站出來個表情慌張的少女,年紀和伊芙差不多。她緊緊環住雙臂,有些防備又有些矜傲地回應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她自己走路不注意,被我的馬車濺了一身水,關我什麼事?而且誰會穿著禮裙徒步來皇宮啊,杜勒家的車子不夠用嗎!」

  賓客間便有人用扇子摀住嘴,偷偷笑出了聲。

  杜勒家族風評差勁,很多貴族瞧不上這家人,自然對伊芙投來鄙夷的視線。在難堪的氛圍中,伊芙逐漸漲紅了臉,輕輕拉拽利奧的袖子:「殿下,都說了不用為我出頭……反正裙子也換過了,這麼多人看著不好……」

  哦哦哦。

  溫萊感覺自己觸摸到了劇情,這應該是灰姑娘吸引王子的關鍵節點!女主角伊芙當眾受氣,卻沒有仗著利奧的身份,為難塔吉娜。她的特殊出場和特殊表現,很容易激發他人的同情心……

  哪怕蘭因切特根本沒有同情心這種東西,他也會記住伊芙。

  溫萊注視著場中嘰嘰喳喳的利奧,紅臉侷促的伊芙,以及快被罵哭的塔吉娜。她又喝了口酒,隨手去摘小蛋糕頂端的櫻桃。這蛋糕被瑞安穩穩托在掌心,顯然是帶來給她吃的。

  反正這會兒沒人注意。

  手指剛捏住櫻桃梗,大廳傳來委屈的哭喊:「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有完沒完啊二王子殿下!怪不得溫萊小姐把你稱作河豚!真是有毒!」

  溫萊:「……」

  在短暫的騷亂中,看熱鬧的貴族們準確找到了二樓的目標。有人憋笑憋得難受,仰倒在丈夫懷裡,也有人面露擔憂,很是頭疼地摀住了臉。蘭因切特皺著眉心,看起來很想制止這場鬧劇;而金髮小王子‧暴躁河豚‧利奧殿下,狠狠磨著牙槽,仰頭怒瞪兄長的未婚妻。

  萬眾矚目的溫萊默默張嘴,將染了奶油的櫻桃送進嘴裡。

  這個劇情……究竟是什麼品種的劇情啊?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2 03:10 PM

第二十二章 月光下舔吻偷情

  說真的,溫萊一點都不想攪和進去。

  利奧很麻煩,這幾個人為了件弄髒的裙子吵鬧也很麻煩。她已經見到了女主角,也驗證了故事開篇確有伊芙和蘭因切特的相遇劇情,就沒必要再待在這裡。

  「啊,抱歉。」溫萊扶住腦袋,露出一個虛弱而為難的笑容,「我好像喝多了,想去外面透透氣。這位先生,您能扶著我下樓嗎?」

  她向瑞安伸出一隻手。

  瑞安壓低眼睫,欠身握住溫萊的指尖。他臉上沒有多少情緒,表現得像個溫和有禮的陌生人。

  「榮幸之至。」

  兩人下樓出門,離開前溫萊還回頭笑了笑,以示歉意。

  全程被無視的利奧氣得丟開伊芙的手,就要衝出去找溫萊的麻煩。但蘭因切特已經走過來,冷聲喝止了他。

  「你不要胡鬧,看看自己的樣子,簡直像發瘋的酒鬼。」

  利奧睜大了眼睛,表情委屈又憤怒。他比蘭因切特小好幾歲,長相和性格都天差地別。硬要說的話,蘭因切特更像父皇,而利奧繼承了母親的金髮藍眸,脾氣也過於感性。

  「你沒聽見那女人怎麼稱呼我嗎?」

  他有些畏懼兄長,聲調降了好幾個度,「她侮辱我的形象!這是對皇室的不敬!」

  蘭因切特眼眸微垂,看著面前炸毛的弟弟,冷漠地回應道:「請稱呼她為卡特小姐。」

  說完,他朝伊芙點了點頭,就回到大臣們中間繼續談論政事了。鬧劇已經結束,這點小小的波折沒能在他心中留下多少痕跡。

  被警告的利奧忍氣吞聲,瞪了塔吉娜幾眼,重新變得笑容燦爛,邀請伊芙品嘗舞會的甜點。

  溫萊和瑞安走在庭院裡。

  這地方寬敞又涼快,園藝師大概耗盡了心血,把每一處綠植花卉都剪裁得怪奇壯美,人在其間,就像闖進幻夢的花園。

  溫萊一直往深處走,越走環境越偏僻。直到前方出現一座雕塑噴泉,她才踢掉高跟鞋,抱怨似的咕噥了幾聲,懶懶坐在噴泉石台邊緣。清澈的水流落入池中,濺起無數細碎的飛沫,輕輕搔弄著發燙的臉頰。

  瑞安彎腰撿起鞋子,整齊擺放在溫萊腳邊。就著這個姿勢,他撫上她的腳踝,手掌貼著細膩的肌膚,一路向上,握住膝彎。

  溫萊雙手撐著冰涼的石台,聲音柔和:「你應該回去,免得別人懷疑你和我有什麼關係。」

  「可您帶我來了這裡。」瑞安仰頭望著她,眼中沒有半點慌張,只餘溫和的笑意。

  此處沒有燈火,皎潔的月色灑落一地銀光。宴會大廳的喧鬧變得朦朧遙遠,像另一個世界。

  瑞安的皮膚很白,他周身沐浴在月光裡,如同受寵愛的聖子,美麗而又純粹。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和聖潔挨不著半點關係。

  「卡特小姐……您要與我繼續偷情嗎?」

  溫萊伸手撫摸他的臉,觸到一片絲綢般的柔軟涼意。手指隨即插進鬢髮,沿著顱骨摸到腦後,勾開繫髮的綢帶。

  漆黑的長捲髮頓時散開,落了溫萊滿手。

  瑞安沒再詢問,他已得到默許。雙手繼續向上,一隻手停留在溫熱腿心,另一隻手抽出來,隔著衣服握住了她的胸乳。

  他稍微停頓了下,沒聽到制止的話語,便一邊用指腹揉按花戶,一邊描摹乳房輪廓。修長的手指不時勾弄乳尖位置,惹得溫萊呼吸加快。

  她的裙子是露肩款式,稍微往下拉一拉衣領,半邊胸乳就露了出來。瑞安傾身靠近,唇舌帶著濕意貼在柔軟乳房上,輕輕啃咬著,吮吸著,舌尖緩緩探入衣領,溫柔地裹住充血的紅珠。

  與此同時,裙底的那隻手也未曾停下,拇指愛撫前面的敏感點,中指和無名指順著縫隙滑來滑去,借著淫水的潤滑,在穴口周圍打轉。

  「您可要小心點。」

  瑞安低聲說話,「如果流太多水,把裙子弄濕,我們就沒辦法和人解釋了。」

  他的嗓音摻著一點笑。

  溫萊在潮水般的快感中夾緊了雙腿。她模模糊糊地想,珀西家的少爺看起來並不如她想像中脆弱。即便身居下位,表露出來的情緒也並非討好,而是對她的縱容與體貼。

  彷彿把她當成了叛逆期的少女,予取予求。

  如果瑞安家境沒有敗落,他應該會是極受歡迎的優秀青年。從政或從軍,手握權勢,永遠表現得遊刃有餘。在床上,也是掌控局勢的那個人。

  但萬事沒有如果。

  他現在只是一個情人,負責安撫她的情緒,安慰她的身體。

  溫萊用力扯住瑞安綢緞般的黑髮,滿意地聽到他喉間忍耐的呻吟。下一刻,他報復般咬了下她的乳尖,牙齒不輕不重地廝磨著。底下的那隻手,送完一次高潮,將濕潤的淫水塗抹在她裸露的另一邊乳房上。

  溫萊低低喘息著,衣領緊緊卡在胸乳下圍,兩隻可憐可愛的小圓包被擠成尖尖形狀。透明晶瑩的液體黏在胸前,沿著起伏的弧度緩慢流淌,最終聚在挺立的乳頭,風一吹就搖搖欲墜。

  噴泉前面是一片綠色的藤蔓花牆。如果有人不小心沿著小道來到這裡,只需繞過牆角,就能撞見偷情的男女。

  如果蘭因切特來找她呢?

  溫萊漫無邊際地想,如果蘭因切特看到這幅景象,還會和她結婚嗎?

  會的。

  他本就不在乎她的身體。假如發現她違背了他的警告,也只可能露出嫌惡的表情,離她遠點再遠點,忍著潔癖完成婚禮。

  這樣的人,竟然也能在別人的愛情故事裡充當痴情男配。

  「哈……」

  溫萊的聲音像喘息又像嘲笑。再一次被送上高潮後,她推開瑞安,整理好衣裙,打算回到宴會大廳。

  然而不遠處傳來凌亂的腳步聲,距離越來越近。溫萊立即拽著瑞安的衣領,帶他躲進陰暗邊角,用食指按住他的嘴唇,示意不要出聲。

  瑞安彎彎眼眸,順勢摟住她,安靜待在角落裡。

  有人繞過花牆,掙扎著甩開另一個人的手。

  「放開!你把我帶到這裡幹什麼?」

  說話的人正是剛才見過的伊芙。而緊隨其後的男人,面目陰沉且憤怒,顯然來意不善。

  「你算什麼東西,仗著利奧殿下的臉面,當眾羞辱我妹妹?不就是條破裙子,你要多少,我們家送你多少,至於讓塔吉娜人前出醜?」男人一把攥住伊芙的肩膀,「下賤的婊子,我現在就扒了你衣服,讓你光著身子滾回杜勒家——」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2 03:15 PM

第二十三章 她身上有陌生男人的味道

  溫萊皺眉。

  這男人顯然是塔吉娜的兄長,因為剛才的爭吵事件,專門來找伊芙的麻煩。

  利奧並不在附近。周圍也沒其他人。如果溫萊不站出來阻止,伊芙的處境會變得很危險。

  她足尖微動,還沒抬腳,卻感覺到一陣奇異的空間波動。像夜風吹皺湖面,雨水落入深海。

  這波動稍縱即逝,未曾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你不應該這麼粗暴地對待我。」月光下,灰裙棕髮的少女聲音哽咽,臉上混雜著恐懼與厭惡,「我沒想讓塔吉娜出醜。就算被她的馬車濺了一身泥,還聽見她在車上嘲笑我,我也只想盡快換裙子趕到皇宮。中途碰見了利奧殿下,他一定要究根問底,我能撒謊嗎?他一定要當眾呵斥塔吉娜,我能阻止嗎?」

  男人的表情短暫恍惚了下,喃喃道:「是的,這不是……你的錯。」

  他放開伊芙,陰沉的臉龐逐漸恢復平和,再說話時竟然帶了歉意,「抱歉,伊芙小姐,我傷害了你。」

  不對勁。

  這景象非常不對勁。

  溫萊看著委屈哭泣的伊芙,再看看態度大變的男人,心底生出詭異的不適感。

  迄今為止,就算知道自己活在一本書裡,她也沒覺得世界有什麼邏輯崩塌的地方。但自從女主角伊芙出現,事情的發展就有些奇怪了。

  第二王子利奧不顧禮儀在舞會上為難貴族小姐,勉強可以認為他腦子有包。反正這傢伙一直性格暴躁,極易衝動行事。但塔吉娜的哥哥把伊芙拖到僻靜處,前一秒還怒火滔天,下一刻就心生憐憫通情達理了?

  還有剛剛的空間扭曲感……

  溫萊腦內快速思考著,一邊扯了扯瑞安的領結,逼迫他彎下腰來。

  瑞安低頭,貼著她的耳朵說話:「怎麼了?」

  溫熱氣息鑽進敏感耳道,酥麻的電流瞬間爬過脊椎骨。溫萊抿了抿紅唇,也用氣音問他:「你剛才感覺到什麼了嗎?比如風……」

  瑞安茫然搖頭。

  庭院裡沒有風。樹葉花草幾乎紋絲不動,地面的月影也安靜得像睡著了一樣。

  不遠處,伊芙拒絕了男人的道歉,氣勢洶洶地提裙離開。那男人站在原地,久久凝望著伊芙的背影,突然邁步追了過去:「伊芙小姐,我能請您喝杯茶嗎?」

  溫萊:「……」

  更不對勁了。

  她多等了一會兒,確認再聽不到任何動靜,才拉著瑞安走出來。因為要回大廳,不能兩人同行,溫萊暫且擱置思緒,將裙子上的藍寶石胸針遞給瑞安。

  「這是今晚的獎勵。」她想了想,又說,「明天我會派人送些東西。今後你有什麼開支問題,可以直接找我。」

  溫萊第一次養情人,根本不瞭解貴族圈的風俗。金主和情人往往不會公開討論錢色交易,玩的是虛情假意的暗示與勾引,饋贈金錢也有更委婉的方式。

  瑞安臉色有點發白。

  他竭力平穩著呼吸,接過貴重的藍寶石胸針,舉到唇邊印下親吻。

  「很漂亮的禮物。」他笑著說,「它和您的瞳色一樣,我很喜歡。」

  溫萊就此離開,原路返回。未至大廳正門,遙遙望見一對男女站在台階上。是蘭因切特和伊芙。

  第一王子身形挺拔又面容冷峻,站在高處俯視著伊芙。這種角度很容易給人以壓迫感,但女主角毫無怯意,仰頭對他說話,圓杏眼泛著瑩瑩水光。

  溫萊腳步一頓,隨即踩著不緩不急的步伐走過去。離得近了,她才聽見伊芙的話語:「……我沒有在庭院遇見溫萊小姐。抱歉,我是第一次來,不熟悉這裡的佈置……需要我回去找嗎?」

  蘭因切特聽見高跟鞋落地的聲音,抬眸看了看面容安靜的溫萊,對伊芙點頭:「謝謝,她回來了。」

  溫萊適時露出笑容,解釋道:「月光很好看,我多在外面坐了一會兒。」

  蘭因切特無法體會什麼月色之美,但他知道絕大多數的貴族小姐都有這個毛病,喜歡在無謂的事情上浪費時間。所以他只是克制地牽起了未婚妻的手,帶她回大廳,與各位大臣貴族閒聊寒暄。

  期間,第二王子利奧巴巴地湊上來,對溫萊冷嘲熱諷,指責她面美心惡,竟然給他起外號。

  溫萊嘆了口氣,用包容傻子的平和笑容回應道:「利奧殿下很閒的話,不如多照看一下自己帶來的女伴,免得她被誰帶走,或者受人欺負。」

  暴躁小王子利奧顯然腦子不好使:「誰敢在皇宮欺負她!」

  全然忘記了自己先前的招仇恨行為。

  溫萊看向身邊的蘭因切特,實在不理解兩兄弟性格為何能相差這麼大。理解不了也不感興趣,她打起精神應對各個家族的大人物,直到臉笑僵了,腳跟隱隱發痛,腦袋也被酒精搞得發暈,才結束了這枯燥繁瑣的社交活動。

  回程的路上,她蜷在車裡打盹。

  暈沉的大腦並未得到休息。庭院裡的怪異景象揮之不去,轉而又是蘭因切特與伊芙對視的畫面。令人厭惡的社交辭令灌滿了耳朵,無數個男女老少的聲音在說。

  祝福你們。

  很期待參個月後的婚禮。

  祝福,祝福,祝福。

  溫萊摀住耳朵,自言自語:「第一劑藥……」

  第一劑藥很快就會研製出來了。它擁有大量的迷幻成分,以及上百種加了魔法禁制的稀缺毒素。卡特家族的人脈與勢力足夠強大,所以她無需苦惱材料的收集。

  等藥水做好了,就餵給蘭因切特吧。

  把它滴入苦咖啡,或者摻進沐浴的熱水裡。趁人不注意,混進王子殿下最常喝的羅勒湯,抹在他切肉的刀叉上。

  她有很多機會給他下藥。

  馬車駛進公爵府,一直向前,停在白薔薇花園外。

  溫萊始終沒有下車的跡象。守在車外的西蒙知道她很累,但車馬不能再前進,否則卡特夫人要發飆。

  他叫了幾聲,得不到回應,便打開車門,將昏沉的少女抱下來。

  溫萊勉強睜開眼皮,看見是西蒙,咕噥著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柔軟的身軀緊緊貼過來,惹得混種獸人呼吸紊亂。

  他面無表情地抱著溫萊上樓。途中有好幾個女僕想要接手,都被他冰冷的眼神嚇退。於是他順利進了臥房,將她放置在鬆軟的大床上。

  正要起身離開,一雙溫軟的臂膀勾住了脖頸。

  「西蒙……」

  溫萊嗓音軟軟的,帶著酒後的醺意。

  「好累啊……」

  她低聲抱怨著,揉捏獸人的耳朵軟骨。就像疲倦的主人回家撫摸寵物,希望得到精神的安撫。

  但西蒙不是純粹的寵物。

  他伏在溫萊上方,久久注視著毫無防備的少女,凸起的喉結快速滾動了下。

  ——她永遠不會知道,等待舞會結束的那段時間有多麼難熬。法定的未婚夫挽著她的胳膊,起舞或擁抱,親吻或微笑。而他只能站在外面,嗅聞空氣中殘留的氣息。

  西蒙低下頭顱,輕輕在溫萊頸間磨蹭。他的神色有些著迷,然而很快,渙散的瞳仁豎成了一根尖針。

  溫萊小姐的身上,沾滿了陌生男人的味道。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2 03:24 PM

第二十四章 在床上的第一次

  西蒙的嗅覺很敏銳。

  他能記住每個人的味道,依據氣息辨認身份並不困難。比如蘭因切特慣用冷松香,卡特夫人身上永遠散發著泥土的腐敗氣息。費爾曼公爵很難聞,是煙土香水酒精和石楠花的混合物。

  而溫萊小姐是淡淡的,帶一點甜味兒的冰霜。

  現在她沾染了很多氣味。這原本很正常,從鬧哄哄的舞會回來,總不可能像沐浴過一樣清爽。

  但……

  某種極為陌生的溫軟氣息,黏稠地纏滿了她的身體。

  西蒙仔細嗅聞著,從溫萊的耳際到鎖骨,繼續向下,來到略微鼓起的胸乳。人類雄性的氣味越發濃鬱,明晃晃昭示著某個事實。

  她讓人碰了這裡。捏了,摸了,也許還舔過?

  他緊緊咬合著牙槽,撐在床上的雙臂開始顫抖。一些糟糕可怕的想像盤踞在腦海裡,逼迫著他繼續往下聞,鼻尖虛虛越過肚腹,停在兩腿之間。

  轟隆隆的熱血奔湧著淌過耳道,把腦子裡的理智攪成了破爛。也許他該慶幸沒有聞到精液的味道,可這麼濃烈的情愛氣息意味著什麼?

  「溫萊小姐。」

  西蒙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正常說話。「您和誰……」

  溫萊懶洋洋嗯了一聲,根本沒注意侍衛的狀態。她抬起右腳,推了推他的肩膀,埋怨道:「你下去呀,好癢。」

  西蒙不肯聽從命令。他堅持問出口:「您和別的男人偷情了嗎?」

  溫萊睜開睏倦的眼睛,勉強看向西蒙。她沒能辨別出他的真實情緒,畢竟混種獸人總是沉默寡言一張臉,高興和生氣都差不多。

  「是,我找了個情人。」她對西蒙沒什麼可隱瞞的,「對了,明天早上還得拜託你去他家,給他送錢和首飾。」

  一時半會兒也挑不出可靠的僕人,溫萊決定派侍衛跑腿。

  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她絲毫沒有考慮西蒙的感受。

  西蒙張了張嘴,想問為什麼要找情人,又為什麼折磨他,話到嘴邊卻只剩下頹敗的嘆息:「您真是……太欺負人了。」

  溫萊笑了起來。

  因為酒精,她體內的惡意與瘋狂加倍滋長。

  「我身邊只有你值得信任。」溫萊放下腿,赤裸的腳背勾住西蒙的腰胯,動作像是玩弄小貓小狗的肚皮,「抱歉啊,西蒙,你不願意為我做事嗎?」

  西蒙當然只能回答願意。他沒有資格指責主人的生活,以前沒有,以後也沒有。可是這種時候實在太痛苦了,痛苦得他必須彎下腰去,避開溫萊的觸碰。

  溫萊難得起了點憐憫之心:「我現在不想睡了,你要從我這裡拿獎勵嗎?」

  西蒙知道所謂的獎勵是什麼。他得過一次,以為那是醒不來的美夢。現在他跪坐在軟綿綿的大床上,四肢卻是僵硬寒冷的,瘋狂的佔有欲充斥了整個頭腦。

  「不,我不要獎勵。」他抓住她纖細的腳腕,鮮紅眼眸湧動著捕獵者的慾望,「我要和你做愛。」

  臥室內只點了一盞床頭燈。昏黃的光線朦朧地灑在床上。溫萊看不清西蒙的表情,他成了個龐大的灰影,動也不動,伺機而發。

  「好啊。」

  溫萊輕聲說,「不過你得很小心,如果弄傷我,就去死吧。」

  天知道他用多大的意志力,堅持聽完這段話,才撲上來撕扯她的裙子。利爪扯開脆弱的綢緞面料,碎鑽和珍珠迸濺一地。染著體溫的襯裙也撕得破破爛爛,只剩半截堆在腰間。

  溫萊中途拿手擋了擋,聽見他喉間威脅般的吼聲,有點好笑地由他搞破壞。

  「唉……剛做的新裙子,你下個月別想領薪水了。」

  西蒙不管什麼薪水不薪水。他以前在角鬥場,滿心只想掏出對手的內臟,現在他把主人壓在身下,想的也只是侵略和佔有。

  衣裙被破壞後,躺在床上的溫萊便近乎赤裸。昏黃的燈光為她的軀體蒙上了一層曖昧的暖色,小巧的胸乳袒露著,肋骨微微突起。再往下,略過堆迭的破爛布料,可以看見光潔飽滿的花戶,如同沾著露水的蜜桃。

  西蒙很想親一親,但他此刻的狀態並不算好,也許會控制不住尖銳的毒牙。

  所以他乾脆扯開自己的衣服,握著灼熱堅硬的肉棒抵住花戶,龜頭反復磨蹭著縫隙,像上次那樣,討好藏在花唇裡的肉珠。

  溫萊咬住下唇,不一會兒,眼眸就變得濕潤起來。她用雙腿勾住他緊繃的腰身,臉頰貼在枕頭上,視線落於虛空。情慾和性愛有時候是治癒精神的良藥,能讓她暫時忘記沉重的難題。

  身下的水聲越來越明顯。西蒙的性器沾滿了透明的淫液,忍耐力也就此宣告終結。

  肉棒抵住濕潤窄小的穴口,艱難地往裡擠。怪異的龜頭這時候遇到了莫大的阻礙,層層穴肉推擠著它,不肯讓它侵入半分。

  西蒙喘了一口氣,嗓音嘶啞:「小姐……」

  溫萊吸吸鼻子,悶聲說:「你閉嘴。」

  她想起審訊室被強暴的經歷了。

  該死。

  該死的斯特萊爾,該死的蘭因切特。

  溫萊不願回憶這種糟心事,竭力放鬆精神,說服自己接納西蒙。

  叩,叩,叩。

  房門被敲響,女僕擔憂的話語傳進來:「溫萊小姐,您需要熱毛巾和解酒藥嗎?」

  溫萊驚了一下,雙腿下意識繃緊。她原本勾著西蒙的腰,這一動,受不住刺激的西蒙直接向前聳動,肉棒頓時插進去小半截。

  「啊……!」

  溫萊疼得眼裡蓄滿了淚,想起身又沒力氣,乾脆抓撓西蒙的手臂。指甲摳住那些冰冷細鱗,狠狠揪扯。西蒙眼眸猩紅,喉嚨吞嚥數次,像是在經歷極激烈的煎熬。

  他壓制著瘋狂肏弄的慾望,一點點往回撤。

  門外的女僕還沒走。

  「小姐?」

  溫萊瞪了西蒙一眼,可惜她現在眼角泛紅,瞪人也是軟綿綿的。

  「我沒事……」她勉強回答道,「你不用進來。」

  女僕猶豫了下,又問:「您的侍衛離開了嗎?我們沒看見……」

  溫萊胸口劇烈起伏著,穩住呼吸才開口:「已經走了。他有點著急……走的窗戶。」

  這顯然是個拙劣至極的謊言。但公爵府的女僕太信任溫萊了,只會順著她的話語進行思考。反正西蒙是獸人,獸人……和人類的行為不一樣也很正常嘛。

  女僕胡亂想著沒邊沒際的東西,逐漸走遠。

  西蒙不想傷害溫萊,然而肉棒被緊致的穴道吸吮住,出去一點,又忍不住插進去一點。反反復復數十次,乾脆就這樣淺淺抽送起來。沒多久,花穴自發吐出了淫液,讓他的進入更加順暢。

  溫萊還有點疼,但比疼更清晰的,是極致的鼓脹感。肚子好像已經被插得滿滿當當,然而抬頭一看,還有半截通紅柱身裸露在外。

  「好燙……」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2 04:00 PM

第二十五章 插進深處

  低年級的生理課曾解釋過,人類陰莖的溫度和體溫一樣。

  溫萊並不知道那究竟該是怎樣的感覺。被斯特萊爾貫穿凌辱的時候,她的狀態很糟糕,基本只能感受到陌生的侵略性疼痛。

  而且,就算溫萊沒有經驗,也能隱約明白,斯特萊爾在性事上毫無技巧,除了粗暴還是粗暴。

  現在她嘗試和別的雄性做愛。

  一個遠比人類壯碩龐大的混種怪物——是的,怪物,西蒙並不介意被這麼稱呼。他已經剝掉了象徵著文明的衣服,將軀體全部暴露出來。拋開體格不提,他的身材有種粗糲的性感,每一塊肌肉都結實有力,人魚線與腹股溝都很漂亮。那些零碎分佈的暗藍色鱗片,在昏暗的光線裡流動著微光,不僅不顯得醜陋,反而為這具肉體增添了幾分詭譎神秘的非人感。

  但他實在是太大了。

  體格大,性器也大。他跪在床上,雙手握著溫萊的腿彎,讓人有種視覺上的壓迫感。如岩漿滾熱的肉棒在她的體內鑽探,一次比一次插得深,往回撤的時候又碾著敏感的甬道,逼得溫萊上氣不接下氣地嗚咽。

  「燙,好燙,燙死了……不要這麼深!」

  可是西蒙還沒有全部插進去。

  他尚有小半截莖身得不到愛撫,可憐巴巴地敞露在微熱的空氣裡。他的胯骨,也根本碰不到她顫抖緊繃的臀瓣。

  「小姐……溫萊小姐……」西蒙忘記了禁言的命令,含混地哀求著,喉嚨裡全是得不到滿足的燥意,「主人……您再吃一點……」

  他一邊哀求,一邊不容拒絕地挺身,將肉棒送進更深的地方。窄小的穴口已經被撐到極致,發白的黏膜映襯著色澤鮮明的粗碩柱身。在一次次試探抽插的過程中,頂端終於抵住了收縮的宮口。

  溫萊劇烈地抖了一下,踢蹬著往後退:「不准碰!不准進到這裡,很痛啊你這發情的瘋狗!」

  痛這個詞匯讓西蒙的眼眸稍微變得清明,然而很快又被猩紅的霧色掩蓋。他放開溫萊的腿,雙手撐在床上,挺動腰胯加快抽插的速度。肉棒來回碾磨著緊致甬道,根部漸變的細鱗也稍微蹭到了穴口,帶起酥酥麻麻的癢意。

  好歹他還有護主的本能。

  溫萊不允許他進得太深,他就忍著不頂撞她體內柔軟脆弱的小口。即便混種獸人無數次想像過把主人肏翻,整根沒入直抵宮壁,但現實並不允許他這麼做。

  西蒙緊抿著嘴唇,在鬆軟的床上肏弄著心愛的少女。他必須用盡全部的力氣,才能克制著不真正傷害到她。

  這行為無關理智。理智早就被情慾吞噬乾淨了。

  大床搖得嘎吱嘎吱響。溫萊咬著牙,欺負西蒙手臂的鱗片,然後又被他撞得失了力氣,手指軟軟地癱在床上。她偶爾向下看,能看見自己肚皮不斷被頂出性器的輪廓,異物入侵的感覺無比強烈。

  偏偏西蒙還要拉起她的手,按在起伏不定的小腹,嗚咽著低吼著,聲音摻雜著無可言喻的歡喜。

  大概是佔有欲得到了滿足。

  溫萊激烈喘息著,脊背全是汗。生理性的眼淚濡濕頭髮,耳朵也又濕又麻。混種獸人的怪異龜頭在體內瘋狂搗動,上翹的頂端刮蹭著敏感的穴肉褶皺,逐漸誘發奇異的快感。

  「嗚……輕點……」

  大腦變得空茫,再想不起任何舊事。

  透明的淫液源源不斷地湧出來,把西蒙的肉棒染得亮晶晶的。淡粉色的混合液體順著穴口流下來,染上覆著鱗片的精囊,弄髒潔淨的印花床單。

  「啊……別……撞那裡……好舒服……怎麼回事……」

  溫萊語無倫次,顫抖著繃直了腿,哭叫著高潮了。身體還在痙攣,就被西蒙攔腰撈起,翻轉成跪趴的姿勢。

  他挺著堅硬粗長的性器,再次捅了進去。剛高潮過的花穴敏感又濕潤,軟得不可思議。肉棒插進深處的時候,甚至發出了色情的水聲。

  在愈發激烈的抽插中,西蒙俯身親吻溫萊汗濕的後頸,脊背,腰窩。他忍不住露出了一點毒牙,貯滿神經毒素的牙齒磨蹭著細嫩發紅的肌膚,只需稍稍用力,就能瞬間殺死身下的少女。

  「主人……」

  我心愛的主人啊。

  西蒙頂撞著溫萊,迷濛猩紅的眼眸裡湧動著矛盾的愛意。想殺死她,佔有她,讓她成為專屬於自己的寶物。卻也愛慕她,珍惜她,希望她能擁有最任性自由的快樂。

  我的主人,我的光。我愛而不得的……溫萊小姐。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2 04:07 PM

第二十六章 早晨的愛

  清晨的陽光鑽進窗簾縫隙,灑在狼藉的床上。累得昏睡的少女尚未清醒,赤裸柔美的身軀蜷縮著,鉑金長髮散亂地落在臉頰。比她體格大得多的獸人側臥在後,以一個極具保護意味的姿勢,緊緊摟著她的腰腹。

  西蒙並未入睡。

  他不記得昨夜自己何時結束。大概做了好幾次,直到溫萊的花穴灌滿了精液,肚子也微微鼓脹;疲倦煩躁的她咒罵著扇他耳光,他才勉強尋回理智,安撫著抽噎的少女沉入夢鄉。

  因為慾望沒能盡情發洩,精神又過於亢奮,後半夜西蒙的性器一直處於勃起狀態,猙獰地貼著溫萊的臀縫。他不能吵醒她,只好以緩慢的幅度,磨蹭著自己的下體。在快感和煎熬中,他偷偷親吻她的髮絲,嗅聞她身上的氣息。

  陌生男人的味道已經完全消失了。

  西蒙懷著隱秘的歡愉,將不斷滲出的體液蹭到溫萊的臀縫和腿心。

  就這麼熬過夜晚,鳥雀開始在窗外鳴叫,光線逐漸變得明亮。走廊和樓梯隱約傳來僕傭走動的聲音,有人壓著嗓子議論要不要敲門叫醒貪睡的公爵千金。

  ——再等等吧,昨晚小姐似乎很累,說話都沒力氣……

  ——可是待會兒就超過規定的起床時間了,萬一夫人過來呢?

  這些話語低得難以辨認。好在西蒙聽覺靈敏,一個字不落全都聽得清清楚楚。他猶豫著動了動手臂,可能扯到了溫萊的頭髮,她低低呻吟一聲,睜開了眼睛。

  「好酸……」

  溫萊撐著胳膊爬起來,抱怨著揉按自己的腰。緊接著,她看見床上多出來個赤裸男人,短暫地愣了一下。

  昨晚發生的事當然沒有徹底遺忘。她驚訝的是,西蒙的模樣堪稱淒慘,唇角破皮,脖頸和手臂的鱗片都毛毛刺刺的,胸腹印著亂七八糟的血道子。再加上他的膚色很深,是漂亮健康的蜜糖色,導致這些傷痕看起來格外淫靡下流。

  溫萊不記得自己幹了些什麼。她剛想問,身下卻流出許多黏稠溫熱的液體。這些淡紅的精液混合物自穴口湧出,沿著大腿根向下淌落,把皺巴巴的床單染濕一小攤。

  「你的這個……」

  溫萊用指尖沾了一點,嘀咕道,「弄在裡面會不會生病啊……」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半跪在床的樣子多麼色情。可愛紅潤的乳尖挺立在空氣中,腰身凹陷,泛粉的臀瓣微微翹起,被肏腫的花穴隱約可見。

  西蒙重新將溫萊撲倒在床上,挺動腰身,灼熱的肉棒借著精液潤滑噗嗤插了進去。

  她叫了一聲,後知後覺咬住他堅硬的肩膀,嗚嗚咽咽地威脅:「外面會聽到的!」

  西蒙用力抽插著,聲音低啞:「聽不到。」

  臥室的隔音很好,也只有他這樣的獸人,才能捕捉到遠近細微的響動。床鋪重新搖晃起來,在激烈的衝撞中,溫萊逐漸軟了腰,小腿勾在西蒙身上,隨著進進出出的動作來回搖晃。

  她想到避孕的問題,後來又覺得沒有必要擔心。西蒙的基因混成這個樣子,基本喪失繁衍功能。

  不過……

  穩妥起見,以後還是搞點有趣又安全的魔藥吧。

  思緒到此戛然而止。溫萊呻吟著揪住西蒙的短髮,眼尾再次濕潤泛紅。被開拓過的肉穴似乎有了更強的容納力,腹部雖然還有點疼,酸酸漲漲的感覺卻更加明顯。火燙的肉棒激烈進出著,搗出大量體液,混種獸人弓著脊背,用鼻尖磨蹭溫萊的脖頸和胸乳。

  「主人,主人……」

  他不斷呼喚著,將她插得流淚高潮,才肯放鬆身體,在收縮的甬道內射出一股股滾熱的精液。

  可惜沒有時間讓他繼續溫存。

  女僕敲響房門,委婉提醒小姐該起床洗漱。溫萊推開黏人又精力旺盛的西蒙,喘息著對他頤指氣使:「去窗戶外面!別嚇到別人。」

  西蒙的情緒頓時有點低落。他收拾著穿好衣服,躍出臥室窗檯,輕鬆攀附著牆壁跳下去。剩個溫萊頭疼地面對狼藉床鋪,花費一秒鐘決定把床單和裙子全都毀屍滅跡。

  住在家裡就是有很多麻煩。

  她喝了瓶恢復體力的藥水,收拾大半天,穿裙子紮頭髮,重新恢復成端莊安靜的模樣。下樓時,面帶歉意地沖著女僕微笑。

  「抱歉,我起晚了。」

  貴族其實大多傲慢,卡特家族尤為如此。但溫萊一直對所有人都很禮貌,這種溫和的態度讓對方很舒服,卻也無形中拉開了距離。

  在樓下吃早餐時,卡特夫人來了。先是指責溫萊吃的太多,容易長胖,即便她盤子裡只有兩個煎雞蛋。然後又批評溫萊的穿著,嫌棄她這件居家裙子領口太大,裙擺太短,都能看見小腿肚。

  「我聽說你最近總喜歡待在實驗室裡。」卡特夫人把溫萊從頭到腳挑剔一遍,才表情嚴厲地警告道,「不要在無意義的事情上浪費太多時間,你應該多關心蘭因切特殿下,免得他在婚前就對你失望。」

  溫萊維持著柔和順從的微笑:「好的,母親。」

  卡特夫人這才露出滿意神色,上樓轉了一圈,檢查完女兒的房間,確保沒有奇怪的東西,邁著優雅矜持的步伐離開了。

  溫萊慢條斯理把盤子裡的雞蛋吃完,搖鈴召來西蒙,塞給他一張紙條和一枚銀印章。

  「你知道怎麼取用錢款。」她說,「該拿多少,拿什麼,我都寫好了。見到他時,態度要客氣。」

  西蒙喉結滾動幾次,垂下眼簾說好。

  溫萊有自己的私產。沒人管她怎麼花錢,況且她的錢也花不完。費爾曼公爵耽於享樂,偶爾想起女兒,就用金錢表示關懷。她的積蓄越漲越多,平時只用來購買魔法材料,如今又多了個用途,養情人。

  交代完瑞安的事,溫萊走進魔法實驗室。

  她在裡面待了五個鐘頭,毀壞掉十幾塊魔法石,四株價值千金的藥草,以及一條裙子。除此之外,煉藥的過程很順利。

  最後一種材料是使用對象的毛髮。溫萊取出一根漆黑短髮,扔進滾沸的坩堝。這玩意兒是在舞會上弄來的,藏在手鏈的寶石暗格裡。昨晚西蒙破壞衣裙時,倒沒把手鏈扯爛,只是咬脫它扔到了地毯上。

  如果不是為了拿到這根頭髮,溫萊根本不想去舞會。要知道,在少女情懷尚未破碎的那些年,她一直用心為蘭因切特準備生日禮物,今年乾脆送都沒送。

  製好的藥水過濾後,呈現出透亮的藍。溫萊聞了聞,確保沒有明顯的氣味,倒出一點裝進戒指暗格。

  貴族家裡就是會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首飾。早些年由於財產繼承等問題,好幾個有名的家族鬧出了毒殺案。卡特家族安寧無事,是因為身份尊貴的費爾曼公爵只有一個兒子。

  溫洛‧卡特。

  溫萊的兄長。

  她脫掉手套重新沐浴,回房間換了一套白底櫻桃小碎花的裙子。哼著歌兒戴上藏藥的戒指,再拿起漂亮的蕾絲花邊遮陽帽。

  出門時,女僕們問道:「您要去哪裡?」

  「哦,去皇宮。」溫萊紅唇彎起,聲音甜蜜又柔軟,「陪親愛的蘭切喝下午茶。」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2 04:48 PM

第二十七章 失敗了,但沒完全失敗

  外面的天氣很好。

  日光燦爛,天空湛藍,正適合在議事廳的中心花園乘涼吃點心。

  溫萊進來時通傳了侍者,她獨自在中心花園待了一會兒,蘭因切特就出現了。

  王子殿下的臉色有點疲倦不耐。他隨手解開領口最上面的扣子,用不太苟同的語氣說道:「如果你感覺無聊,可以邀請親密的女性朋友一起喝下午茶。我抽不出太多時間。」

  溫萊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意:「陪伴我未來的丈夫,讓他暫時能從繁忙的事務中抽身,放鬆精神享受安寧時光——聽起來也不錯,對嗎?」

  侍者已經準備好甜點和紅茶,並為蘭因切特端來味道醇厚的苦咖啡。

  兩人相對而坐,距離算不得親近,彷彿關係淺薄的友人。溫萊笑盈盈把玩著手裡的小銀匙,看著沉默的未婚夫。

  他們很早以前就定下了婚約。大概有七年,八年?得知自己要嫁給王子殿下的時候,溫萊還是個喜歡聽睡前童話故事的女孩子呢。

  那些故事大多讚頌愛情與犧牲,女主角要麼為愛而死,要麼與王子結婚幸福一生。於是溫萊也懷著懵懂夢幻的憧憬,努力做一個完美的未婚妻。母親的訓斥和羞辱是為了她好,禮儀課老師時不時的懲戒手段,也是對她的鞭策。在漫長艱難的日常生活中,每週一次的公休日最最讓人期盼。那一天,她會精心打扮,抱著內容艱澀但投其所好的書籍,坐在白薔薇花園裡等待王子殿下的到來。

  蘭切。

  她如此稱呼黑髮黑眸的俊秀少年。用柔軟但不急切的語調,遮掩著內心雀躍的歡喜,笑著和他搭話。

  蘭切,你能為我講講這本書麼?

  「蘭切……」溫萊嘆息般叫了他的名字,「你需要加一點方糖嗎?」

  坐在對面的蘭因切特抬了抬眼睛,語氣平淡:「我以為你知道我不喜歡甜的東西。」

  他打算端起咖啡,溫萊卻率先起身,用夾子取了桌面的方糖。她好像沒夾穩,懊惱地用上了左手,把潔白的方糖扔進色澤濃鬱的咖啡杯裡。

  「嘗一嘗嘛。」

  溫萊坐回原位,雙手交叉擱在下巴位置,「你以後要和我一起過很多年,總得適應我的習慣。」

  「飲食習慣沒必要互相適應……算了。」

  蘭因切特懶於談論這種微末話題,本著應有的禮節,他攪了攪咖啡,舉杯勉強喝了一口。

  只一口,他就放下杯子,克制地用餐巾擦拭嘴角。

  「我還有事,先回去了。你可以繼續留在這裡,我請母后或凱菈夫人過來陪你。」

  凱菈夫人是西捷皇后的姐妹,最愛和人竊竊私語傳播一些真假難辨的秘聞。她不喜歡卡特家族,每次見到溫萊,都明嘲暗諷故作熱情。偏偏蘭因切特看不出來,總以為這位夫人和溫萊關係很好。

  溫萊表現得很失望,跟著站起來,還主動幫他扣上衣領紐扣。

  「我就是來看看你,你忙的話,我就回去啦。」

  蘭因切特躲避了下,沒躲開。他垂眸俯視著溫萊,少女的臉龐被暖日烘出淡淡的血色,深藍眼瞳猶如波光粼粼的大海。

  她離得很近,纖白的手指撫過男人領口處的紐扣,動作溫柔又體貼。右手戴著的紅寶石戒指,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好了。」

  溫萊鬆手,退後一步,「殿下,我改日再來看你。」

  蘭因切特沉默著點點頭,漆黑眼眸注視著她,淡淡道:「你的戒指很漂亮。」

  溫萊摩挲了下手指,微笑回應他:「謝謝,你外套的紐扣也很好看。」

  對話就此宣告結束。

  蘭因切特轉身要走,卻聽見溫萊在背後開口:「取消下午和大法官的見面。」

  他莫名發問:「為什麼?」

  「……」

  溫萊搖頭,面色如常地解釋道,「我剛剛聽侍者說,你約了大法官。但他好像身體不舒服……抱歉,我不確定,只是隨口一說。」

  蘭因切特覺得未婚妻今天有點奇怪。

  但細究起來,又找不到怪異的地方。

  他回到議事廳處理文件,過半個小時,約好的大法官來了。

  剛見面,蘭因切特就問:「你不舒服?」

  對方茫然一臉,誤以為王子關心自己身體,猶豫著咳嗽了幾聲:「大概……還好?就是夜裡著涼嗓子癢……」

  蘭因切特:「哦。」

  他再沒把這件小事放在心上。

  結果當天晚上,蘭因切特病了。

  病得特別厲害,凌晨掙扎著從噩夢中醒來,嘔出大量黏稠的紫黑色不明液體。然後是發燒,燒到意識模糊,四肢動彈不得。

  溫萊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她剛找裁縫修改完幾套新裙子的尺寸,對著鏡子試穿一條貼身綢緞睡裙。女僕邊為她整理長髮,邊聊皇宮的事:「聽說大半夜驚動了所有的宮廷醫生,誰也診斷不出殿下的病因。後來還請教廷的人來,做了一場驅魔儀式……」

  「這麼嚴重?」溫萊睜大眼睛,表現出微微的驚愕,「難道真有魔鬼纏上蘭切了?他現在還好嗎?」

  女僕憂心忡忡地安慰她:「魔鬼這種活在傳聞中的可怕東西,怎麼可能進入皇宮。小姐不必擔心,據說今早好多了,只是一直臥床不起。」

  「這樣啊。」

  溫萊看向鏡子中的自己,嘴唇勾起淺淡的弧度。

  「那我得去看看他。」

  慰問可憐的病患,做個藥效臨床記錄。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2 04:54 PM

第二十八章 蘭切,啊——

  出行前,貴族千金總是要精心打扮自己的。溫萊的母親無數次強調,如果要拋頭露面,務必打理精緻,從髮飾款式到鞋子配色,一點都不能出錯。

  所以,溫萊很認真地挑選衣裙和鞋子,又挽了個比較輕盈的髮型。西蒙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她拿著幾條項鏈比來比去,似乎拿不定主意。

  「啊,正好你來了。」溫萊拉他到鏡子前,語氣為難,「快幫我挑一挑,哪條項鏈更搭一點?」

  少女的臉龐暈染著生機勃勃的神采,各種名貴的寶石項鏈都顯得黯然失色。

  西蒙沉默地注視著溫萊。身體的結合或許並未改變彼此的關係,最起碼,他在她眼裡看不到任何慌張與羞澀。

  「您是去見蘭因切特殿下?」

  他唇舌遲鈍,根本不想提及第一王子的名字。

  「是呀。」溫萊將緞帶珍珠項鏈搭在胸前,打量著鏡子裡的自己,「可憐的蘭切生病了,我得探望他。」

  她的聲音含著一種奇妙的情意。西蒙無法分辨話裡的真實情緒,只能忍著胸腔內拉扯的痛楚,從她手裡挑起一條暗銀色的吊墜。

  混種獸人的個頭真的很高。他微微弓著脊背,用手撩起溫萊的頭髮,將吊墜掛在纖長優美的天鵝頸上。

  「啊……這條比較低調。」溫萊比較滿意地轉了轉裙子,「是該低調一點,你的品味很好。」

  西蒙根本沒有品味這種概念。

  他看著溫萊忙來忙去。戴鏤空蕾絲手套,拿帽子,穿高跟鞋。要出門了,才沖他招招手:「快走呀,西蒙。」

  他是她的貼身侍衛,理應護送馬車到皇宮外。

  西蒙走了幾步,被溫萊拽住衣領,用力向下拉扯。左右沒有女僕的身影,她踮起腳親了親他緊繃的嘴角。

  「別不開心。」

  她說,「今天明明是個值得開心的日子。」

  抵達皇宮時,不出意料西蒙只能在外等待。

  溫萊講明來意,在守衛的帶領下,一路來到蘭因切特的臥室。這地方她是第一次來,室內風格果然很符合主人的性格,能簡則簡。牆壁釘著幾幅鎏金邊框的畫像,巨大的雪狼頭顱標本懸掛在床頭,這玩意兒栩栩如生,猩紅雙眼直視來客。換個心理素質不好的,晚上就能做噩夢。

  溫萊走到床前。

  蘭因切特還在睡。他一手搭在腰間,五指用力屈起,似乎睡得很不安穩。汗濕的黑髮凌亂地黏在額頭上,英俊的臉龐泛著奇異的潮紅。

  溫萊視線下移,注意到蘭因切特鎖骨處印著觸目驚心的紅痕。

  她想看得更清楚些,於是伸手去解他睡衣的紐扣。臥室裡還有兩個負責看護的侍女,見狀小聲驚呼:「卡特小姐不要……!」

  話沒說完,昏睡的蘭因切特突然睜開眼睛,攥住了溫萊的手腕。他力氣很大,以至於溫萊皺眉吸氣。

  「蘭切,是我。」她柔聲提醒道,「你太熱了,該把衣服脫掉。」

  蘭因切特的眼眸蒙著一層淡薄霧色。眼白的部分全是血絲。他盯著溫萊看了許久,才開口說話:「是你。」

  他的嗓音很奇怪,彷彿被撕爛了聲帶。

  溫萊露出擔憂的表情,語氣有點委屈:「是我,我來看看你。你究竟生了什麼病?」

  蘭因切特緩緩鬆手,疲憊地撥開額頭濕髮。霧色的眼底閃過一絲疑慮,緊接著疑慮又被困惑覆蓋。

  他一向身體健康,二十多年來從未患病。教廷的神職人員也說過,他出生時受到光元素的喜愛,注定一生無病無痛,政績卓然。然而就在昨晚,他突然深陷噩夢無法脫身,掙扎許久才勉強清醒,儀態全失地吐了一地。宮廷醫生診斷不了病情,只能從症狀下手,調配藥物。那堆噁心的嘔吐物也被他們拿走調查,直至現在都沒有結論。

  皇后擔憂魔鬼作祟,特意請來教廷人員做驅魔儀式。蘭因切特不覺得自己被魔鬼纏上,反倒是被人下毒的可能性更高。早晨短暫清醒的時候,他把昨天的行程仔仔細細排查了一遍,最終把範圍鎖定在下午茶。那杯喝了一口的咖啡……只有它,是蘭因切特習慣之外攝入的東西。

  負責準備下午茶的侍者和廚師,已經關起來審訊。可疑的咖啡和方糖卻早已處理掉,餐具夾子也被清洗乾淨了。

  簡而言之,蘭因切特沒有確實的證據,證明自己喝了有毒的咖啡。如果侍者和廚師不承認,他也無法確定罪魁禍首。

  「你還好麼?」

  溫萊打斷他的思緒。

  她看起來很正常,完全是個擔憂未婚夫病情的柔弱少女。蘭因切特側過臉,避開她想要擦拭汗水的手帕:「你該回去。留在這裡並無意義,我痊癒後,會派人告知你。」

  ——他放下了對溫萊的懷疑。

  「我怎麼放心走?」溫萊拉起蘭因切特冰冷僵硬的手,漂亮的深藍眼眸滿是欲說還休的難過。捲翹的淡色羽睫微微顫抖著,如同沾了露水的白薔薇花瓣。「作為未婚妻,這種時候當然要照顧你。」

  嗯……服藥後會發高熱,但肢體冰涼。

  溫萊咬住嘴唇,猶豫著問:「蘭切,你胸口又是怎麼回事?覺得癢嗎?」

  蘭因切特想離她遠點,但看見她這副模樣,忍了又忍,最終沒有抽離自己的手。好在溫萊戴了手套……他這麼安撫自己。

  卻沒有想過,為什麼她碰觸他,也戴上了手套。

  「沒事。」他蹙緊眉頭,扯著腫痛的嗓子回答道,「因為一閉眼就會做噩夢,這些是夢裡抓傷的。」

  會做噩夢?

  溫萊想到了材料裡大量的迷幻藥草。不提別的,光曼陀羅就用到五十株。這些東西如果配比出錯,能輕易把一個人的腦子攪成破棉絮。當然,她可不會胡亂製藥,每種材料都經過反復淬煉提取,製作過程完全符合魔藥學規範。

  但藥水還是失敗了。

  昨天下午,溫萊借著扔方糖的動作,把戒指裡的液體滴進咖啡。按理說,藥水會立即起效,然而蘭因切特表現得很正常,直到夜裡出現劇烈反應。

  做噩夢嗎……也不算全無收獲。

  溫萊又問了幾句症狀,心疼地站起身來,說要為蘭因切特煮湯,湯裡加一點安神藥劑,配合白魔法有撫慰精神的作用。這種說辭毫無漏洞,兩個侍女都露出了感動和羨慕的表情。

  溫萊也不管蘭因切特什麼反應,叫了個引路的侍女,匆匆離開。煮湯的間隙,皇后來了一趟,感動得無以復加。不少侍女也躲在外面悄悄地看,長籲短嘆。

  蘭因切特殿下和溫萊小姐真是天生一對!容貌出色,又感情深厚!

  多麼美好的愛情啊!

  在一眾熱切的目光中,溫萊親自端著湯羹回到臥室。其他人知情知趣地退了出去,給這對未婚夫妻留足相處的空間。

  溫萊坐在床前,舀了一勺甜味兒的湯,笑眯眯道:「蘭切,啊——」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2 05:00 PM

第二十九章 您想做點什麼嗎

  蘭因切特抿緊嘴唇,退無可退。

  他想拒絕,剛張嘴就被餵了一勺湯。溫萊的動作很粗暴,湯匙直接撞開牙齒抵在上顎,差一點就捅到嗓子眼。

  出於生理本能,他咕嘟把湯嚥了下去,甚至沒嘗出什麼味道。

  「你……咳咳咳……」蘭因切特被嗆得說不出完整的話,掙扎著坐起來,一手擋在面前,「不要餵了,放在桌上,我自己會喝。」

  溫萊沒有強迫他,失望般哦了一聲,放下湯匙:「涼了再喝不舒服,安神藥物的效果會變差。」

  蘭因切特語氣很冷淡:「我會盡快喝掉的。辛苦你了。」

  溫萊當然知道他不會喝。

  這些剩下的湯,蘭因切特肯定要拿去檢查。畢竟昨天剛剛攝入毒素,保持高度警惕也是正常的。恐怕接下來一段時間,他所有入口的食物都需要進行嚴格把控。

  這就有點麻煩了。

  新的魔藥還沒製作出來,她需要換個方向做研究。只有經過不斷試錯,監測臨床反應,才能明確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否則無法製出成功的精神控制魔藥。

  這意味著,溫萊必須多次對蘭因切特下藥,並且堅持觀察他的身體反應。更別提她還需要提取他的毛髮啊血液什麼的……

  嗯,研究一下傳送魔法陣吧。

  雖然因為耗能過大,世界光元素不足,格爾塔魔法學院早已廢棄這門技能課程。但溫萊是個孜孜不倦的好學生,從不畏難。

  只要能做個小型傳送魔法陣,方便她深夜出入第一王子的臥室,那麼取材料和監測藥效都會方便很多。

  溫萊決定先去學院圖書館找找資料。她態度溫柔地和蘭因切特告別,並解釋自己白魔法學得不夠好,先回去練習一下,明天再來施展治療術。

  人一走,兩個侍女進來更換濕透的床單。趁蘭因切特換衣服的時候,她們壯著膽子說:「溫萊小姐真的很愛殿下呢。」

  蘭因切特剛把汗濕的睡衣扔在地上,聞言動作一頓:「為什麼這麼說?」

  侍女們沒聽到呵斥,自覺受到了鼓勵:「她這麼關心您的身體,還親自去廚房熬湯。如果沒有愛,哪會做到這地步呢?」

  尋常貴族千金不可能修習廚藝,也不可能為男人做飯。誰要是做出這種舉動,傳出去會遭人嘲笑。更別提溫萊是卡特家族費爾曼公爵的女兒,周圍的人都對她有嚴格的期盼。

  「溫萊小姐拋開了身份和顧慮,一心一意照顧殿下,太讓人感動了。」她們輕聲細語地說著,又問,「殿下,您現在要喝湯嗎?還是先熱一熱?」

  蘭因切特穿上乾燥的襯衣,手指捏住扣子,思維遲緩了很多。他的腦袋還很暈,身體的熱度也尚未褪去,眼前時而閃現溫萊憂慮哀傷的面容。

  「先放著,你們不要碰。」他按下陌生的情緒,「叫醫生過來。」

  ——還是得檢驗湯羹成分。

  ***

  溫萊根本沒給湯裡加料。

  這個時候再下毒,純粹是不打自招。除非她想直接毒殺蘭因切特,並把自己和整個卡特家族送上斷頭台。

  溫萊沒這麼想不開。

  她的計劃很簡單,用藥物控制蘭因切特的精神,使他主動取消婚約。往後的幾十年裡,他也要受制於她,不會對卡特家族下狠手。這並不意味著溫萊全然維護家族,事實上,她也知道父親費爾曼不是個稱職的貴族大臣,有些親戚不乾不淨。

  但卡特家族罪不至死。

  兄長是個很公正的人。溫萊信任他的能力與品行。她打算借助蘭因切特的權力,早早將爵位繼承給兄長,讓他整頓家族事務。至於她那終日享樂的父親,早早卸任回封地吧,別跟女主角碰面,別惹麻煩。母親呢,愛養花就養花。總歸溫萊不會再把任何訓斥當回事,而且,她想找個機會出去旅行,看一看外面的風景。

  或許見見斯特萊爾,也給他送點兒效果持久的魔藥,讓他品嘗更甚百倍的痛苦。

  離開皇宮後,溫萊乘車去格爾塔學院。她思考著傳送魔法陣的可能性,打開車窗和西蒙聊天:「你喜歡旅行嗎?」

  西蒙握著韁繩低下頭來,沉聲回答:「如果小姐喜歡的話。」

  混種獸人身形高大,坐騎也用的是變異附魔駒——這名字拗口得厲害,總之就是某種似馬似狼的野獸,通體漆黑,頭戴鐵盔,瞧著特別威風。路邊的行人不需要辨認馬車上的家族徽紋,一見旁邊的侍衛坐騎,就知道車裡坐著溫萊。

  因此,人們背地裡常說,西捷之花身邊永遠有隻最凶惡的護衛犬。

  「和我喜不喜歡沒關係呀。你說話真沒趣。」溫萊倚著車窗笑,「聽說風霜山脈附近可以見到龍,我還沒見過龍呢。詩歌裡常常歌頌十幾個世紀前的故事,有龍,有精靈,嗜血的人魚,會幻化獸型的獸人……西蒙都不會幻化形態。」

  西蒙無奈地接受了她的指控。

  十幾個世紀前,大陸究竟是什麼模樣,誰也說不準。一場浩劫摧毀了文明,後來慢慢又建立起國家。人類成為主宰,獸人常受奴役,其他種族大多成為虛無的傳說。

  溫萊嘆了口氣。

  按詩歌和古籍所述,很久以前魔法還能攝魂取念,哪像現在,搞個小型傳送魔法陣,都得去圖書館翻資料做研究。

  她百無聊賴地望著窗外,然後看見了停在路邊的馬車。俊美的黑髮男人站在車前,表情似乎很為難。

  是瑞安。

  溫萊呼喚他:「珀西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瑞安抬起頭來,先是被西蒙的坐騎嚇了一跳,然後才看見馬車裡微笑的少女。

  「抱歉,讓您看笑話了。」他不自在地藏起了紅腫的手指,「車軸突然壞了,我下來想修一修,但沒成功。」

  溫萊看了一眼那破舊的馬車:「您要回家?我可以順路送一程。」

  瑞安彎了彎深綠眼眸,溫聲回答:「謝謝卡特小姐的好意。」

  他像一個客套又禮貌的陌生人,對卡特家族致謝,然後才登上馬車。進來以後,俯身親吻了溫萊的手背。

  「您的侍衛看起來很討厭我。」瑞安回憶著西蒙剛才冷冰冰的眼神,「上次他登門拜訪,簡直像是見仇人。」

  溫萊不接他的話:「我應該給了你很多錢,為什麼你不肯換輛好點兒的馬車?」

  瑞安沒回答這個問題。

  他用絹帕仔仔細細擦了雙手,跪坐在溫萊面前,撫摸她的腳踝和腿。公爵千金今天在裙子下面穿了白色的蕾絲邊吊帶襪,大腿被勒出淺淺的肉感曲線。

  「我家的地址有點兒遠。」他親吻她的膝蓋,仰頭說話,「您想做點兒什麼打發時間嗎?」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2 05:11 PM

第三十章 在利奧王子面前被舔

  溫萊不討厭這個提議。

  她在性事上還沒太多經驗,擁有豐沛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嗯……做點什麼呢?」

  溫萊抬腳,鞋尖踩中瑞安的襠部,用力碾了幾下。瑞安呼吸加快,下意識弓起了腰。

  「把褲子解開吧。」少女毫無惡意地提出請求,「我想看看你那裡是什麼樣子。如果太醜,我會討厭的。」

  瑞安緩慢地眨了眨眼睛,表情有點不確定的茫然。他顯然沒有對比經歷,分不清怎樣的性器算好看。遲疑了幾秒,他才解開褲腰,褪到大腿根處,把裡面那根半勃的肉棒掏出來。

  溫萊垂著眸子打量它。

  瑞安下腹貼近性器處覆著柔軟疏淡的毛髮。肉蔻偏粉的肉棒晃悠悠敞在空氣中,粗度和長度都不算誇張,但很美觀。柱身沒有猙獰扭曲的青筋,頂端的龜頭也很漂亮,呈現出淡淡的粉色。

  溫萊脫了手套,用指尖輕輕握住頂端,摸了摸。是奇妙的絲絨質感。

  瑞安被摸得下腹緊繃,整根肉棒又硬挺了一點。

  但是溫萊不願意再摸。她是坐在馬車裡的,彎腰很累,於是乾脆脫下鞋子,用腳磨蹭他的性器,從龜頭到柱身,偶爾碰一碰沉甸甸的精囊。瑞安臉上逐漸浮現情慾的潮紅,他有些難以啟齒,咬住薄唇又鬆開,低聲請求道:「您能不能再用力點……」

  溫萊不喜歡被人指使的感覺,即便瑞安並沒有這個意思。她自下而上踩住肉棒,狠狠將其碾在腹部上,逼他發出痛苦的呻吟。

  馬車外面,西蒙咬緊牙齒,嚥下喉嚨翻滾的殺意與嫉妒。獸人感官靈敏有時並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當他能在千萬種聲音裡分辨出絲襪摩擦性器的動靜。

  「很疼?」

  溫萊看見瑞安緊皺的眉頭,懷疑自己力氣太大,「你還好嗎?」

  瑞安喘了口氣,依舊無奈而包容地仰望著她:「卡特小姐有時候真是孩子脾氣。」

  溫萊彎著嘴唇笑,右腳卻放輕力道,來回揉蹭著軟掉的性器。她的挑逗很快有了成效,遭受蹂躪的肉棒再次漲大,硬挺挺地戳弄著柔軟的腳心。濕潤的液體從龜頭孔隙吐出來,弄濕了足底的白色絲襪。

  溫萊撩起裙擺,把內褲兩側的帶子拆掉。她分開雙腿,故意讓他看著,卻又不允許他動,必須跪在那裡。瑞安眼眸已經濕潤,細密的睫毛微微顫抖著,鼻尖滲出汗意。

  「卡特小姐……」

  他低聲呼喚著她,但無法再提出任何請求。只能期盼著溫萊再多愛撫一點,不要這麼隨心所欲地挑逗。

  溫萊玩了一會兒,就覺得腳酸。她發現人類男性的敏感度不如獸人,像西蒙,隨便踩幾下就能射精,也不在乎她力氣重不重輕不輕。

  所以她停止動作,揉了揉自己的腳踝,抱怨道:「你好麻煩啊。」

  這句話沒有什麼實際含義。但瑞安立即變得不安起來,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以至於她喪失了興趣。

  恰好街邊響起清亮得有些尖銳的叫嚷。

  「這不是那女人的馬車嗎?喂,溫萊,你在裡面?」

  溫萊轉身,朝車窗外面望去。果然是利奧。這位麻煩又暴躁的小王子殿下,兩手舉著烤肉串之類的玩意兒,迅速跑到她面前,很是傲慢地抬起了下巴。

  馬車及時剎停。

  「你要去哪裡?大白天不好好在家裡待著,難道偷偷出去會情人?」

  西捷的第二王子自打認識溫萊,就對她抱著一種強烈的敵意。大概是覺得她搶走了完美的兄長,實在是個壞女人。

  兩人相識的這些年裡,利奧始終致力於尋找溫萊的過失和缺點,力圖向兄長證明,這樁婚姻根本不合適。

  某種程度而言,溫萊還挺想給他加油。可惜他真的派不上用場,腦子不聰明,性格麻煩,純粹一個漂亮蠢貨。

  「殿下又為什麼在外面閒逛?」溫萊扶著車窗,微笑問他,「您的兄長病倒了,您不該去探望他嗎?」

  利奧頓時有點慌,囁嚅著回嘴:「我!我早晨已經看過他了!現在有事才出來……」

  溫萊正要繼續損他,突然呼吸急促,牙齒咬住了下唇。

  為了方便交談,她現在是半屈著腿,斜靠在車廂上的姿勢。而瑞安不知何時湊了過來,鑽進垂落的裙擺,咬掉鬆垮垮的內褲,開始舔她的穴口。靈活修長的手指撫上胯骨,順著腹股溝摸下去,分開緊閉的花唇,揉捏逐漸甦醒的肉珠。

  酥麻的快感從尾椎骨直竄頭頂。

  溫萊忍住呻吟,繃緊了腰身,雙腿直抖。微薄的血色爬上臉頰,後背和脖頸格外燥熱。她緩了一小會兒,才開口說話:「殿下如果有事,就趕緊去忙……唔。」

  叫聲及時被吞嚥回去。

  溫熱的舌尖戳進了穴口,正在模仿性器抽插的動作,進進出出。有什麼液體流了出來,順著腿根向下滑落。

  「我正要走!多跟你說話都浪費時間……」利奧突然覺得不對,緊盯著溫萊泛紅的臉龐,狐疑發問,「你怎麼了?不舒服?」

  溫萊搖頭。

  她偷偷探向身後,摸索著抓住瑞安的髮根,狠狠揪扯。然而這男人彷彿不知道痛,反而加快了舌尖戳弄的速度,揉捏充血肉珠的力道也稍微加重。如果利奧靠得再近一點,就能聽見隱隱約約攪動的水聲。

  「我只是覺得悶熱。殿下快走吧。」

  溫萊的嗓子有點啞。

  她不太排斥瑞安的玩法,只不過再弄下去……可能就要丟人了。

  利奧哦了一聲,擰著眉心要走,又別別扭扭地回來,語氣生硬地命令道:「不舒服就趕緊回家!兄長還在生病呢,你再病倒豈不是給他添麻煩!」

  說完踩著重重的步伐離開,還瞪了旁邊的西蒙一眼,「看什麼看,整天這麼凶,要吃人嗎!」

  西蒙不吭聲,硬朗深邃的面容像是覆著一層堅冰,鮮紅眼瞳湧動著濃鬱的情緒。他的左手扣在坐騎脖頸的鐵盔套上,尖利指甲深深刺穿鋼鐵。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3 04:07 PM

第三十一章 魔鬼的僕人

  利奧剛走,瑞安手指用力,唇舌加快吸吮濕潤的穴口。溫萊短促地叫了一聲,軟著腰滑了下去,伏在馬車裡喘個不停。

  高潮的花穴不斷溢出淫液,黏噠噠的順著臀溝流到瑞安的手上。

  馬車裡的景象色情又淫靡。少女的裙子亂七八糟堆在身下,隱密處不著一物,唯獨吊帶襪還好好穿著。臀縫微微敞開,從瑞安的視角,可以看見腿心飽滿嫣紅的花唇,以及不斷收縮的小穴。

  他抬起右手,仔細舔掉掌心和指縫的淫液。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他眼睛微眯,像優雅的森林貓舔舐爪子和毛髮。

  溫萊沉浸在高潮的餘韻裡,一時不想動彈。瑞安清理完雙手,又打開她的雙腿,把濕黏的液體全都舔乾淨。舌尖碰到肉珠的瞬間,溫萊呻吟出聲,起身揪住他的長髮往後拽。

  「你剛才在試探我的底線嗎?」

  瑞安被拽得頭顱後仰,露出線條優美的脖頸與喉結。

  他的眼尾還殘存著情慾的紅。淡色的嘴唇也沾著濕潤的液體。聽見溫萊質問,他神色有一瞬困惑,然後用悅耳緩慢的嗓音回答道:「沒有試探您……抱歉,我讓您感到被冒犯了嗎?」

  溫萊盯著瑞安看了一會兒,確認這人的確沒有說謊。

  馬車正在行進。她坐起來,在瑞安的服侍下穿好內褲,整理裙擺。珀西家的少爺似乎很習慣照顧人,動作一點都不生疏別扭,也沒有所謂貴族的傲慢自尊。

  溫萊沉默著觀察他。如果不注意男人胯下挺立的肉棒,他還是漂亮優雅的,面容並未沾染生活的苦痛,眼神也安靜溫和,與多年前沒有什麼區別。

  或許這只是皮囊的偽裝。

  「你好像很熟練。」溫萊指的是他服侍女人的手段,「哪裡學來的?還是說,你以前和別的女人……」

  「不是。」瑞安急促地打斷了她的猜測,眼睫垂落,有些難以啟齒地解釋道,「決定找蕾拉夫人的時候,我蒐集了一些圖書,學習書裡的經驗。」

  他報出一系列亂七八糟的書名,聽著全是下流又刺激的色情小說。雖然標題或多或少帶了情人二字,但根本不是什麼科普書籍。

  溫萊不用想也能猜到,這種書注重感官刺激,基本沒有邏輯可言。

  而珀西少爺的愛好是詩歌與經濟學。他能讀懂冗長晦澀的舊文學,卻分不清色情小說和性愛科普的區別。

  「我做錯了,對嗎?」瑞安望著溫萊紅潤的臉,伸手捋平她裙擺壓出的褶皺。他的指尖正在顫抖,但這點兒微不足道的變化難以被人察覺。「如果您生氣了,可以懲罰我。但……不要厭倦我。」

  溫萊用手指梳弄他散亂的漆黑捲髮,指縫間柔順冰涼的觸感很舒服。她想起小時候珀西家族的變故,瑞安的父親曾關押並殘害了大量少女,地下室全是慘不忍睹的屍骸。那件案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她想問問他,但馬車已經停在了珀西家的大門前。瑞安吻手告別,克制又禮貌地詢問是否還有見面的機會。

  「如果我有空的話。」溫萊如此回答。

  瑞安笑起來,牙齒輕輕咬了下她的指尖,隨後下車離開。溫萊隔著車窗,看見不遠處破敗的城堡,外牆壁印著陳舊的髒污斑點。庭院中的草地應當很久沒打理過,爛木頭和破家具隨處可見。有幾個孩子抱著臭番茄匆匆跑開,其中一人扭過頭,狠狠將番茄砸在鏽跡斑斑的鐵大門上,尖叫道:「魔鬼的僕人滾出西捷!」

  瑞安無動於衷,打開髒污的鐵門,獨自走向陰暗城堡。他的背影越來越模糊,最終消失在昏沉沉的門洞裡。

  西蒙難以忍受溫萊長時間的目送,用嘶啞含混的聲音提醒道:「小姐,您該去學院了。」

  溫萊收回視線。

  馬車掉頭,逐漸遠去。

  站在城堡裡的瑞安,再也聽不到車輪和馬蹄的聲響。他靜默著站了一會兒,才看見樓梯上方的身影。那是個坐在輪椅裡的女孩兒,年紀大概只有十來歲,瘦得剩一把骨頭。漚黃的繃帶矇住了雙眼。

  「哥哥。」女孩側耳傾聽著動靜,小聲呼喚,「是你回來了嗎?」

  瑞安踩著嘎吱嘎吱的舊樓梯走上去,俯身抱住了她。

  「嗯,是我。」

  「好香啊。」她細細嗅著他身上的味道,說話聲音跟小耗子似的,「哥哥去過花園嗎?你說的工作……是花匠?僱主凶不凶?」

  瑞安沒有回答前面的問題。他半跪在地毯上,高大的身體彷彿負荷著可怕的重壓,神情疲倦又孤獨。可是提到所謂的「僱主」,祖母綠的眼眸便泛起微光,如同湖面吹皺漣漪。

  「她很好……我很喜歡她。」

  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就喜歡了。

  格爾塔魔法學院位處國都東南,佔地極廣,建築恢弘。最負盛名的鐘塔如同一柄刺天利劍,與教廷的祭光塔遙遙相對。

  順便一提,祭光塔是教廷神職人員祈禱祭祀的地方,某些犯了信仰罪和叛國罪的囚徒,會被關押在塔底監獄,日夜遭受折磨訓誡。雖如此說,祭光塔已經很久沒有新的罪犯了。大陸光元素匱乏,民眾的信仰變得微薄,國家權力至高無上。所謂的教廷,基本成為皇室的附庸,負責主持皇帝加冕儀式,或者皇室成員的婚禮。

  參個月後,嚴謹點兒說,是兩個月十一天後,溫萊和蘭因切特的婚禮將會在祭光塔頂層舉行。婚紗早已做好,佩戴的鑽石王冠和項鏈手鐲也都準備完畢。算算時間,再有兩個月,溫萊就要畢業,沒幾天便會迎來婚禮。

  這也正是她不需要待在學院,而可以隨同蘭因切特巡視邊境的原因。

  溫萊下了馬車,在西蒙的陪同下,走進格爾塔魔法學院的大門。路上遇見很多學生,有同級生也有後輩。她一一回應了別人的招呼,隨即走進圖書館大樓。

  魔法典籍所位於十七層。溫萊踏著半透明的旋轉樓梯向上走,一邊和西蒙抱怨圖書館的裝修,每個地方都弄得明亮耀眼,機械廂梯又不能直達典籍所,每次上上下下都很費時間。

  「西蒙,你在聽我說話嗎?」

  溫萊聽不到西蒙的回應,隨口發問。她無意瞥見圖書館外面的景象,金髮少年和棕髮麻花辮的少女正坐在噴泉下吃東西。因為樓層太高,地面的人渺小又模糊,溫萊只能勉強辨清他們手裡的烤串和……炒栗子?

  原來如此。

  利奧說自己有事外出,原來是和伊芙約會啊。

  隔著圖書館明亮的單面玻璃,溫萊俯視伊芙。這位少女正在剝栗子殼,手指格外靈巧,一掰一撬,然後把栗子肉扔進嘴裡。進食的時候,臉頰被撐起鼓鼓的一小塊。

  真的好像松鼠。

  溫萊想到書裡的劇情,又想到皇宮庭院裡詭異的空間扭曲感,沉思片刻,抬腳繼續去魔法典籍所。

  「西蒙,你要不要也給我買袋熱栗子啊?」

  她開著玩笑,走進安靜幽暗的典籍所。門口的圖書管理員是個長滿皺紋的小老頭,戴著圓片眼鏡,正托著下巴打盹兒。

  除此之外,典籍所再沒有別人。

  溫萊按著索引找書,走到最後排的書架時,不聲不響的西蒙貼了上來。他扶住書架,以一個圈禁的姿勢低下頭顱,在她脖頸間磨蹭嗅聞,胯下滾燙的性器硬邦邦頂在柔軟後腰上。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3 04:12 PM

第三十二章 圖書館的後入體驗

  「這是怎麼了?」

  溫萊壓低嗓音,抬起胳膊揉了揉西蒙的灰色短髮。混種獸人的毛髮粗硬而短,紮紮刺刺的,帶著明顯的熱度。

  西蒙不答話,在她脖子附近磨蹭,喉嚨裡壓抑著某種低沉的嗚咽聲。他覺得憤怒,但這憤怒無處發洩,只能沉澱為無力的委屈和嫉恨,試圖在主人身上尋求安慰。

  溫萊後腰被硌得又熱又難受。她稍微往前站了站,輕微的氣流音摻著笑意。

  「不要在外面隨便發情呀。」

  她當然知道西蒙為什麼會有這種表現。但她沒有義務把自己變成另一種守貞的女人,從而滿足西蒙的佔有欲。他只是一個下屬,是她的所有物,某種程度而言的確挺招人喜歡的,但這種喜愛尚未升華到非彼不可的地步。

  「主人……」

  西蒙含混地呼喚著,雙手摸索著揉按溫萊的乳房,哀求般蹭了蹭胯下腫脹的性器。他只在床上這麼叫她,話裡的含義不言自明。

  混種獸人不能殺掉礙眼的雄性,於是用這種方式爭奪愛意。

  溫萊磨蹭了下雙腿。沒有完全得到滿足的穴口悄悄流出了淫液。先前暫時平復的慾望,又被撩撥起來。

  她透過書架縫隙望向前方。這個角落很隱蔽,誰也窺探不到。

  「不可以弄壞弄髒我的裙子。」

  她低聲命令道。

  西蒙的氣息頓時更為灼熱。他像是被解開枷鎖的野獸,輕鬆提起她的腰,隔著裙子就開始頂撞。匆忙中溫萊只來得及解開內褲右側繫帶,火熱粗長的肉棒便擠進腿間,模仿抽送的動作。

  溫萊驚喘一聲,扶住面前的書架,聲音壓得很低:「你慢一點……」

  因為體型差的緣故,她現在整個身體都懸在半空,腳尖根本挨不著地板。唯二的著力點,是西蒙放在腰間的手,以及沉重挺翹的肉棒。這感覺太奇怪了,整個下腹都有了墜脹感,大腿根敏感得直抖。

  西蒙蹭了幾十下,整根性器已經沾滿了愛液。他把她的腰抬得更高,喘息著一點點往裡插。怪異的龜頭擠開狹窄穴口,破開層層迭迭的褶皺,越進越深。

  他恨不得全肏進去。

  但溫萊受不了,扭頭瞪他。少女漂亮的藍眼睛蒙著情慾的水色,眼角紅紅的,看得西蒙心都要融化成沸騰的岩漿。

  他露著一截柱身,挺腰開始抽插。溫萊被頂得呼吸紊亂,手指緊緊抓著書架隔板,懸空的雙腿繃成了筆直的線。可憐的內褲早就掉在了地上,可她的衣裙還很整潔,裙擺蓋住了西蒙猙獰的性器。就算有人過來,也看不見裙底是怎樣的光景。

  西蒙在溫萊體內射了一次。他把那些滾燙的粉紅色液體注入子宮,肉棒借著精液來回抽插,發出咕啾咕啾的水聲。混種獸人的慾望簡直可怕,即便射精也很快再次勃起,繼續搗弄柔軟誘人的花穴。

  溫萊不能發出聲音,一開始是怕驚動管理員,後來是沒有力氣。她無聲地抽噎著,任憑西蒙用手臂架住她的腿彎,把她整個兒抱在懷裡,激烈肏弄。

  這個姿勢,她低頭就能看見自己嫣紅飽滿的花唇,以及穴口進進出出的肉棒。窄小的花穴被撐開到不可思議的程度,吞吐著粗碩的柱身。穴口周圍全是黏噠噠的淡紅色液體,可能是西蒙的精液,也可能摻了她的。

  溫萊後背貼著西蒙堅硬滾熱的胸膛。她喘息著抽泣著,朦朧的視線無意識地落在書架上,從左邊到右邊,一層一層,拼讀書脊標題。一本關於傳送魔法陣的可行性研究——沒錯,就是這本書,它正安靜躺在頂層落灰。著作者很有名,但已經去世兩個世紀。

  溫萊模模糊糊盤算著魔法陣和女主角的事,身後的西蒙又射了一次。滾熱的精液注滿肉穴,燙得她嗚嗚咽咽,蜷起腳趾顫抖著高潮了。

  「不要弄啦……」她揪他的耳朵,聲音軟綿綿的,「肚子好漲,我不要了。」

  西蒙看見溫萊微微鼓起的小肚子,想到裡面全是他的精液,還沒徹底拔出來的肉棒很誠實地有了反應。

  但他們的確不能再做。

  圖書館的光線已經變得暗淡,管理員正在收拾物品,推著車子檢查每個書架。

  西蒙抽出性器,大量淡紅色的精液湧出小穴,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他翻出手帕,笨拙地擦拭她的大腿和花戶,因為掌握不好力度,好幾次被溫萊反手揪扯脖頸的鱗片。

  「放我下去!」

  得到滿足的少女厭倦了黏人的侍衛,掙扎著要離開灼熱的懷抱。西蒙小心翼翼把人放下去,又眼疾手快摟住她的腰。

  溫萊膝蓋發軟,大腿根又酸又麻。她扶著書架緩了一會兒,指使西蒙取來頂層落灰的書籍,又要他收拾地板。有些液體濺到了角落的幾本書,溫萊想了想,決定把它們都買走。

  因為現場有些狼藉,她拋下西蒙,抱著這些書引走管理員,一邊聊天一邊詢問是否可以購買。

  老眼昏花的管理員沒有檢查書籍,聽完書名後就同意了她的請求。

  「這些書比我的年紀都大。」老人口齒不清地感慨道,「從來沒有人看,您買走是好事。否則就得爛掉了。」

  溫萊微笑著附和了幾句。見西蒙已經走過來,便告別管理員,離開圖書館。

  她進來的時候陽光燦爛,現在天都要黑了。傍晚的風徐徐吹來,鑽進裙擺,激得她並緊雙腿。

  ——掉在地上的內褲自然不能再穿,溫萊現在處於真空狀態。

  來來往往的師生並不知曉她的情況,依舊親切友好地問候寒暄。溫萊面上維持著標準的笑容,邊走邊打招呼,直至有個高挑的紅髮少女站在她面前。

  瑪姬‧佩羅。

  父親是高官,公爵爵位。

  佩羅家族尚武,因此這位紅髮少女也不像其他千金穿得精緻又繁瑣。她打扮得俐落颯爽,中性襯衫配長褲皮靴,腰間佩戴長劍,烈焰般的長髮紮在腦後。

  【瑪姬是溫萊小姐的擁護者。她與其他十一位貴族千金成立了騎士團,用以維持學院秩序。這個團體牢固而不可拆分,背後代表的權勢和財力也讓人望而生畏。】

  【初進學院的伊芙並未引起瑪姬的注意。她只聽到一些似是而非的緋聞,但出於貴族傲慢矜持的本性,她暫時沒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親眼看見伊芙與蘭因切特親密美好的相處畫面。】

  【戰爭的號角就此拉響。】

  溫萊眨了眨眼睛,虛浮的文字轉瞬即逝。

  面前的瑪姬彎著翠綠的眼眸,笑容燦爛:「溫萊小姐,好久不見。我們都很思念您。」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3 04:20 PM

第三十三章 變故

  溫萊點頭:「好久不見。」

  「我聽父親說,您和蘭因切特殿下去邊境巡視的時候,遭遇了敵國的襲擊。」瑪姬解釋,「前幾天的舞會,我身在外地沒能參加,聽其他人說你氣色很好。今天見面,才算徹底放心了。」

  出於國家榮譽考慮,遇襲事件並未廣而告之。

  所以,只有一小部分高官貴族知曉此事。

  溫萊摸了摸沒有降溫的臉頰,微微笑著道謝。瑪姬視線移動,看清獸人侍衛手裡的書:「您去圖書館了嗎?」

  「是的。取了幾本有意思的書。」溫萊看看天色,「抱歉,我得回家了,下次再聊。」

  瑪姬臉上流露出明顯的失望。

  她猶豫了下,清清嗓子問:「明天……是我們的下午茶時間。溫萊小姐會來嗎?」

  茶話會啊。

  溫萊沉吟幾秒,彎起嘴角:「我會來的。對了,聽說低年級有個新生,性格很有趣,可以幫我邀請她參加茶會嗎?記得叫做伊芙……伊芙‧杜勒。」

  聽到杜勒這個姓氏,瑪姬眉心皺起,困惑而又遲疑地答應了。杜勒子爵風評實在太差,拚命推銷女兒攀附權貴的做法也讓很多人恥笑。因此,溫萊的提議難免有些不可思議。

  溫萊不打算詳細解釋。

  她告別瑪姬,坐車回到公爵府,向母親匯報蘭因切特的情況。扮演完忠誠又純情的未婚妻,便抱著書籍鑽進實驗室。這地方西蒙無權進入,靜默著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正要離開,門卻開了。

  「喝下去。」溫萊遞給他一瓶粉紅色的液體,「剛剛順手做的。」

  西蒙聞也沒聞,仰脖一口吞嚥。

  溫萊眼裡帶著點兒惡意的驚奇:「你不問這是什麼?萬一是毒藥呢?」

  混種獸人看著她。因為身高,他的視線對上任何人都有種危險的壓迫感。但在溫萊面前,那雙鮮紅的眼瞳始終流淌著無害而復雜的情緒。

  「好啦,不是毒藥。」溫萊踮起腳,揉搓西蒙的腦袋,「一點兒安全健康的小東西,雖然我不知道它有什麼副作用……嗯,我知道了。」

  西蒙腿間已經頂起了誇張的帳篷。

  溫萊嘀咕著「看來要減少阿曼丹草的用量」,就關上了門。她不關心可憐的侍衛要怎麼處理性慾的問題,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值得操心。

  實驗室裡彌漫著香草莢與迷幻劑的味道。溫萊改完避孕藥劑的配比,坐在實驗台前,一邊照料坩堝裡的液體,一邊翻閱買來的書籍。最先看的,當然是那本關於傳送魔法陣的研究,作者不愧是先哲大師,寫的文字……正常人類根本讀不懂。

  溫萊盯著蚯蚓般扭曲隨意的單詞,決定放棄研究,只看圖解和數字。從頭到尾翻完整本書,她試著在地上畫了個僅容一人站立的魔法陣。

  理論上講,這個過程不但會消耗魔法石,並且對魔法師的精神力有一定要求。溫萊做好了頭暈噁心的心理準備,甚至還在旁邊放了幾瓶安神藥劑,然而等她畫完最後一筆,沙漏裡的藍色細砂還有一大半。

  頭不暈,眼不花,身體完全沒有異狀,甚至還能參加個舞會。

  溫萊很懷疑地盯著自己畫的魔法陣。

  就這樣?

  她試著默唸咒語,召喚光元素注入法陣。指尖亮起硬幣大小的白光,過了半小時,它勉強變成了個雞蛋。把這團白光覆在圖案上,光芒瞬間消失,無影無蹤。

  失敗了。

  能聚集的光元素太少,無法啟動傳送魔法陣。

  格爾塔學院不開設相關課程,研究書籍也無人問津,當然是有理由的。溫萊嘆了口氣,起身繼續翻閱書頁。她確保自己的操作沒有問題,可能得找個光元素豐富的地點實驗一番。

  大半夜的,她沒可能偷偷跑出家門,於是乾脆翻開其餘幾本書,試圖找找思路。都從一個書架拿的,內容自然有關聯性。

  然而結果讓人失望。

  接連參本書,全是空泛無用的理論。溫萊扔開它們,不抱希望地打開最後一本。這本書破得封皮都不見了,殘損的書頁和邊角還染著淡紅色的精斑。作為圖書館性愛的最慘受害者,它通體散發著腐敗的泥土氣息,每翻一頁都彷彿有塵粒升騰而起。

  前十來頁——形同廢話的魔法綜述。

  再往後翻,則是提到了黑魔法和白魔法的區別。與格爾塔課程講授的內容不同,這本書並沒有用批判的語氣評價黑魔法,只說它的來源並非魔域,本質與白魔法相同,都是世界的饋贈。

  模棱兩可的說辭啊……很多學者喜歡這麼騙稿費。

  溫萊繼續翻書。可能是夜太深了,她的腦袋變得昏昏沉沉,手上也沒了力氣。單薄暗黃的紙頁變得沉重而堅硬,若有若無的細語在耳邊縈繞。

  溫萊打了個盹兒,隨即驚醒。

  實驗室很安靜。坩堝裡的液體已經沉澱,空氣中沒有風。面前的書從中間攤開,紙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符號映入眼睛。

  它們不屬於任何已知的文字。

  但很奇怪,在看到的瞬間,大腦竟然自動理解了符號的意義。溫萊試著讀,她確認自己動用了聲帶,然而每一個晦澀的音節都沒發出聲音。

  火,眼淚,泥土與腐敗的根莖。

  祈求復生,成為死亡,獻上魔鬼的靈魂。

  世界歸於死寂,萬物彷彿靜止,腳下的大地傳來細微的震顫。疲倦的嘆息從極遙遠的地底響起,如枯敗樹葉緩緩落進溫萊的心裡。

  她確信自己看到了一雙眼睛。

  深紅的……冰冷非人的眼睛。瞳孔是黏稠流動的血,鞏膜漆黑無光。

  變化只在剎那。下一刻溫萊回歸現實,跪坐在地大口喘息,脊背滲滿了冷汗。她動了動手指,指尖立即纏上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它並不猙獰,甚至有些親暱地舔舐著僵硬的手掌,帶來微熱濕潤的觸感。

  「暗元素。」

  溫萊自言自語,摀住半邊臉。

  她記得格爾塔魔法學院的道德倫理課程,記得那些嚴厲的老師是如何反復強調,千萬不能接觸黑魔法。

  人類信仰光明而讚美生命,黑魔法卻親近死亡,代表著殺戮與破壞。修習黑魔法意味著違背教旨,事實上,曾有許多使用黑魔法的人變成了罪犯。所以,絕大多數國家一旦發現這種人,就會立即逮捕,處以火刑或關押在密不透風的地牢。

  那座祭光塔——西捷教廷的祭光塔,兩個多月後將要舉行王子婚禮的地方——塔底監獄關押的囚犯都是身份貴重的人物。信仰罪或叛國罪足以把他們送上斷頭台,但掌權者出於種種考慮,願意讓他們繼續在黑暗的監獄裡苟延殘喘。

  研究黑魔法即是犯下信仰罪。

  而真正修習了黑魔法的女性魔法師……

  被稱作魔女。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3 04:28 PM

第三十四章 成事不論手段

  這可不是什麼好稱呼。

  魔女一詞,往往和下賤、淫亂、殘忍聯繫在一起。大部分人認為,魔女會祭獻自己的靈魂,與魔鬼交媾,然後給大地帶來瘟疫和詛咒。

  溫萊想到剛才那雙眼睛。雖然只對視了不到一秒鐘,她卻深深感覺到恐懼與噁心,軀體喪失支配能力,意識差點兒被碾成粉末。

  誰在看她?

  會是傳說中的魔鬼嗎?

  溫萊檢查桌上的書。她找不到作者名字,更奇怪的是,扉頁和邊角沾染的精斑體液消失了。書頁往前翻順暢自如,再往後翻,卻揭不起任何一頁。

  ……這該不會是有什麼特殊封印,需要拿體液解鎖吧?

  她按了按疼痛的太陽穴。事情已經發生了,好在周圍沒有別人,誰也不知道她接觸了黑魔法。

  指尖的黑霧悄然消失。

  溫萊把配好的避孕藥裝進迷你試管,打算離開實驗室,等天亮了出去找個光元素充足的地方。臨走前,她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魔法陣,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幾乎是意念產生的同時,繚繞黑霧再次出現。

  溫萊將手掌貼在法陣邊緣。黑霧像水一樣沿著線條流淌開來,所經之處亮起細微的紅光。她咬咬牙,默唸咒語,那雙暗紅的眼眸再未出現,地面也沒有震顫。掌心的溫度逐漸提高,柔和的霧氣瞬間溢滿整個魔法陣。

  圖案線條和符文完全變成了烙鐵般的紅色。溫萊無比清晰地意識到,它是可以運行的,只缺一個傳送的地點。

  意料之外,意料之中。

  法陣不認元素種類,它只需要足夠的驅動力。

  溫萊抬起手掌,隔了一小會兒,魔法陣熄滅了。她鬆了口氣,去實驗室隔間換衣服。裙子全是汗味兒,又濕又重。況且她還沒顧上洗澡,總覺得身上一股草木灰般的精液味道。

  沐浴得去樓上的盥洗室。溫萊心不在焉想著,無意中瞥見穿衣鏡中裸體的自己。

  身體沒有變化。沒出現任何奇怪的符文標記。但……頭髮梢變黑了。

  她解開髮卡仔細檢查,大部分髮絲還是鉑金色,但尾梢已經轉為漆黑,長度大約一個指節。

  溫萊拿了把剪刀,哢嚓哢嚓全剪了。

  她收拾好自己,神情自若地出了實驗室,回房睡覺。第二天早晨,繼續精心打扮,去皇宮探視生病的未婚夫。

  蘭因切特的氣色有所恢復。但還需要臥床靜養。

  溫萊憂愁地問這問那,不顧蘭因切特的冷淡態度,堅持又去廚房熬了安神湯羹。端到床前的時候,她依舊和昨天一樣,笑盈盈地舉著勺子餵。

  侍女們偷偷捂著嘴笑,連忙躲出去。蘭因切特總覺得不適應,躲開勺子,當著溫萊的面主動喝了幾口湯。

  「謝謝,很美味。」

  他說,「現在胃不舒服,等會兒我會喝完。」

  溫萊專注地望著他,語氣柔軟而歡快:「真的?」

  蘭因切特稍微移開目光,嘴唇抿成直線。片刻之後,他退讓般開口:「真的。」

  昨天的湯被拿去檢查,他根本沒動。也不知是不是聽了侍女的話,現在面對溫萊,堅硬的內心竟然滋生了微妙的愧疚。

  只不過這種情緒來得快也消失得快,幾乎沒在心上留什麼痕跡。

  溫萊卻彷彿聽到了什麼好話,眼裡亮晶晶的全是光。她握住他的手:「太好了,我今天多加了一味藥劑,你應該晚上能睡得更好。蘭切,你還做噩夢嗎?眼睛下面都發青了……要不要抹點藥?」

  她有說不完的話,每一句都圍繞著他。

  一會兒撫摸額頭測體溫,一會兒釋放治療術撫慰脹痛的腦袋。蘭因切特好幾次沒能躲開,礙於禮節,只能默許溫萊的觸碰。

  好在她一直戴著手套——大概是為他著想。

  蘭因切特垂著疲倦的眼眸,觀察美麗的未婚妻。他突然發現自己從未好好看過她的長相,以至於現在才發現,她笑起來臉頰會顯現一點淺淺的酒窩。左邊耳垂後面,有顆極不明顯的紅痣,很小,襯在白皙的肌膚上有種奇妙的豔麗感。

  人們說溫萊愛他。

  可蘭因切特反復咀嚼這個詞,也不明白愛是什麼樣的感覺。

  「你應該很累了。」溫萊結束了折騰,情真意切地說道,「蘭切,你休息吧,我等你睡著就走。」

  蘭因切特不習慣床邊有人。作為西捷第一王子,未來的皇帝,他從小就有著很高的警惕性,不肯讓任何人輕易接近沉睡的自己。

  拒絕的話在嘴裡打了個轉,最終沒能說出來。

  溫萊唇角勾著笑,看蘭因切特閉眼假寐。她知道他肯定不會那麼快入睡,總得等她離開。可惜剛才的湯裡加了催眠藥物,哪怕是一條瘋狗也該酣然睡死。

  事後如果查出藥物成分,溫萊也可以用關心蘭因切特的理由糊弄過去。

  她在心裡默數。從十到一。

  蘭因切特的呼吸漸趨平穩。溫萊撩他頭髮,沒有反應。於是順手薅了一把,裝進隨身攜帶的儲物瓶。

  這小瓶子和其他材料道具分門別類放在皮帶口袋裡。皮革帶子是特別訂製的,來皇宮之前,就綁在大腿上。

  溫萊掏出幾塊魔法石,在臥室走來走去,最終選定落地窗簾後的隱蔽牆角,快速畫了個小型魔法陣。因為是弄在深色地毯上的,不蹲下來睜大眼睛仔細瞅,根本發現不了。

  她搞定兩個魔法陣之間的連接,重新回到床前,捲起蘭因切特的袖子取了一試管血。拿小刀片割開的血口子,只需一個治療術,皮膚瞬間恢復光滑。

  「再會,蘭切。」

  溫萊輕聲笑語,深藍瞳孔泛起奇異的暗紅,繼而明淨如初。

  「今晚再來看望你。」

  ***

  少女們的茶話會,是下午參點。

  溫萊換了件輕便的藍白色小裙子,心情愉悅地來到圖書館頂層休息室。這地方涼快又舒適,風景也好,穹頂是隔熱玻璃,可以望見湛藍清澈的天空。周圍栽種著木春菊與酢漿草,還有開滿了白色碎花的垂藤。

  她進來的時候,其他人都到了。紅髮的瑪姬率先站起來,笑得明媚又開心:「溫萊小姐,您差點兒遲到了。」

  「抱歉,有點事耽擱。」溫萊不會說自己忙著在實驗室研究魔藥。她在長桌一端坐下來,看著十來個熟識的少女,不由自主又想起了「溫萊小姐的女騎士團」這一稱謂。

  ……羞恥得腳趾抓地。

  周圍人不知道她的想法,和往常一樣,笑著說話。

  「溫萊小姐,邊境的安略堡是什麼樣的?」

  「那邊天氣是不是很糟糕?我聽父親說,如果不好好防護,很容易被風吹傷皮膚。」

  「前幾天的舞會,不小心喝了酒,沒來得及和您說話……」

  她們的話語並不顯得雜亂,像黃鶯一樣婉轉動聽,語速不緩不急。這是長期訓練而成的習慣。貴族家庭都有嚴格的禮儀教導,即便是幹練果斷的瑪姬,也不會讓人挑出毛病。

  正因如此,坐在其中的伊芙顯得格外突兀。她沒有精緻的首飾和貴重的衣裙,蓬鬆的棕髮也只紮成兩根辮子。再加上鼻樑的雀斑,活脫脫一個鄉下姑娘。

  大概是感覺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伊芙始終坐立不安,臉蛋漲得通紅。

  溫萊分不開身,邊回答旁人的問話,邊用眼尾餘光注意著伊芙。這純屬一種觀察,不帶任何感情傾向。

  然而沒等她和伊芙搭話,伊芙突然站了起來,鼓足勇氣大聲說道:「我是伊芙,伊芙‧杜勒,感謝您邀請我過來喝下午茶!」

  說完,抓起裙擺彎腰行屈膝禮。結果動作幅度太大,腦門咣當砸在了桌布上。

  溫萊:「……」

  少女,你的腦袋還好嗎?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3 04:45 PM

第三十五章 貪心

  「溫萊小姐的女騎士團」總共有十二人。

  雖然在原書的劇情中,她們被稱作惡毒女配,但現實情況是,她們和溫萊相識已久。三年,五年,甚至七八年。

  公爵千金從小就要經營自己的交際圈,這是必修的社交禮儀課程。比如佩羅家族的瑪姬,大概八年前溫萊就邀請她來家裡做客。那時候溫萊並沒有挑選夥伴的自由權,名單都是卡特夫人決定的。

  按理說瑪姬的性格並不符合卡特夫人的喜好。但佩羅家族的成員大多在軍隊裡任職高官,而瑪姬的父親當時是國防大臣。費爾曼公爵有意與佩羅家族交好,於是極力讚成女兒和瑪姬交往。

  所以,在某個風和日麗的下午,精心準備了小蛋糕和童話書的溫萊,見到了穿著特製迷你騎士盔甲的瑪姬。這個紅髮碧眼的女孩兒,當年正沉浸於騎士愛情小說而不可自拔,見面就演了一段沉浸式的效忠公主舞台劇。效果其實很滑稽,其餘幾個女孩子都憋笑憋出眼淚,唯獨溫萊拿崇拜的眼神看著瑪姬亮閃閃的盔甲和短劍,真情實意喊了一聲騎士大人。

  ……等等,難道這就是女騎士團的起源?

  溫萊默默扭頭看向左手邊的瑪姬。得來對方燦爛耀眼的笑容。

  長桌對面的伊芙正捂著額頭,棕褐色的圓眼睛蓄滿了淚水,整張臉紅得幾乎能冒煙。旁邊的金髮少女柔聲勸她:「你把手放下來,我看一看。」

  這是薇妮兒,性格極為溫柔,和誰說話都輕聲細語。

  另一個穿紅裙的女孩兒取了魔法藥水遞過去,上挑的狐狸眼笑得微微眯起:「啊,不要緊張嘛,溫萊小姐又不吃人。」

  這是希亞,頭腦很好用,經濟學科的課程永遠全部滿分。而且已經開始接手家族事務。

  「要不要吃點蛋糕?我想想……你喜歡草莓嗎?」臉上有著嬰兒肥的懶散少女,認真思考著,把草莓參角蛋糕放在伊芙面前。

  這是莉莉,喜歡睡覺和貓。討厭男性以及倫理課教師。

  還有貝絲,伊琳,葛妮斯,瓊……溫萊熟識每一個人的名字,她們有著鮮活的表情,蓬勃的生命力,有些人兩個月後也要畢業,迎來新的人生。

  可是,書裡的劇情介紹道,這些人為了溫萊,一次次針對伊芙,陷害伊芙,最終沒幾個能善終。

  被認定為幕後主使的溫萊,也受兩位王子厭惡,自辯不能。最終在一系列家族災難和禍事中,走向末路。

  「伊芙小姐。」

  溫萊開口,笑容淺淡而不失友好,「你坐過來,讓我看一看。」

  伊芙捂著額頭站起來,小聲對周圍人道謝,挪到溫萊右手邊的位置上。她猶猶豫豫地放下手,露出紅腫的腦門。不是什麼大問題,溫萊抬手,指尖一點白光落在腫痛位置。

  「很快就消腫了。」她安撫道,「你放心。」

  開場的風波就此平息。少女們很快又聊了起來,從最近的課業談到家族事務,時不時詢問溫萊的意見。她們很體貼地給了伊芙平緩心情的時間,然而伊芙臉上的血色始終沒有褪去,甚至更慌張了。

  溫萊一手支著額頭,垂眸觀察身邊的女主角。從震顫的瞳孔到緊抿的嘴角,再到她用力絞盡的手指。

  啊……

  聽不懂話題內容,所以不安。

  這麼一看,自己反倒像個欺負孩子的惡人了。

  溫萊捏著銀匙,攪動杯子裡的奶霜。她輕聲問:「伊芙小姐選修什麼課程?今後的研究方向確定了嗎?」

  格爾塔魔法學院雖然冠以「魔法」二字,開設的課程卻囊括了經濟政治軍事管理等等。這是因為學生大多非富即貴,學業主要為今後的人生作準備。而且魔法類學科日漸衰頹,除了想要從事醫學行業的人,很少有誰把精力主要放在白魔法上。

  「我選修了軍備管理!還有機械精細化研發課程!」伊芙盡力挺直腰板,「我喜歡魔法機械化研究課題!希望能將光元素轉化為機械動能,幫助西捷的軍隊擁有更強勁的武器裝備!」

  話音一落,現場頓時極為寂靜。

  被十幾雙眼睛注視著,伊芙漸漸沒了底氣:「怎……怎麼了?」

  紅裙的希亞率先笑了起來,漂亮的狐狸眼帶著興味與好奇:「很遠大的理想,能詳細講一講嗎?」

  伊芙的表情鬆緩許多,開始描述自己的研究內容以及構思。她講啊講,越來越放鬆,逐漸丟掉窘迫,和其他人交談自如。

  溫萊抿了一口甜膩的紅茶。下午的時光懶散又平和,微熱的陽光落在每個人臉上。伊芙臉上煥發著生機勃勃的光彩,說話的同時手也不閒著,一會兒叉塊蛋糕,一會兒拿杯紅茶,像極了忙忙碌碌的小動物。

  溫萊覺得有趣,就趁她盤子空的時候,用餐刀切了一小塊覆盆子蛋糕,放進空盤裡。

  她一點都沒察覺不對,繼續開吃。

  「溫萊小姐,溫萊小姐……」

  左邊的瑪姬小聲呼喚。溫萊回過頭來,問:「怎麼了?」

  瑪姬臉頰微紅,翠綠的眼眸含滿期待:「我也喜歡覆盆子蛋糕。」

  溫萊看了一眼蛋糕架,以為她搆不著,於是很貼心地取了一碟切塊蛋糕:「給你。」

  瑪姬:「……」

  茶話會後半場,騎士團長始終垮著個臉。

  結束的時候,除了瑪姬,大家的心情都不錯。還和伊芙約定了下次一起來圖書館看書。

  這也許是個好的開端,能避免後續很多糟糕劇情。第一印象決定相處方式,能夠最大程度地改變偏見。

  溫萊送伊芙出門。沒經驗如伊芙,也記得道謝,說自己今天很開心。

  「身邊的女孩子都不大喜歡我。」她說,「其實我想和每個人打好關係,可是太難了。」

  正好有個高年級男生走上來,心不在焉地對溫萊點點頭,拽住伊芙,語氣急切又焦灼:「你為什麼不回我的信?上次不是沒拒絕我嗎?」

  溫萊眯了眯眼睛。

  她認識這個男生。經濟學科的課上,經常碰面。但他……應該是有未婚妻的。

  「我只說我們可以做朋友!」伊芙有點不自在,拚命想掙脫他的手。

  「開什麼玩笑。異性朋友?」他彷彿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什麼朋友天天給你送花,請你吃晚餐?你想玩弄我嗎?不愧是杜勒家的女兒……」

  伊芙的手腕被攥得發紅,她痛得驚叫了一聲。

  溫萊沒動彈。

  因為就在這一瞬間,空氣又發生了微妙的扭曲。動粗的男生表情遲滯幾秒,看見滿眼恐懼的伊芙,態度突然變得溫順又體貼。

  「抱歉,我剛剛衝動了。你還好嗎?」

  伊芙搖頭。

  男生愧疚又哀傷地望著伊芙,臉上寫滿了不容錯人的愛意。他轉身離開,下樓時,撞見了樓梯旋轉彎角的未婚妻。

  啪!

  未婚妻用力甩出個響亮的耳光,抬頭怨毒地瞪了一眼,拉扯著男生走了。激烈的爭吵聲傳了過來,言辭不乏對杜勒家族的辱罵。

  伊芙吸了吸鼻子,對溫萊解釋:「我真的只想和他做朋友。」

  溫萊指出:「他喜歡你。」

  伊芙茫然一瞬:「喜歡……就不能做朋友了嗎?」

  「就這種情況而言,當然不能。」

  「可是……」

  「噓。」

  溫萊捧住伊芙的臉,替她把散亂的髮絲挑到耳後。公爵千金個子更高一些,俯視伊芙的時候,深藍眼眸流淌著意味深長的情緒。

  如果西蒙在這裡,一定覺得很熟悉。這是觀察和研究陌生事物的眼神,充滿興趣,卻也不乏細微的惡意。

  「親愛的伊芙。」溫萊說,「你不能什麼都想要。不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歡。如果你想不明白這個道理……」

  那麼遲早有一天,什麼都得不到。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3 05:47 PM

第三十六章 頂進花穴

  這不是魅惑魔法。

  魅惑術需要嚴格的施展條件,比如強大的精神力,一對一的心理暗示。伊芙的情況完全不符合。

  她身上藏著某種力量,或者說,某種能夠影響異性情緒意志的戲法。

  出於興趣,以及必要的謹慎心理,溫萊將其列入觀察名單。

  名單上的另一個人,是蘭因切特。

  深夜,溫萊偷偷溜進實驗室,換了行動輕便的衣服和斗篷。她帶上藥劑和工具材料,召喚暗元素催動魔法陣。傳送的剎那,清晰看見自己的身體虛化成大團繚繞黑霧。

  ……這個視覺效果有點厲害。

  總共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身體再次凝結時,已經身處昏暗臥室。大腦產生了輕微的暈眩感,除此之外,並無其他副作用。

  溫萊踩著地毯,悄無聲息地走向大床。房間沒有點燈,床頭牆壁的雪狼頭標本變得詭異可怖,鮮紅眼瞳直視侵入者。床上躺著的男人正在昏睡,不時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

  蘭因切特在做噩夢。

  他的表情很痛苦,雙手緊緊攥著床單,衣服皺巴巴裹在身上。領口的口子被扯開幾顆,露出起伏不定的胸膛。

  失敗的魔藥依舊在折磨他的大腦。也許這種症狀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溫萊反省了下自己糟糕的製藥成果,然後毫無愧疚地開始測體溫,取頭髮,並把測試藥劑滴進他微張的嘴唇。

  睡夢中掙扎的男人逐漸恢復平靜,過了幾十秒,突然伸手抓撓自己的脖頸和胸口。

  看來新配方還是有問題。

  溫萊失望地將手掌蓋在蘭因切特汗濕的額頭上。隔著皮革手套,安撫精神的白光緩慢亮起,一點點沒入他的眉心。險些醒來的男人再次落入沉沉夢境,雙手無力攤開。

  抽完一管血,她通過傳送陣回到實驗室。

  顧不得換衣服脫手套,溫萊仔細翻閱手稿和資料,重新調整藥草配比。紙上的假設刪掉幾行再增添幾行,列出可能需要的新材料。忙碌了半個多鐘頭,她發現自己還得再去皇宮一趟,取些唾液樣本。

  距離天亮還有四五個小時,溫萊踏進魔法陣。即將傳送的時候,耳朵突然捕捉到極其細微的破裂聲。

  她低頭一看,瞳孔驟縮。

  魔法陣正在融化,符號和線條像岩漿流淌開來。溫萊想退出去,卻已經來不及,霧化的身軀瞬間被無形的力量吞噬。意識落入虛無位面,四周全是深沉死寂的黑暗,然後在這黑暗中,飄來黏稠腥臭的吐息。

  有什麼不可名狀的危險正在急速靠近。

  強烈的求生本能在這一刻爆發出極大的力量,渙散的意識叫囂著重歸清明。溫萊掙扎著顫抖著,突然又看到了那雙暗紅的非人眼眸。

  「它」並不在這裡。

  隔著人類難以跨越的距離,彷彿沉睡於深淵的某種生物睜開眼睛,冰冷而漠然地注視著她。

  「出去。」

  下一刻,溫萊被扔出位面。她感受到熟悉的微風,也看到了逐漸拉遠的月亮。尚未凝結實體的黑霧墜落高空,穿透破敗城堡的尖頂,啪咚——

  撞上了不夠鬆軟的床褥。

  溫萊扶著暈眩的腦袋爬起來。她的身體已經恢復正常,就是哪兒哪兒都痛。緩和了好一會兒,才有精力打量周圍的陌生環境。

  這是一間臥室。很大,但裝修陳舊。吊燈壞了一半,牆壁有些發黑,地毯隱約能聞到黴味兒。家具也沒多少,顯得空空蕩蕩。至於溫萊坐著的床,尺寸狹窄,只夠一人躺臥,而且摸起來不大舒服。

  室內的燈是亮著的,意味家裡有人。

  溫萊很認真地思索了下自己的處境。如果主人撞見她,會不會喊來巡邏隊,第二天全城都是「卡特小姐夜闖私宅」的糟糕流言?

  想什麼來什麼,房門被人推開了。

  腰間裹著浴巾的男人一邊擦頭髮一邊往裡走,和溫萊打了個照面。

  他呆愣著停下腳步,抓起散亂的濕髮,有些恍惚地叫道:「卡特小姐?」

  是瑞安。

  剛剛沐浴過的瑞安,臉頰還帶著熱氣蒸出來的血色。他身上幾乎沒什麼遮擋物,因此溫萊可以清楚看到精窄的腰身,以及修長緊繃的大腿。臂膀和胸腹沒有西蒙那麼誇張結實的肌肉,但也隱隱顯出肌理線條。

  「卡特小姐為什麼會在我的房間?」瑞安問完覺得不對,「您怎麼進來的?」

  溫萊沒辦法解釋。

  而且她精神很疲倦,不想編什麼謊話。能誤打誤撞進入瑞安的臥室,算是值得慶幸的結果。

  「你不歡迎我嗎?」她示意他過來,伸出手臂環住散發著熱氣的腰身,輕輕吐了口氣。「瑞安,我今晚好累啊。」

  被這麼抱住,瑞安變得不知所措。他的確是個體貼的情人,下意識撫摸溫萊的脊背,親吻她冰涼的耳垂。

  「您需要按摩嗎?」他問,「我學了一點……能讓身體放鬆的技巧。」

  溫萊沒答應也沒拒絕,任由瑞安解開她的斗篷。看見裡面的裝束,他愣了愣,什麼都沒問,專心拆解綁在腰間的儲物皮帶。掛著試管藥劑的皮革帶子被小心放在床邊,溫萊隨手一摸,抽出一支粉紅色的液體藥水。

  她托住瑞安的下巴,拇指插進唇縫。對方很配合地張開了牙齒,於是她把整支藥水倒進嘴裡。

  「是什麼?」

  嚥下去以後,瑞安才問。

  「是讓你永遠喪失生育能力的東西。」溫萊懷著惡意笑起來,指腹磨蹭他形狀優美的薄唇。

  瑞安並沒有生氣。他無奈地看著她,彷彿願意接受一切傷害和饋贈。

  「騙你的。」

  溫萊用力咬了下瑞安的嘴角,「只是短期避孕藥物而已。」

  這顯然是一種邀請和暗示。

  瑞安喉結滾動,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挑逗溫萊的身體。他依舊履行著先前的任務,動作溫柔地解開她綁在大腿的皮帶,方便走路的短筒靴。然後捏住裙擺,替她脫下貼身黑裙。

  這件裙子很短,只到膝蓋上方。便於行動,但不符禮儀。如果卡特夫人看見,大概能氣得當場暈厥。

  脫掉裙子以後,溫萊上身就只剩件細帶內襯,長度勉強遮住胸部。小巧的乳尖頂著絲薄的布料,如果光線再亮點,或許還能看見隱約透出的粉色。

  瑞安垂落眼眸。他將她放平在床上,語氣含著歉意:「您可能躺著不舒服。」

  溫萊聞見了淡淡的清潔劑味道。她現在只好奇他接下來會怎麼做,別的倒不關心。疲倦的精神需要放鬆,而她並不想睡覺。

  瑞安也上了床。他跪坐著,手掌撫上她柔膩的雙腿,來回揉按。從大腿根到小腿肚,每按到痠痛的部位,溫萊就忍不住呻吟出聲。

  「輕一點……」

  但如果他真放輕力道,她又命令捏得重一些。珀西少爺似乎擁有無窮無盡的耐心,直到溫萊的雙腿徹底酸軟放鬆,才覆身而上,按摩她的胳膊和腰腹。靈活溫熱的手指逐漸握住乳房,隔著布料揉搓挺立的小櫻桃。

  溫萊被挑逗得渾身發熱,肌膚泛起淡淡的粉。她突然不喜歡男人的從容,乾脆伸手去擰他的乳頭。

  瑞安發出低低的悶哼聲。

  他長得漂亮,皮膚是乾淨的冷白色。胸前的兩粒乳珠,色澤也很淡。被溫萊用力擰著掐著,逐漸變成充血的淡紅。

  「您又在戲弄我。」

  瑞安的眼裡含著柔軟的情慾。他俯身親吻她的胸脯,舌頭濡濕布料,牙齒不輕不重地咬著乳尖反復廝磨。裹在腰胯的毛巾被溫萊扯掉,包著花戶的內褲則被瑞安褪下。硬挺的肉棒直直戳在濕滑的花唇上,誘發少女一陣驚喘。

  「卡特小姐……」

  瑞安緩慢地伏腰頂弄,唇齒滑過她的臉頰,吸吮脆弱的側頸。吐著黏液的龜頭時而戳開嬌嫩的花唇,時而滑到凹陷的穴口。

  直到溫萊腿間全是濕黏的愛液,瑞安才結束挑逗,將肉棒緩緩頂進她的花穴。與此同時,他抱住她緊繃的脊背,在惹人愛憐的嗚咽聲中,吐出模糊低微的呼喚。

  「溫萊……」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3 05:55 PM

第三十七章 擁抱,做愛,親吻

  他是個很溫柔的人。

  絲毫不急切,也不粗魯,即便緊緊擁抱著她,身下的動作也緩慢小心。性器插進穴口,一點點向深處探索,碾磨層層褶皺,拓開緊致的甬道。

  溫萊受不了這種折磨。

  她勾住瑞安的腰,用腳尖蹭了蹭他緊繃的脊背:「你快點呀。」

  瑞安呼吸混亂,下意識挺身全部插了進去。溫萊叫了一聲,大腿直抖,胸脯起伏不定。身體被塞得滿滿當當,彷彿完全沒有縫隙,身上的男人又貼著她,像是要把她揉進軀體裡,再也不可分離。

  她想到西蒙,獸人的體格太過龐大,性器也十足誇張。所以每次做愛,總得注意分寸,握著腰提著身體,粗碩的肉棒攪動花穴,激烈到極致腰胯也隔著一段距離。

  但瑞安是人類。

  所以,他盡可以完全肏進去,恥骨撞著她的花戶,精囊反復打在嬌嫩的腿根。他壓著她,卻也抱著她,一邊肏弄一邊親吻顫抖的乳房,把遮羞的布料掀起來,吸吮挺翹的乳尖。

  床鋪來回搖晃,皮肉撞擊的啪啪聲格外清晰。

  溫萊逐漸勾不住瑞安的腰,兩條腿無力敞開,又被他捉著腳踝重新放回去。

  他好像很喜歡擁抱的姿勢,溫萊偶爾摟住他的脖頸,用指尖抓撓脊背,他就低聲喘氣,聲音色情而又動聽。

  「卡特小姐,您摸摸我……」

  瑞安的眼眸如波瀾湖面,朦朧多情。他的額頭滲滿了細細的汗,顴骨和鼻尖都染著潮紅,漆黑蜷曲的長髮垂落下來,搔弄溫萊的鎖骨和乳房。

  溫萊覺得癢,抓住他的頭髮往後拽,他便仰起頭顱,叫得更好聽了。

  珀西少爺的容貌很美。在床上的時候,更有種雌雄莫辨的性感。但他的動作並不溫吞,硬挺的肉棒一次次頂進深處,碾出更多的汁液。溫萊呻吟的音色婉轉一些,他就放緩速度,反復愛撫肉穴裡收縮的褶皺;溫萊抽噎著面露恍惚,他會加重抽送的力道,用力撞擊她的花唇,肏得淫水滴滴答答往外流淌。

  床單已經被弄濕了。溫萊高潮了一次,被瑞安抱起來,坐在懷裡繼續幹。這個姿勢,她可以清楚看到下體的情況,小穴吞吐著形狀漂亮的性器,亂七八糟攤開的花唇沾著乳白色的液體。

  瑞安握著溫萊的腰反復挺送。他用牙齒咬住她胸前的布料,把它撩到上方。薄薄的絲綢很快滑落,卻被充血的乳珠攔住。伴隨著抽送撞擊的動作,兩隻小巧圓潤的乳房上下亂顫。

  瑞安騰出一隻手,握住柔軟的胸脯,對溫萊說話:「卡特小姐這裡真可愛。」

  因為情慾,他的嗓音變得沙啞濕潤。

  溫萊沉浸在洶湧的快感中,沒有追究瑞安的用詞,抬頭輕咬他的唇角。

  「長在我身上……就是好的……啊……別頂那裡……」

  瑞安眼眸微闔,在激烈的抽插中似不經意地含住了她的嘴唇。沒有被第一時間拒絕,便試探著吸吮紅潤的唇瓣,舌尖頂開牙齒,勾弄濕軟猶豫的小舌。

  這也許並不是她第一個吻。

  當然也不是她第一次和人做愛。

  瑞安掩住眼底的情緒,溫柔而又堅決地親吻著懷裡的少女。他聽見她嗚嗚的哀鳴,身下的肉棒被甬道絞緊,濃稠的精液射進濕熱的深處。

  再次高潮的溫萊失去了力氣。

  她趴在他身上,迷迷糊糊地蹭著他的胸膛。

  瑞安拔出肉棒,精液和淫水立即湧了出來。飽經肏弄的穴口微微張開,露出裡面嬌嫩的紅肉。

  他躺下來,把溫萊抱在懷裡。想再親一親,卻被躲開了。

  「不要,好累。」

  溫萊枕著瑞安的胸膛,懶懶打了個哈欠。

  她的確該睡覺了。

  可是瑞安還有很多話想問。

  你為什麼會在我的房間裡。為什麼要找我這樣的情人。在過去無數個日日夜夜,你明明努力想做最完美的未婚妻,你迎合蘭因切特的喜好,關注蘭因切特的行蹤。

  甚至在不久之前,你還和他共同遠行,去邊境巡遊。那理應是婚前的甜蜜日程,整個西捷都確信你們的婚姻牢固而不可摧毀。

  為什麼呢?

  瑞安無法得到答案。

  他摟著溫萊,很長一段時間裡,默默注視著她甜美的睡顏。

  命運難以預測,也不能更改。

  瑞安‧珀西只是一個境遇窘迫的窮困者,甚至無法為心愛之人提供舒適的睡床。

  此時此刻,快要損壞的吊燈散發著暗淡的光芒,夜風叩擊窗戶,鑽進門縫,整座城堡迴響著陰沉的啪嗒聲。大概是風捲起了樓下的窗簾,又吹落了哪裡堆放的紙張。而樓梯過於古舊,在這深夜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瑞安閉上眼睛。

  他感受著少女的體溫和呼吸,輕聲說道。

  「晚安,溫萊。」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3 06:03 PM

第三十八章 收集體液

  溫萊睡得很沉。

  雖然床鋪過於狹窄,男人又整夜抱著她,導致醒來時肩頸有些痠痛。

  「已經到早上了?」她坐起來,把散亂的髮絲撩到腦後,看了一眼窗檯滲進來的微光。想到公爵府會迎來怎樣的混亂,她頓了頓,「算了。」

  亂就亂吧。

  瑞安起身,為溫萊揉按僵硬的肩膀:「抱歉,讓您在這種地方睡覺。」

  類似的話語,昨晚已經說過了。溫萊半眯著眼睛,享受情人的照顧,直到對方開始親吻臉頰和脖頸,才按住他的胸膛,把人壓回床鋪。

  她並沒有用多少力氣,是瑞安順勢而行,躺在床上一副任由施為的模樣。溫萊坐到他腰胯位置,不大耐心地撥弄了下沉甸甸的性器。

  「再做一次吧。」她說,「我需要收集些東西。」

  就著騎乘的姿勢,瑞安將肉棒擠進濕熱窄小的花穴。裡面還殘留著一些液體,所以進入不算太困難。他抬腰頂了幾十次,便維持著下體連接的狀態,將她轉過去,面向牆壁。

  濕潤硬直的肉棒,稍微拔出一部分,再次用力插進去。

  溫萊扶住牆,雙乳被頂得晃來晃去。瑞安撫摸著她的肚子,手指貼著皮膚向上滑動,鑽進胸前的布料,握住兩隻柔滑可愛的乳房。

  「卡特小姐似乎不喜歡穿胸衣。」他喘息著啃咬她的脖頸,沒用太大力氣。一個理智的情人,不會在這種位置留下情愛的痕跡,尤其他的僱主是卡特家族的公爵千金,被譽為純潔美麗的西捷之花。

  「嗯……不喜歡穿。」

  溫萊討厭胸部透不過氣的感覺。但她喜歡現在的狀況,男人覆著薄繭的手指夾住乳頭拉扯揉捏,麻癢感一直鑽進心裡,勾得她斷斷續續地叫。

  他們做了半個鐘頭,瑞安射精的時候,緊緊貼著她的背。他真的很貪戀擁抱,高潮後都捨不得拔出肉棒,咬著她的耳尖臉頰,反復呼喚著卡特小姐。

  溫萊覺得熱,直接把人推開,跪在床上翻找她那些配有儲物袋的皮革帶子。飽滿圓潤的臀部微微翹起,嫩紅的花穴正在流淌白色的混合物。瑞安看了幾眼,忍不住別開臉,喉結滾來滾去。

  「啊,找到了。」

  溫萊取出空試管,拔了蓋子,將玻璃口對準小穴。精液和淫水的混合物緩緩流入試管,不一會兒就裝滿了。

  她把它放到一邊,又拿起一個空試管,抵住瑞安飽脹的龜頭。

  「你能不能再射一次啊?」

  瑞安摀住發燙的口鼻,有些迷茫又有些亢奮地回答道:「好。」

  他當著她的面,握住勃起的柱身,修長手指滑蹭著冠狀溝,模仿抽插的動作。溫萊舉著試管,好奇地看著他手裡的性器;絲絨質感的表皮似乎很有彈性,且和裡面的組織並不完全黏合,它被拉長又縮回,肉蔻色揉搓出淡淡的粉紅。形狀優美的龜頭顫抖著,頂端的孔隙微微張開,吐出黏稠的液體。

  溫萊看了一會兒,逐漸失去興趣,她扶住發酸的手腕,懶懶催促道:「你快點射呀。」

  也不知哪個詞刺激到瑞安,他悶哼著繃緊下腹,射出一股股白乳精液。溫萊拿的試管太小,沒及時接住,反被弄髒了胸脯。她皺著眉,用力抓住他的肉棒,試管口堵住翕張的孔隙。正處於射精敏感期的瑞安低聲叫了出來,有些難堪地咬住了嘴唇。

  「您輕點兒……」

  溫涼的精液逐漸灌滿玻璃試管。溫萊蓋好蓋子,敷衍地親吻瑞安泛紅的唇角:「好了,乖。」

  他很想回吻,但最終放棄了這個念頭。視線落到她的頭髮上,忍不住發問:「卡特小姐,您的頭髮……染過嗎?」

  溫萊覺得不對,抓起柔軟髮梢,果然又變黑了。

  「大概是做實驗時沾到了藥水。」她隨口解釋,抓起裙子擦胸口的液體,「你這裡有替換的衣服嗎?還有剪刀。」

  瑞安正要回答,床頭牆壁懸掛的鈴鐺響了。他連忙下床,從角落衣櫃裡抓了襯衫褲子套上,匆匆離開臥室。

  「抱歉,您稍微等我一會兒。」

  房門閉合。溫萊百無聊賴地坐著,見窗外越來越亮,乾脆起身,在衣櫃裡翻找出乾淨的男式衣褲,湊合穿在身上。袖子和褲腿太長,只能挽起來。

  她找到一雙室內軟鞋,趿拉著出門。外面是陰暗的走廊,採光很不好,空氣裡的黴味兒也變得明顯許多。

  廊道兩側的牆壁懸掛著陳舊的畫像,人物都是珀西家族以往的成員。她挨個兒看過去,見到姿態優雅的貴婦,穿著軍裝的壯年男人,銀髮和藹的老婦人。他們是瑞安的母親,父親,祖母,叔父……

  家族的鼎盛如同水面浮沫,變故降臨之後,象徵著體面和地位的畫像,也就成了墓碑。

  前方傳來車輪碾動的咕嚕聲。瑞安扶著輪椅經過,看見溫萊,臉上的慌張一閃即逝。

  「您怎麼出來了?啊,這是我的妹妹蘿絲。」他侷促地介紹著輪椅裡瘦弱乾癟的小女孩,「蘿絲醒來了,她想曬曬陽光。」

  古舊的城堡無論是通風還是光線都不怎麼樣。想要享受充足的陽光,必須走到另一端,打開沉重的木窗。

  溫萊走過去,垂眸觀察坐在輪椅裡的蘿絲。對方顯得很緊張,拽住瑞安的袖口,細聲細氣地問:「哥哥,你帶誰回來了?」

  蘿絲的眼睛蒙著繃帶。她看起來身體很差,手腕瘦得只剩骨頭。

  瑞安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祈求般望向溫萊。考慮到自己是不速之客,溫萊沒有為難瑞安,語氣平和地回答:「我是瑞安的朋友,溫萊。」

  沒有哪個異性朋友會大早晨上門拜訪。但蘿絲很快接受了這個解釋,微笑著叫道:「溫萊姐姐。」

  溫萊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

  「介意我問問,這是怎麼回事嗎?」

  溫萊指的是蘿絲眼上的繃帶。瑞安沉默了幾秒,才說:「是災禍。」

  他低聲詢問了蘿絲的意見,隨後小心拆開泛黃的布條。被遮擋的部位逐漸顯露出來,於是溫萊看清女孩的眼睛。

  那根本不算是眼睛。

  眼球已經消失了,只剩兩個黑窟窿。沒錯,黑色,眼眶裡全是濕黏蠕動的污黑碎肉。沒了繃帶的遮擋,某種淡黃色的膿液隨即流淌出來,又被瑞安擦掉。

  溫萊從未見過這麼奇怪的病症。

  她蹲下來,仔細觀察著眼眶裡的黑肉,指尖沾了點膿液,放在鼻子下面嗅聞。一股腐臭味,但並非普通的腐肉味道,而是……

  溫萊想起了昨天晚上。因為傳送陣崩壞,她被扔進黑暗的虛空位面,某種腥臭黏稠的吐息逐漸靠近。那種氣味充滿了危險,如果她逃得再慢點,可能就要被吞噬掉。

  膿液的臭味,和虛空位面的吐息很相似。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3 06:11 PM

第三十九章 地下室的魔鬼

  溫萊什麼也沒說。

  她示意瑞安纏好繃帶,問了盥洗室的位置,前去沐浴。盥洗室裡的花灑不大好用,時而出熱水時而出冷水,把皮膚沖得發紅。

  溫萊匆匆擦乾身體,在洗漱台找到一柄剪刀,對著鏡子剪掉變黑的髮梢。此時瑞安叩響門板,遞進來一套裙子,款式很舊。

  「是我母親以前的衣物。沒穿過,一直放在箱子裡。」瑞安解釋,「如果您介意的話,我去街上買……」

  沒說完,溫萊就接了過去:「謝謝。」

  她穿好裙子,推門一看,瑞安還站在外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蘿絲呢?」溫萊問。

  瑞安指了個方向,「她喜歡安靜曬太陽。我過來看看您有沒有什麼需要。」

  溫萊盯著他的臉,一直盯到他不自在。

  「怎麼了?」

  「沒什麼。」溫萊意味深長地說,「我以為你來解釋蘿絲得病的原因。」

  瑞安沉默著垂落眼睫,牽住她的手,踩著嘎吱作響的樓梯下到一樓。樓梯後面鋪著粗糙的鐵板,他彎腰拿了根撬棍,問:「卡特小姐,您想看看地下室裡的情況嗎?」

  ——地下室。

  溫萊依稀記得,當年珀西家族出事,正是因為護衛軍在城堡地下室發現大量少女屍骸。

  「您放心,裡面已經沒有屍體了。」瑞安牽起唇角,想擠出笑容來,但沒成功。他臉上籠著淺淡的悲哀,「可能味道很糟糕,畢竟沒法通風。」

  溫萊抬了抬下巴:「打開吧,我們下去看看。」

  鐵板被撬起的瞬間,陰冷潮濕的氣味撲面而來。溫萊皺了皺鼻子,旁邊瑞安適時遞上手帕。

  「您抓著我的手,小心摔倒。」

  他取來一盞煤油燈,照亮入口陡峭的台階。溫萊跟在他身後,走了大概半刻鐘,才踩到厚實的地面。

  「就是這裡。」

  瑞安提起燈,給溫萊看周圍的景象。地下室很寬敞,但空空蕩蕩,幾乎什麼都沒有。發黴的牆壁印著無數灰黑的痕跡,像血液潑濺凝固。而地面中央,畫著巨大的圓形圖案。

  「魔法陣?」

  溫萊走過去,仔細辨認圖案細節。不,這種構造不符合魔法的原理。裡面刻畫的符文,也並非任何一種魔法文字。

  「是邪術。」瑞安解釋,「我的父親,用邪術召喚了魔域的魔鬼。」

  這是個無趣可憐又可恨的故事。

  瑞安有對恩愛的父母。丈夫深愛妻子,感情從未因時光流逝而衰減。但妻子生下女兒不久,就患了怪病,一天比一天虛弱。她的生命流逝太快,任何藥物都無法阻止。

  丈夫沉浸在痛苦之中,不斷祈禱,聲稱自己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挽回妻子的生命。有天他找到了召喚魔鬼的邪術,於是躲在地下室裡,完成了誠懇的禱告。

  魔鬼現世,如此說。

  為我獻上足夠多的處女,我可以收集她們的靈魂與鮮血,填充夫人流失的生命。

  丈夫聽信了魔鬼的諾言,從此變成劊子手,專在夜間搜羅柔弱少女,關進魔鬼盤踞的地下室。又在魔鬼的指使下,剖開少女的心臟,收集鮮血倒進浴缸,抱著妻子進行血浴儀式。

  地下室堆積的屍體越來越多,浴缸的血換了一次又一次。然而妻子始終沒有完全好起來。丈夫崩潰質問魔鬼,只得來對方不變的解釋。

  ——你帶來的少女還不夠多。

  深愛妻子的丈夫已經踏上了不可回頭的路。他繼續抓人,繼續殺人,到後來甚至忘記掩蓋秘密,指甲縫的血沒有洗淨,就陪子女用早餐。

  「那時候蘿絲還很小,只能躺在搖籃裡喝奶。」瑞安說,「父親根本沒精力照顧蘿絲,也根本不管我。我不夠蠢,實在無法抹消懷疑,有天夜裡偷偷跟蹤了他。」

  跟著父親來到地下室的瑞安,看見了大量開腸破肚的屍體。身軀龐大的魔鬼弓著腰,抓起那些死去的少女,扔進長滿獠牙的嘴裡。

  瑞安當場嘔吐,吐得膽汁都出來了。

  瞧瞧這是誰。魔鬼轉過頭來,笑聲如咯痰的老嫗。珀西家的小兔崽子,偷窺狂——

  「他沒有殺我。或者說,是我的父親跪下來祈求,保住了我的性命。」瑞安表情安靜,「那一刻我知道父親還愛我。只是,一切都完了。」

  逃出地下室的瑞安,找到國都護衛軍報案。他親自檢舉了殺人魔父親,斷送了整個珀西家族的未來。

  那時候他以為自己會死。不是被魔鬼殺死,就是絕望自殺。可當護衛軍帶走父親,搬運完地下室的屍體,他都沒有死。因為魔鬼看穿了他的絕望,充滿惡意地摘走了妹妹的眼球。

  你敢不敢死?

  你死了,讓你親愛的妹妹疼死,餓死,哭嚎著迎接末日?她還那麼小,不會說話,也沒力氣自殺,只能躺在屎尿裡哭泣。

  「所以我一直活著。」瑞安笑了笑,握住溫萊的手,「魔鬼就此消失,不久後母親也病逝了。家裡的僕人都走了,而我必須照顧蘿絲。她是無辜的,被我牽連,因我受苦。」

  一點冰涼的淚落下來,被溫萊拭去。

  她總算明白為何城堡裡沒什麼值錢家具,大概所有的財產都用來為蘿絲治病。瑞安說自己沒有參加大型舞會的機會,蘭因切特生日那天,他花了錢,想辦法和別人買了張請柬,才走進宴會大廳,尋找一個風流的貴婦人。

  「我找到了您。」瑞安俯身,小心翼翼地親吻溫萊的嘴唇,「這些年,沒有比這件事更讓人開心的了。」

  溫萊允許他親。

  吻並沒有什麼實質含義,不代表愛,也不代表忠誠。她之所以還沒和其他人接過吻,主要是因為西蒙長著毒牙,親起來很麻煩。

  「你說你見過魔鬼……」她含糊發問,「他是什麼樣的?」

  瑞安靜默片刻,回答道:「是被黑霧籠罩的巨型怪物。看不清臉,頭上長著直角,沒有腳,下身像蟒蛇。」

  「聞起來呢?你聞到過他的氣味嗎?和蘿絲眼睛散發的味道一樣?」

  「……對。」

  溫萊離開城堡時,外面已經陽光燦爛。

  她思索著瑞安的故事,料想虛空位面裡的不明危險物可能類屬於魔鬼,也可能就是瑞安所說的魔鬼。至於那雙來自深淵的暗紅眼眸……就不清楚了。

  可以預見的是,有著暗紅眼眸的生物救了她,及時把她扔出位面。而她之所以會墜落進瑞安的房間,大概和這座城堡有關。

  這城堡曾經迎來一位狡詐殘忍的魔鬼,它的氣息依舊留在蘿絲的眼眶內,地下室的法陣裡。法陣建立了兩個位面的通道,也許連接的位面,正是溫萊不小心掉進去的那個。

  她揉揉額角,收攏思緒。

  瑞安很聰明,聰明且敏感。擔心她厭惡城堡的條件,抗拒患怪病的妹妹,所以把身世講得悲哀又傷感。故事當然毋需造假,但他也的確在利用故事,換取她的共情。

  溫萊並不討厭這種小心思。

  不過,她又不是什麼冷血的惡人,何必小心到這種地步。

  溫萊走出城堡鐵門。

  她的情人沒有出來相送,因為蘿絲哭著喊疼,即便溫萊走前施了個鎮痛的術法,也沒減輕多少疼痛。

  可她必須得走了。

  溫萊看著面前的侍衛隊。西蒙躍下坐騎,深邃冷淡的臉龐沒有情緒,鮮紅眼眸仿若融化的岩漿。

  「我找遍了整個國都。」他說,「請您跟我回家。」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3 07:49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22-6-3 10:28 PM 編輯

第四十章 下賤

  今天早晨,女僕們發現溫萊失蹤了。

  她本應睡在臥室,但到了起床的時間,房間內仍然沒有動靜。女僕試探著敲門,聽不見回應,後來擔心出事,喊了人過來強行破門。裡面並沒有溫萊的蹤影。盥洗室,換衣間,甚至一概不許任何人出入的實驗室,也仔仔細細搜尋過,哪裡都找不到溫萊。

  卡特夫人聞訊而至,臉色蒼白得像個死人。

  婚禮在即,絕不能傳出溫萊夜間失蹤的醜聞。所以公爵府派出侍衛隊,謊稱有小偷入侵,偷了貴重珠寶,需要滿城搜人。而西蒙始終沉浸在難言的焦慮之中,他擔心溫萊遭遇了可怕的綁架或謀殺,搜尋的過程中,忍不住想像她躺在血泊裡的各種悽慘畫面。

  西蒙快要瘋了。

  他懷揣著最後一絲荒誕的預想,來到珀西家族的舊城堡。

  然後他見到了失蹤的溫萊。穿著不合體的裙子,踩著不搭調的短靴,像個出去鬼混了一整夜的放縱少女。

  當她走過來,他甚至嗅到了她身上陌生的香皂味道,以及揮之不去的精液氣息。

  西蒙不知道自己怎麼送溫萊回來的。馬車駛進公爵府,溫萊提著裙子下來,若無其事地走向白樓。他跟在後面,久久凝望著他的背影,五臟六腑都彷彿被撕成破棉絮,血淋淋地堵在喉嚨裡。

  該問什麼呢?

  該怎麼問呢?

  西蒙咬緊牙槽,利爪刺著掌心的皮膚。他當然沒有權力去質問她,甚至沒有機會去理解她。從以前開始,溫萊就喜歡把情緒藏起來,展示出柔和溫馴的姿態;前段時間她從邊境回來,性情變得捉摸不定,願意施捨溫存的機會,但也時不時流露出冷酷與惡意。

  「你在難過什麼啊?」

  走在路上的溫萊輕聲笑語,頭也不回地說道:「控制一下情緒,嗚嚕嗚嚕的聽起來很吵。」

  西蒙閉上眼睛,竭力壓制喉嚨裡的聲響。他們已經來到熟悉的白色尖頂建築前,溫萊打算進去,被西蒙拽住了手腕。

  「您……」

  只擠出一個單詞,他說不下去了。

  溫萊彎彎眼眸,抽回自己的手,語氣像哄狗狗一樣:「沒事,你在外面等。」

  她獨自進門,看見端坐在長椅中的母親。所有的僕人都站在牆邊,大氣也不敢出。

  卡特夫人正在喝茶。聽見腳步聲,才放下杯子,動作優雅地擦擦唇角,站起來,用力甩了溫萊一耳光。

  溫萊被打得頭偏過去,一隻耳朵嗡鳴不斷,口腔全是鐵鏽味。她聽見她的母親說。

  「下賤。」

  卡特夫人什麼時候離開的,溫萊並不清楚。

  她站在原地,很長時間沒有動,脊背挺得筆直,臉上維持著虛浮而標準的微笑。在場的僕人都見證了她的狼狽,每一束目光都像是無聲的羞辱。

  只需一夜,溫萊‧卡特多年努力的完美形象,徹底崩塌。

  僕人們或許無從知曉溫萊究竟幹了什麼,但公爵府的侍衛隊親眼見證她從珀西家族的城堡出來。除了西蒙,沒人效忠於她,所以,父親母親都知道女兒夜裡偷偷離家私會情人。

  知道又怎樣。

  他們並不會想辦法解除婚約。

  溫萊長長吐了口氣。

  她走向自己的實驗室。門已經被破壞了,裡面的東西全成了破爛。坩堝砸成幾塊扔在地上,藥草碾成渣,書籍和草稿扔得到處都是。培養皿,試管,燒瓶,儲存藥水的玻璃杯,砸了個稀巴爛。

  溫萊踩著垃圾來到實驗台前,撿了根棍子撥開地面的玻璃渣和碎紙片。傳送魔法陣變得扭曲混沌,線條全融在了一起,什麼也辨認不出來。

  這倒不屬於人為破壞。

  魔法陣不夠穩定,只成功完成兩次傳送,就不堪重負地崩潰了。溫萊必須重新研究法陣,盡力把它做得堅固點,然後再跑皇宮弄傳送點。

  麻煩。

  她翻了一會兒垃圾,找到半本泡在藥水裡的書,紙頁上描畫的魔法陣糊成墨團,再也看不清楚。

  溫萊嘆氣,隨手把它扔掉,又在角落翻出沒有封皮的神秘書籍。這書尚算完好,大概是因為外力難以破壞,半本書頁緊緊閉合著,掰都掰不開。

  這會兒也沒人進來,溫萊掀起裙子,露出纏滿皮帶的大腿。她取出兩根試管,先把瑞安的精液灑在書上,沒有任何效果。等了幾分鐘,擦掉精液,再將混合體液潑上去。

  效果卓越顯著,溫萊成功地翻開了新一頁。就一頁,剩下的參十多張紙依舊紋絲不動。

  「……」

  你媽的。

  溫萊使用優雅克制的措辭,在心裡默默咒罵了著作者五分鐘,才開始瀏覽紙頁上的文字。

  這是一段法術咒語。和上次一樣,文字迅速被理解,沒有遭遇任何困難。默念的同時,耳邊的幻聽更明顯了,讓人恐懼的生物再次出現,冰冷而漠然地注視著她的靈魂。

  溫萊很難形容這種感覺。

  她無法呼吸,也不能思考。衣服彷彿被剝了個乾淨,只剩個赤裸的軀殼。對方的注視不帶任何情緒,就像是在看一粒塵土,一顆石子,或者別的什麼垃圾。

  回過神來,溫萊已經跪坐在地,裙擺浸在灰塵和藥水裡,脊背又濕又黏。指尖縈繞著濕潤輕柔的黑霧,它們親暱地啄吻著指縫和掌心,極盡所能地表示著友好。

  她動動手指,黑霧迅速擴散變化,成為極細軟的絲線。這些絲線肉眼難以辨別,完全順應溫萊心意,或延伸飛舞,或彎曲成復雜的紋樣。

  ——精神干涉。

  這種法術可以干預生物的大腦,短時間切斷思考能力。但如果溫萊理解得沒錯,法術效果與施術者關係緊密,像她這樣的黑魔法初學者,恐怕並不能很好地運用它。

  嗯,總之先找個實驗對象,測試一下吧。

  溫萊起身去更衣室。更衣室也被砸了,裡面的衣服全剪爛撕壞,沒個能穿的。她站在破碎的穿衣鏡前,看著接近一半長度的黑髮,最終沒有選擇剪掉,而是用紗巾包起來。

  「得買點染髮劑了。」

  溫萊自言自語。蜘蛛網般碎裂的鏡面映出無數張臉,溫柔的,漠然的,惡意的,瘋狂的,它們逐漸融合,重新變成完美柔順的笑顏。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3 08:04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22-6-3 10:44 PM 編輯

第四十一章 家庭談判

  如溫萊所料,家裡人並沒有追究事情的細節。卡特夫人找了費爾曼公爵,這位沉溺酒色的父親總算分出點兒心思,邀家人一起用午餐。

  溫萊已經不記得上次同桌用餐是什麼時候了。從很久以前開始,費爾曼公爵就致力於尋求各種刺激感官的享樂活動,而妻子從未當面指責過他的行為。至於子女,長子溫洛一直很優秀,從來不需要父親的關懷和幫助;溫萊呢,幼年即被教導「不許撒嬌抱怨」,所以和父親的相處時間也很少。

  費爾曼公爵習慣了用金錢和禮物表示關心,平時想起溫萊,就派人送些零錢啊珠寶之類的。在他的印象中,女兒柔順且美麗,但你若問他令千金有什麼喜好,擅長什麼,他一概不知。所以,接到妻子的哭訴和指控後,費爾曼公爵有些迷惘。他第一反應是,溫萊肯定受了蒙騙,畢竟這種事常有發生,窮困潦倒的男人利用花言巧語哄騙無知少女,慫恿她和自己在一起,從而賺取財產地位。

  一家人坐下來用餐的時候,費爾曼鋪平餐巾,清清嗓子發問道:「那個伯西……」

  「珀西,瑞安‧珀西。」溫萊坐得端莊,剛染完色的鉑金色長髮還帶著水汽,鬆散地垂落腰間。她微笑著糾正完父親的稱呼,語氣平和地解釋,「以前家裡舉辦宴會,他隨同珀西伯爵前來,和您見過面。」

  費爾曼毫無印象。

  他只記得,珀西家族鬧過一起重大凶殺案,而且還和魔鬼沾著什麼關係。

  「這種人很危險。」他皺起眉頭,「親愛的,他不可能愛你,只會不斷索取他想要的東西。也許他和魔鬼做過交易?太危險了,今天就得讓這家人搬出國都……」

  離開國都以後,路上遭遇強盜或者野獸,也很合理嘛。

  費爾曼公爵非常熟練地制定了滅口計劃。

  「我並不在乎。」溫萊看向他,深藍眼眸平靜如湖泊,「如果您處理了他,我可以再找別的情人。」

  卡特夫人氣得嘴唇直抖,不可置信地問:「你說什麼?」

  「我不在乎家世,學識,權勢。只要長得夠好看,符合我的心意……您應該比我清楚,只要給出足夠優渥的條件,什麼性格的美人都能擁有。美貌與青春是最不值錢的東西。」溫萊無視了面色青白的卡特夫人,繼續講下去,「您就算把我關在房間裡,關到婚禮那天,我結婚後也會繼續挑選情人。蘭因切特永遠無法成為合格的丈夫,而我也不愛他,尋找慰藉合情合理。」

  「閉嘴!」

  卡特夫人站起來,抓著紅酒杯朝溫萊潑過去,「你瘋了,瘋了!我沒養出你這麼丟人下賤的東西!」

  溫萊偏了偏頭,冰涼的紅酒潑在了她的頭髮上,順著髮梢滴滴答答往下掉。她拿起餐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著髮絲,補充道:「我的情人,不會只有一個。如果父親母親覺得丟臉,可以不和皇室聯姻。或者裝聾作啞不聲張,以免招致皇室不滿,影響我們家的利益和聲譽。」

  費爾曼彷彿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女兒。

  他看著她,看了又看,疑惑地問:「你一定要找情人嗎?」

  「或者您也可以現在把我殺掉。然後告知蘭因切特,他的未婚妻得了失心瘋,死了。」溫萊的笑容不帶任何攻擊性,說話語調也始終溫溫柔柔的,彷彿在討論餐桌上的牛排,「你們覺得怎麼樣?」

  坐在對面的卡特夫人突然哭了起來。雙手掩住臉龐,肩膀顫抖。

  費爾曼沉默了幾分鐘,語氣古怪地回應道:「好吧,隨你心意,不過一定要注意隱私,我可不想讓陛下知道這種事。」

  不出意料的結果。

  即便溫萊給了三種選擇,他也沒想過要解除婚約。

  「謝謝父親。」溫萊勾著唇角,將手帕放在卡特夫人面前,然後拿起刀叉,品嘗盤子裡的牛排和奶酪餅。

  她吃的很多,遠超平時飯量。直到胃裡再塞不下任何東西,才擦拭嘴唇,禮貌而溫和地道別。離開城堡,走回白色小樓,把自己關進盥洗室。

  跟隨而來的西蒙站在門口,聽見裡面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嘔吐聲。彷彿要把膽汁和內臟都吐個乾淨。

  他不知道餐桌上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他的主人一定很不好過。

  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過了好一陣子,房門終於打開。裹著浴袍的少女走出來,頭髮還在滴水的,濕潤的眼角泛著淡粉色。

  她看見門外體格極具壓迫感的獸人,略微吃驚,問:「你怎麼在這裡?」

  西蒙接過溫萊手上的毛巾,喉結動了動,發出破碎難聽的聲音:「我一直在這裡。」

  溫萊笑了起來。

  她回到臥室,坐在妝台前,給自己塗抹油脂香膏。

  「哪有蹲守盥洗室的侍衛啊?別人沒驅趕你?」

  西蒙小心翼翼地捏著毛巾擦頭髮,他做不來這種精細工作,好幾次爪子纏住髮絲,又不敢用力,只能屏著呼吸慢慢拆。

  「趕了,我沒走。」

  他說。

  他不介意別人如何看他,厭惡他或者恐懼他。

  人們背後給他起外號,稱他為「溫萊小姐的狗」,嘲笑他腦子不正常,哪怕溫萊扔根骨頭,也要跪下來咬住。

  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最起碼他們永遠不會懷疑,他和溫萊有交媾行為。貴族豢養情人很常見,但如果和獸人搞在一起,就不止是道德問題了。這關乎聲譽和原則,放在社交圈,是嚴重的醜聞。

  西蒙不想聽見任何嘲笑攻擊溫萊的話語。

  「您今天有什麼事情要處理嗎?」他輕輕攏住她的長髮,兩個鐘頭前他跑腿買了染髮劑,卻根本不清楚她為何要買。手裡的頭髮依舊是漂亮的鉑金色,柔軟又好聞。「我想為您做點兒什麼。」

  做什麼都好,只要她能開心。

  哪怕是把瑞安弄到床上。

  西蒙心裡裝滿難受溫軟的情緒,嫉妒和佔有欲變成了微不足道的玩意兒。他如此熱切地愛著她,因她眼角疑似哭過的痕跡而疼痛不已。

  溫萊懶懶嗯了一聲。

  「今天啊……先給瑞安送些東西。然後陪我去學院,傍晚時候再到皇宮……」她看見鏡子裡獸人沉默隱忍的臉,抬起雙臂捧住他的頭顱。「西蒙,你又在難過嗎?」

  西蒙沒有回答。

  溫萊仰起臉,望著他英俊硬朗的面孔,「你究竟難過些什麼啊?要我哄哄你嗎?」

  西蒙半跪下來,把少女圈在懷裡,鼻尖磨蹭著她的脖頸。溫萊覺得很癢,輕聲笑著躲避,一邊揉搓對方的耳骨和頭髮。帶著香氣的濕潤指尖滑過下頜,抓撓凸起的喉結。

  「好啦,不難過不難過。」

  她用著哄寵物的語氣,極具耐心地縱容他的親近。紅潤柔軟的嘴唇緩緩貼上僵硬面頰,親吻間吐出玩樂般的話語。

  「我親愛的西蒙。」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3 08:18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22-6-3 10:53 PM 編輯

第四十二章 女主角的秘密

  下午,溫萊再次來到學院圖書館。

  她想挑選幾本有參考價值的書籍,關於傳送魔髮,精神控制以及暗元素運用研究。但找來找去,在魔法典籍所耗了兩個鐘頭,始終沒有什麼收穫。

  溫萊只能離開。

  站在機械廂梯等待下行的時候,她遇見了魔藥科的恩卡教授。恩卡教授不僅擔任高年級課程教授工作,也任職於國家醫藥研究所。作為他最優秀的學生,溫萊禮貌問候幾句,順便提了個問題。

  「被魔鬼傷害後,遺留的傷口一般呈現什麼症狀?該如何治療呢?」

  對方溫和且困惑地回答道:「親愛的,這根本不是個問題。魔鬼總是隱藏在詩歌和童話裡,真正見過它們的人寥寥無幾。我們一般認為,這種邪惡狡詐的怪物必須受到召喚,才能現身。它們和人類簽訂契約,用可怕的代價來交換人類心中最渴望的東西。當契約結束,它們會取走契約者的靈魂。那麼,也就無所謂治療不治療了。魔鬼一般不會直接攻擊契約者以外的人類,但它們可以借助契約者之手,殘害無辜的生命。」

  溫萊安靜地聽完這段陳述,問:「就好比珀西家族?」

  教授點頭。

  「如果一隻魔鬼,刻意傷害了非契約者,卻不殺死他,不騙取他的靈魂……」溫萊斟酌措辭,「我覺得,這種主觀惡意的行為也有可能出現。西捷沒有針對此類狀況的救助措施嗎?」

  「很遺憾,沒有。親愛的,不僅僅是西捷,整個大陸的任何國家都沒有具體有效的醫療手段,去救治這種可憐人。依據教廷和皇室的觀點,攜帶魔鬼印記而未死者,屬於『污染物』。結束他的生命,才是最慈愛的處理方式。當然,西捷並沒有強制要求執行此項措施。」

  溫萊聽明白了。

  瑞安的妹妹蘿絲,就是所謂的「污染物」,要麼忍受病痛苟延殘喘,要麼選擇死亡。白魔法無法治癒她,西捷也沒有相應的收容救濟措施。所以這對兄妹常年住在陰潮破舊的城堡裡,受人唾棄。

  廂梯抵達一樓。溫萊向教授告別,帶著西蒙離開圖書館。

  在館外的噴泉邊,她遇見了伊芙。這位女主角似乎又被男性纏上,一臉緊張地抱著書。她面前站著個侷促且激動的陌生男生,手裡捧著一大束紅薔薇,花瓣還噴著亮晶晶的煥光魔藥。

  「請和我約會!我喜歡你很久了!」

  伊芙猶豫著伸出手:「約……約會?」

  「伊芙小姐,不可以隨便答應人呀。」旁邊的少女抓住她的手,嬰兒肥的臉蛋露出些許睏倦的不悅,「他所說的約會,不是朋友相聚,是談情說愛的男女約會。你明白嗎?」

  是莉莉。

  某某女騎士團……成員之一。

  溫萊停在不遠處,觀看著這場鬧劇。伊芙有點忙亂,邊對莉莉點頭,邊拒絕男生:「那,那就算了……」

  「為什麼?」男生並不甘心退下,甚至往前走了一步。他體格粗壯,站在伊芙面前很有壓迫感,「我喜歡你,你也應該給我個機會,先相處熟悉……」

  溫萊敏銳地注意到,伊芙打了個哆嗦。而莉莉蹙緊眉頭,不太高興地開口:「你真煩,離遠一點,我們還要和瑪姬小姐出去玩。」

  男生似乎根本沒認出莉莉的身份,隨手推了她一下,繼續和伊芙說話:「你……」

  下一刻,他突然頓住,不動了。

  溫萊及時趕到莉莉身後,扶住了她的肩膀,順便用手指按住男生胸膛。輕輕施力,對方便後仰倒地,沒有任何防護措施。

  溫萊蜷起手指,幾根黑色絲線迅速消失在指尖。

  「精神干涉」只持續了兩秒鐘。沒法更久。

  「您還好嗎?」她微微笑著,茫然無措地看著躺在地上的男生,「怎麼稍稍一碰就摔成這樣?生病了?總不可能……是故意訛詐我吧?」

  四周站著很多圍觀者。聞言,都對這男生投來鄙夷的視線。他痛苦地捂著後腦勺,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溫萊沒再管他,轉而問莉莉與伊芙:「你們要去哪裡玩?……這是精靈圖鑑?你對精靈感興趣?」

  後兩個問題,是針對伊芙懷裡的書。

  「嗯,我們和瑪姬小姐約好了,待會兒在上城區逛一逛。」莉莉碰了碰溫萊的手背,聲音軟糯,「您要一起來嗎?」

  「是的!我對精靈感興趣!」伊芙緊接著大聲回答,「可惜現在大陸看不到精靈了……您和我們出去玩嗎?」

  逛街啊。

  溫萊看了看天色。

  「我的確很感興趣,不過,你們是否願意等一會兒?」她不太確定地看向伊芙,「學院就有精靈,如果你想看,我現在可以帶你去。今天應該還能見到,趁太陽沒落下去。」

  伊芙的臉上寫滿了問號。

  「???」

  「要看麼?精靈。」

  短暫的沉默過後,女主角激動得兩眼放光:「要!」

  溫萊彎起嘴唇,安靜地笑起來。西蒙站在她身後,什麼也沒說。

  於是,莉莉決定先和瑪姬匯合,在咖啡館等待。溫萊帶著伊芙,走向學院西北處封鎖的密林區。這地方常年關閉,只在固定時期開放,用於格鬥科野外訓練。

  她把西蒙留在了入口處。

  「就看看精靈,馬上回來,用不了幾分鐘。」溫萊說,「不要打擾女孩子的約會。」

  她抬手揉了揉西蒙的短髮。對方弓著脊背低著頭,順從且依戀,喉嚨裡發出舒服的嗚咽聲。

  伊芙沉浸在亢奮的情緒裡,根本沒注意這對主僕的互動。

  溫萊將手掌按在入口門禁圓盤上,叮咚一聲,門就開了。她提著裙子率先走進去,身後跟著個蹦蹦跳跳的伊芙。

  「溫萊小姐,為什麼您能進來?」

  「溫萊小姐,裡面有哪種精靈?光明精靈?還是地底的黑暗精靈?」

  「溫萊小姐,它們願意和我們見面嗎?書上說,精靈是種喜靜高傲的生物……」

  小松鼠嘰嘰喳喳的,嘴裡有說不完的話。

  溫萊唇角噙著微笑,偶爾態度溫和地回答幾句。密林區越往裡走道路越難行,她乾脆脫了高跟鞋,赤腳踩在草地和石徑上。

  「因為這片密林是卡特家族贈送給學院的呀。」

  「啊……不是光明精靈黑暗精靈這種分類,你見了就知道了。」

  溫萊眼底浮動著細碎的笑意。

  「它不討厭人類。」

  伊芙聽得緊張又忐忑,緊緊抱著精靈圖鑑。她像個初次私會情人的純潔少女,語氣充滿憧憬:「我從小就喜歡精靈……媽媽給我講睡前故事,講了好多精靈的傳說。它們的皮膚像月光一樣純淨,尖耳朵,金色長髮,會唱聖潔的歌,安撫迷途的靈魂……啊,黑暗精靈不是這樣,但也很有趣……」

  在喋喋不休的話語聲中,溫萊踩上長著苔蘚的石頭,沒再前進。她拉住伊芙,指了指前方:「噓,你看,它就在那兒。」

  她們面前是一汪泉水。周圍雜草叢生,潺潺溪流繞石而行。有個人形生物坐在泉水邊,抬起纖細修長的手指,觸碰空中飛舞的藍蝴蝶。

  伊芙愣愣地望著它。

  它的確很美。是圖鑑中常見的精靈外形。長髮,尖耳,容貌美麗,四肢修長。但……它全身上下都是半透明的,質感類似流動的液體。

  「是……是水生精靈嗎……」伊芙咕嘟嚥了口唾沫,目不轉睛地望著它,小聲說話,「聽說也有這種精靈,類屬光明精靈,性格很溫和……」

  溫和的精靈碰到了蝴蝶的翅膀。霎時間,指尖膨起怪異的水泡,把蝴蝶吞進去,絞緊,壓縮。由於它通體半透明狀,所以伊芙清晰看到,它把蝴蝶碾成漿糊粉末,繼而吸收消化。什麼斷肢膿液,全都吃了個乾乾淨淨。

  「???」

  伊芙指著精靈,對溫萊發出一連串混亂崩潰的控訴,「¥amp;#%*#@!」

  溫萊毫無愧疚之心地捏捏女主角漲紅的臉。「幻精——依據資料,它是大陸上僅存的精靈。怎麼樣,是不是很奇妙?」

  可憐的伊芙被嚇哭了。

  溫萊眼睫垂落,掩住一抹淡漠神色。

  「世上總有許多奇妙又合理的東西。比如幻精,又比如你超乎尋常的魅力。」她捧住伊芙的腦袋,笑眯眯發問,「伊芙小姐,能教教我,你是如何吸引異性的嗎?」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3 08:21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22-6-3 11:26 PM 編輯

第四十三章 需要新的體液

  伊芙身體變得僵硬。

  她挪開目光,含糊解釋:「啊……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我看起來很有親和力……」

  溫萊重複道:「親和力?」

  「是啊!」伊芙語氣加重,「國都遍地都是貴族和有錢人!學院裡也這樣。我呢,沒什麼家世,就、就是個鄉下來的私生女,別人和我來往也沒有壓力……而、而且我姓杜勒,很多男性大概覺得我進格爾塔是為了挑人結婚。」

  不肯說實話啊。

  溫萊動作輕柔地擦掉她腮邊的淚珠,把人放開。

  不說實話也沒關係,遲早能弄明白。

  「你這麼講也有道理。」溫萊嘆氣,亦真亦假地感概道,「說起來,難道是因為我不好接近,才沒人對我剖白心意?從小到大,就沒哪個異性說一句『我喜歡你』,蘭切也是……」

  伊芙呆愣愣的,眼瞳映著溫萊美麗哀傷的容顏。

  「我……」

  鼓足勇氣開口時,溫萊已經轉身。

  「回去吧,伊芙小姐。她們該等得不耐煩了。」

  學院外面的咖啡館,瀰漫著濃稠的苦香。瑪姬和莉莉坐了半個鐘頭,總算等到了溫萊與伊芙。當然,還附送一位獸人侍衛。

  因為溫萊的到來,瑪姬表現得很開心,語調格外活潑:「怎麼樣,見到精靈了?」

  伊芙鼓著腮幫子不吭聲。

  「她太激動了,還沒緩過來。」溫萊刻意曲解了伊芙的傷心情緒,笑著說,「我們去哪裡玩?抱歉,我沒有經驗,可能會讓你們覺得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瑪姬語氣熱烈,翠綠眼眸熠熠生輝,「謝謝您能來!」

  作為一名極具情懷的當代騎士,她信誓旦旦保證,會全程守衛溫萊的安全,讓溫萊享受到自由遊逛的樂趣。

  隨後,幾人離開咖啡館,乘車抵達上城區最繁華的街道。買零食,看雜技,進成衣店,挑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衣服給溫萊試。

  緊身敞胸禮裙,蓬鬆的大蛋糕裙,男士燕尾服。

  舊紀元風格的精靈斗篷裝,荊棘花冠配潔白紗裙。

  瑪姬簡直玩上了癮,手裡捏著幾個留影石,情緒高昂地請求道:「還有這套!這套女僕——」

  溫萊按住她的留影石,露出禮貌而危險的微笑:「適可而止。」

  紅髮的佩羅小姐這才尋回理智,乖乖放棄了換裝遊戲。

  她們在上城區逛了兩個多鐘頭。溫萊看見有趣的東西就買,不光給自己買,還給其他幾個女孩贈送禮物,吊墜啊畫本什麼的。在一家奇妙的禮品店裡,她挑中了含羞草花環,這東西長得挺可愛,枝莖是金色的,葉片很小,碰一碰就顫抖著灑出花粉來。

  溫萊玩得很高興,順手就把花環戴在了女主角腦袋上。

  「謝,謝謝……阿嚏!」伊芙還沒來得及高興,香噴噴的花粉灑了滿頭滿臉。「阿……嚏!」

  啊,有趣。

  溫萊覺得,應該給蘭切也弄一個。

  「溫萊小姐,溫萊小姐……」瑪姬跟在後面小聲呼喚,「我也喜歡花環。花環是授予騎士的榮譽。」

  「你喜歡?」溫萊自動忽視了後半句,轉而問店鋪老闆,「還有含羞草花環嗎?」

  「沒有了,就剩那一個。」

  瑪姬:「……」

  今天的騎士團長也很受打擊。

  最後,溫萊高高興興和幾位少女告別,去皇宮看望未婚夫。

  蘭因切特已經能起床了,披著外套,坐在書桌後翻閱信件。他的臉色依舊蒼白,眼睛漆黑幽深,整個人顯得格外難以接近。

  溫萊踩著輕盈的步子走進來,驚喜而又擔憂地發問:「你痊癒了?」

  說著,她抬手測試他額頭溫度。

  蘭因切特想躲,溫萊卻已經放下手指。額間殘留的溫軟觸覺稍縱即逝。

  其實她戴著手套。白蕾絲鏤空款,與今天的衣著完美搭配。可蘭因切特還是覺得不適應,並非厭惡觸碰,而是……更加奇怪的感受。

  「還沒徹底痊癒,不過快了。」他客氣解釋,「今天你不必熬湯。」

  溫萊眸光閃爍,迅速表露笑容:「真好,那我就放心了。」她從提手袋裡拿出個四四方方的小鐵盒,放在書桌上,「給你帶的小禮物。」

  蘭因切特不清楚這是什麼東西,禮貌道謝,打算擱置一旁。然而溫萊並不罷休,直接把鐵盒打開,拈起灑著糖霜的橙子糖,要往他嘴裡送。

  「我不……」

  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腦袋突然一片空白。蘭因切特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溫萊把糖果塞進他嘴裡。甜酸的硬糖直接抵住嗓子眼。

  兩秒之後,他總算緩過神來,捂著喉嚨不說話。英挺的眉毛緊緊皺著,表情很痛苦。

  拒絕甜食的王子殿下被迫吞嚥了一顆糖。

  溫萊雙手背後,微笑著問:「這個味道很好,我很喜歡。抱歉,你不喜歡嗎?」

  幾縷黑色絲線縈繞指尖,迅速消失不見。

  蘭因切特喝了一口苦咖啡,把那顆卡在半路不上不下的糖送進胃裡,啞聲回答:「是的,我不喜歡。」

  注意到溫萊表情失望,他沉默幾秒,又補充道,「我會吃的。」

  美麗的未婚妻頓時綻放燦爛笑容,情不自禁般,飛快地吻了一下他的臉頰,轉身跑出去了。留個愣怔僵硬的他,半晌沒回神,周身沉浸在震驚和厭惡的情緒中。

  ……或許也不僅僅是厭惡。

  蘭因切特摀住發脹的額頭,眼眸流露些許迷茫。溫萊似乎的確很愛他,每次見面,都表現得主動又熱情。他不清楚這種感情何時萌發,也不明白應該如何處理。

  「愛」是虛無縹緲的概念,即便他有二十來年的人生經驗,也未曾感受過何為愛意。

  他只知道,所謂「愛」,往往攜帶著背叛,謊言,利用,嫉妒等一系列贅生物。

  溫萊坐在回家的馬車上,從糖果盒子裡拿了一顆軟糖,送進嘴裡。

  很甜,很膩。

  膩得人想吐。

  實驗室被毀了,卡特夫人不允許她再碰魔法。她現在只擁有一本沒名字的書,書裡藏著黑魔法的學習途徑。

  研究魔藥變得無比困難,但溫萊暫時還不打算放棄。

  不過,也許那本書裡,有類似的精神控制法術呢?畢竟她已經學了精神干涉,哪怕現階段只能堅持兩秒鐘的有效時間。

  溫萊攤開手掌。給蘭因切特餵糖的時候,手套浸染了一點唾液。也算取得了樣本,回去想辦法提煉分離。

  雙管齊下不失為最好的選擇。一邊製藥,一邊學黑魔法吧。

  總該有個路子,能讓她得償所願。

  當晚,溫萊指使西蒙翻窗進臥室。

  她和他做了一次,把混合的體液灑在書頁上,卻發現沒有效果。

  西蒙喘息著摟住主人纖細的腰身,含混發問:「您在做什麼?」

  「學黑魔法呀。」溫萊開玩笑般回答,眼底卻沒有笑意。她有種強烈的預感,這本書只接受不同類型的交合體液,西蒙或者瑞安的精液已經沒有用了。

  真過分啊。

  設置這種下流禁制。

  溫萊不是個捨本逐末的人。她願意付出心血改變命運,但不願淪為黑魔法的奴隸。如果要她不停地找亂七八糟的男人交合,這種法術不學也罷。

  然而也許是冥冥注定,兩天後,溫萊接到了蕾拉夫人的邀請函。

  邀請她參加一場……假面舞會。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4 08:07 PM

第四十四章 虛張聲勢的利奧殿下

  蕾拉夫人本名蕾拉‧坎貝爾。她和她的丈夫大概是國都中最貌合神離的夫妻。自從結婚,就各玩各的,坎貝爾伯爵養了一堆情婦,而蕾拉住在莊園裡,和好幾個男僕關係曖昧。

  前兩年坎貝爾伯爵意外身亡,兒子只有五歲。遺孀蕾拉搬回國都,徹底開啟了縱情聲色的生活,揮霍著似乎花不完的金錢,裙下之臣無數。

  她對情人很大方,即便厭倦之後分手,也會贈予大筆錢財。所以,瑞安當初想找她並不奇怪。

  溫萊接到邀請函時,距離舞會開場只剩下五個鐘頭了。

  這份邀請早該送達,但介於卡特夫人極其厭惡蕾拉的放蕩,不允許溫萊接近此人,所以公爵府的僕人往往會扣押信函,過期了才送至白薔薇花園。

  這次能提前拿到,還是因為僕人粗心,把它混在了其他信函中。

  溫萊手指劃過紙上的花體字。邀請函用的是深紅緞面紙,墨水則混了金粉,聞起來有種鈴蘭的香氣。內容顯然是蕾拉親筆所寫,時隔多年,這位伯爵夫人仍然使用了甜蜜親切的口吻,稱呼溫萊為可愛的小金絲雀。

  溫萊記得,一兩年前她曾經參加過蕾拉夫人舉辦的宴會。

  那時蕾拉搬回國都不久,卡特夫人尚未對其嚴防死守。溫萊和蕾拉見過幾次,交談還算愉快,於是收到邀請便去了。

  宴會氣氛不差,只是有種格外喧鬧的歡騰。溫萊不小心喝錯了酒,頭暈目眩躺在長椅裡,蕾拉作為主人,很貼心的照顧她,給她擦汗,貼著她的耳朵說了很多隱晦的情愛技巧。

  比如怎樣讓男人取悅自己的身體。

  比如怎樣挑選合適的情人。

  蕾拉的語氣柔和而甜美,彷彿在編織誘惑的陷阱,等待溫萊昏頭昏腦地跳進去。

  可憐的小金絲雀呀,你還這麼年輕,別讓自己成為一個享受孤獨的女人。看看外面那些……有你喜歡的嗎?

  只要你願意笑一笑,這裡的男人都恨不得跪著親吻你的腳。你們可以去樓上……三樓扶梯左手邊的房間,印著鳶尾花的那個,和隔壁房間是互通的。哪怕你進去偷情,外面的人也不會發覺……

  溫萊耳朵尖都是紅的,眼尾滲著汗。

  她沒能再聽下去,因為兄長溫洛闖進宴會,一臉慍怒地帶走了她,並告誡蕾拉離自家妹妹遠點兒。

  再後來,所有印著坎貝爾家族徽章的信函都被扣押,很難按時送到溫萊手裡。

  時間過得真快。

  溫萊合上邀請函,簡單沖了個澡,在衣帽間挑挑揀揀,找出一條墨綠色的綢緞長裙。這裙子配有白紗披肩,穿起來顯得成熟又優雅,然而如果把披肩扯掉,就會露出大片胸乳。

  卡特夫人日常巡視溫萊的住所,卻沒有察覺某些衣裙的小秘密。也許這算是萬幸之事。

  溫萊換好裝束,拿粉撲拍了拍臉頰,稍微化了點兒腮紅。這樣看起來更有氣色。她在腿上綁了根皮帶,藏匿幾根試管,便帶著西蒙出門了。

  卡特夫人可以阻攔女兒的魔法實驗,也可以干預女兒的衣著日用品,卻無法阻撓她出門參加聚會。自從有了費爾曼公爵的默許,溫萊完全可以用會見情人的理由,自由進出家門。

  不過,考慮到可能出現的流言,前往坎貝爾府邸途中,她還是換了一輛低調的馬車。順便把極為顯眼的西蒙塞進了車廂。

  可憐的獸人不適應狹窄空間,全程弓著脊背,在溫萊的允許下,用掌心揉蹭她那兩團柔軟細膩的白乳。他無法使用手指,尖利的爪子很容易劃破脆弱的皮膚。

  溫萊感受著獸人粗糲滾熱的掌心,微微眯著眼眸,抬腳踩踏西蒙裸露的肉棒。她玩了一路,卻不准他射精,因為有可能弄髒今晚的禮裙。

  抵達目的地時,西蒙已經忍得嗚嗚咽咽,顫抖的龜頭不斷吐出透明黏液。

  「乖,收起來。」溫萊拍拍他的臉。「或者你也可以坐在這裡等,我過兩個鐘頭應該就能出來。」

  她打算碰碰運氣,也許會遇到喜歡的男人。隱瞞身份做一次,收集體液。

  遇不到就算了。

  西蒙還是跟著她下了車。

  城堡的侍者很貼心,早早過來迎接,確認邀請函後,隔著車窗給裡面的客人送上面具。

  溫萊戴上黑天鵝眼罩,拎著裙擺走進宴會廳。西蒙整張臉完全被面具覆蓋,他和她隔著一段距離,不能靠近。

  大廳裡已經聚集了許多男女。他們都戴著面具,或舉杯閒聊,或相擁起舞。空氣中漂浮著香粉酒精和甜點的味道,而在不久之後,這些氣味會變得更濃稠,更腥甜,發酵成熱烈的情慾。

  所謂假面舞會,就是提供偷情和豔遇的場合。

  當然,也有一些人並不打算玩得太放縱。他們是攜伴而來的,為了不受外人打擾,通常會在衣服領口別一枝藍薔薇。

  溫萊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好幾對胸前佩戴藍薔薇的男女。

  她取了一杯白葡萄酒,站在角落陰影處,觀察著來往的賓客。這個太瘦,那個太矮,要麼就滿身煙草味兒,熏得人腦袋疼。

  也許來這裡並不是個好主意。溫萊想,她更偏好乾淨自律的異性,而喜歡參加蕾拉宴會的人,往往沉溺於酒色。

  拒絕了四五個搭訕的男人,溫萊打算離開。

  轉身時,卻看見不遠處有兩位女性扶著個金髮男人,搖搖晃晃地走上參樓。那景像有種說不出的奇怪。

  溫萊困惑地盯著金髮男性的背影。他好像喝醉了,步伐踉踉蹌蹌的,完全被兩個女人拖著走。看樣子還很年輕,年輕得讓人懷疑他的年齡。

  ……而且不知為什麼,溫萊總覺得他很眼熟。

  她跟著上樓,恰巧看見那兩個女客人關了房門,一前一後地往外走。她們發現了她,身體似乎有些僵硬,匆匆點頭,便下樓而去。

  「應該沒看見吧……」

  「沒事,都認不出來誰是誰。我們去找塔吉……」

  「噓!小聲點兒!」

  低微的交談聲逐漸遠去。

  溫萊來到那扇房門前,擰了擰把手。沒擰動,門被鎖了。

  她試探著敲門,裡面的人也沒回應。

  出於人道主義關懷,溫萊沒有立即離開。她抬頭看了下門牌標識,又走了幾步,來到隔壁房間外。門牌印著一朵藍色鳶尾花。

  ……真巧。

  這間客房是空的。溫萊進門以後,很快找到了牆壁上的暗門,那是一面可以旋轉的立鏡。她推動鏡面,便順利鑽過牆洞,來到了隔壁房間。

  戴著半邊面具的金髮客人正蜷縮著身體躺在椅子裡。他的狀況不大正常,皮膚發紅,胸膛不斷起伏著,嘴裡發出糟糕的呻吟。

  溫萊抬手掀掉面具。利奧的臉露了出來。

  「殿下?」

  溫萊眉梢微揚,「您怎麼了?」

  利奧皺緊眉頭瞪著她,咬牙切齒道:「你是誰?難道是你給我酒裡下藥?快給我解藥,放我出去,不然……不然我就把你關進監牢……」

  河豚小王子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招人煩。

  可惜他聲音有氣無力,藍眼睛也蓄滿了水,根本毫無氣勢。溫萊差不多心裡有底了,正想刺他幾句,門外隱約響起腳步聲。她反應很快,立即推開窗戶,拖著利奧鑽過牆洞,把立鏡推回原位。

  「我……唔唔……」

  利奧想說話,被溫萊用力摀住了嘴巴。

  他現在很狼狽,毫無形象地坐在地毯上,渾身是汗,襯衫領子扯得亂七八糟。可溫萊根本不管他,一味壓著他的嘴,專心聆聽隔壁的動靜。

  進來的應該是個女人。一開始腳步很輕,發現裡面沒人以後,變得焦急又慌亂。

  「怎麼回事?門鎖著,人去哪兒了?」唰地一聲,窗簾被用力扯開,「跳窗?不是吧……糟了,怎麼辦……」

  砰!

  那女人摜上了門,匆匆跑遠了。

  溫萊這才鬆手,低頭問利奧:「你被下藥了?什麼藥?」

  利奧沒有立即回答問題。他恍惚望著溫萊的胸,這個姿勢兩人靠得很近,他能看清她乳房的輪廓,頂著綢緞面料的兩粒乳尖,甚至還能聞到隱隱約約的體香。

  因藥物而勃起的下體又漲大了幾分,被褲襠緊緊包裹著,難受得要命。

  利奧覺得自己這輩子就沒這麼丟臉過。

  他惱羞成怒,屈腿遮掩著襠部的帳篷,凶巴巴吼道:「關你什麼事!如、如果不是你下的藥,就趕緊給我找個醫生來!還有,把面具摘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5 02:58 PM

第四十五章 被捆住射精

  溫萊可不打算摘面具。

  她饒有興致地蹲下來,觀賞利奧的窘態。

  其實也沒什麼好問的,瞧他這模樣,十有八九是被人下了增強性慾的藥物。如果是正規藥還好,治療男性疾病增加床上情趣什麼的,無傷大雅。但假如是黑市搞來的,效果就麻煩了。

  「您這個樣子,請醫生來,就得清洗胃部。」溫萊伸出一根手指,輕戳利奧的胃,「說不定還得灌腸,因為液體吸收得快。到時候上吐下瀉的,醫生就在旁邊看,並且把冰冷的魔藥溫度計塞進您的肛門……」

  「別說了,別說!」

  利奧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摸到柔滑的肌膚,又驚嚇得趕緊甩開。他忍著呻吟,氣息不勻地下命令,「那你就滾開!滾出這個房間,別出去喊人,讓我獨自待一會兒。」

  溫萊目光下移,落到他鼓脹的腿間:「您自己解決?」

  「什麼?」利奧沒明白。他想說話,卻又發出一聲奇怪的喘息,只好慌亂無措地摀住嘴巴,身體蜷成一團。「你走開……出去……」

  平常暴躁愛生氣的河豚王子,變成了可憐巴巴的小豚鼠。被汗打濕的金髮黏在臉上,蔚藍澄澈的眼瞳氤氳著濕潤的霧氣,肩膀直抖。

  溫萊沒有考究自己的比喻用詞。

  她托著腮打量他,很快注意到他胸前別著的藍薔薇:「殿下帶了女伴?是誰?」

  溫萊第一時間想到了伊芙。

  伊芙也參加了這場假面舞會?

  話說回來,這兩人幹嘛要來蕾拉夫人舉辦的舞會啊?

  利奧不肯回答。

  他夠難受了,多熬一分一秒都要崩潰。

  早知道就不帶伊芙來了。因為伊芙對假面舞會感興趣,他才搞了兩張邀請函,隱藏身份來到坎貝爾家族的城堡。因為聽說這個舞會比較開放,他還很緊張,一直囑咐伊芙把藍薔薇戴好。

  結果進來沒多久,伊芙被桌上的點心吸引,轉來轉去挑著品嘗。他從侍者的盤子裡取了一杯酒——明明就是一杯低酒精的甜飲料!如果不是這裡沒有蜂蜜水,他根本不會做出這種選擇!

  結果,喝了半杯,身體就不對勁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被陌生人扶住,怎麼上的樓。稍微清醒些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長椅裡,胯下的性器硬得發疼。

  現在他莫名其妙被個女人逮住,哪裡也去不了。如果出去,就會被人知道,尊貴的西捷第二王子參加假面舞會,還挺著發情的生殖器到處晃蕩。

  不管是不是被人設計陷害,兄長蘭因切特肯定會對他失望。蘭因切特從來不沉溺享樂,除了必要出席的宴會,從來不去亂七八糟的地方。利奧崇拜兄長,一直想成為兄長那樣冷靜聰慧的人,如今卻連最基本的儀表都保持不好。

  「嗚……」

  他用力按著嘴,兩隻手都用上,依舊抑制不住灼熱的呼吸和呻吟。生理性的眼淚逐漸溢出眼尾,和汗漬混在一起。

  溫萊垂著眸子考慮了幾秒,問:「要我把伊芙帶過來嗎?」

  「不要!」利奧脫口而出,後知後覺道,「你……你怎麼知道我帶了伊芙?」

  溫萊:「……」

  太蠢了,這個王子簡直蠢得讓人難以直視。

  她嘆了口氣,很敷衍地解釋:「殿下最近一直和伊芙小姐玩耍,很多人都知道你們關係好,我猜測您帶她來,有問題嗎?」

  利奧想了一下,覺得沒毛病。

  他支支吾吾道:「別叫伊芙……」

  「那您這個打算怎麼解決?」溫萊已經沒有耐心哄他了,起身要走,「我把伊芙帶過來,你們決定要不要叫醫生,或者找蕾拉夫人,又或者在這裡互相配合一下。」

  利奧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什麼是「互相配合」。

  他慌忙抓住溫萊的腳踝,漲紅著臉解釋:「我跟伊芙是朋友!不准你這麼想她!」

  溫萊踢開利奧的手,有些冷漠地回應道:「我不關心。」

  她不關心利奧和伊芙現在是什麼關係。不關心利奧的純情和別扭情緒。

  總歸在書裡,這兩人遲早要攪到一起。

  她也不關心蘭因切特最終會不會愛上伊芙。她現在所有的努力,都只是為了扭轉家族和自己的命運。如果蘭因切特願意娶伊芙當皇后更好,可是他會娶嗎?不,他需要卡特家族的權勢和錢財。

  《被寵愛的伊芙》讚頌愛情,把女主角和每個男配角的相處都描述得美好動人,但在現實世界中,愛情是個什麼狗屁玩意兒?

  溫萊走向房門。

  驚慌窘迫的利奧頓時口不擇言:「你回來!不准找她!不能讓她看見我這樣……」

  溫萊已經壓住了門把手。

  「都說了叫你回來!你沒點同理心嗎?冷心冷肺的混賬,我不會放過你……」

  【伊芙在學院的生活並不順利。溫萊的女騎士團一直給她找麻煩,害她活得很艱難,總是躲在僻靜的角落默默哭泣。】

  【利奧殿下看著這樣的伊芙,對所謂的女騎士團無比憎惡,並且更加討厭兄長的未婚妻。他不明白兄長為何要娶一個蛇蠍惡女,只能一次又一次為伊芙出頭,找溫萊的麻煩。每次看到溫萊無奈忍讓的笑容,他更加煩躁,深深痛恨她的虛偽。】

  【好在一切都會結束。成為皇帝的蘭因切特剝奪了卡特家族的權勢,沒收費爾曼公爵的全部財產,並把他送上斷頭台。利奧終於能夠闖進宮廷,對溫萊大肆嘲笑,扔給她一瓶毒藥。】

  【——如果你對自己的罪行感到愧疚,就用行動來懺悔吧。利奧如此說道。】

  溫萊的手指微微顫抖,眼球變得灼熱難忍。

  她矇住眼睛,彷彿這樣就能阻隔虛空中浮現的文字。

  身後的利奧還在叫罵,理不直氣也壯,已經開始攻擊她的品行。

  「能參加這種隨便給人下藥的舞會,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指不定淫蕩又下賤……」

  溫萊摸到鎖眼附近的機關,哢噠一聲,把門反鎖了。

  她轉身,快步走到利奧面前,揚起手來,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皮肉相接的聲音很響亮。

  利奧被打懵了。他坐在地上,半晌沒回過神來,呼吸急促地開口:「你怎麼……」

  你怎麼能打人呢?

  溫萊用力扼住他的脖頸,把人推到牆壁上。她笑了笑,黑天鵝羽毛面具遮住了上半張臉,只露出挺翹的鼻樑與紅潤的嘴唇:「對,我就是淫蕩又下賤。」

  她用高跟鞋踩住他勃起的性器,使勁一碾。利奧疼得叫出了聲,弓著脊背哆哆嗦嗦呻吟著,眼淚不聽話地往下掉。

  可是這樣還沒完。

  溫萊坐下來,動作粗暴地扯開利奧的皮帶褲腰,把裡面那根硬挺的玩意兒掏出來。她扯著他的金髮,逼迫他低頭看:「你又算什麼?被我踩過,還這麼興奮?你下不下賤?」

  少年的性器翹著高昂的弧度,深紅龜頭亮晶晶的,黏液順著冠狀溝往下流。

  他想別開臉,可是沒有力氣,只能對著這根東西咬牙爭辯:「它待會兒就好了……是藥物作用……」

  溫萊輕笑。

  她拔掉他胸前的藍薔薇,把他的外套扯掉,襯衫紐扣也全部解開。利奧的身體並不強壯,也許是因為還在成長期,顯得有些纖瘦,乳白的皮膚覆蓋著薄薄的肌肉。他的胸膛起伏很快,當溫萊用力擰住那兩粒淺色乳頭時,就喘得更激烈了。

  「別碰我……」利奧抬手推人,溫萊動作更快,直接拿皮帶反捆了他的雙手。

  她毫不憐惜地玩弄著乳頭,直到破皮滲血,高高腫起。

  「藥物作用?」

  溫萊握住利奧的性器,指腹輕輕滑過頂端孔隙。一股濃稠的白色精液射了出來,染髒她的墨綠綢緞裙。沉浸在快感中的少年胡亂呻吟著,臉龐通紅,藍眼睛寫滿了慌亂難堪的情緒。

  溫萊撥開薄薄的內褲。她騎在他身上,摸索著把肉棒對準穴口。

  利奧脊背緊緊貼著牆壁。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又硬的,敏感的龜頭磨蹭著濕軟的肉,為這陌生的觸感而興奮昂揚。

  面前的陌生女人,正在用帶著惡意的輕柔話語,羞辱他破碎可憐的自尊。

  「是藥物作用,還是你淫蕩下賤……我們很快就知道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5 03:20 PM

第四十六章 被侵犯的笨蛋王子

  溫萊往下坐。

  沒有前戲安撫的花穴處於緊縮狀態,只吃進去半個龜頭,就卡住了。

  她深深呼吸幾次,說服自己放鬆身體,一邊沉腰,一邊撥開胸前的布料,玩弄雪白的雙乳。兩粒小小的乳珠迅速挺立起來,紅豔豔地綻放著,猶如即將成熟的櫻桃。

  利奧看著這淫靡又色情的畫面,腦袋一片空白。他失去了思考能力,身體自發抬腰,往上頂撞。卡在穴口的龜頭借力鑽了進去,溫萊咬著嘴唇悶哼一聲,隨手又扇了他兩巴掌。

  「誰讓你動了?這也是藥物作用?」

  利奧被打得臉頰滾燙,強烈的羞辱感伴隨著陌生的快慰,在體內來回衝撞。他緊緊繃著下腹,不服輸地嘴硬:「就,就是藥物作用……」

  溫萊發出短促的笑聲。

  緊致的肉穴包裹著生澀的肉棒,一點點往裡吞吃。身體相接的部位被裙擺掩住,利奧什麼也看不清,整個人惶惑又不安。他當然上過生理課,可那些詳細的平面圖並不能引發任何生動的聯想,以至於他現在感覺自己正被甜美凶惡的怪獸入侵身體,破壞精神。

  第二王子殿下本質幼稚,易衝動,敏感又極具自尊心。

  他喜歡甜食,插圖繪本,母親的懷抱,以及沒有攻擊力的可愛女孩子。

  截止到今晚為止,他幾乎沒遇過什麼大麻煩,想做什麼都無人阻攔。哪怕天天拉著伊芙玩,皇后也只是疼愛地揉揉他的頭髮,說,利奧真是長不大啊。

  他簡單地把這句話理解為自己還沒有迎來成人禮。他也問過侍衛和女僕,他們回答道,所謂成熟,就是變成一個真正的男人。

  變成一個真正的男人——這句話時常出現在各種下流的玩笑裡。利奧見過同級生夜不歸宿,第二天和同伴炫耀自己睡了某個女人。然後他們就會互相打趣,說出類似的話語。

  利奧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成長」會發生在這麼一間糟糕的客房裡,由一個身份不明的陌生女人強迫他完成。

  他抽噎了下,聲音摻雜著微弱的哭腔。

  「你出去……」

  可是下一刻,性器被整根吞下,柔軟的臀瓣徹底坐在了他腿上。被軟肉包裹的龜頭顫抖著吐出了新的精液。這些黏稠微涼的東西堵在溫萊身體裡,惹得她皺眉抿唇。

  「你好沒用啊。」

  溫萊貼近利奧,咬他的耳垂。她一點都不留情,牙齒很快沾了血。含糊不清的話語攜帶著潮濕的吐息,鑽進利奧的耳道。「殿下該不會有早洩問題吧?」

  利奧又羞又惱怒,回嘴道:「我才不是!啊……別舔,別……」

  他快被搞瘋了。陌生女人舔舐著流血的耳垂,胸前的乳尖還時不時蹭到他身上。有什麼東西順著柱身流到精囊底部,染濕了大腿根。他遲鈍地意識到,那可能是自己的精液。

  第三次勃起。

  溫萊抓著利奧的肩膀,小幅度地搖晃腰身。她並不熟悉這個體位,所以做得很潦草敷衍,沒一會兒就腿酸腰也酸。利奧倒是很精神,肉棒毫無頹軟的跡象,甚至還能紅著眼角偷偷抬腰。

  他沒有性交理論,當然也稱不上有技巧。只是因為被溫萊折磨得精神崩潰,忍不住想偷點兒快感,再偷一點兒。

  到後來,腰胯頂撞的速度便漸漸明顯起來,理智和自尊全都忘了個乾乾淨淨。

  他在她身體裡戳來戳去,好幾次差點兒射精。可是一聽到對方若有若無的譏笑,就本能地咬緊牙關,加大力氣抽送。肉棒攪出咕啾咕啾的水聲,騎在身上的女人也開始發出軟軟的低叫。

  她還要嘲笑他慢。

  利奧腦子稀裡糊塗的,用力頂她,頂得她雙乳亂晃,紅唇張開,露出一點潔白的牙齒。

  ——我才不慢,也不早洩!

  不服輸的利奧殿下,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重拾了自己的自尊心。

  他一次次把肉棒插進更深的地方,偶爾想開口說些找場子的話,卻總是被她咬住喉結,揪扯疼痛的乳頭。她甚至用雙手抓住他緊繃的臀部,飽含侮辱意味地揉搓拍打。

  「混賬……」

  利奧不停地抽送著,喉嚨裡逸出混亂可憐的抽泣與咒罵。「別碰那裡……你變態……別……啊啊……」

  到後來,他嘴裡顛三倒四的,只會罵她壞女人。

  房間裡充滿了交合的味道。利奧鼻尖通紅,臉龐混雜著淚水與汗漬。溫萊撫摸交合部位,沾了一手液體,於是仔仔細細把它們抹在王子殿下的臉上。

  然後,將兩根手指插進少年嘴裡,模仿他抽送的動作。

  利奧嘗到了淡淡的腥味兒。舌頭被揪住玩弄,唾液不聽話地順著嘴角流淌而出。

  「唔唔唔……」

  他想說話,可是說什麼呢?

  他早就喪失正常的表達能力了。

  樓下的舞會氣氛正濃,空氣中流動著曖昧微熱的情慾氣息。

  伊芙暈暈乎乎的,望著面前的男人。他戴了狐狸眼罩,看不清面容,但臉龐棱角分明,嘴唇噙著淺淡的笑容。在宛轉的樂曲聲中,他摟著她的腰緩慢旋轉,舞步優雅且克制。

  伊芙很少遇見這種成熟又禮貌的異性。大概半個鐘頭前,她不小心弄掉了藍薔薇花,又找不到同伴利奧,急得快哭的時候,是這位男性帶她到陽台透氣,聊了很多輕鬆愉快的話題。

  所以,當他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邀請共舞時,伊芙昏頭昏腦地答應了。

  在舞池裡漫步並沒有想像中侷促。

  男人的手始終搭在腰上,沒有半點猥褻的意圖。他顯得遊刃有餘,不時附耳輕語,詢問伊芙的情況。

  您在格爾塔學院就讀?魔法機械化研究啊……真厲害,我聽說蘭因切特殿下對這個感興趣,但是西捷始終沒有研究進展。

  嗯……沒關係,您還小,只要努力,理想總會實現。

  穿著性感紅裙的蕾拉夫人踩上酒桌,用銀叉敲擊高腳杯。她太明豔動人,哪怕戴著面具,依舊無法遮掩身份。

  「諸位,現在是三十秒狂歡時間!攜帶同伴的客人,可要看好你懷裡的異性,別被狐狸叼走啦。」

  伴隨著她輕佻調皮的話語,頭頂的水晶吊燈突然熄滅,整個宴會廳陷入黑暗。伊芙周圍響起許多曖昧的聲響,她還沒來得及辨認是什麼,就被男人摟緊了腰,半個身體貼在他胸膛上。

  「是偷情時間。」

  他輕聲細語,手指摩挲著她耳後的皮膚。「您要……」

  伊芙心臟怦怦直跳,慌裡慌張推開男人,循著記憶往外跑。由於黑暗,她撞到了很多人,甚至可能摸到了誰光裸的大腿。

  「對不起,對不起!」

  她胡亂道著歉,在燈光重新亮起之前,艱難地衝出宴會廳。因為慌亂和緊張,伊芙根本不辨方向,一個勁兒地往前衝。不料拐角出現了人,她結結實實撞進對方懷裡,甚至因為用力過猛,把對方撞倒在地。

  「啊……抱歉,您還好……麼?」

  伊芙捂著痠痛的鼻子,低頭看清了來人的長相。

  這是個極為英俊的男性。黑髮黑眼,神情冷漠,因為突如其來的撞擊而微微蹙著眉心。伊芙呆愣愣的,忘記自己還坐在他身上,小聲呼喚:「蘭因切特殿下?」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5 03:31 PM

第四十七章 又是NTR的一天

  剛剛這一撞,伊芙的面具已經歪斜。她低頭望著蘭因切特,杏子般的圓眼睛微微睜大,露出惶惑不安的表情。

  蘭因切特忍耐著暈眩感,冷淡開口:「你先起來……」

  說著,他看清了坐在腰間的少女。瞳孔擴散一霎,繼而恢復清明。伊芙忙不迭爬起來,這才注意到拐角處還站著兩個陌生男人,大概是秘書官。他們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

  「對,對不起……我跑得太急了,沒注意……」

  伊芙緊張地揪著自己的長髮,聲音越來越低,「您也是來參加舞會的嗎?」

  蘭因切特起身,拂去衣服上的草屑。他沒有直接回答,視線在伊芙身上停留幾秒,眼底含著冰冷的審視。

  ……這個女孩很奇怪。

  他們剛才靠得太近了,如此親密的接觸,他竟然沒有生出任何不適感。

  「杜勒小姐。」蘭因切特的記憶力很好,他曾在生日舞會上見過她,「請下次注意。」

  伊芙連聲道歉,等他們離開後,才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蹲下來,抓著頭髮無聲吶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的臉蛋紅成了番茄,嘴裡嘟嘟囔囔:「太丟人啦……」

  蘭因切特帶著秘書官走向城堡。

  臨進門,猶豫了下,從侍者手中接過面具戴在臉上。

  今晚,他受邀去大法官的家裡用飯,並商談一些私密事務。行至半路,想起自己需要一份加密文件,而這份文件由坎貝爾伯爵保管。

  坎貝爾伯爵已經去世了。女主人蕾拉放縱享樂,如今正在舉辦假面舞會,如果蘭因切特命令她遞送文件,恐怕再過幾天都得不到回復。

  正好順路,蘭因切特乾脆自己來取。他已經提前派人通知蕾拉,但進宴會廳的時候,對方根本沒驅散縱情聲色的賓客。強忍著難聞的氣味,蘭因切特避開無數對相互摟抱的男女,走到樓梯口。穿著暴露紅裙的女人扭著腰靠過來,倚在扶手邊,豐滿的胸乳擠出更深邃的溝壑。

  她的嗓音又甜又誘惑:「殿下,書房在四樓,我已經讓僕人把門鎖打開。您可能得自個兒翻文件了,畢竟我只是個無知又下流的女人,從來沒進過丈夫的書房。」

  無知又下流——是坎貝爾伯爵生前對妻子的評語。

  蘭因切特被她身上的甜膩香粉氣弄得極為不悅,點點頭就上樓。途徑三樓時,隱約捕捉到曖昧的動靜,於是加快了前行的腳步。

  被面具覆蓋的眉眼,溢出極其厭惡的情緒來。

  淫亂,荒誕,毫無倫理道德的野獸派對。

  這就是他對這場假面舞會的印象。

  三樓靠裡的客房,利奧低聲抽噎著,再次把精液射進溫萊的體內。

  他很累,身體始終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捆在背後的手腕已經被皮帶磨破。乳頭和屁股都火辣辣的痛,大腦卻沉浸在無與倫比的快感中,叫囂著繼續享受性交的樂趣。埋在甬道裡的性器,留戀不捨般來回磨蹭著,擠出大量乳白的液體。

  溫萊眯著眼睛,抓住利奧的髮根,逼迫他低頭舔舐自己的乳尖。利奧糊裡糊塗的張開嘴,含住一點櫻紅,屈辱地吸吮啃咬。

  「別用牙齒。」溫萊手指用力,扯得他頭皮驟痛,「你連吸奶都不會嗎?」

  利奧下意識反駁:「我會……」

  可是這麼回答,反而得到了對方輕柔的嘲笑聲。他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些什麼,溫熱的淚水再次湧出通紅的眼眶。

  長達半個鐘頭的羞辱,讓利奧在混亂中滋生了委屈感。這明明是他的第一次,可面前的女人甚至不肯施捨一點兒愛憐的撫摸。他只能更賣力地吸吮她的乳頭,聽她發出動情的呻吟。

  溫萊扶著利奧的腦袋,低聲問話:「你這個樣子……還是藥物作用嗎?」

  利奧沒作聲。

  溫萊推開他,身體分離時,濕漉漉的肉棒從緊熱的甬道拔出來,發出啵的一聲。

  她取了綁在大腿上的試管,背對著利奧,把流淌的體液灌進去。二王子殿下射得很多,試管很快就滿了,體液還黏噠噠地往下滴。

  溫萊藏好試管,撫平裙擺,總算願意摸一摸利奧通紅的耳尖。她說:「殿下,你現在的模樣,才叫淫蕩下賤。」

  利奧抿著濕潤的嘴唇,呼吸急促,眼瞳一片朦朧。

  在女人起身離開時,他隱約瞥見她左耳垂後面有個小小的紅痣。

  「你能不能……把面具摘下來?」利奧勉強出聲,咬咬牙道,「不敢嗎?」

  溫萊直接推門走人。房門閉合,滿室寂靜。

  利奧迷茫地靠牆坐著,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意識到自己還被綁著手腕。他爬了幾步,借著桌角磨蹭半天,弄開皮帶結。由於長時間的捆縛,兩隻手腕紅腫破皮,針紮般疼痛。

  他覺得委屈,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坐在地上,緩緩屈起雙腿,也不管裸露的性器,低頭用力摀住發麻滾燙的耳朵。

  「混賬……」

  溫萊離開客房,快要走到樓梯口時,被身形高大的混種獸人堵住了去路。

  「你什麼時候在這裡的?」

  溫萊問。

  西蒙注視著她,忍耐般回答:「我一直跟著您。」

  溫萊笑了笑。她扯住他的衣領,隨手把人拉進旁邊的客房,然後撩起裙擺。可憐的內褲已經被蹂躪成幾條細布繩,濕潤的花穴正在吐出精液。

  「要做嗎?」她扭頭問西蒙,聲音帶著輕微的抱怨,「我剛才好累啊,還沒有盡興。」

  西蒙喉結滾了下,沉默著解開褲子,動作近乎暴虐地把性器扯出來。他握住溫萊的腰身,在拎起她的同時,將粗長滾燙的肉棒插進肏熟的花穴。就著利奧的精液開始抽送。

  「啊……別撞得那麼快……」溫萊身體懸空,足尖因快感繃成直線,「嗯,好舒服……」

  在快速的衝撞中,她扶住門板嗚咽喘息。身體的歡愉抵不過精神的快意,狗屎般的人生再也喚不起半分情緒。

  蘭因切特已經在書房找到文件。他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個城堡,下樓時卻再次聽見走廊裡淫亂的哭叫與呻吟。聲音有點兒耳熟,但是想不起來是誰。

  管她是誰呢,蘭因切特漠然地想。總歸和自己扯不上私人關係。

  參加這場舞會的人,都是些喜歡尋找刺激的情慾動物。無視倫理道德,滿腦子只想著交配。把生殖器捅進繁育的內腔,然後像這樣叫喊著哭泣著,不顧臉面地宣揚自己的放蕩。

  房門被撞得咚咚響。蘭因切特甚至可以確認,這對胡搞的男女,就藏在最靠外的房間裡,如果他打開門,甚至能直接看到兩具赤裸交纏的肉體。

  也許他們性交的時候,還會互相訴說愛意。

  交媾行為只是原始本能,卻往往被冠以愛的名義。

  蘭因切特轉過拐角,繼續下樓。

  「殿下?」

  有人匆匆趕上來,取掉半邊狐狸面具,露出一張俊朗而成熟的臉。「我猜是您……沒猜錯吧?」

  蘭因切特認識他。克里斯‧瓦倫,內政大臣的兒子,已婚人士。

  「克里斯閣下。」蘭因切特冷淡打招呼。他不喜歡瓦倫這個長子,雖然很有能力,但卻有個隱秘的癖好——喜歡捕獵年幼的少女,並在床上施加性虐。

  每次遇見克里斯,蘭因切特都覺得自己能聞到一股血腥又腥臭的石楠花味道。

  「殿下實在太好辨認了。」克里斯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的白手套。「我沒想到,您也會來這種地方。」

  「……」

  隱隱約約的對話聲飄進房門,隨即淹沒在一次次激烈的撞擊聲中。

  溫萊半個身子貼在門板上,乳房磨蹭著冰冷的木製花紋,嗓音浸透了倦懶嬌縱的笑意:「不准再往進插……弄疼我你就死定了……嗯……」

  滾熱的精液灌滿了內腔,又被擠出穴口,和另一個少年的精液混雜在一起。

  第一王子的未婚妻正在和獸人侍衛做愛。

  隔著單薄的門板,不遠處,衣著得體的王子殿下還在和克里斯談話。他似乎聽見了一聲高潮的嗚咽,唇角下意識抿緊,極為不悅地拒絕了克里斯喝酒的邀約。

  「我只是過來取份文件。閣下自便。」

  克里斯笑著告退,下樓尋覓今晚的甜點。

  他先前挑中了一隻懵懂乾淨的小灰雀,可惜那女孩兒太膽小,自己還沒做什麼呢,就嚇跑了。不過沒關係,夜還很長,足夠他挑選新的對象。

  蘭因切特捏著手裡的文件夾,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正要抬腳,走廊裡卻出來個衣著凌亂的少年。眼角通紅,步伐虛浮,表情恍惚又可憐。

  「利奧?」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5 03:44 PM

第四十八章 黑霧觸手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利奧悚然一驚。

  他看向蘭因切特,哪怕對方戴著面具,身分也難以錯認。

  「不是……我……」

  利奧語無倫次地說著,下意識遮擋自己紅腫的臉。他腦子依舊亂糟糟的,大概是受了太多刺激,貧脊的思考能力尚未完全恢復。

  蘭因切特視線掠過利奧敞開的衣領,皺巴巴的襯衫,以及染著不明液體的褲腰。他無比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弟弟剛和人經歷了一場極為激烈的性事。

  配合此處難聞甜腥的空氣,他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

  「把面具戴上。」蘭因切特的嗓音如同結了冰,「不管你今夜怎麼瘋,我不想看見你堂而皇之丟人的模樣。」

  利奧手指發抖。五臟六腑擠成一團。

  旁邊客房裡的男女大概已經結束了交媾,再沒傳出什麼動靜。蘭因切特捏著紙質文件,快速下樓離開,不想在這裡多待一分一秒。被拋下的利奧邁著僵硬的雙腿,回房找到自己的眼罩面具,去樓下尋找女伴伊芙。

  難為他還記得伊芙。

  宴會廳的男男女女早就玩開了,有的抱在一起親吻,有的靠在柱子上互相撫摸身體。女主人蕾拉像黑夜的女王,橫臥在深紅的長椅裡喝酒,身邊跪坐著幾個體貼的情人。

  利奧不知道該把目光放在哪裡。他找了半天沒找到人,又去外面尋找,總算在庭院拐角的灌木叢邊發現了嬌小的少女。

  伊芙屈膝坐在草地上,半邊面具歪斜腦後,長長的棕色頭髮披散腰間。她臉頰泛紅,眼裡水光粼粼,像個迷路的小動物。

  以往利奧很喜歡見到她。她彷彿童話繪本的女主角,可愛又簡單,新奇地觸碰著這個世界。蜂蜜水,橙子汁,甜絲絲的魔法棉花糖,容易臉紅的少女……第二王子殿下喜歡的事物永遠擁有共通性。可是現在,好像有什麼東西開始變質了。

  「伊芙,你怎麼躲在這裡?」他開口,聲音帶著哭過的沙啞,「我很擔心你。」

  伊芙恍惚回神,趕緊爬起來,拍拍裙子沾染的土和草屑。她連連道歉,解釋自己弄丟了藍薔薇花,又找不到他,快急死了,幸好後來有個客人陪她聊天,安撫情緒。

  提及這位客人,伊芙的臉更紅了。

  她捧著滾熱的臉頰,小聲嘟囔:「就是看起來太成熟了……我有點兒慌。而且啊,我跑出來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殿下的哥哥,好丟臉,他肯定覺得我像灌了銅水的鐵錘,能把人撞翻在地……利奧,利奧殿下,您在聽我說話嗎?」

  利奧心不在焉嗯了一聲,抓住伊芙的手,囑咐她把面具戴好,該回去了。

  伊芙一邊扒拉面具,一邊問:「殿下剛才去哪裡了呀?」

  利奧手指緊了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的眼睛潮濕敏感,藏在襯衫下的乳頭疼痛異常。發洩過的性器安靜地垂在褲子裡,酸軟的囊袋與腿根還沾著濕潤的體液。

  一切都彷彿成為夢境。卻又如此真實難堪。

  兩人越走越遠,邁出坎貝爾家的鐵大門。月光微涼,夜風習習,牽著手的少年少女各懷心思,起伏跌宕的情緒還遺留在放縱喧鬧的宴會廳。

  「再也不要來這種糟糕的地方了。」

  夜色中,不知誰喃喃說道。

  三樓的客房裡,西蒙半跪在地,用絹帕擦拭主人腿間黏膩的液體,將高跟鞋套在她的腳上。溫萊很累了,扶著獸人的肩膀,低著頭要睡不睡的,偶爾發出抱怨的咕噥。

  他們誰也沒對剛才聽見的談話聲發表意見。即便獸人確信,他的主人認出了未婚夫的聲音。

  西蒙嘗試擦裙子上的精斑。

  「別管了……」溫萊有氣無力道,「待會兒用披肩遮一遮,反正回家就扔掉。」

  西蒙便站起來,簡單處理了下自己,抱著溫萊下樓。

  他們各自都戴著面具。然而離開時,蕾拉夫人叫住了溫萊,笑容甜膩又快活。

  「我的小金絲雀,你今晚是否玩得開心?」

  溫萊盯了蕾拉一會兒,確認她並不知曉樓上發生的事情。來這裡的時候需要遞交邀請函,想必那時侍者記住了自己的特徵。

  「謝謝,我很開心。」溫萊淡淡回答。

  蕾拉夫人便笑得前仰後合,倚著高大的情人,用唱歌般的嗓音說道:「哦,我也很高興你能來。雖然不清楚你經歷了什麼才會做出這種決定。好幾年前,我曾勸說格瑞雅,希望她能對自己好一點,但她比你膽小。我很難過,親愛的。這個世道女人活得並不容易,我們只能尋找一些淺薄的快樂,讓自己過得更輕鬆些。」

  回到公爵府已是後半夜。

  馬車停在白薔薇花園外,西蒙抱著半夢半醒的少女,走進尖頂白樓,一直將她送到臥室裡。

  溫萊蜷縮著躺在床上,把裙子扯得亂七八糟。西蒙想親吻她的手背,抱她去洗澡,或者道一聲晚安。但她翻身換了個方向,口齒不清地下命令:「把燈關上再走。」

  混種獸人按熄了床頭燈,踩著沉重的步伐離開。房門發出輕微的哢噠聲,床鋪間的溫萊置若罔聞,眯著眼睛又躺了一會兒,才掙扎著爬起來,從床墊底下抽出破舊的魔法書。

  將混合體液灑在書頁上時,溫萊記起一件遙遠的舊事。

  格瑞雅‧卡特,是她的堂姐。十六歲就嫁給了喪妻的中年貴族,婚後沒什麼音訊。直至有一天,格瑞雅赤身裸體墜樓而死,溫萊才隱約得知,這位溫馴安靜的堂姐常常遭受丈夫的毆打虐待。

  蕾拉和格瑞雅是朋友。

  奇異的,性格截然相反的朋友。

  黑魔法書很快有了反應。

  溫萊收回思緒,緩緩翻過新的紙頁。她看到了一大段濃黑字符,令人失望的是,這並非什麼法術咒語,只是提高精神韌性的基礎訓練法。

  底下還很貼心地補充了訓練要求:每日僅一次。

  流程挺麻煩的,需要選擇安靜的環境進行冥想,中途不可暫停,否則精神會遭到嚴重的反噬。

  溫萊左思右想,都覺得只有深夜方便幹這事。

  她撐著睏意,在床上屈膝坐好,把書本攤放在面前。試著按照書裡指導的方法,閉目冥想。

  一開始思維很艱澀,腦袋鈍痛且沉重。後來逐漸變得輕鬆,身體血液流速加快,胸口不斷鼓噪著,皮膚敏感又滾熱。

  攤開的書頁晃了晃,像是有風掠過。但溫萊閉著眼睛,沒能注意到這細微的變化。

  一縷輕煙似的黑線鑽出紙頁縫隙,悄無聲息地爬上她的膝蓋。鑽進裙擺,貼著大腿內側的皮膚攀緣延伸,如同尋覓食物的毒蛇。

  它觸到了乾涸的精斑。這是利奧和西蒙留下的痕跡,粉色的,乳白的,和少女的淫液混合在一起,沾在細嫩的大腿根。

  黑線扭動擴散,變成絲絲縷縷的網,它繼續往深處鑽,很快覆蓋了少女嫣紅的花戶,湧動著翻滾著,質地漸漸轉為濃稠的膠狀物。

  溫萊正沉浸在深度冥想裡。

  她的精神彷彿落進滾沸的黑水,無力掙扎且興奮異常。靈魂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擁抱著,啃噬著,明明感到恐懼卻渴望全然的奉獻。

  ——這不對勁。

  當溫萊意識到這一點,身體的真實觸覺終於得以反饋至大腦。她感到有什麼冰冷黏稠的東西在舔舐私處,把尚未清洗的體液吞吃乾淨。細細的觸角鑽進穴口,探尋著每一寸花徑,吸吮殘存的液體。

  好舒服。

  好難受。

  溫萊發不出聲音。

  她甚至無法睜眼,腦內似乎有什麼聲音在警告自己,一旦提前結束冥想訓練,精神會遭受可怕的傷害。可是那個陌生怪異的東西還在身體裡,無數隻細軟的觸角吸吮著穴肉褶皺,越進越深,直至抵達緊縮的宮口。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5 04:57 PM

第四十九章 殺死蘭切

  溫萊以為自己會感到疼痛。

  但它似乎並沒有攻擊性,只是在柔軟的穴肉裡攀爬,蔓延,像果凍一樣堆積在狹窄的宮口

  ——然後試圖往裡鑽。

  溫萊沒辦法出聲,身體因緊張而繃緊,血液瘋狂流竄。也許它感知到了她的拒絕,放緩了刺探的速度,冰冷的觸角徘徊著爬過脆弱的入口。異樣陌生的酸麻從下腹一直蔓延到花穴,快感洶湧如潮,逼得她雙腿打顫,嘴裡發出無意義的呻吟。

  「哈……啊……啊啊……」

  大量透明的淫水被催生出來,尚未流出穴口,就被盤踞在體內的東西吸收得乾乾淨淨。但它好像還不滿意,繼續刺激著溫萊的內腔,吞吃新的愛液。

  毫無來由地,她竟然理解了它的飢餓和困惑。

  這不是它想吃的東西。

  細密的觸角探進宮口,下一秒溫萊終於結束冥想,忍無可忍喊道:「裡面什麼都沒有!出去……唔……」

  強烈的高潮佔據了大腦神經,她弓著腰,渾身顫抖得止不住,只來得及摀住險些尖叫的嘴巴。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溫萊喪失了思考能力,瞳孔渙散。絲絲縷縷的黑線從腿間爬了出來,鑽回殘破的魔法書,順便捲走書脊殘存的體液混和物。


  溫萊睜著水霧濛濛的眼睛,看著這詭異離奇的景象。意識重歸身體之後,她無比清晰地認識到,這本書裡藏著個怪物。

  每次灑在書上的體液或許並非解開禁制的條件,而是一種交易。她把交媾得來的液體給它,而它饋贈知識和技法。

  溫萊想到了每次默念新咒語時見到的暗紅眼眸。也許黑線和眼睛有某種關聯。這種不明物質和暗元素產生的黑霧很相似,卻也截然不同。

  暗元素是友善親和的,沒有主觀情感。而鑽進體內的東西,擁有晦澀的情緒和進食的欲望。

  ……算了,不想了。

  溫萊把書藏回床墊下面,脫了皺巴巴的裙子,蜷縮著睡覺。她累極了,沒有力氣去洗澡,總歸留在體內的精液被吃了個乾淨,兩腿之間無比清爽。

  參加假面舞會之前,溫萊喝過避孕的魔法藥水。但是經歷這麼一遭,魔藥變得毫無意義。因為「黑線怪物」在極短暫的瞬間入侵了宮腔,給她帶來異常的快感,並吞噬了裡面微薄的精水。

  溫萊甚至能微妙地理解到,它是在用身體快感交換食物。

  吐槽和反感都需要精力,溫萊放棄了。

  她沉沉入睡,跌落混亂迷離的夢境。邊境審訊室的暴行再次重演,斯特萊爾把她按在玻璃上,坐在鐵椅裡的蘭因切特投來冷漠的視線。身軀化作破碎的蝴蝶標本,心臟和四肢都被釘住,動彈不得。

  畫面不斷變幻。下一刻,她又坐在回程的馬車裡,聆聽未婚夫的警告與訓誡。

  在宮廷,陪著皇后與長舌貴婦說笑。

  回到家,順從母親的敲打和管制。

  日復一日地微笑,直至這笑容成為僵硬的面具。

  活潑可愛的伊芙出現在各個畫面裡。與利奧玩鬧,和高年級學長約會,在樹蔭下陪伴休憩的蘭因切特。無論是什麼性格的男角色,都逐漸淪陷於伊芙的魅力,暴躁別扭的小王子紅著臉訴說愛語,內斂沉默的皇儲也會脫掉手套,邀請少女在月光下共舞。

  每一個愛情故事都顯得純潔又美好,讓人怦然心動。

  而醜惡的配角,擠在黯淡的角落裡,腐爛衰亡。

  厭惡男性的莉莉被迫嫁給粗俗野蠻的鰥夫。聰慧狡黠的希亞失去了掌管家族事務的權力,被接踵而來的惡名毀掉了自由的前途。瑪姬到處奔走,試圖幫助卡特家族受牽連的女性,並堅持請求與皇后見面。當她終於能進入皇宮,見到的,只是服毒身亡的溫萊。

  這個熱烈張揚的紅髮女孩兒,跪下來抱住了溫萊的屍體,用顫抖的手掌抹去皇后臉上虛假的微笑。

  再見,溫萊,再見。

  瑪姬低聲說,你不用再笑了。

  彼時,無知無覺的伊芙提著裙擺,赤腳踩在中心花園的草地上,奔跑跳躍。西捷的皇帝坐在陰影裡,安靜注視著笑鬧的少女,漆黑眼眸泛起縱容的溫柔。

  紅髮的瑪姬提著長劍,殺死路上阻攔的守衛。像個真正的騎士,一步步走進中心花園,揮動染血的長劍,刺向蘭因切特。

  伊芙的尖叫刺耳而驚慌。在這尖叫聲中,瑪姬被隨行的守衛砍掉了頭顱,身體跪倒,長劍摔落在蘭因切特面前。腦袋滾了幾圈停下來,翠綠的眼瞳始終睜著,映出男人擁抱少女的畫面。

  ……

  天亮時,溫萊掙脫了夢魘,摸到了滿臉的淚水。

  她蜷縮著抱緊赤裸的自己,每一塊骨頭都在哀鳴顫抖。心口燃燒著毒焰,冰冷而龐大的情緒湧出喉嚨,又被牙齒咬碎。胃部的燒灼感逼迫著她爬到床邊,弓著脊背斷斷續續地嘔吐,然而只能吐出黏稠的唾液。

  溫萊喘息著緩了一會兒。直至面容恢復平靜。

  她擦掉唇角的濕漬,沐浴換衣,仔仔細細給自己化了個妝。然後吩咐女僕做了個小蛋糕,帶著前往皇宮,沒有等待會面,直接推門走進議事廳。

  裡面坐著好幾位內閣大臣,唯獨沉溺享樂的費爾曼公爵不在場。蘭因切特正在談論財政問題,聞聲抬頭,皺眉冷聲道:「有急事?」

  溫萊視線滑過每個人的臉。在夢裡,這些大臣都為卡特家族的衰亡做出了極大的貢獻。蘭因切特早已組建了自己的權力圈,可愚蠢的費爾曼還做著老派貴族的夢。

  「抱歉,我只是很想見到你。」

  溫萊走到蘭因切特身邊,把精緻的點心盒子放在桌面上,滿懷歉意地對著所有人微笑。她容貌本就美麗,今天特意裝扮過,更顯得眼眸深邃嘴唇豐潤,笑起來宛如落入凡間的精靈。

  在場的大臣恍惚失神,清醒後不免心情復雜。他們懷抱著憐憫和豔羨,打趣幾句蘭因切特,便紛紛離開,給這對未婚夫妻留足相處的空間。

  「我做了個噩夢。」溫萊沒給蘭因切特指責的機會,雙手扶著他的肩膀,有些委屈地湊在耳邊說話。「我夢到你發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所以很想過來看看你。」

  她並沒有擁抱他。身體維持在一個很微妙的距離裡,既讓蘭因切特心生不適,又不會使他厭憎拒絕。

  「別生氣好不好?我知道自己有點衝動……」溫萊嗓音發啞,彷彿在撒嬌。「給你帶了咖啡蛋糕,是我做的,沒有放多少糖。蘭切,你要嘗一嘗嗎?」

  溫熱的氣息柔柔灑在耳際。

  蘭因切特偏了偏頭,聲音冷硬:「我不需要……」

  一滴淚水落了下來,砸在他胸前的扣子上。她在哭,無聲無息地哭,牙齒咬住紅潤的嘴唇。蘭因切特沉默片刻,勉強改口:「我可以嘗一點。」

  溫萊立即彎起眼眸,打開點心盒子,捏著小叉子切了個蛋糕邊角,要往他嘴裡送。

  蘭因切特已經痊癒。不需要這種親密的餵食方式。

  他想拒絕,身體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大腦處於茫然遲鈍的狀態,像是忘記該怎麼處理緊急情況。於是,溫萊順利地把蛋糕餵進了他的嘴裡。

  一秒,兩秒,四秒。

  細微的線狀黑霧退出蘭因切特的腦袋,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溫萊指尖。

  「啊,這裡沾了髒東西。」

  溫萊輕聲說著,低頭親吻蘭因切特的唇角。牙齒含住那塊軟肉,狠狠咬下。鮮血溢出來的瞬間,男人終於反應過來,用力推開了她。

  溫萊的後腰撞在桌角,發出沉悶的聲響。

  她微微笑著,嘴唇和牙齒沾著一點血。磅礡的惡意幾乎就要流出眼眶,卻又被濃密的睫毛遮掩住。

  「抱歉,蘭切。」

  她說。

  「我太在乎你了。」

  恨不得現在殺了你。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5 08:39 PM

第五十章 紅痣

  人的命運,是否早已注定?

  如果想要更改它,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溫萊不知道。

  她拎著剩餘的蛋糕離開皇宮,前往格爾塔魔法學院。借用魔藥科恩卡教授的實驗室,提取蛋糕叉殘存的唾液,並把幾根黑髮扔進坩堝——這是使用精神干涉術時,順便從蘭因切特腦袋上揪的。

  因為材料不全,溫萊寫了份潦草的單子,交給西蒙去黑市購買。

  她在實驗室耗了大半天,不斷重復著演算和配比的過程,天黑時才開始正式製藥。大大小小的坩堝和蒸餾器沸騰著古怪的液體,整間實驗室彌漫著迷離的香氣。溫萊就坐在這香氣裡,久久沉默。

  做毒藥很容易。

  如果溫萊想要蘭因切特死,她能弄出十幾種折磨人的藥劑。

  然而悲哀的是,她太清醒了。清醒,而且不夠自私。謀殺未來的西捷皇帝,意味著內政將陷入混亂,年老體衰的執政者無法控制貴族的野心,而虎視眈眈的鄰國塞拉貢隨時有可能發動戰爭,給這片土地帶來死亡與傷病。

  屆時,卡特家族依舊會成為政客們爭相撕扯的一塊肥肉。

  費爾曼公爵沒有能力保護家族。

  兄長溫洛作為爵位繼承者,雖然很優秀,但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抵禦住所有明槍暗箭。

  對蘭因切特施行精神控制,從而改寫自己以及家人朋友的命運,是最和平也最穩妥的選擇。

  ……可是她真的能成功嗎?

  溫萊撐著脹痛的額頭,逼迫自己放緩呼吸,鬆弛精神。

  叩,叩,叩。

  有人敲門,小心翼翼探頭張望:「溫萊小姐,我可以進來嗎?」

  溫萊抬起頭,看見門口棕髮的伊芙。這位松鼠小姐今天紮了高馬尾,兩鬢的碎髮燙成波浪捲,腦袋瞧著毛茸茸的。她手裡拿著一張紙,因為緊張,指尖幾乎要把邊角攥成破爛。

  溫萊問:「什麼事?」

  「是這樣的,戲劇社要為畢業舞會準備專場節目,學長學姐們希望您能出演其中的角色……」伊芙走進來,語速極快地解釋著,「他們派我來邀請您。這是很有意義的紀念活動……您願意先看一下策劃單嗎?」

  溫萊接過紙張。

  「蒂達的復仇?」她彎了彎嘴唇,「這可不適合放在畢業舞會上。而且,你們確定,要我這種毫無經驗的人飾演女主角?」

  《蒂達的復仇》是一齣經典戲劇。講述了出身高貴的公主蒂達與鄰國王子的愛恨情仇。他們的愛情起源於一場利益交換,同時也以血淋淋的背叛與復仇畫上句點。

  「你應該去邀請瑪姬。」溫萊誠懇建議道,「她很有戲劇天賦,一定比我更感興趣。」

  「可,可是戲劇社更希望您飾演蒂達,當然,如果瑪姬小姐也能參與進來,就更好了……現在還有好幾個人選未定……」伊芙幾近哀求地望著她,「您真的不願意試一試嗎?我覺得,這是提高親和力的好機會。」

  「伊芙小姐的意思是,我現在沒有親和力?」

  溫萊漫不經心地開著玩笑,直至伊芙臉色窘迫漲紅。她把薄紙折了幾折,擺弄成星星的形狀。實驗室裡一時寂靜,只剩液體咕嘟咕嘟的冒泡聲。

  「告訴我,伊芙小姐,誰派你過來邀請我的?」

  「……是塔吉娜。」

  伊芙吸了吸鼻子。

  溫萊想起皇宮舞會的鬧劇。

  弄髒伊芙裙子的塔吉娜,遭到利奧的斥責和為難。其兄長私底下找伊芙算賬,卻莫名其妙化憎為愛。

  這次的邀請顯然是塔吉娜的挑釁報復。

  「為什麼要你來?」

  「因為……因為溫萊小姐邀請我喝下午茶。」伊芙鼻尖發紅,圓眼睛逐漸變濕,「瑪姬小姐她們接納了我,常常約我讀書上課,出門遊玩。塔吉娜說,我一定和您關係很好。」

  你不是溫萊小姐的朋友嗎?那麼,邀請她出演蒂達,應該也不難吧?

  高傲的塔吉娜如此譏笑著,迫使伊芙來到實驗室。

  門口的獸人侍衛看起來很凶,當她解釋來意時,險些被那雙非人的眼瞳嚇得腿軟走不動路。

  「我姓卡特。」溫萊笑了起來,「你知道這個姓氏意味著什麼嗎?」

  傲慢,古板,矜持,自我扼殺。

  從溫萊記事起,母親就不允許她接觸一切單純的娛樂活動。她無法像瑪姬一樣穿著鎧甲玩騎士游戲,也不能像莉莉那樣抱著枕頭隨便找地方睡覺。

  至於戲劇。戲劇是媚俗的產物,下等人在台上表演虛假的美夢——卡特夫人如是說。

  「很高興你來邀請我。」溫萊把折好的星星放在伊芙手心裡,「我會參演的,記得讓戲劇社的人聯絡我。」

  棕髮的少女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接著這表情化作驚喜與興奮。

  「溫萊小姐,我——」

  她大概是想道謝。然而實驗室的門被撞開,有個怒氣騰騰的金髮少年掙扎著往裡衝,被西蒙拎到半空,猶自踢蹬著雙腿。

  「放我下來!你這該死的賤奴!」利奧尖聲叫囂著,瞪視溫萊,「還不趕快讓你的僕人聽話?」

  啊,是充氣版的河豚小王子。

  溫萊擺了擺手,西蒙這才把人放下。利奧咬牙切齒走進來,以一個保護者的姿勢將伊芙拉到身後,氣勢洶洶道:「我聽說塔吉娜要你出演戲劇,你最好別找藉口,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伊芙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打斷:「溫萊小姐已經同意了。」

  「不同意也得同意……啊?」利奧反應過來,狐疑不決地盯著溫萊,「你會同意?」

  溫萊懶懶掀起眼簾,打量利奧的面龐。一夜過後,他的臉頰已經消腫,再瞧不見掌摑的痕跡。人也活蹦亂跳的,似乎完全沒受假面舞會的影響。

  「同,同意就好。」利奧莫名覺得不自在,想帶伊芙離開。走了幾步遠,又忍不住挑釁兄長的未婚妻,「喂,我聽說你今天打擾了他的會議,你難道不知道他最討厭這種……」

  話音戛然而止。

  溫萊側著身體擺弄儀器,神情專注認真,根本沒聽利奧說話。幾綹鉑金髮絲垂落耳際,被她重新撩起,露出耳後白皙的肌膚。

  那裡藏著一顆小小的紅痣。

  利奧瞳孔劇烈震蕩著,喉嚨乾澀,心臟撲騰亂跳。

  「殿下?」伊芙不明所以,「您還有事嗎?」

  他呆愣愣地站著,直至溫萊投來疑問的視線,才倏然轉身,狼狽地衝了出去。

  「殿下,殿下?」伊芙叫喊著,出門去追人。當她的裙擺消失在門外,溫萊揉了揉額角,闔上疲倦的眼睛。

  噩夢依然縈繞心頭。夢裡備受寵愛的少女,和現實中的伊芙重迭起來,讓人無法不回憶那些陰暗壓抑的劇情。

  溫萊並不會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女主角頭上。

  但她也無法喜歡她。

  書裡講述的愛情故事,看起來虛假又奇怪。如今面對伊芙,溫萊總會生出一種荒謬感。

  坩堝裡的液體突然膨脹,變成大量烏黑的泡沫,嘶嘶叫著流淌出來。試管和蒸餾器紛紛爆炸,碎片擦過她的臉頰,留下細微的刺痛感。

  溫萊撫摸顴骨,指尖沾到了一點血。

  又失敗了。

  她平靜地收拾手稿回家。路上遇見熟人,還能微笑著打招呼。

  但到了深夜,她又喚來西蒙,在臥室裡做愛。發洩情緒般摳挖獸人身軀的鱗片,在他挺腰的時候搧耳光,斷斷續續地斥罵。

  接受了良好教育的公爵千金並沒有太多的辱罵詞匯。嗓音也軟軟的,帶著哭泣般的濕意。但她很懂得如何刺傷他的心臟。

  「我要瑞安。」

  她被頂得一顫一顫的,還拿話語傷害他,「我不喜歡你了,把瑞安帶過來。」

  西蒙感覺內臟都被扯得七零八落,喉嚨裡翻滾著腥甜。他說好,抽出濕淋淋的性器,去撈地毯上的褲子。溫萊蜷縮著躺在皺巴巴的床單上,眼睛半睜半閉,絲毫不關心自己的侍衛正在忍受多麼可怕的痛苦。

  她只想睡個好覺。

  與人做愛能夠放鬆精神,但現在西蒙不能幫她入眠了。

  房間只點了一盞床頭燈。

  沒人注意到,細散的黑霧正從床墊溢出,像藤蔓一樣爬了上來,纏住溫萊的雙腿。接觸到濕黏的體液時,它迅速擴散膨脹,在少女腿間隆起怪異的形狀。

  西蒙剛把褲子套好,就看見了這可怖詭譎的景象。他咆哮著伸出利爪,試圖撕扯襲擊溫萊的黑霧,然而這團看似溫和的東西瞬間變得張牙舞爪,細長的觸角徑直刺入獸人額頭。

  西蒙倒下了。

  角鬥場的戰士,手染鮮血的混種野獸,就這麼摔在地毯上,像一具被抽取靈魂的死屍。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6 11:29 AM

第五十一章 飢餓的魔鬼

  「西蒙?」

  溫萊試圖起身,黑霧卻再次化作無數細軟絲線,纏住了她的腿根和花戶。冰冷黏稠的異物吸吮著濕噠噠的體液,並順著穴口鑽進去,搜刮裡面的精液和淫水。

  它並不如上次溫和,細密的觸角不斷刺激著充血的肉珠與嬌嫩的內腔,捲走新分泌的淫液。

  洶湧可怕的快感攫奪了溫萊的行動能力,她甚至無法順暢呼吸,只能意識恍惚地發出混亂的呻吟,唾液沿著嘴角流到下巴。

  「啊……出去……別吸了……呀啊啊啊啊!」

  少女劇烈顫抖著,不受控制地抵達了前所未有的高潮。湧出的淫水很快被體內的黑色物質吸收掉,它依舊沒有滿足,持續刺激著收縮的甬道,將觸角探進緊閉的宮口。

  它很飢餓。

  翻滾著,衝撞著,在溫萊的體內膨脹扭曲,將柔軟的肉穴撐開。從外面看,就彷彿有什麼透明的怪物正在施行一場姦淫。

  「沒有了,已經沒有了!」

  溫萊伸向下腹,打算把這團玩意兒扯出來,可它只遲滯了一瞬,便分裂出細軟的黑線,纏住她的手指,舔舐磨蹭。

  ……像是在安撫她。

  溫萊大致能察覺到,它的思維只有「交換」與「進食」。因為無力溝通,她只好掙扎著翻下床,查看西蒙的情況。

  混種獸人還有呼吸。

  心臟也維持著緩慢的鼓動。

  但他的皮膚很燙,如同燒紅的烙鐵。連那些低溫的鱗片,也散發著蓬勃的熱意。

  溫萊捧著他的臉,低聲呼喚:「西蒙?」

  他聽不見。

  體內的黑色物質還在孜孜不倦搜刮淫液。

  溫萊腰軟得撐不住,悶哼著伏在西蒙滾燙赤裸的胸膛上,有些煩躁地踢了踢腿。

  「出來!別弄了,我不要……」

  短暫的徘徊過後,它總算接納了她的意見,緩緩流出穴口,重新恢復為絲線般的霧狀物,爬回床墊縫隙。那裡面藏著沒有封皮的黑魔法書。

  溫萊喘息著,試圖和它溝通。

  「你對西蒙做了什麼?」

  黑霧並未減緩攀爬的速度。溫萊累得要命,生不出任何恐懼和忌憚感,勉強挪動右腿,用腳尖勾住冰涼的霧線。

  「別走。」

  它遲滯了下,纏住她的腳趾。

  已經鑽進床墊縫隙的黑色物質再次流溢而出,堆積在地毯上,升騰變幻,顯出詭怪龐大的軀體。類人的頭顱凝聚成型,微微頷首,俯視著赤裸的少女。

  溫萊也在看它。

  她無法將視線移開,只能仰望對方暗紅詭譎的眼瞳。

  在學習黑魔法的時候,溫萊幾度得到這雙眼睛的注視。

  但現在,她沒有靈魂被攥緊的恐怖感,甚至還能維持正常的意識。先前的推測得到了驗證,這團黑色物質和深淵的紅眼有關,應當屬於紅眼的一部分。

  它只擬態了頭顱。所以溫萊可以看到它蒼白的肌膚,過於英俊深邃的眉眼,漆黑的髮絲覆蓋著蝠翼狀的耳朵。兩根彎曲的羊角從顱側伸出,尖端懸於顴骨下方。

  倒生的犄角。

  如黏稠血液的瞳色。

  漆黑的,包裹著瞳孔的鞏膜。

  下半張臉覆著烏黑冰冷的金屬物,像是拘禁用的口枷。

  溫萊緩慢遲鈍地想到,這些大概是魔鬼的特徵。

  「你對西蒙做了什麼?」她再次重復了自己的問題,「他會死嗎?」

  它沉默著俯身,靠近溫萊。額頭相抵,冰涼的氣息侵入腦部神經。很奇異地,溫萊明明沒有聽到任何話語,卻接收了它的情緒和飢餓感。

  ——不會死。

  ——是沉睡。

  ——我很餓。

  溫萊很想再問點兒什麼,但它的面容瞬間消散,龐大的黑霧塌陷下去,變成稀薄的一灘。然後又伸出線狀觸角,無聲無息鑽回床墊。

  溫萊發了一會兒愣,撐著顫抖酸軟的雙腿站起來。她試圖弄醒西蒙,無果,便取出藏匿的黑魔法書,攤在床上看。

  紙張無法翻閱新的內容,依舊停留在精神訓練那一頁。

  會擬態的黑色物質,索求性交產生的體液。

  但它的飢餓無法消解,結合黑魔法書的情況,溫萊合理推斷,它真正需要的,是新的精液混合物。

  「如果我繼續餵養你,你能拿出我需要的東西嗎?」

  譬如完美的魔藥配方。控制蘭因切特的法術。

  溫萊低聲輕語,濕潤的眼睫懸著細碎的水霧。從接觸黑魔法的那一天起,她已經成為世人眼中的魔女,也許魔女終究要走向放縱淫亂的道路,可是他媽的,如果能改變狗屎的未來,這些又有什麼要緊?

  只要她不和魔鬼簽訂契約,就不會被它取走靈魂。

  她現在只是做交易,用體液來換取學習黑魔法的機會。

  書籍沒有任何反應。溫萊閉上眼睛,開始每日一次的冥想訓練。這種練習的確有效,因為今早對著蘭因切特施術時,精神干涉的時間變長了。

  可惜「干涉」並非「控制」。法術能夠阻斷蘭因切特的思維,迫使他無法行動,卻不能支配他的思想,讓他成為傀儡。

  溫萊需要解鎖新的黑魔法。

  她已經隱約意識到,用白魔法研究精神類藥物,是條無望的死路。

  第二天清晨,躺在地上的西蒙仍然沒有醒來。

  溫萊聽著女僕的敲門聲,用腳踢了踢獸人侍衛。沒反應。

  他呼吸綿長,皮膚滾燙,心臟緩慢跳動著。

  溫萊不明白所謂的「沉睡」究竟會持續多久。她沒有力氣把西蒙挪出房間,只好將他推到床底,用寬大的床單遮掩住邊角縫隙。

  就這麼個體力活,累得溫萊氣喘籲籲。

  「重死了。」她揪扯他的耳朵,指尖被熱意燙得通紅。「你趕緊醒來,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對女僕強調完不允許任何人進臥室,溫萊收拾收拾去了學院。她沒有攜帶試管,直接把魔法書塞進手袋。

  剛進大門,瑪姬就迎了上來,歡喜雀躍地表示自己也參演了戲劇。

  「得知您要飾演蒂達公主,我就聯絡戲劇社,把排練的時間提前了。」瑪姬語調都是上揚的,快樂且活潑,「我們現在就去戲劇社,熟悉劇本和台詞,也見一見其他演員。」

  說話間,她握住了溫萊的手腕,一副想要快點走但又不敢催促的模樣。

  溫萊望著瑪姬翠綠的眼眸,伸出手指,將這單方面的牽手變成了十指交握。瑪姬不知所措地愣了片刻,輕咳一聲撓撓微紅的臉頰,目不斜視道:「走吧。」

  戲劇社並不遠。場地很大,設備也齊全。溫萊和瑪姬進來的時候,裡面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的正在討論角色安排,有的拿著劇本專心默讀。負責製作服裝的學生們圍在衣架前,拿著幾件裙子外套反復比劃。

  伊芙作為戲劇社的新人,忙得腳不沾地,一會兒端茶送水,一會兒幫著搬東西。而利奧很神氣地站在衣架附近,對著同學頤指氣使:「我的服裝一定要華麗,但是也得體現出低調感,聽明白了嗎?」

  周圍的人表情都一言難盡。

  瑪姬把溫萊帶到場地角落的休息處。這裡擺放著明顯不屬於戲劇社的貴重座椅,桌面是誇張的蛋糕架和名貴茶具。狐狸眼的希亞像個真正的女王,倚在長椅靠墊上,姿態優雅地品嘗著紅茶。

  犯睏的莉莉蜷縮在另一張椅子裡,抱著枕頭睡得正香。

  有高年級的女生捧著厚厚的劇本走來,輕聲問詢道:「希亞小姐,我們重新調整了台詞,您看合適嗎?」

  希亞懶懶嗯了一聲,接過劇本翻閱。

  「還可以。」她點了點幾處文字,「把蒂達的戲份再修改一下,她的措辭有些粗俗,不適合讓溫萊小姐念出來。」

  溫萊:「……」

  你們這就把戲劇社佔領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6 12:16 PM

第五十二章 淫蕩又下賤的王子殿下

  《蒂達的復仇》是個愛情悲劇。

  主人公蒂達身份尊貴,擁有絕美的容顏以及無比瘋狂的性格。她是帝國唯一的公主,享盡榮華富貴卻孤獨無比。她的弟弟則是未來的皇帝,平庸且善良。

  某天,有位王子漂洋過海來到這個國家,他叫做阿諾德,相貌英俊,彬彬有禮。之所以不遠萬里前來,是為了得到帝國珍藏的金羊毛。*

  「只有將金羊毛獻給父皇,我才能獲得認可,成為真正的繼承者。」

  他私底下對蒂達解釋來意,講述了自己的難處。

  早在第一次見面時,蒂達便愛上了這位王子。於是,她費勁心力幫阿諾德拿到金羊毛,並決定與他一起返回遙遠的國家。她的父親得知此事後,勃然大怒,派遣弟弟追捕她。

  蒂達殺死了弟弟,把他的屍體切成碎塊,拋棄在山林間。追兵忙著收殮屍身,因此錯過了追捕的機會,讓蒂達順利逃走。

  回國的阿諾德順利接掌了父親的位置,成為新的皇帝。然而,短暫的蜜月過後,阿諾德逐漸厭惡蒂達的瘋狂愛意,並深深忌憚她可怕的法術。他開始尋覓情婦,不久後,愛上了另一個柔弱美好的女人。

  此時,蒂達已經為阿諾德誕下兩個孩子。

  她因愛生恨,下毒殺害丈夫的情婦,又用匕首刺穿幼兒的心臟。隨後,在皇宮放了一把大火,永遠地離開了。

  阿諾德就此一蹶不振,鬱鬱多年淒慘病逝。

  「溫萊小姐飾演蒂達公主,我飾演您的丈夫阿諾德。」瑪姬興致勃勃地解釋,「本來有五個候選者,但是他們要麼演技太差,要麼長得不夠英俊,連試演都無法通過。」

  並且,考慮到溫萊即將嫁給第一王子,找其他異性搭戲也不合適。

  「這個劇本出場角色並不多,但很考驗蒂達公主的演技。」希亞將紅茶遞過去,「溫萊小姐,您覺得怎麼樣?還需要調整嗎?」

  溫萊翻閱著厚重的劇本。大概十分鐘前,她接受了戲劇社權力交移的現狀,坐下來瀏覽自己的台詞。

  「我沒什麼意見。」溫萊抬頭,微笑著指了指躲在遠處帳子後面的利奧,「這人怎麼回事?」

  「你……你禮貌一點!」利奧沖她呲牙咧嘴,就是不過來,「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溫萊:「哦。」

  她不關心這位王子殿下又鬧什麼脾氣,轉而問旁邊的瑪姬:「其他角色都有誰扮演?」

  「伊芙小姐是阿諾德婚後的情婦,至於利奧,飾演蒂達的弟弟。」瑪姬興致缺缺地匯報,「我覺得他不行,也不知他發什麼瘋,非要進來搶一個角色。」

  利奧遠遠喊道:「我聽到了!佩羅家的瑪姬,你是不是在罵我?」

  沒人搭理他。

  瑪姬報了一圈兒名字,很忐忑地往溫萊身邊蹭了蹭:「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能接受吻戲嗎?作為您的情人兼丈夫,第一幕我和你就有接吻的情節……」

  溫萊笑眯眯的:「沒關係啊,只要瑪姬小姐不介意。」

  瑪姬啪地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我!不介意!為了演出成功,哪種吻戲都可以……唔唔唔……」

  後半截話沒說出來,被希亞用扇子推開了臉。

  「好了,別鬧了親愛的。」希亞微笑著說,「先量尺寸吧,我們得訂做演出服裝。布料首飾這些,就交給我家來辦。」

  不知何時醒來的莉莉揉著眼睛,迷迷糊糊開口:「邀請函……我負責整理名單。薇妮兒安排觀眾席位……需要準備陛下和皇后的位置嗎?」

  希亞沉吟:「陛下應當不會來,但邀請函務必送到。還有……」

  她們自顧自地商討起來,彷彿這不是畢業舞會的助興節目,而是重要的高級演出。

  溫萊放下劇本,和瑪姬去量衣服尺寸。沒一會兒,利奧別別扭扭地過來了,出言譏諷溫萊的演技,宣稱她肯定要搞砸。

  溫萊態度很好地回應道:「哦,沒關係,我最喜歡蒂達逃亡時殺害弟弟的劇情,保證能把這段戲演好。」

  飾演弟弟的利奧沉默了。他看她,看了又看,眼裡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與委屈。

  量完尺寸,負責設計服裝的女生抱著歉意請求溫萊前往更衣室。說是有幾件衣服想讓她試一試,看看效果,方便找靈感。

  溫萊便提著手袋,走進狹窄的更衣室。這裡面堆放了太多服裝和道具,角落還立著假人,過道逼仄得很。試了兩件宮廷復古裙,她坐在凳子上,等待換下一件,對方卻找不到那裙子了。

  「咦……難道是放在旁邊的房間……您稍稍等我一下,我這就取來。」

  女同學匆忙離開,順便帶上了門。

  溫萊舒展腰身,百無聊賴地拿起旁邊的眼罩道具,梳弄邊緣的羽毛。門開了,她以為對方回來,抬頭時卻看見了利奧的臉。

  「您怎麼……」溫萊訝然,隨即想起自己此刻只穿著短襯裙,「出去。」

  利奧不出去。

  他瞧見她裸露的胸脯和大腿,視線彷彿被燙了燙,迅速別開臉。手指煩躁不安地摳著褲縫,想說些什麼,幾次張嘴都發不出聲音。

  「那天晚上……」

  他清了清嗓子,好讓自己的腔調更凶一點,「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參加了蕾拉夫人的假面舞會?」

  溫萊目光微凝。

  她看向他,少年貼著門板直挺挺站著,下頜線繃得很緊。

  「什麼?」

  她輕聲問。

  利奧咬緊牙槽,幾近崩潰地壓著嗓音說道:「我問你是不是去了假面舞會!」

  他呼吸急促,一顆心臟劇烈鼓噪著想要衝破胸膛。

  下藥的罪魁禍首已經找到,是塔吉娜。因為事先得知利奧要和伊芙混進假面舞會玩,對舊怨念念不忘的塔吉娜也搞到了邀請函。她給他下藥,讓同伴把他送進休息室,打算借機發生關係——

  再往後的事,全都像夢一樣。

  糟糕的,噩夢。

  摻毒的,美夢。

  利奧鼻腔發堵。

  他用力揉搓鼻尖,逼迫自己清醒些。

  下藥的塔吉娜已經得到了懲罰,失去畢業機會。可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兄長的未婚妻。

  一定是巧合。

  溫萊不可能去那種淫亂的舞會,所謂的紅痣,只是巧合罷了。

  「你回答我。」

  他需要一個安全的答案。

  溫萊站起身來,右腳撞倒了放在旁邊的手袋。陳舊的黑魔法書露出一角。

  她走到少年面前,伸手撫摸他柔軟的金色髮絲。這位腦子空空的王子殿下脾氣暴躁,頭髮卻很軟,散發著熱烘烘的氣息。

  「我不清楚殿下想問什麼……」溫萊捕捉到他瑟縮慌亂的神情,垂著眼眸笑了一笑,「您是指坎貝爾城堡那個淫亂下流的舞會嗎?殿下去了那裡?」

  利奧被摸得耳根發燙,腦袋亂哄哄的,無法順暢思考。他下意識側身躲避著,聲音有點兒磕巴:「我,我怎麼可能會去!前天晚上我特別忙!」

  簡直不打自招。

  「我可沒說是哪一場舞會。」溫萊說道,「殿下這麼清楚舉辦時間,還要撒謊。」

  「我沒……唔!」

  猝不及防地,溫萊揪緊了他的頭髮,把他整個兒按在門板上。這個姿勢利奧無法窺知溫萊的表情,他半張臉緊緊貼著冰冷的門,腦袋被撞得生疼。

  溫萊靠近來,柔軟的胸脯貼在少年緊繃的脊背上。

  「你害怕什麼?」她咬住了他泛紅的耳垂,牙齒用力廝磨,「你想確認什麼?和兄長的未婚妻做愛?射了三次,把骯髒的精液弄到她身體裡?明明藥效沒了,還舒服得想繼續肏下去?」

  利奧吃痛,喉間發出低微的呻吟。

  淚水迅速矇住眼球,羞恥的惶恐的情緒攪在一起,如同沉重尖銳的鐵荊棘,捆住了顫抖的心臟。他甚至來不及憤怒,便被溫萊隔著褲子握住了性器。

  「只是把自己做過的事情又聽了一遍,就勃起了?」溫萊手指用力,毫無憐惜地折磨著充血的海綿體,嘴唇吐出緩慢而冰冷的話語。

  「殿下真是……」

  「淫蕩又下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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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蒂達的復仇》改編自神話美狄亞的復仇故事。

  金羊毛是柯爾喀斯的稀世珍寶,象徵財富、理想與幸福、不屈不撓的意志等。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6 12:24 PM

第五十三章 淫蕩的小狗

  「你怎麼能……!」利奧咬牙,抖抖索索斥責道,「怎麼能說這種粗鄙的下流話!」

  卡特家族的溫萊小姐,是性格柔軟的淑女。

  她被譽為西捷之花,高貴與美的象徵。曾有位吟遊詩人遠遠見過她一面,從此消瘦頹敗,寫下愛意瘋狂的讚美詩,而後投湖自盡。

  ——羽毛,絹紗,珍珠與寶石,都堆砌不出這樣的美人。她如此崇高美麗,而我只能匍匐在塵土裡,想像著親吻她的裙角。

  ——如果她是貧困的姑娘,我便可以擁抱她,誘惑她,用骯髒的愛慾玷污她。這些慾望如此卑劣,只能加倍提醒現實的絕望與殘酷。所以我情願去死,作為懲罰,作為贖罪,作為我最熱烈的示愛。

  這段話,是讚美詩末尾留下的遺言。

  也許詩人想通過這種方式,換來溫萊的憐惜與銘記。但溫萊根本不記得他,甚至未曾聽聞那首露骨的淫詩。

  卡特夫人把她保護得太好了,她始終生活在巨大而華美的牢籠裡,擁有一切溫馴的美德。

  「哦,我以為我在陳述事實。」

  溫萊解開褲子,手指直接捏住了發硬的性器,指甲劃過敏感頂端。利奧稀裡糊塗的,動作都慢了一拍,想要扒拉她的手,卻不由自主繃緊下腹悶哼出聲。

  「就當我心情不好吧。」溫萊咬著嘴唇笑,眼眸流淌著冷淡的惡意,「沒關係,反正你也很喜歡。無論是說髒話,還是……」

  她蹭了一下濕潤的鈴口,不出意外聽到少年急促的吸氣。

  「跟兄長的未婚妻偷情。」

  她很粗暴地弄硬了他。

  然後又把他掰過來,按著肩膀要他跪下。這個年紀的少女其實並沒有難以抗衡的力量,何況她是溫室裡嬌養的薔薇花。

  但利奧沒有辦法去拒絕。因為溫萊咬著他的耳朵,語調帶著埋怨和催促,一聲聲地哄他。等他跪下去時,又被她揪著髮根,命令用舌頭舔。

  溫萊的襯裙很短。她解掉了內褲一邊的繫帶,將利奧的腦袋壓向腿心。情緒混亂的少年跪在地上,腦袋鑽在襯裙裡,褲腰亂七八糟地敞開著,露出一根挺直上翹的肉棒。

  他終於模模糊糊看到了她這裡的模樣。像鼓起的蜜桃,沉睡的珠蚌。飽滿的、嫩紅的花瓣之間,綴著晶瑩的水珠。

  「我不要……」

  利奧覺得恐懼,他彷彿正在跌落不知名的深淵。而她不肯說半句安慰的話,只會更用力地揪著他的頭髮,逼迫他撞上花戶,近乎本能地伸出顫抖的舌尖。

  舔得重了,溫萊就踩他的性器。輕了,偏了,就用腳尖碾磨鼓脹的精囊。

  只有把她弄舒服,才能換回一點輕柔的撫慰。

  利奧臉上濕濕的,可能沾到了淫水和唾液,也可能是自己不爭氣的眼淚。

  「別踩我。」他口齒不清地罵,「混賬……你輕點兒……啊……」

  在痛楚和快感的折磨下,利奧險些射精。然而溫萊提前拽開了他,坐在凳子上,表情有點提不起勁。

  「插進來。」她說。

  利奧的口活很差,再拖下去只是浪費時間。

  溫萊用眼尾餘光注意著地上的魔法書,懶懶催促道:「快點。」

  再次交合而產生的體液,並不能解鎖新法術。但也算食物,可以餵養書裡的怪物。

  「憑什麼聽你的話!」利奧用力擦拭著臉頰的濕漬,紅著眼角威脅道,「我要告訴蘭因切特,讓他知道……」

  溫萊發出譏諷的笑聲。

  她看著他色厲內荏的模樣,問:「讓他知道什麼?親愛的弟弟和自己未來的妻子性交?假面舞會那次,他怎麼跟你說的,忘記了嗎?」

  利奧一顆心泡進了冰水裡。他當然記得蘭因切特厭惡冷漠的表情,也記得那些讓人無比難堪的訓斥。兩天來,他忍耐著難過與自我厭棄的情緒,又因一顆紅痣徹夜難眠,靈魂反復遭受道德的拷打。

  他明明這麼痛苦害怕。

  可溫萊卻泰然自若,甚至在這狹窄擁擠的更衣室裡敞開大腿,嘲笑他的懦弱。

  憤怒與委屈終於被點燃。利奧扶住性器,不管不顧地往她身體裡擠。一開始沒找對地方,龜頭滑到縫隙裡,被溫萊抽了屁股。

  「你是瞎子嗎?」她問,「還是蠢得無可救藥?生理課的知識全忘光了?要我教你?」

  「生理課才不會教我怎麼插!」利奧眼睛裡盛滿了水,委屈且惱怒,「不准你多嘴,我自己來……」

  他胡亂戳了半天,總算找到凹陷的穴口,咬著牙槽一邊喘息一邊進入,被裡面的軟肉包裹得渾身顫抖。溫萊皺著眉頭,手指直接抽在腰腹上:「快點兒。」

  肉棒噗嗤頂到了最裡面。

  利奧抱著溫萊,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他太舒服了,可是舒服感更讓人煎熬痛苦。這是背叛,亂倫,通姦,壞透了心腸的女人正在謀殺他的靈魂。

  更衣室裡逐漸響起啪啪的肉擊聲。利奧挺腰抽插著,汗水和眼淚砸在溫萊圓潤的肩膀上。他罵她壞女人,蕩婦,然後被她用揉成團的內褲堵住了嘴。

  「你好吵。」溫萊面頰泛紅,微微笑著環住他的腰,指甲在繃緊的脊背上劃出毫不留情的血痕。她隔著襯衫咬住他的乳尖,險些將那塊肉撕扯下來。

  「——淫蕩的小狗。」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6 12:37 PM

第五十四章 笨蛋王子擅長腦補

  利奧的喉嚨被堵得窒息。

  他很疼,溫萊像藤蔓一樣纏在身上,將尖刺紮進他的乳頭,脊背,腰窩。然後他就成了被絞殺的獵物,無法思考,難以逃脫。

  不用照鏡子,利奧都知道自己現在有多麼狼狽。

  他憤憤地搗進搗出,將所有的力氣和情緒都發洩給溫萊,想要看到她失控求饒的模樣。他本來就該凌駕於她之上的,不是嗎?男人向來勝於女性,而他已經經歷了隱秘的成人禮,算得上完整的男人了。

  可是溫萊還是這麼遊刃有餘。

  即便她被肏得呼吸加快,臉頰暈紅,眼裡的光卻依舊是冷的。利奧頂得重了,她就一巴掌扇過去,用柔和而譏諷的話語刺激他。

  為了讓他聽話,她甚至扯掉了那截鬆垮垮的褲腰,手掌直接拍在臀肉上。聲音很響亮,充滿了羞辱意味。

  「你的技巧真是爛透了。」溫萊說,「給人錢,別人恐怕都不願意上你。」

  利奧眼睛都氣紅了,發著狠勁,抽插的動作越來越激烈。凳子晃來晃去,好幾次差點兒倒下,溫萊不得不騰出一隻手,扶住身後的衣架。

  她看著他,恍惚又想起劇情文字,以及夢境裡掠過的畫面。第二王子蠢得要命,且極度自我中心,做事根本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他給身為皇后的她扔來毒藥,純屬落井下石的嘲笑,也許根本沒想到溫萊真會自殺。

  可那又怎樣呢?

  愚蠢的惡毒,也是惡毒。

  肉棒反復進出著嫩紅的小穴,攪動起黏膩的水聲。利奧呼吸越發粗重,看樣子就快射精。偏巧這時有人敲門,去而復返的女生禮貌問詢道:「溫萊小姐,我找到裙子了,現在可以進來嗎?」

  門並沒有反鎖,甚至因為叩擊的動作,微微鬆動了一點兒縫隙。

  利奧不受控制地緊張起來,埋在甬道裡的肉棒彈跳幾下,射出濃稠而微溫的精液。溫萊還沒迎來高潮,掀起眼皮漠然地看了他一眼。

  ——廢物。

  明明她沒有出聲,利奧卻理解了眼神的含義。

  他無地自容,脖頸和頭皮滾燙得要冒煙,羞恥感緊緊捆縛著煎熬的靈魂。想說點兒辯解的話,嘴裡還塞著內褲,舌根緊縮著分泌大量唾液。

  「稍微等我幾分鐘好嗎?抱歉,現在不大方便。」溫萊說完,直接推開抱著她的少年,亮津津的肉棒隨即抽了出來,龜頭還滴著白濁液體。

  「滾到後面去,躲起來。」她吩咐道,「別鬧出動靜,否則我可不管你。」

  利奧扯出嘴裡濕透的布團,張嘴努力幾次,實在說不出話來。他手忙腳亂把性器塞進褲子裡,走向掛滿了衣服的架子,順便狠狠擦掉眼角的水漬。更衣室狹窄又擁擠,大量誇張的服裝道具完全可以遮掩少年的身形。

  於是利奧躲在了層層迭迭的衣料裡。透過縫隙,勉強還能窺見溫萊纖細的背影。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手袋的魔法書溢出絲絲黑線,它們迫不及待地纏上溫萊光裸的小腿,一邊攀爬蔓延,一邊舔舐新鮮的精液與淫水。大概是因為太飢餓了,黑線迅速融合成黏稠的一團,包裹住少女的花戶,吸吮鑽探。

  溫萊本來就快要高潮了。被這麼一弄,渾身都沒了力氣,肉穴痙攣收縮,繼而湧出大量透明的淫液。

  「嗚……」

  她勉強用雙手摀住嘴巴,避免了高聲尖叫。體內的黑色物質翻滾著吸附著,將交媾得來的體液吞吃得乾乾淨淨,才順著凳子腿爬回魔法書。

  利奧看不見什麼黑霧或黏液。

  在他的視野裡,溫萊雙肩顫抖,彎著腰捂著嘴,似乎在哭泣。

  為什麼要哭呢?

  很難受嗎?

  是覺得羞恥吧,肯定沉浸在自責和恐懼的情緒裡,畢竟她是那個溫萊啊。永遠不會大聲講話,從不發脾氣的溫萊。懂得很多繁瑣禮儀規矩,舉止挑不出錯的溫萊。

  她不該是假面舞會時那個放蕩的女人,也不該在這裡羞辱未婚夫的弟弟,逼迫他與自己交媾。

  也許……

  利奧想,也許她遇到了什麼難以啟齒的困難。可能有人威脅她,要她做出敗壞道德的行為,謀害皇室的聲譽。

  對,沒錯,肯定是這樣。

  利奧不斷地尋找理由,試圖說服自己。他像一個砸破了花瓶的小孩,拚命編造謊言來彌補過失,直到這謊言把自己也欺騙進去。

  溫萊扯了扯襯裙,性愛的痕跡很明顯,根本無從遮掩。

  她乾脆穿好衣服,拿起地上的手袋。拉開房門,抱歉地對等候在外的女生解釋:「不好意思,我身體不適,沒法再試穿裙子了。明天再說好嗎?」

  「當然沒問題!」對方趕緊擺手,「您快去休息吧,臉好紅,是發燒了?」

  溫萊摸了摸發燙的側臉,不動聲色地微笑:「嗯,有點兒。」

  她離開更衣室,絲毫不考慮利奧的處境。

  抱著演出服裝的女生走進來,吸了吸鼻子,總覺得這裡有股奇怪的味道。沒有多想,將裙子掛在最外層的衣架上,便轉身走掉,關門落鎖。

  哢嗒一聲,滿室寂靜。

  利奧沒敢動彈,縮在衣服堆裡又等了半個多鐘頭,才出來檢查房門。

  出不去了。

  而且還不敢喊人。

  利奧勉強找回來點兒腦子,估算著戲劇社人員散場的時間,在更衣室裡摸索了半天,總算找到牆壁上的透氣窗。很窄,也很高。

  沒人知道他是怎麼離開的。總之,這天晚上,回到皇宮的利奧殿下狼狽又邋遢,衣服沾滿了塵土,褲腿還扯破了。他沒讓侍女清洗自己的衣物,發著脾氣將這些髒兮兮的玩意兒親自扔進了焚燒爐。所以,自然也不會有人知曉,那件貼身的襯衫染著斑斑血跡。

  他在盥洗室待了很久,才肯上床睡覺。在冰冷寬敞的大床上,可憐的小王子抱住了自己,忍耐著乳頭破皮的疼痛和後背的瘙癢感,頭昏腦脹地墜入夢鄉。

  而此時,溫萊擦著滴水的長髮走進臥室,抱住了等候已久的瑞安。

  「花灑好像壞了。」她輕聲抱怨,「流出來的水一會兒熱一會兒冷的,如果我明天感冒,你就跪著祈求原諒吧。」

  早在傍晚時分,溫萊來到珀西家族的城堡,和瑞安以及妹妹共進晚餐。食物是瑞安親手製作的,很簡陋,但不算難吃。餐後,溫萊陪蘿絲念書,扮夠了臨時起意的姐姐角色,才沐浴休息。

  瑞安摟住她的腰,滿懷歉意地親吻著,嘴唇在脖頸處廝磨流連,喃喃道:「您來得太突然了,我沒能招待好。」

  溫萊覺得癢,笑著抱住瑞安的頭,手指穿進綢緞般柔順的黑髮。她任由他親吻撫摸,腳尖勾住床尾的手袋,輕輕一扯,陳舊的魔法書便滑了出來。

  身上的浴巾被扯掉,兩人很快赤裸相擁。溫萊坐在瑞安腿上,闔著眼眸感受一個個溫柔的吻。他無疑是最體貼的情人,唇齒很好地照顧到她每一寸肌膚,盡情地勾起體內沉睡的情慾。
  「卡特小姐……」

  瑞安吸吮著櫻紅乳尖,祖母綠的眼眸深深望向她,情意洶湧而潮濕。修長優美的手指劃過小腹,伸進濕潤的花唇,順著縫隙來回挑逗,沿著穴口緩緩畫圈。

  「您這裡好濕。」

  他低聲笑著,將中指一點點送進去,按揉裡面的褶皺。直到溫萊顫抖著高潮,才肯拔出手指,換上更粗硬的漂亮性器。

  插進去的時候,兩人都發出了難以忍耐的喘息。

  瑞安抽送得很慢,但過了一會兒,他就把她放倒在床上,以傳教士的體位用力衝撞。少女呻吟嗚咽,可他的聲音更色情淫蕩,反反復復呼喚著卡特小姐,舔舐她敏感的耳道。

  「哈……啊……」

  瑞安肌肉緊繃,腰身起起伏伏,嗓音帶著難以察覺的歡喜與哀傷,「卡特小姐……我很思念您……」

  他以為她不會再來了。

  見過蘿絲的怪病,看完地下室的陰森痕跡,又聽了珀西家族血腥罪惡的過往。

  他以為她再也不來了。

  失而復得的感受,大概和做夢一樣。

  瑞安頂撞著身下的少女,抓住她的手指親吻吸吮。溫萊幾近失神,雙腿無力地掛在他的腰側,被激烈的肏弄撞得腳趾蜷縮。

  她繃緊了大腿,抽噎著再次抵達頂峰。瑞安滿面潮紅,喘息著問可不可以射精。

  「嗯……」溫萊咬住嘴唇,斷斷續續地說,「你……射進來呀……」

  精液注入身體的同時,安靜的魔法書再次鑽出了絲線狀的黑霧。

  溫萊隨手抓起床上散落的毛巾,矇住瑞安的眼睛,在他腦後打了個結。

  「卡特小姐?」

  「噓。」她親了親他無措的嘴唇,垂眸看著滿床蔓延的黑霧。它們爬上她的大腿,也淌過瑞安的腳背。陰冷冰涼的觸感讓他呼吸一窒。

  「這是什麼?」

  瑞安問。

  大量黑色物質鑽進溫萊的花穴,將濕潤的甬道撐開,撐大。彷彿另一根肉棒在實施姦淫。

  她腰身酸軟,急促呼吸著抱住瑞安,啃咬他凸起的喉結。

  「沒關係……沒關係。」她哄騙他,「只是一點兒魔法的把戲罷了。」

  「我們繼續好嗎?」

  惡劣的少女誘騙無知的情人,在狹窄的床鋪間交媾嬉戲。而飢餓的黑色物質伸出柔軟的觸角,一邊在內腔徘徊,一邊沿著臀溝攀爬而上,蔓延擴散成陰濕的霧氣。

  在那霧氣中,隱隱凝結出魔鬼蒼白的容顏。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6 05:07 PM

第五十五章 魔鬼x溫萊x瑞安

  所謂的「餵養」的確在起效。

  並非對於溫萊,而是對於它——姑且將它稱之為魔鬼吧,即便這可能只是擁有魔鬼體徵的不明物質。

  溫萊能夠感覺到,伴隨著吞吃體液次數的增加,它的力量正在變強,軀體形狀也更加穩固。比如今晚,它凝結出的頭顱久久未曾消散,大團的黑霧盤踞在床上,細線般的觸角纏住她的腰腹與大腿。

  溫萊的脊背漫起詭異的涼意。

  她彷彿正在被它擁抱。當她抬頭,可以瞧見它居高臨下的容顏,暗紅的眼眸不含任何情感,漠然地注視著人類男女的交媾。

  瑞安也在擁抱溫萊。面對面的,將她嵌進懷裡,身下的肉棒頂住穴口,緩緩沉人。

  然而溫萊的花穴裡,還有一團正在進食的黑色物質。龜頭擠進去的時候,將敞開的甬道撐得更大了。

  「啊……好脹……」

  她抖得厲害,身體軟綿綿地貼在瑞安胸膛上,兩團柔軟的乳肉蹭得他額頭滲汗。

  「卡特小姐,您別亂動……」瑞安忍得手臂鼓起青筋,他的眼睛被蒙著,看不到真實的情況,「您用了什麼東西?」

  男性的龜頭是很敏感的。

  他插進去以後,被奇異的觸覺激得下腹抽搐。忍耐著抽動十幾次,怪異的感覺更強烈了,某種冰涼濕黏的東西硌著性器,並且纏住了濕透的精囊。

  瑞安不住地喘息著,摟住溫萊的腰,一次次用力貫穿。他的身體有些不受控制,大腦也混混沌沌,毛骨悚然的恐懼感和陌生的歡愉交織著淹沒了正常的判斷力。

  那究竟是什麼?

  她用了什麼?

  假如珀西少爺能夠扯掉毛巾,就會看清床上詭異可怖的景象。

  他抱著溫萊,但溫萊背後還有一隻龐大的怪物。它比他們都要高,黑髮,紅眸,異生的羊角,下半張臉鎖著冰冷的口枷。從它身上伸出的線狀黑霧,不僅纏裹著少女的腰腹與花戶,也勾住了瑞安的性器。伴隨著抽插的動作,停留在溫萊體內的黑色物質逐漸模擬成柱狀物,與人類雄性的肉棒交錯進出。

  ……擬態的魔鬼似乎找到了另一種搾取體液的方法。

  它模仿著瑞安的交媾行為,並不斷刺激著溫萊的內腔。纏裹精囊的黑霧翻騰著扭曲著,不甚耐心地催促瑞安盡快射精。

  可憐的瑞安。

  溫萊眼裡全是生理性的淚水,她模模糊糊看著無知無覺的男人,心想,如果他知曉床上還有一隻魔鬼參與性愛,大概會崩潰發瘋。

  不過,在此之前,也許自己就要被可怕的快感弄瘋了。

  溫萊斷斷續續地嗚咽著,身體徹底喪失了自控力。有兩根肉棒在同時肏她,接連不斷地捅進花穴,不留任何間隙。身體深處吐出的淫液來不及流淌出來,就被吞吃掉,而後新的淫水又灌滿內腔。

  瑞安射了一次,臉頰潮紅滾燙,語無倫次地呼喚她。

  溫萊,溫萊。

  他終於忘卻了情人的本分,充滿愛意地親吻著她的鎖骨與乳房,然後將她翻過去,摸索著從背後進入。

  溫萊被頂得雙乳亂晃,眼神有些渙散。身後的男人用力衝撞著,精囊拍打花戶,胯骨撞擊臀尖,房間內充斥著急促的啪啪聲。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在和魔鬼靠得太近,太近了。

  它就在她面前,額頭幾乎相抵。濕冷鬆散的黑霧鋪於床上,纏在她顫抖赤裸的身軀上,一邊肏弄豐沛的花穴,一邊模仿瑞安剛才的舉動,用細軟的黑線覆住充血的乳珠。

  它甚至探出幾根細細的觸角,鑽進乳頭孔隙。

  「呀……別弄……」溫萊口齒不清地呻吟著,臉上全是淚。她的確感到快樂,沒有比現在更快樂的了,可是對上它暗紅的眼眸,總有種固執的不甘心。

  我要的不是身體的歡愉。

  可你卻不願交易重要的法術。

  「混蛋……吝嗇鬼……」

  溫萊聲音沙啞,眼淚被撞成細碎的水霧。身前的魔鬼試探著裹住這些溫熱的液體,吞噬品嘗,然後失望地收回了觸角。

  它似乎不認識所謂淚水,只將這種體液當作無用的廢棄物。

  身後的瑞安激烈抽插了幾十次,射出一股股白濁精液。盤踞在溫萊體內的黑色物質瞬間吞吃了它們,陰涼感漫過龜頭,使瑞安恢復了片刻清明。

  「是什麼魔法?」

  他總有種隱隱的不安。

  溫萊身體癱軟,無力地躺在床上,掙扎著拒絕了魔鬼的索求,胡亂回答道:「助興的小法術而已,別計較了,好嗎?」

  瑞安沉默幾秒,俯身抱住她,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汗濕的頸間。

  「好。」

  他啞聲回答。

  當溫萊允許瑞安解開毛巾,進食完畢的魔鬼已經回到魔法書。

  床鋪一片狼藉,可他們誰也不想去洗澡。疲憊的情人珍惜著相處的時光,修長手指撫摸少女每一寸裸露的肌膚,嘴唇在她的臉頰流連不止。

  溫萊也很累,打了個呵欠,敷衍地推開瑞安:「你快睡呀。」

  「這是命令嗎?」

  瑞安問。

  溫萊嗯了一聲,懶洋洋地撫摸他的黑髮。於是這位情人閉上眼眸,啄吻她的嘴唇,輕聲道晚安。

  他睡著了,她還得做精神訓練。

  冥想術每天一次,絕不拖延。

  堅持做完這件事後,溫萊才能安心躺下,枕著瑞安的胳膊沉入夢境。

  次日,她沒有回公爵府,直接來到格爾塔學院。在戲劇社排練,商討修改台詞,與扮演男主角的瑪姬對戲。利奧沒出現,只剩個伊芙忙忙碌碌,像搬運榛果過冬的松鼠。

  休息時間,溫萊呼喚伊芙:「你坐一會兒,沒人指使你幹雜活兒。」

  伊芙不好意思地扯扯裙擺,小聲說自己已經習慣了。女騎士團沒有佔領戲劇社之前,她就是個低年級的新成員,被前輩使喚得團團轉。

  坐下來喝茶的時候,伊芙不小心碰到了溫萊的手指。

  這本該是普通的意外接觸。

  但溫萊一個恍神,手裡的名貴茶杯鬆脫墜落,在腳邊砸了個粉碎。

  她久久凝視著虛空中浮現的文字。

  【已經適應學院生活的伊芙,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她既要學習各種新課程,又得參與興趣社團,閒暇時還得收集各種魔法材料,用於課題研究。】

  【在排練《蒂達的復仇》戲劇時,伊芙總是無法演好性情扭曲的女主角。她忍耐著成員的冷嘲熱諷,趁休息時間出去採集勒勒果,不料在那棵茂盛如傘蓋的勒勒果樹下,遇見了俊美的第一王子蘭因切特。】

  【這無疑是一次美好的重逢。】

  【而在不久之後,伊芙受人陷害,進入密林區,不慎吸食迷情藤花粉。蘭因切特誤以為未婚妻受困密林區,闖進去救人時,和可憐的伊芙相遇了。】

  【在情慾的促使下,他們釀造了甜美而親暱的心跳秘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6 05:14 PM

第五十六章 大型互綠現場(?)

  伊芙驚慌失措地叫了一聲:「溫萊小姐,您沒事吧?對了,手帕……」

  她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拿出疊得方方正正的絹帕,卻被瑪姬搶了先。佩羅家族的紅髮騎士半跪在地,檢查溫萊有沒有受傷,隨後輕輕舒了口氣。

  「您太不小心了。」瑪姬擦拭著溫萊被濺濕的足腕,示意她抬腳,避開地上的碎片,「是最近太累了嗎?今天盡早回家休息吧?」

  溫萊坐在長椅裡,垂眸俯視著面前的少女。瑪姬身上有種生機勃勃的美,而且永遠坦然熱忱,即便做出不符身份的舉動,也不顯得奇怪。

  從很久以前開始,瑪姬‧佩羅就沉浸在騎士扮演游戲裡,行為舉止和其他千金迥然不同。就像每一個騎士都需要效忠的公主,她也把溫萊當做了守護的對象。也許在她那些跌宕起伏的冒險想像裡,溫萊就是鎖在高塔的小公主,會唱歌祈禱的那種。

  人與人的關係真的很奇妙。

  溫萊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感天動地的大事,換來瑪姬多年如一日的守候。甚至在未來的劇情裡,甘願為自己而死。她回憶過往相處的點點滴滴,只能想起一些瑣碎普通的片段。

  年幼時陪著瑪姬玩角色扮演情景劇。

  在瑪姬的陪同下,學習馬術。

  幫闖了禍的瑪姬找補理由,避免這倒黴孩子遭受親生父母的混合毒打。

  ……

  「沒關係,我不累。」溫萊回過神來,滿含歉意地解釋,「只是手滑而已。你快起來,小心被碎片割傷膝蓋。」

  瑪姬便彎起翠綠的眼眸,用刻意壓低的嗓音說道:「如果能換來殿下的安全,我不懼皮肉之苦。」

  這句話出自《復仇的蒂達》第一幕第二場。阿諾德接近蒂達公主,及時殺死了一條攻擊她的毒蛇。結果自己右腿受傷,因毒素的擴散而高燒不已。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時,如此安慰哭泣的蒂達。

  溫萊卻想到噩夢裡的畫面,孤注一擲的憤怒騎士向蘭因切特舉劍,隨即被守衛砍掉頭顱。大概反派都會迎來潦草淒慘的結局,而主角們相擁相愛,所謂的危險劇情只是愛意的催化劑。

  「我並不希望看到你的犧牲與痛苦。」

  溫萊念出蒂達公主的台詞,握著瑪姬的手站起來,隨她一起去場地中央排練戲劇。盡職盡責扮演蒂達的同時,腦內快速梳理思緒。

  新出現的劇情文字,提供了很重要的訊息。

  首先,在原書裡,溫萊並未參演戲劇,伊芙擔任了蒂達的角色。姑且不論這個角色是怎麼拿到的,總之,在排練的這段日子裡,蘭因切特來到學院,恰巧與伊芙相遇。

  相遇事件發生後,「不久」又有營救劇情。這應該是二人感情升溫的重要轉折點。

  迷情藤花粉……

  是一種能大幅增強性慾的天然催情劑。

  溫萊想像不出營救劇情的具體細節,她瞥向遠處的伊芙,這位真正的女主角呆愣愣坐在椅子裡,手指捏著絹帕,安靜地望著這邊。

  表情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羨慕。

  溫萊收回視線。

  沉封的黑魔法書,需要新鮮的體液。

  而她還沒有找到滿意的異性,交合更是無從談起。

  如果,只是說如果——用了蘭因切特的精液,解鎖新的黑魔法,這法術恰好是控制他的手段——那該是多麼完美的橋段啊。

  即便她對他的身體毫無興趣,充滿荒誕意味的「壞劇情」也讓人心生嚮往。

  當天下午,溫萊回到公爵府。

  西蒙尚未醒來,依舊無知無覺地躺在床底,身體像融化的烙鐵。

  這算個什麼情況?

  溫萊蹲在床邊,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也許下次見到魔鬼時,她該仔細問一問,這隻不屬於大陸的危險生物很可能並沒有說實話。

  與此同時,僕人將溫萊的歸返告知卡特夫人。

  她在玻璃花房裡走來走去,焦躁地咬住手指,低聲自言自語:「不能這麼下去……怎麼能讓她繼續發瘋呢?」

  說著說著,便掩面痛哭,倚進費爾曼公爵的懷抱。

  「親愛的,不能任由溫萊放縱……她不在乎貞潔和名聲,她已經瘋了。」

  費爾曼早就不耐煩花房裡的濕潤空氣,煩躁地扯了扯衣領:「那你說怎麼辦?叫我過來,總不是讓我看著你哭,對吧?」

  他早就厭倦了這個神經質的女人。她的古板,矜持,守舊,都讓他覺得乏味。

  「當然不是,親愛的。」卡特夫人匆忙擦掉臉上的淚水,仰望著丈夫的面孔,用一成不變的柔軟語調說道,「我們得催促溫洛提前回家。他是個稱職的兄長,即便溫萊走上歪路,也能被他糾正回來。」

  溫萊對玻璃花房的談話一無所知。

  她的生活變得很規律,白天去學院排練戲劇,觀察伊芙的情況,夜裡做冥想訓練。偶爾去皇宮看望蘭因切特,表達自己純真的愛意與思念。再到珀西家族的舊城堡裡,和瑞安上床,用交媾的體液餵養魔鬼。

  她當然也詢問過,西蒙究竟何時能醒來,現在是什麼情況。

  但所謂的魔鬼不肯解釋任何細節,答案永遠是「他在沉睡」。

  這期間,溫萊也派人盯著蘭因切特的動向。

  她並不知道戀愛劇情發生的具體時間,只能通過這種手段,避免自己錯過關鍵的機會。

  半個月後,《蒂達的復仇》戲劇籌備如火如荼,主要角色都熟悉了自己的台詞和戲份,除了總不在狀態的利奧,剩下的人都表現得很好。

  某天,中場休息時,伊芙匆匆往外走,胳膊還夾著一厚摞課題資料。溫萊想問問她去哪裡,未及開口,卻被利奧攔住了去路。

  這位糾結了半個來月的王子殿下,凶巴巴地下命令:「喂,你和我去個安靜地方,把事情說清楚。」

  他給溫萊預設了十幾種通姦的無奈理由,只等她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但溫萊根本沒工夫搭理他。

  「讓開。」她望著伊芙遠去的背影,心裡有種詭異的直覺,「我有事找伊芙小姐,你別礙事。」

  利奧聽到這麼不客氣的話語,忍了又忍,還是爆發了:「你的禮儀被狗吃了嗎?現在連表面的客氣都不願意偽裝……我就知道!」

  嗡嗡嗡的,吵得人耳朵疼。

  溫萊顧忌著周圍有人,沒動手,只用兩人能聽到的聲調說:「滾開。」

  利奧睜大了蔚藍色的眼睛,嘴唇顫抖著,憋屈又憤怒:「我不!」

  溫萊直接往前走。他吃了一驚,下意識側身,避免了彼此相撞的可能。於是溫萊順利離開,去追已經消失的伊芙。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利奧咬牙,乾脆跟了上去。

  小半個鐘頭後,在學院靜謐的山坡上,溫萊和利奧找到了伊芙。

  她就坐在山坡高處的勒勒果樹上,手裡捧著一大堆成熟的果實,巴掌大的臉蛋被斑駁陽光照得溫暖而動人。

  而蘭因切特站在樹冠下,手裡托著一顆飽滿的勒勒果,仰頭注視著樹枝椏間的少女。冰冷淡漠的眼眸似乎染上了溫度。

  這畫面真和諧,哪怕是沒腦子的利奧,也猶豫著停下了腳步,下意識拽住溫萊的手腕。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6 05:20 PM

第五十七章 不可改變的劇情

  不知怎麼的,利奧就是覺得,不該讓溫萊過去。

  他的心裡塞滿了各種奇怪而復雜的情感,以至於無法理清思緒,行動全憑衝動和本能。

  說起來……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和伊芙已經沒有以往那樣熱絡,平時只在學院戲劇社見面,關係疏淡得像是普通同學。

  明明以前,他們還玩得很快樂,從上城區到下城區,每個有趣的景點都留下了兩人的足跡。

  利奧扭頭看向溫萊,心緒混亂無措。

  和腦子愚笨的第二王子不同,溫萊冷靜得很,她站在斜坡上,安靜注視著前方的景象。白皙的臉龐被午間的陽光烘烤得泛紅,呼吸卻依舊平穩。暗藍的瞳孔不起波瀾,仿若深不見底的寒潭。

  《被寵愛的伊芙》這本書,將山坡上的相遇形容為「美好的重逢」。但據溫萊所知,伊芙只和蘭因切特見過兩次,一次在皇宮舞會,另一次……是在坎貝爾城堡外。

  利奧不會藏匿秘密,早就主動交代過,假面舞會那天晚上,伊芙不小心撞倒了前來取文件的蘭因切特。就只是這樣而已。

  半個多月來,蘭因切特再未接觸過伊芙。他們像是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溫萊甚至懷疑,伊芙身上的「魅力邪術」,對這位冷酷高傲的王子殿下不起效果。

  但現在,情況顯然很微妙。

  某種堪稱曖昧的氣息,正在他們之間流淌。

  邪術……麼?

  溫萊掙脫利奧的手,提著裙擺一步步走上去,來到蘭因切特的面前。

  「蘭切。」她露出驚喜又疑惑的表情,「你怎麼來了?我完全沒收到消息。這是在做什麼,採摘勒勒果嗎?」

  蘭因切特這才移開目光,不再仰望樹上的少女。

  「我來參加一場秘密會議。行程不對外公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簡單解釋了自己來學院的理由,「會議已經結束了,我路過這裡,打算休息片刻。」

  樹下的草地還攤放著一些散亂的資料。

  蘭因切特是個工作狂,顯然看中了這裡靜謐的環境,打算在茂盛的勒勒果樹下臨時處理事務。格爾塔學院的安保極為優秀,即便侍從沒有跟隨在側,也不必擔憂人身安全問題。

  溫萊將視線投向伊芙。

  對方緊緊抱著懷裡的勒勒果,表情很窘迫:「是這樣的!我我我的作業需要勒勒果,所以爬上樹採摘……沒留意到周圍的情況!發現殿下的時候,他他他已經坐在下面看文件了……我不敢打擾……」

  坐在樹下的蘭因切特,擁有極其俊美的容貌,以及無人敢靠近的冰冷氣場。

  伊芙當時緊張壞了,不知道該怎麼下去,手一抖,有顆勒勒果從懷裡滾落,砸中了蘭因切特的資料。

  黑髮黑眸的王子撿起勒勒果,起身望向她。暖風習習,拂動額前的碎髮。

  他真的很好看,讓伊芙想起小時候聽過的睡前故事。善良淳樸又可憐的少女經歷千難萬險,最終得到了愛情和婚姻。那些故事裡的王子殿下,如果變成真人,大概就是蘭因切特的模樣吧?

  「抱歉……」伊芙顛三倒四地解釋著,為自己的臆想而羞愧,「我不是故意打攪殿下的。」

  趕過來的利奧聽到這段話,莫名其妙鬆了口氣。

  他裝作不經意地瞥了溫萊一眼,見她沒什麼表情,便轉而催促伊芙:「你趕緊下來啊。休息時間要結束了。」

  伊芙噢了一聲,用裙子攏緊果實,輕盈地跳躍而下。

  她在村莊居住多年,爬樹摸魚的活兒都很熟練,根本不用人幫忙。當然,利奧是個笨蛋,也根本沒想過要幫忙。

  蘭因切特的視線滑過伊芙飄動的裙擺。再看向溫萊時,唇角不自覺抿直,脊背肌肉有些緊繃。

  他的未婚妻……正在拿一種類似審視實驗動物的眼神打量著他。

  然而下一刻,溫萊綻開溫柔的笑顏,冰冷殘酷的情緒不復存在。

  「既然來了,要參觀我們的戲劇排練嗎?」她取走他掌心裡的勒勒果,語氣帶著克制的期待,「待會兒要排第三幕第二場,很精彩。」

  第三幕第二場,男主角阿諾德婚後變心,開始尋找情婦。而蒂達公主正在後宮養育啼哭的幼兒,心思煩亂之際,撞破了阿諾德偷情的場面。

  蘭因切特隱約記起,未婚妻的確提過,最近在準備畢業舞會的表演節目。

  「不用。」他對這些膚淺吵鬧的娛樂沒有興趣,習慣性地拒絕道,「我該回去了。」

  說完,留意到溫萊臉上失落的情緒,沉默片刻補充道:「演出時,我會前來觀看。」

  這算不得體貼。

  作為溫萊的未婚夫,他理應參加她人生中重要的畢業舞會。

  溫萊撿起草地上散亂的紙張,交到蘭因切特手中,笑著送他離開。兩人共行一段路,直到遇見遠處等候的秘書官。

  蘭因切特握住溫萊的指尖,白色皮革手套阻隔了彼此的體溫。

  他沒有親吻她的手背,只是客氣而禮貌地道別,隨後乘車前往皇宮。車馬駛出學院側門時,蘭因切特隔著窗口遙望那些來來往往的學生,眼底流過晦澀不明的光芒。

  伊芙‧杜勒。

  幾次相見,他遇到她時的感受,越來越奇怪。

  蘭因切特沒理由關注伊芙。這不符合他利益至上的原則。

  但……

  面對伊芙的時候,他竟然會滋生陌生而柔軟的情感。

  溫萊送別蘭因切特,獨自返回戲劇社。

  路上,她啃咬著手裡的勒勒果。成熟的果肉有種酸澀的甜香,吞嚥入喉後,又彷彿有濕黏的泥土順著胃管流淌而下,滿嘴都是腐爛的氣味。

  「吸食花粉事件……什麼時候發生呢?」

  她低聲自言自語,淺笑著問候路過的教師與同學。

  ——希望不要太久。黑魔法書無法解鎖新一頁,她沒有足夠的耐心等待。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6 11:03 PM

第五十八章 改變世界的軌跡

  為了不錯過關鍵劇情,溫萊提高了對伊芙的關注度。

  比如,在戲劇社的時候,時常打斷伊芙毫無意義的忙碌行為,邀請她坐下休息喝茶。再比如,在圖書館尋覓書籍時,偶爾對埋頭苦讀的伊芙表示問候,並解決她課業上的小麻煩。

  其餘時間,溫萊並不需要耗費什麼心神。真正想在學院裡監督一個人太容易了,只要利用一點溫柔的演技,幾句合情合理的話語,加上卡特家族不容小覷的權勢財富,自然有很多人願意當溫萊的眼睛。

  伊芙不比蘭因切特,沒能力掩飾自己的行蹤。就像一隻毫無自保能力的灰雀,活在看不見的籠子裡,任人觀賞。

  溫萊便是籠子外面的觀眾。

  在排練的間隙,她常常坐在長椅裡,托著下巴觀賞伊芙侷促不安的神態。當對方鼓足勇氣想要問話的時候,她似不經意地提到某個新近發生的告白事件。

  ——伊芙小姐真有魅力啊。能讓怒氣沖沖的人瞬間冷靜,並因你凜然不屈的姿態而心動。

  溫萊笑眯眯調侃著,毫不意外地捕捉到伊芙瑟縮而心虛的表情。有好幾次,她差點兒誘使伊芙說出真話,然而終究差著一口氣。

  松鼠小姐的自控力比想像中強。

  溫萊閒暇時整理著伊芙的日程行蹤,真情實意地發出感慨。

  為了提高效率,她沒有詳查女主角回家以後的情況。一是因為書中提到的主要角色都沒有直接接觸過杜勒家族,二是因為,所謂的吸食花粉事件,只可能出自學院內部的設計陷害。

  三是因為,婚期將近,溫萊突然多了許多不得不操心的瑣事。

  今天去祭光塔熟悉婚禮流程,明天到皇宮接受禮儀指導。禮單明細也反反復復送到她面前來,這裡添點兒東西,那裡減點兒佈置,麻煩得很。

  而且還有很多根本不熟悉的貴婦人,提前趕至國都,與她噓寒問暖。且不論卡特家族蜘蛛網般的親緣關係,皇后的交際圈也繁瑣到可怕。溫萊單是記住每個客人的身份,友好得體地應對聊天,就已經疲憊得頭疼了。

  她沒有結婚的經驗,隱隱約約覺得這日子忙碌得不對勁。找費爾曼公爵試探了下,察覺他含糊其辭的態度,便知曉這其中肯定有卡特夫人的主意。

  ——想讓她忙得無暇他顧,沒精力會情人嗎?

  溫萊再去見蘭因切特,開玩笑地抱怨自己每天很累,卻被對方告知這是未婚妻的職責。她盯著蘭因切特冷漠的臉看了一會兒,恍然大悟。

  第一王子殿下終於不願忍耐溫萊的騷擾,暗地裡也給她製造了麻煩。

  每個人都希望溫萊乖順一些,體貼一些,順順利利走進婚禮的殿堂。

  她表面維持著該有的模樣,體內的惡意卻不斷瘋狂滋長。破壞欲像帶刺的藤蔓,攀爬著扭曲著纏住五臟六腑,扼住脆弱的脖頸。

  西蒙一直沒醒,躺在床底落灰。

  他原本是個很好的施虐對象,被打被罵還會更加亢奮動情。現在他昏迷著,溫萊找了個藉口解釋獸人的失蹤,費爾曼早就派來新的侍衛,負責護送。

  此人醜陋且木訥,讓溫萊提不起任何接近的興趣。

  她勉強堅持了十來天,期間找瑞安四五次,把送上門的吵鬧河豚睡了一次。也嘗試通過某種渠道,搞來陌生人交合的體液,灑在黑魔法書上,可惜毫無效果。

  伴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溫萊的情緒愈發低沉,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減少。周圍人只當她疲倦不安,瑪姬主動提議郊遊,說也許散散心能輕鬆些。

  「不了,謝謝你。我很快就會好起來。」

  溫萊如此拒絕。

  正當她決定降低底線,找個勉強入眼的異性睡覺,等待已久的重要劇情來臨了。

  那是一個天氣晴好的下午。

  戲劇社沒有排練日程,溫萊在圖書館偶遇魔藥科的教授,聊了一會兒醫藥問題。把人送走後,幾個面熟的低年級女生猶猶豫豫走到面前,告訴她,伊芙好像進入了封鎖的密林區。

  「我們知道,她是您的朋友,所以想讓您知道此事……密林區很危險,她是和艾莎利爾一起進去的,結果沒多久,只有艾莎利爾出來……」

  溫萊從記憶中翻出艾莎利爾的資料。

  這位貴族小姐已經和另一位男性訂婚,而那男性……曾經在圖書館拉拽伊芙示愛,隨後被艾莎利爾扇了耳光。

  溫萊心下了悟,點頭道謝。

  離開圖書館的時候,她接到了更詳細的密報。艾莎利爾偷竊了院長開啟密林區的魔法鑰匙,提前打開門,哄騙伊芙「溫萊小姐在裡面等你,她需要你的幫助」。

  這可真有意思。

  前往密林區的途中,溫萊忍不住呵笑出聲。

  艾莎利爾為了陷害伊芙,竟然敢利用她。

  想想也合乎邏輯,畢竟溫萊擁有進入密林區的權限,近來又和伊芙走得近。如果伊芙在裡面出事了,而艾莎利爾盜竊鑰匙的秘密沒被揭發,那麼,只要艾莎利爾一口咬定自己聽命於溫萊,溫萊很難洗清害人的嫌疑。

  她不知道原劇情該是怎樣的,按照書籍邏輯,十有八九也是自己遭殃。

  溫萊沒有驚動任何人。

  她匆匆進入密林區,尋找伊芙的蹤跡。迷情藤生長在林區深處,如今正是開花授粉的季節。假如原書的劇情會順利發生,那麼,這一天蘭因切特應該會來到格爾塔學院。

  ——試著改變世界運行的軌跡吧。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6 11:09 PM

第五十九章 蘭切,抱抱我

  滴答。

  濕黏的液體自高空墜落,砸在伊芙的後脖頸上。

  她險些驚叫出聲,慌亂地撓著那塊發癢的皮膚,渾身全是雞皮疙瘩。

  「溫萊小姐,溫萊小姐……」

  她的嗓音都在打顫,「您聽得見我說話嗎?您在哪兒?」

  幽深的森林似乎沒有盡頭,也沒有明確的道路。詭怪的巨木高聳入雲,枝條如融化的蠟淚,堆積懸垂在高空中,遮蔽了太陽。骷髏臉的鴉類禽鳥落在五彩斑斕的葉片上,死死盯視著迷路的少女。

  「溫萊小姐……」

  伊芙鼻子發酸,視線變得朦朧不清。

  她踩著樹根與藤蔓,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走。高跟鞋早就丟了,腳底板被類似蒼耳的植物紮破,踩在地上鑽心地疼。周圍的環境越來越陰森,哪個方向都不是回去的路。

  「溫萊小姐,您到底在哪兒呀?」

  任何一個腦子正常的人,都知道溫萊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

  伊芙受騙了。

  可她不敢承認自己受騙。

  她寧願相信艾莎利爾的謊言,即便那人把她推倒在泥濘的低窪,毫無眷戀地轉身離開。

  騙局意味著陰謀,意味著惡意與傷害。

  伊芙抱緊雙臂,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之中。昏暗的光線掩蓋了她過分蒼白的臉色,鳥類的嘶鳴遮住了神經質的喘息聲。

  「沒事,沒事,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

  下一秒,她被橫生的藤蔓絆住腳尖,猝不及防地向前撲倒。

  尖叫聲沖破喉嚨之前,有人攔住了她的腰,用溫軟的手掌摀住她顫抖的口鼻。伊芙弓著脊背,瞳孔劇烈收縮放大,窒息感加速了恐懼的滋生。

  「噓……」

  熟悉的嗓音貼著耳朵響起,語調柔軟溫和,「別亂動,慢慢轉過身來,朝後退。屏住呼吸,對,千萬別張嘴。」

  伊芙茫然地聽從著對方的指示,後退數步,勉強看清溫萊的臉。

  美麗的卡特小姐站在陰潮的森林裡,沖著她微笑。

  「拿著這個。」溫萊塞來一枚冰冷的金懷錶,「它有定位魔法,按照指針就能走出去。」

  伊芙想說話,又被對方制止。

  「你再往後退點兒,親愛的。」

  伊芙不明所以,連退十來步,才敢張嘴大口呼吸。

  她聞到了微弱的香氣,很甜,讓人腦袋發暈。

  「您怎麼……」

  「我來營救遇難的公主呀。」溫萊狀似開玩笑,手掌按住起伏的胸脯,「抱歉,你跌倒的時候撞到了迷情藤花。我沒辦法出去了,實在不好意思,可以拜託你盡快離開嗎?不要聲張,試著聯絡我的未婚夫……他現在應該在學院……」

  「如果找不到他,就聯繫瑪姬吧。」溫萊苦笑,「只是,我不希望其他人看到……待會兒狼狽的模樣。」

  迷情藤的花粉,是可怕的催情劑。

  伊芙看過植物圖鑑,立即明白了溫萊的處境,抓緊手裡的金懷錶往外跑。定位魔法提供著正確的方向,她跑啊跑,跌倒又爬起,膝蓋和腳踝滲出淡淡的血。

  逃出密林區,伊芙去塔樓尋找德高望重的院長。

  是院長的話,是院長的話……肯定知道蘭因切特在哪裡!

  大概是因為吸食了少量的花粉,伊芙昏頭昏腦身體不受控,進塔時撞到了人。

  對方發出一聲悶哼。

  她抬頭,望見蘭因切特俊美冷漠的容顏。

  又……不小心撞他懷裡了。

  伊芙走神一瞬,繼而回想起重要的事情來,不由分說抓住蘭因切特的手腕,大聲道:「殿下,溫萊小姐在密林區,需要您的幫助!」

  蘭因切特低頭俯視伊芙。

  伊芙,杜勒子爵的私生女。

  他調查過她,背景平平無奇,身份普普通通。沒有一點兒可疑的破綻。

  但她身上的確有種奇妙的吸引力。

  正如現在,蘭因切特被伊芙抓著手腕,既不感到排斥,也不覺得厭惡。他難得耐心地聽完她磕磕絆絆的解釋,英挺的眉毛逐漸擰成疙瘩。

  ***

  溫萊腳軟得站不住。

  她代替伊芙吸食了花粉,效果格外顯著。細細密密的癢意爬上腳踝,竄過每一寸肌膚,像千萬隻螞蟻在行進。身體滾燙,乳房發脹,腿心開始分泌愛液。如果沒有事先服用藥物壓制的話,現在恐怕已經失去理智,隨便找個什麼東西插自己。

  溫萊避開周圍粗壯的藤蔓,緩緩坐在冰冷的草地上。

  裝著黑魔法書的手袋,被藏匿在黑暗陰濕的角落,上面掩蓋著枯敗的樹葉。

  她盡可能挑選了對自己有利的地形,保證蘭因切特不會注意到詭異的黑色物質。只要他來,她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新的交合體液,是開啟黑魔法的條件。

  而溫萊不甘放棄魔藥的製作,她想借著這個機會,提取蘭因切特的精液。

  永遠不要丟掉任何希望。

  她對自己說,即便是死路,也該試著闖一闖。

  刺啦,胸前的布料被用力扯爛。

  溫萊捏緊裙擺,再次動手,撕開長長的裂口。

  她拔出右大腿綁著的匕首。

  如有必要,她會給自己的身體添加傷痕,以此維持清醒。

  假如蘭因切特不出現,溫萊也可以靠著這柄匕首,走出密林區。

  她做了最壞的打算,蜷縮著閉緊雙眸,生理性的淚水沿著眼尾濡濕髮絲。

  林間逐漸響起輕微的踩踏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溫萊勉強掀開眼簾,於歪斜的視野中,見到了她的未婚夫。黑髮黑眸,表情冷硬,衣服穿得一絲不苟,紐扣盡忠職守地禁錮著衣領。

  他手裡提著鋒利的長劍,劍尖反射出讓人心悸的光。

  溫萊往後方望去,沒見到任何隨從。

  蘭因切特並不在乎她的貞潔與隱私。之所以單獨前來,一是因為這片密林實在不算威脅,二是……他需要維護皇室的體面。

  一個發情的,極有可能衣不蔽體的未婚妻,不該讓外人看見。

  溫萊身體火熱,吞吐的空氣燒灼著喉嚨。

  但她的內心冰涼無比,靈魂漂浮而起,在半空俯視著狼狽的軀殼。

  「蘭切……」

  溫萊攥緊匕首,一邊向蘭因切特伸出手來,濕潤的藍眼睛不斷溢出透明的淚水。她的嗓音軟得像糖,又彷彿受驚不安的蝴蝶,微微震顫。

  「……抱抱我。」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6 11:32 PM

第六十章 他只覺得噁心

  半裸的少女歪斜著躺在草地上,神情懵懂脆弱,肌膚朦朧發白。而距她周身不到參四尺的地方,生長著密密麻麻的迷情藤,它們粗壯虯結,扭曲著互相纏在一起,分不清根系,也望不見頂端。碩大的紫紅色花朵,懸垂在枝莖間,散發著甜膩的香氣。

  蘭因切特揮動劍尖,像是要劈開這曖昧的油畫色調。

  他說:「我不能過去,卡特小姐,請你努力站起來。離開這片迷情藤。」

  進密林區之前,蘭因切特已經服用精神抑制劑,確保自己不會被迷情藤輕易影響。但這種植物的花粉效果實在太強大,目前西捷還沒研究出完美對症的解藥,反倒提煉了成分製作助興藥物,藉以幫助那些床事無能的男性。

  他不允許自己在這種地方失態,於是近乎苛刻地對溫萊提出要求。

  「你能走出來嗎?」

  能,但是憑什麼?

  溫萊維持著柔弱的姿態,手腳並用爬向他,纖長的手指抓住褲管,一點點攀附而上。蘭因切特不由繃緊下頜,想避開未婚妻的觸碰,但出於最基本的禮貌,他忍耐著對方的舉動。

  「抱歉……我腳軟,使不上力氣。」

  溫萊小心翼翼地解釋著,艱難地站起來,身體晃了一晃,撲進蘭因切特懷中。他感受到露骨的體溫,打算把人推開,腦袋卻突然陷入空茫,無法思考也不能行動。

  暗元素變幻的黑色細線從溫萊指尖探出,瞬間鑽進他的側腦。刺穿大腦皮層,干擾內部神經。

  一秒,三秒,五秒。

  溫萊緊緊抱住蘭因切特,彷彿一個醉倒的人,胡亂走了幾步,撞向旁側茂盛的迷情藤。濕軟的碩大花瓣貼住了他的額頭,輕柔的粉末飄散開來,落在挺直的鼻樑上。

  七秒,八秒,十秒。

  溫萊屏住呼吸,倒退著拖拽他的胳膊,讓他走進這狹窄危險的迷情藤監牢。又有幾朵花刮擦到了臉龐,碾碎的花汁混合著金黃的花粉,自顴骨流淌而下,滴入薄削微張的嘴唇。

  十二秒。

  堅持不懈的冥想訓練,讓精神干涉術擁有了更長的控制時間。

  溫萊收回顫抖的手指,放鬆身體伏在蘭因切特胸前,嗓音軟綿無力:「蘭切,你還好嗎?我不是故意的……」

  在阻攔伊芙的時候,她始終注意著周圍環境,保證自己只吸入少量花粉。加上藥物壓製作用,現在勉強可以維持清醒。

  但蘭因切特無法不被情慾控制。

  剛才這十幾秒的經歷,足以讓他變成理智全失的發情動物,滿腦子只剩交配和交配。

  逐漸粗重的喘息聲在溫萊耳邊響起。她抬頭,望見蘭因切特滿臉矛盾而迷茫的表情。他眉頭緊蹙,平常冷靜的黑眸蒙上了淡淡的水光,瞳孔失焦,臉頰潮紅,唇齒間吐出滾熱的氣息。

  溫萊的腦袋也有些發暈。她狠狠咬住舌尖,嘗到血腥味兒才鬆口。

  「蘭切……」她輕聲問,「你需要幫助嗎?」

  克制又冷酷的第一王子似乎短暫清醒了下,想推開溫萊,然而手掌貼住光滑脊背的剎那,便不聽使喚地向下滑去。

  隔著白色皮革,修長有力的手指插進臀部縫隙,胡亂揉捏著尋找什麼。因為花粉效果,溫萊腿間已經濕潤得厲害,被這麼粗暴地對待,竟然也能滋生出糟糕的快感。

  她呻吟著抓住蘭因切特的肩膀,無辜而惶恐地哀求道:「蘭切,你醒一醒……我們出去好不好?」

  回應她的,是長劍落地的聲音。

  他將她推倒在地,摸索著扯掉濕透的內褲,隔著褲子就開始頂撞。這場面說實話有點兒可笑,以至於溫萊咬著下唇,才能逼迫自己繼續偽裝受害者的形象。

  她哀聲乞求著,一會兒說不要,一會兒又讓他溫柔一點。

  你一定要做嗎?親愛的蘭切。

  是不是很難受?如果實在難受,我願意幫你……只是,可不可以事後別生氣?

  不要太粗暴,不要傷害我。

  因為我如此愛你。

  溫萊顛三倒四地說著混亂的話語,順勢解開蘭因切特的褲腰。硬得厲害的粗長性器被釋放出來,毫無章法地頂撞著花唇,借由淫水潤滑,誤打誤撞地插進翕張的穴口。

  整根沒入。

  鄙夷情慾的第一王子,按著衣不蔽體的未婚妻,大開大合地肏幹起來。

  他沒有技巧,當然也不可能撫慰溫萊。就像一頭不通人性的野獸,一次次將自己送進溫暖緊致的深處,尺寸驚人的肉棒碾過層層褶皺,帶出白沫汁液。

  溫萊的後背壓著雜草,又癢又疼。她望著身上的男人,即便在這種時刻,他依舊居高臨下,有種不肯屈就的傲慢。

  迷情藤花粉是最好的催情藥劑。

  溫萊的下體不會感覺疼痛,只有被充塞的滿足感。猛烈單調的抽插動作,也能帶動歡愉,將她送上一波又一波的高潮。

  射精時,蘭因切特俯身咬住了她的側頸。微涼的液體接連不斷地沖刷宮口,激得她腳趾蜷縮。不到十來秒,疲軟的肉棒再次興奮,繼續重復著搗弄的動作。

  溫萊被肏得哭出聲來。真真假假的抽噎聲,刺激著蘭因切特加速頂撞。淫水四濺,白濁的精液堆積在穴口,黏住薄軟紅嫩的花唇。

  在昏暗的光線中,溫萊撫摸他滾燙的脖頸。手指滑下去,解開外套,扯掉襯衫紐扣,環住精壯的身軀,用指甲刮撓緊繃的脊背。

  所有的行為都可以用花粉效果來解釋。

  所以她弄傷他,撕裂他的背部皮膚,摳掉淺層的血肉。

  然後被他翻過身去,從後面再次進入。

  這場糟糕的性事持續了半個多鐘頭。

  蘭因切特只射了兩次,就把她推開,踉踉蹌蹌地向外走了幾步,跪倒在地。

  溫萊聽到斷斷續續的嘔吐聲。

  她蜷縮著,眯著眼睛辨認他的情況。早在第二次射精之前,蘭因切特就已經開始恢復神智,不再觸碰未婚妻的腰胯。

  但他還是把自己的精液注入了她的身體。

  現在他狼狽地跪坐在草地上,脊背彎曲,雙手捂著嘴唇。汗濕的黑髮凌亂地垂落額間,濕潤的黑眸開始流淌厭惡的情緒。

  溫萊挪動身體,靠近陰暗角落,伸手摸了一把黏糊糊的體液,隨便抹在魔法書上。陰冷的黑色物質早已爬出書頁,糾纏著包裹了花戶,捲走體內濃稠的精液與淫水。

  她不由揪緊了草皮,忍耐著不讓自己呻吟出聲。

  蘭因切特吐了一會兒,取出手帕擦拭唇角的污漬。

  然後停頓了下,將右手伸向濕淋淋的性器,動作粗暴地進行清理。他應當還沒完全擺脫花粉的影響,但生理的厭惡壓倒了慾望。

  西捷的第一王子擁有極其可怕的自控力。能讓常人發瘋的花粉吸入量,只讓他失去了半個多鐘頭的理智。

  但這也足夠了。

  他用力拉上褲子,把襯衫扣好。因為情緒波動太大,甚至扯掉了幾枚紐扣。

  整理好自己以後,他才回過身來,打量狼狽半裸的少女。

  「過來。」

  溫萊坐在黑暗裡,感受著黑色物質的撤離,彎彎嘴唇道:「我腿軟……蘭切,幫幫我。」

  少女的嗓音柔軟而疲倦,摻雜著顯而易見的委屈。

  蘭因切特卻不肯再靠近她。

  他扯掉外套,隔空扔了過去,穩穩罩住溫萊裸露的胸乳。

  「自己站起來。」蘭因切特語調冷漠,「如果你再不小心碰到迷情藤花,我會調遣宮廷醫生過來處理。」

  嚴重潔癖的第一王子,直挺挺地站立著,不肯露出半分虛弱。他面無表情,嘴唇抿緊,下垂的雙手正在微微發顫。

  邊境審訊室的畫面揮之不去。這樁本該掩蓋遺忘的舊事,重新捲土而來,帶著讓人作嘔的腥氣。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6 11:58 PM

第六十一章 偏離世界線的伊芙

  精神干涉術,可以暫時阻斷人的思考能力。這期間,身體不受控制,無法自由行動。術法結束後,被施術者不會察覺到任何異常,只會以為自己經歷了短暫的走神或發愣。

  所以,溫萊不必擔憂蘭因切特懷疑她。

  她現在只是一個受迷情藤影響、不小心牽連了未婚夫的可憐少女。

  在蘭因切特冷淡的注視下,她抓起手袋,艱難地站直身體,朝他走過去。寬大的外套罩住了胸脯和若隱若現的腿根,勉強不算太狼狽。

  因為剛才的粗暴性事,溫萊雙腿打顫,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她腦後的花苞已經散開,鉑金長髮隨意披散著,有幾絲濕髮黏在耳鬢。深藍的眼眸望著蘭因切特,嘴唇微微張開,吐出怯懦而委屈的話語。

  「蘭切,你能不能……扶著我?」

  蘭因切特並非不懂禮儀與尊重。

  但他實在沒有辦法觸碰她。心理的抗拒壓倒了理性的認知,讓他變得更加冷酷殘忍。他甚至沒有多說一句安慰的話語,便提著劍轉身離開。

  溫萊跟在後面,像一隻萎靡不振的雀鳥,脆弱,安靜,惹人憐惜。性格冷硬的未婚夫不會知道,這位看似柔弱的卡特小姐,眼眸正燃燒著熾熱的光。

  他們順利離開了密林區。

  外面已經有醫生等候。隨行的秘書官和皇家侍衛,也緊張地守在門外,臉上寫滿了擔憂與不安。

  伊芙站在角落,哭得抽噎打嗝兒。她雙眼腫痛,淚水擦掉又會再次湧出。當蘭因切特挽著溫萊的胳膊走出來,周圍的男性不約而同退開,絕不多看一眼。只有醫生上前,溫聲詢問二人的身體情況。

  伊芙聽見溫萊悅耳柔和的嗓音。有點潮濕,如同三月的雨水。

  「嗯……沒事。」

  「受了一些皮肉傷,普通的魔法藥水就可以治療。」

  「多謝您的關心。」

  伊芙睜著朦朧的眼睛望過去。

  她看見了他們皺巴巴的衣物。俊美的王子殿下表情冷淡,襯衫微微敞開,露出一截鎖骨。而他身邊的溫萊,雖然披著寬鬆男式外套,脖頸卻印著紅腫的咬痕。

  那種隱晦的意味,讓伊芙莫名心悸。她模模糊糊覺得不對,似乎事情本不該如此發展,可為什麼呢?

  溫萊是蘭因切特的未婚妻。吸入了迷情藤花粉,與心愛之人發生點兒什麼,合情合理。

  伊芙按住顫抖不安的心臟。

  她喪失了問候和道歉的勇氣。

  蘭因切特在人前表現得彬彬有禮,低聲問溫萊是否需要詳細診查,被婉拒後,便讓侍衛親自護送她回家。

  因為衣裙破爛,溫萊直接登上送行的馬車。伊芙退了幾步,怔怔地望著遠去的車廂發呆。

  蘭因切特也帶著其他人很快離開。只剩幾個學院的安保專員,檢查門禁的情況。

  伊芙邁動步伐,她其實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也許是圖書館,或者戲劇社。走著走著,迎面奔來幾個熟悉的人,圍住她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聽說艾莎利爾把你騙進密林?溫萊小姐進去救你了?她怎麼樣?……已經回家了?」瑪姬抓著伊芙的肩膀,神情雖然焦灼,態度卻很溫和,「你沒事吧?」

  莉莉和希亞也投來關切的目光。

  她們問什麼,伊芙就回答什麼。關於艾莎利爾的行為,溫萊的救援,以及蘭因切特親自帶未婚妻走出密林這件事。

  瑪姬沉默了一會兒,揉揉伊芙的腦袋。

  「我知道了,艾莎利爾會得到懲罰。你趕緊回家休息吧,不用和級長請假。」

  伊芙乖乖點頭。

  她走出去一段距離,還能聽見這幾位貴族小姐低聲議論,似乎是打算去公爵府探望溫萊。

  女騎士團內部有種不可摧毀的堅韌羈絆,家世,權勢,利益,喜好,讓她們走到一起,成為這個學院金字塔頂端的組織。

  伊芙本來接觸不到這樣的階層。

  直到溫萊邀請她參加重要的茶話會。

  她是昏頭昏腦闖進天鵝群的灰鴨子,因為溫萊的善意,得到騎士團成員的關照與友誼。學院的生活逐漸變得平和而順利,許多同學用豔羨的視線看著她,稱她為「幸運的第十三人」。

  溫萊小姐的女騎士團原本有十二位固定成員。

  人們將伊芙錯認為第十三人,但只有她自己清楚,事實並非如此。她是被接納的外來人員,受騎士團蔭蔽的弱者,永遠也做不了騎士。

  而十三……

  是個不詳的數字。

  伊芙離開學院,沒有雇車,徒步回杜勒家。

  路上遇到兩個陌生男性搭訕,她搖頭拒絕了一起喝茶的邀請。

  不是因為分辨出他們眼中的愛意,也不是因為莉莉曾經告誡過,不可以輕易接受異性的邀約。對於態度溫和無害的示好者,伊芙從來不懂得拒絕。

  只是……今天她精神不濟,無力應付任何人。

  這種無力感,來自靈魂深處,難以揣摩緣由。

  伊芙回到家中。剛進門,就被飛來的書本砸中臉龐。她彎了腰,摀住痠痛的鼻樑,黏稠的鮮血滴滴答答湧出來,弄髒手指和胸脯。

  兩個年紀稍長的年輕女孩兒打鬧著從樓梯奔下來,看見伊芙,便怪聲怪氣地說道:「我們的村姑妹妹回來了?怎麼,好學生也會早退?」

  伊芙捂著鼻子,悶聲回答:「今天有事,提前回家。」

  兩個姐姐發出輕蔑的嘲笑。

  她們抱住她,看似親熱地問候幾句,然後一個揪住辮子,一個踢膝蓋,把她按在地毯上。軟底的皮鞋落下來,踩中伊芙的臉。

  「臭婊子。」

  她們罵她。

  「和你母親一樣,專會勾引男人的婊子。」

  伊芙掙扎著漲紅了臉,嘶喊道:「媽媽沒有勾引父親!是他當年騙了她……唔……」

  有人狠狠踢中她脆弱的肚子。

  骯髒的辱罵接連不斷地砸在伊芙身上。疼痛中,她蜷起雙腿,淚水再次湧出腫痛的眼睛。

  「媽媽……」

  她發出微弱的哀鳴。

  「媽媽……」

  杜勒家永遠是一團糟。

  用晚餐時,杜勒子爵對伊芙臉上的淤青視而不見,反倒熱切地問詢她和利奧殿下進展如何。有沒有可能做個高級情婦。

  幾個未出嫁的姐姐在旁邊陰陽怪氣,打落她的刀叉,並在杜勒子爵的呵斥聲中,再次爭吵起來。

  鬧哄哄的一餐過後,天已經黑了。

  伊芙想回臥室,房門怎麼也推不開。她沉默片刻,在竊笑聲中走出家門,沿街前行數十步,蹲下身體抱緊自己。

  「沒關係。」

  「沒關係沒關係沒關係沒關係沒關係……」

  她的語氣有些癲狂。

  寂靜的街面駛來馬車,有人輕輕咦了一聲,用低沉的嗓音問道:「你是杜勒子爵的女兒嗎?為什麼獨自待在這裡?夜裡可不安全啊。」

  伊芙仰頭,望見車窗裡俊朗成熟的男人。她下意識呼喚:「狐狸面具先生……啊。」

  察覺自己失言,伊芙慌張摀住嘴。

  克里斯充滿興味地挑眉:「什麼?」

  他早已忘記假面舞會時捕獵失敗的小灰雀。

  伊芙窘迫地低下頭顱,訥訥解釋:「抱歉,我對聲音很敏感,聽過就不會錯認……是這樣的,之前在蕾拉夫人的舞會上,我弄丟了藍薔薇……」

  克里斯聽著那些微不足道的經歷,視線掃過少女鼓脹的胸脯與稚嫩的臉龐。他微笑著,眸光溫和而充滿鼓勵,右手拇指摩挲著冰涼的戒指。

  「那麼,親愛的小姐。」他問,「你為何蹲在家門外?」

  伊芙顧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肯正面回答。克里斯輕易看穿了她的困窘,於是拋出看似無害的邀約。

  「要去個溫暖的地方嗎?吃點兒栗子蛋糕,舒緩心情。」他適時給予選擇的餘地,「當然,不去也可以。晚上很冷,請盡快回家。」

  伊芙張了張嘴。

  她又感受到細密的燥熱了。

  「我……」

  她攥緊裙擺,「我不回家。」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12:09 AM

第六十二章 你叫什麼名字

  溫萊到家以後,先回臥室,把事先藏匿的一些實驗器具拿出來,提取外套殘留的體液,以及自己指甲縫裡的血肉皮屑。

  把這些材料分門別類封存好,才舒了口氣,去盥洗室沐浴清潔。

  蘭因切特留在她體內的東西,早已被「魔鬼」吞食乾淨,然而她依舊覺得不舒服,脊背發癢,皮膚起了密密的雞皮疙瘩。

  就是噁心。

  說來可笑,蘭因切特排斥她這個不夠貞潔的未婚妻,而她也一樣,厭惡彼此之間所有的肢體觸碰。

  溫萊向來是個很挑剔的人。

  當她收回對他的愛與期待,剩下的,只有冷漠的惡意與嫌惡。

  站在霧氣騰騰的花灑下,溫萊搓洗著每一寸皮膚。她回想蘭因切特狼狽嘔吐的姿態,以及離開時不肯牽手的行為,不覺扯了扯嘴角。

  從很久以前開始,蘭因切特就像一架精密的機器。

  他不僅對其他人嚴格,對待自己也相當苛刻。總希望諸人諸事都處於掌控之中,對一切計劃之外的東西保持高度警惕。

  所以,他絕對無法容忍今天的遭遇。

  這是一場失控。

  他厭惡失控的局面,也厭惡失控的自我。

  那麼,如果有朝一日,他被她控制了精神與思想,應該會很可憐吧?

  溫萊擦乾身體,裹著睡袍回到臥室。

  還沒來得及觀察黑魔法書的變化,瑪姬等人到訪。

  紅髮的女孩兒最為急切,甚至等不到溫萊換衣下樓,直接到臥室外頭敲門。希亞和莉莉攔都攔不住。

  「溫萊小姐,您還好嗎?」

  溫萊只好開門,讓她們進來。

  瑪姬迎面張開雙臂,將溫萊緊緊抱住。狐狸眼的希亞扶額嘆氣,遞上包裝精美的慰問品——一支材料昂貴的安神藥劑,由西捷教廷的大魔導師製作。

  那是位性格古怪偏執的老人,擅長製藥,法術也很厲害,能夠運用大量的光元素。溫萊和蘭因切特舉行婚禮的時候,他會給這對新人賜福。

  溫萊花了一點時間,來安撫情緒激烈的瑪姬。

  她向她們道謝,解釋自己並無大礙。但瑪姬還是不高興,捏著女僕送上來的咖啡杯,聲音陰測測的:「殿下竟然不親自送你回家。」

  溫萊只好報以微笑。

  她和她們相處的時候,很少提到蘭因切特。這是一種約定俗成的默契,婚姻對於每個貴族千金而言,都算不得什麼單純的儀式。它往往伴隨著利益的聯結,即便包裹著甜美的糖霜,也無法改變交易的本質。

  瑪姬抱怨了一句,沒再多說,只拿情緒豐沛的綠眼睛望著溫萊。

  「下次遇到困難,希望您能第一時間想到我們。就像您曾經幫過我們那樣。」

  溫萊愣了幾秒,腦海裡快速掠過許多模糊的畫面。她不確定地問:「我以前……真正幫到過你們嗎?」

  來訪的幾人沉默片刻,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

  「溫萊小姐真遲鈍啊。」

  她們聊起往事,從初次見面到現在。把那些點點滴滴的記憶拎出來,以一種輕鬆愉悅的語調再次陳述。

  溫萊鼓勵了沉浸在自我世界裡的「怪胎騎士」,成為對方第一個朋友。

  撿起希亞胡亂扔了一地的經營方案,不聲不響整理好,拿去給希亞的父親兄長看,為她爭取一個歷練的機會。

  在某次聚會時,撞見莉莉被人騷擾的場景。回家以後,利用巧妙的話術,讓費爾曼公爵大發雷霆,把莉莉那個該死的戀童癖叔父趕出國都。

  「那可是我人生的重要轉折點啊。」希亞支著下巴哀嘆。「當時我正處於糟糕的自我否定期,沒人願意聽我的意見。溫萊小姐幫忙以後,我才有機會接觸家族事務。」

  莉莉抱著靠枕,小小聲說話:「我事後做了榛子蛋糕表示謝意,那是我第一次嘗試進入廚房。」

  紅髮的瑪姬就直接多了,敢上手捏溫萊的臉頰:「這麼多重要的事情,您怎麼可以不當回事呢?太不公平了,讓人生氣。」

  溫萊被捏得皮膚泛紅。

  她口齒不清地說了聲對不起,於是受希亞勒索,必須親自做無比美味的榛子蛋糕,送給心靈受傷的騎士團成員。

  送幾人離開時,溫萊猶豫了下,問她們以後是否可以不使用過於尊敬的措辭。既然是朋友,就不必搞得像是有階層一樣。

  但沒人答應她的請求。

  「很有意思啊,騎士團的設定。」希亞笑眯眯摟住瑪姬的脖子,「我們團長每天都幹勁十足,不能強迫她脫離角色,太殘忍了。」

  莉莉在旁邊拚命點頭。

  瑪姬紅著臉據理力爭:「明明你才是最起勁的那個!當初是誰草擬建團方案的?」

  她們嘰嘰喳喳,完全扯掉了身份的束縛,像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兒,鮮活又美好。溫萊唇角噙著笑,一直送她們離開,才回到臥室,關上隔音良好的房門。

  重歸寂靜的屋子裡,流淌著不安而滯澀的氣流。但溫萊還能嗅到一點兒甜,是參角蛋糕和方糖的味道。

  她拿出黑魔法書,坐在床上,謹慎地翻開新一頁紙張。

  黑色的扭曲文字映入眼簾,幾乎要刺痛脆弱的眼球晶體。

  溫萊默念著每一個單詞,直至咒語完成。她又聽到了詭譎的低語,這次更清晰,能夠辨別出是個女人的嗓音。

  ——淫蕩的聖女妄圖與魔鬼交易。

  ——貪婪的靈魂終究會成為食糧。

  伴隨著幻聽聲,溫萊於黑暗中望見那雙暗紅冰冷的眼瞳。它凝視著她,鋪天蓋地的壓迫感幾乎要將靈魂碾成粉末殘渣。疼痛的軀體彷彿被什麼無形的東西層層撥開,露出滾熱瑟縮的內臟。

  這才是魔鬼。

  真正的魔鬼。

  溫萊不受控制地開始流淚。她可能會死,可是經過冥想訓練的精神尚未崩潰,以至於她竟然試圖與它溝通。

  ——你叫什麼名字?

  深淵的紅眼動了動,似乎聽到了她的問話。

  「▇▇▇▇▇」

  一串晦澀而難以理解的音節直接在腦內響起,震得溫萊頭痛欲裂。

  異象隨即消失,她滿身是汗地伏在床上,摀住發燙的額頭。嘴唇張合幾次,吐出無聲的呼喚。

  「巴托伊修德。」

  這顯然是簡化後的名字。

  原名太長了,而她只能勉強理解這一小截。

  溫萊緩緩舒了口氣,掩上書頁。她抬起右手,試著再次念誦新學的魔法咒語。一團暗紅的霧出現在掌心,隱約可見絲絲縷縷的亮光,像灰堆裡尚未冷卻的火星。

  溫萊翻來覆去看了很久,才捏碎了這團紅霧。她倒在床鋪間,闔上疲倦的眼簾,蜷縮著抱住自己。

  彷彿一個睡在羊水裡的嬰孩,安寧而又滿足。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12:32 AM

第六十三章 哥哥

  天黑時溫萊才醒。

  女僕罕見地沒有敲門提醒,她從床上爬起來以後,迷迷糊糊愣了一會兒,發覺自己還在出汗。身上的睡袍變得皺皺巴巴,有股奇怪的味道。

  溫萊只好再去沖個澡。

  下床時,她習慣性地看了下西蒙的狀態。混種獸人似乎要無窮無盡地睡下去,可是他不需要進食排洩嗎?

  溫萊搞不懂。

  所幸國都的空氣很好,她的房間又乾淨,西蒙昏睡了將近一個月,竟然也沒吃多少灰塵。

  但他總不能一直這樣,說真的,公爵千金的床下藏個雄性獸人,藏這麼久……聽起來簡直太詭異了。像童話書裡的獵奇設定。

  溫萊撫平床單垂落的邊角,前往盥洗室。她在那裡待了很久,險些站著睡過去。和魔鬼接觸的幾秒鐘,她感受到靈魂被碾碎的痛苦,而習得的新法術抽掉了所有剩餘的精神力。

  也許再睡一覺能好點兒。

  溫萊關掉花灑,潦草地擦了擦身體,便回臥室。

  她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絲綢睡裙,腦袋裹著吸水毛巾。碎散的濕髮窩在頸間,溫熱的水珠子順著鎖骨往下滴,很快濡濕了前胸布料。

  以往溫萊不會這麼隨便。她被嚴格教導著長大,精緻繁瑣的生活習慣早已無法更改。她在意每件裙子的配色和花紋,挑剔珠寶配飾的款式和顏色,每次沐浴後要用貴重的油脂香膏保養皮膚。雖然有時候不得不接納糟糕的做愛環境,但每每回到家裡,總要認真打理自己。

  但今天溫萊實在太累了。

  她打著呵欠踏進臥房的門,被明亮的燈光刺得眯了眯眼睛。然後才看到,有個脊背挺拔的年輕男人坐在椅子裡,正在翻閱一本厚重的古典詩集。

  修長白皙的手指按在暗黃色的書頁上,有種近乎透明的朦朧感。

  溫萊停下腳步,遲鈍出聲:「哥哥?」

  男人回過頭來,無機質般冷淡的瞳孔盯住她,形狀優美的嘴唇微微張合,喚出妹妹的名字:「溫萊。」

  他的嗓音清冽乾淨,如同密林間流淌的山泉,春日初融的冰雪。

  溫洛‧卡特,溫萊的兄長,費爾曼公爵的繼承人。在外交部任職,前段時間奉命前往東國翰達,洽談一些邦交事宜。

  公務繁忙,路途遙遠,他本應該在妹妹結婚的時候回來,送上遲到的祝福。

  可他竟然提前歸返,公爵府沒有任何人告知她這個消息。

  溫萊打量著有些陌生的兄長。

  他們的關係並不親近,上一次見面已是五個月前。

  平心而論,溫洛的外表很出色。他和溫萊一樣,完美繼承了卡特家族的基因優點,五官美麗皮膚白皙,身體符合生理課本的男性黃金比例。大概是因為剛剛回家,他還沒有換下使臣的服飾,一身銀白禮服,肩頭扣著黃金勳章與流蘇,面料硬挺的褲子包裹著勻稱修長的雙腿。

  鉑金色的髮絲似乎有些長了,掠過深藍眼瞳,遮掩住冷白的耳尖。

  溫萊無比清晰地再次意識到,他們的確是兄妹。

  同樣的髮色,同樣的眼眸,偶爾流露的微表情也極為相似。但他們又是截然不同的個體,比如現在,溫萊離他只有四五步距離,卻根本無從猜測他的想法。

  「哥哥怎麼提前回來了?」溫萊撥弄了下耳邊的濕髮,試圖借這個動作遮掩胸前濕透的布料。她沒想到他會出現在臥室裡,自從西蒙昏睡以來,所有的僕人都無法隨意進出這個房間。打掃的工作,也必須得到溫萊的允許。

  就算……

  就算在以前,溫洛也鮮少踏進獨屬於妹妹的白薔薇花園。

  「母親讓我過來看看你。」他放下手裡的詩集,視線略微避開,「來的時候,女僕告訴我你在沐浴。我讓她們提醒你了,可你看起來並不知道。」

  溫萊這才想起來,她站在花灑下打盹兒的時候,似乎隱約聽見門外有人說話。

  「那你也不該進我的房間。」溫萊抿住濕潤的嘴唇,不太高興地提醒道,「你可以在樓下等,而不是私自走進淑女的臥房。」

  溫洛臉上沒什麼表情。

  他沉默了幾秒:「抱歉。」

  但他並沒有離開的意圖,而是直切主題,「父親月前來信,催促我盡快回來,他說你最近脾氣很不穩定,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剛才母親也告訴我……」

  冷淡的話語,終結於少女一聲嘲諷般的輕笑。

  她踩著軟底拖鞋,徑自走向臥房裡間,坐在鬆軟的床邊,扯下毛巾用力擦拭滴水的長髮。原本對溫洛那點兒忌憚和不自在,徹底被抗拒的情緒所掩蓋。

  「哥哥回家就是為了教訓我。」

  溫萊輕聲說,「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12:40 AM

第六十四章 哪怕哥哥和我發生關係

  像每個冷冰冰的貴族家庭一樣,溫萊和溫洛的親緣關係也沒好到哪裡去。

  他們不會互相打鬧,親密玩耍,更不可能爆發尖銳的爭吵。卡特兄妹都是苛求完美的人,說話做事永遠得體優雅,誰也沒有出格的行為。

  早些年溫萊還小,溫洛便承擔著監護者的職責,管束她的言行。不許參加神秘集會啦,不能接觸奇奇怪怪的男生啦,總之規矩一大堆。後來溫萊升上了高年級,忙碌於皇室禮儀課程和學術課題,逐漸和溫洛變得疏遠。他們最後一次手牽手回家,大概是一兩年前,那時候溫萊在蕾拉夫人的宴會上喝醉,而他闖進來,將她強行帶走。

  回家的路上,他似乎特別生氣,氣得連馬車也不要了,緊緊攥著她的手腕走在寂靜的大街上。漫天撒著細碎的星辰,銀河璀璨又神秘,像一首宏大而悲哀的敘事詩。溫萊沉浸在奇妙的感傷和悸動中,口齒不清地喊疼。

  哥哥,鬆手。哥哥,哥哥。

  溫洛回過頭來,那雙與她如出一轍的眼眸落滿了冰冷的碎光。有一瞬間,溫萊以為他也是悲哀的,然而並沒有。

  他只是用責備的語氣說道,溫萊,你得乖一點。

  乖一點,有什麼好處嗎?

  時隔幾年,溫萊終於理解了自己當時隱隱的反感。

  「乖」並不是個好詞兒,它意味著馴服,柔弱,任人拿捏。書裡的溫萊就很乖,聽從父母的教導,忍耐丈夫的冷落,被人栽贓誤解的時候也無法公然撕破臉,即便背地裡將利奧稱作河豚,當面還得笑臉迎人。

  想到夢境裡的淒慘下場,溫萊的動作不免粗暴了些。頭頂落下一聲輕嘆,溫洛不知何時走進來,拿走了半乾不濕的毛巾,然後輕輕攏住她的濕髮,按壓吸水。

  微涼的指背蹭過面頰,稍微頓住,拈起一綹變黑的髮絲。

  染髮劑失效了。

  而溫萊由於太累,沐浴後沒有照鏡子,胡亂包了頭髮就回來。

  「這是怎麼回事?」溫洛不確定地問,「你染髮了嗎?」

  溫萊含糊地嗯了一聲。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像極了反抗期的叛逆少女。

  眉毛微皺,表情寫滿冷淡的抗拒,不夠保守的絲綢睡裙拉到了膝蓋處。漂亮的鉑金長髮下半截全是黑的,看起來怪異又滑稽。

  溫洛停頓了數十秒,欲言又止,最終沒有批判她糟糕的審美,一邊擦拭髮絲一邊說話:「我能理解你婚前的不安,以及對父親母親的不滿。但你不能……用這種生活方式傷害自己。我聽說你找了情人,是珀西家族的瑞安?」

  提及瑞安的姓名,他的語調陡然冷漠。

  「一個窮困潦倒名聲髒污的男人,只會用花言巧語騙取金錢和地位,伺機往上爬。這種人都不需要特意處置,隨便嚇唬幾句,就會屁滾尿流逃離國都。」

  溫萊張嘴想回擊,不料床下響起低沉的呻吟。持續昏睡的西蒙竟然有動靜了!

  沒出口的爭執,立即轉變為造作的咳嗽聲。

  「咳咳,咳嗯……」溫萊掩蓋著西蒙製造的響動,手掌抵住溫洛的胸膛用力一推,趁他後退的間隙,威脅般踢了踢床底的獸人。

  「你不要再說了!」她一語雙關,「好吵,我不想聽。」

  溫洛站穩腳跟,微微睜大了眼睛,臉龐流露出堪稱愕然的表情。

  「你……」他遲緩地發出聲音,「你就這麼喜歡瑞安嗎?」

  下垂的床單角晃了一晃。

  溫萊擔心溫洛察覺不尋常的動靜,乾脆站起來靠近他,用驚世駭俗的話語轉移注意力。

  「也沒多喜歡。」她聳肩,「他長得好看,而且床上的技術很不錯。你處理他我也不會心疼,總歸還有別的男人……」

  溫洛抬起手掌。

  溫萊以為自己要挨打。她脊背緊繃,下垂的手指開始醞釀黑霧,然而預料的耳光並沒有落在臉上。

  寬大的手掌摀住了她的嘴唇。這位素來冷靜的兄長面色蒼白,唇角緊抿,淡色的羽睫震顫著,在眼下落了一片不安定的陰影。

  溫萊看著看著,突然意識到,他的情緒並不如表面平和。

  在找她談話之前,溫洛也許根本沒把「找情人」和男女床事聯繫起來。畢竟妹妹從小到大循規蹈矩,除了蘭因切特,幾乎沒有和任何異性有過深入接觸。哪怕卡特夫人哭訴女兒夜不歸宿,在他心中,也只能勾勒出溫萊乖乖躺在某個地方睡覺的景象。而她選擇的男人,則是坐在床邊念誦詩歌——珀西少爺就是個痴迷詩歌的書呆子,沒有溫萊的允許,不可能冒犯她一根手指頭。

  可是現在,自以為是的構想被溫萊撕毀了。

  她用殘忍又露骨的措辭,挑開了不堪的真相。

  溫洛按著溫萊柔軟的嘴唇,清冷眼眸搖曳破碎的光。他艱難開口,語氣帶著微不可查的祈求:「別亂說話,溫萊,你不是這樣的。」

  溫萊掰開他的手指,柔聲質問:「那我該是什麼樣的?純潔,懵懂,不和男人牽手,直至新婚之夜躺在蘭因切特的床上?你想為他獻上一個足夠『乾淨』的新娘?」

  起初她只想刺激他,保證他不注意床底的異狀。

  但說著說著,溫萊就有些不受控制。

  「蘭因切特可一點兒也不喜歡我。你沒聽說嗎?今天在學院發生了意外,他和我都吸食迷情藤花粉,所以做了一次……」她貼近他,手指撫上對方單薄顫抖的眼皮,用幾近憐憫的腔調說道,「事後他當場嘔吐了呢。因為覺得性交很噁心。所以哥哥擔心什麼?他不會在意我的身體,婚後也不可能碰我,我找幾個情人又怎樣?」

  「這場婚姻本來就是利益交換。父親母親不願意取消婚約,蘭切也不打算放棄我。」

  溫萊懷著挑釁的惡意,緩緩說道,「別說情人了,哪怕哥哥和我發生關係……他也會娶我的吧?」

  他們離得太近了。

  溫洛無可避免地窺見溫萊胸前袒露的風光。鎖骨筆直,肌膚白皙,櫻紅的乳尖頂著濕透的白綢,輪廓與顏色都描繪得一清二楚。

  他下意識推開了她。力氣很大,致使溫萊踉蹌後退,撞倒了秘銀燈台。玻璃燈罩砸得稀爛,尖銳的碎片飛濺而起,割傷了她的腳腕。殷紅的液體迅速溢出傷口,順著踝骨流淌下來。

  溫萊低垂著眼眸。

  「哥哥生氣了啊。」

  她顯露出無辜而厭倦的神態,「別生氣呀,我說著玩兒的。你快回去休息吧,今天我們都累了。」

  溫洛攥著雙拳,下頜繃得很緊。

  他沉默著走過來,蹲下身去,取出一方手帕,環著流血的腳腕打結包紮。鉑金髮絲垂落眉眼,讓人無法看清他此刻的情緒。

  溫萊俯視著兄長。

  他專心致志處理她的傷口,手指靈活地翻動著,將絹帕繫成兔子耳朵的形狀。

  溫萊隱約想起極其久遠的往事。

  在她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其實和溫洛關係還不錯。作為兄長,他恪盡職守地保護著她,出去玩也要牽著手,不肯鬆開分毫。

  有一次,她不小心被薔薇花刺弄傷手腕,溫洛繃著臉,認認真真給她包紮。但溫萊很不喜歡他笨拙的手法,對那個歪歪扭扭的死結諸般挑剔。

  要兔子耳朵!哥哥,打個漂亮的兔子耳朵!

  可溫洛不會弄。

  他為難地看著她,清冽的嗓音藏著難以辨認的柔軟。

  以後我再學,好不好?

  現在他已經能夠熟練掌握打結技巧了。

  淡藍色的絹帕繫在足腕上,像俏皮的裝飾物。

  「……你好好休息。」

  溫洛站起身來,默然數息,最終什麼也沒再說。他離開臥室,關門的剎那,似乎落下一句模糊的晚安。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9:38 AM

第六十五章 把私會情人的妹妹接回來

  直到再也聽不見遠去的腳步聲,溫萊跨過地上的燈台碎片,回到床前。

  她用腳尖掀開床單邊角,滾燙的熱風立即撲出來,帶著硫磺般刺鼻的味道。混種獸人沉悶的呼吸變得粗重許多,顯然剛剛一直在竭力忍耐。

  溫萊低聲呼喚:「西蒙?你真的醒了嗎?」

  床底響起窸窸窣窣的動靜。緊接著,有隻覆滿鱗片的利爪探了出來,勾住厚羊毛地毯,將身體一點點拽離黑暗狹小的空間。

  臂膀,頭顱,腰身,以及雙腿雙足。

  西蒙彷彿一個真正的巨型野獸,伏跪著爬在地毯上,憑借直覺仰起頭來,嗅聞溫萊的腳背和小腿。他的眼瞳鮮紅如血,沒有焦距,然而嗅覺依舊異常靈敏,對著被手帕包紮的傷口發出低沉的嘶吼。

  不知是不是錯覺,溫萊總覺得,他的身軀……好像變化了一些。

  「這個是不小心弄傷的。喝藥馬上就好。」她給他解釋,「你怎麼回事?現在還好嗎?」

  西蒙茫然地望著溫萊,雙手摸索著環住她的腰。維持著跪姿,將滾熱的臉頰埋在她柔軟的腹部。溫度異常的吐息噴散在敏感的肌膚上,惹得溫萊輕輕抽氣。

  「好癢。」

  她捧住他的頭顱,用力拉開距離,「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隔了四五秒時間,西蒙遲鈍點頭。

  他能聽到。

  雖然聲音朦朦朧朧的,像是罩著一層紗。

  「你的身體怎麼樣?有什麼問題?」

  西蒙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思維很遲緩,每一根神經都彷彿在熱水中沸騰,血液的流速遠遠超過正常值。在過去的那些個日日夜夜裡,五臟六腑被反復擠壓揉爛,然後再重新生長。表層的皮膚無時無刻不在痛,痛得就像被人血淋淋地剝開。

  視網膜永遠結著一層翳,無法看清任何景象。哪怕環抱著溫萊,也只能辨別出她纖細模糊的輪廓。

  等不到回答,擁有好奇心的公爵千金決定親自檢查。

  她解開他的衣服,扯掉長褲。這活計並不容易,好在西蒙很配合,沒給她添什麼麻煩。

  身軀赤裸之後,獸人異化的特徵便徹底顯露出來。幽藍的鱗片變多了,以前只生長在某些重點區域,如今幾乎覆蓋了整個軀體。它們在燈光下流溢著幻彩光芒,美麗且神秘,像極了某種劇毒脊索動物。

  溫萊猶豫著用手掌碰了碰他胸前的鱗片。摸起來很滑,溫度微熱,有點類似塗了潤滑液的橡膠。總之就是很舒服。

  她忍不住多摸了一會兒,從胸腹繞到後背,沿著凹陷的脊椎骨往下滑,在臀縫處摸到一塊凸起的硬物。

  「嗯?」

  溫萊驚訝地捏了捏,「這是什麼?尾巴骨?你以前有嗎?」

  西蒙被摸得只會喘息,裝滿破爛的大腦根本無法回答主人的問題。溫萊沉思了一會兒,自言自語:「該不會是到成長期了吧……」

  可西蒙早就是成年獸人了。哪兒來的成長期。

  左右想不明白,溫萊放開西蒙,坐回床沿。

  她發現他正在發情,下腹那根猙獰的肉棒翹得特別誇張。值得注意的是,它竟然也和以前不一樣了,通體暗藍,顏色由淺至深,根部精囊呈現出濃鬱的藍黑色。

  啊這,已經完全沒有人類特徵了。

  溫萊決定找個專業對口的醫生給他看看。家庭醫生幹不了這活兒。

  不過首先……

  「你能回到自己的房間嗎?」她問,「把衣服穿好,路上別被人發現。」

  貼身侍衛的住處就在花園裡,是白樓旁邊修建的一座平屋。地方不算寒酸,但四四方方的,因此總被人暗地裡嘲笑是狗屋。

  溫萊居住的白色小樓裡自然有僕傭的休息間,不過只提供給女僕。卡特夫人不允許任何異性留宿白樓,她把西蒙安置在平屋,一方面為了防備這個危險又卑賤的獸人,另一方面,則是希望西蒙恪盡職守,監視一切意圖接觸女兒的男人。

  卡特夫人絕不會想到,西蒙曾把精液射在象徵著純潔的白薔薇花上,並且好幾次爬上女兒的床。

  溫萊踢動腳邊的衣物,示意侍衛離開。

  她並不擔心別人怎麼看待西蒙的再次現身。之前她隨便編造了個失蹤的理由,如今再編一個就是。費爾曼公爵根本不會注意這種小事,而卡特夫人現在也無暇於此。

  西蒙反應很遲鈍。他抓住褲子,想往身上套,試了幾次都對不準角度。好不容易穿上去了,粗長的性器又卡在褲襠外,死活塞不進去。

  他下意識看向溫萊。

  也許是想得到她的幫助。

  可溫萊為什麼要幫著做這種小事呢?她不是女僕,也並非西蒙的戀人。先前脫衣服是出於好奇和關心,但現在她變得興致缺缺,只想一個人獨處。

  不是為了睡覺。睏意早已被溫洛搞得一乾二淨。

  「你快點兒。」善變的少女催促著笨手笨腳的侍衛,「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今天太晚了,明早給你找醫生。」

  西蒙最終穿好了褲子,襯衫和外套隨便搭在肩膀上,搖搖晃晃地爬出窗戶。溫萊探出身子往下看,見他消失在夜色中,才關好玻璃窗,把臥室裡的燈接連關掉。只留一盞桌面小燈。

  她拉開溫洛先前坐過的椅子,將那本瑞安贈送的詩集推到一邊,從書架上抽出空白草稿紙,開始寫寫畫畫。

  流暢的線條逐漸勾勒成型,精密的魔法陣躍然紙上。

  溫萊用紅線進行修改填補,每改動一個地方,就抽出一張新紙進行演算。傳送魔法陣的構造原理不算難,就算沒有書籍參考,她也想試著鑽研出改造和加固的辦法。

  「能夠同時傳送兩人的法陣……」

  她重復著大量的演算,思路滯澀時便咬住羽毛筆輕輕廝磨。把所有的課程和瀏覽過的書籍進行梳理,提煉有用的理論。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睏意逐漸消失,大腦愈發清醒。

  當遙遠的鐘樓傳來午夜的報時聲,溫萊推開凌亂的草稿紙,將最終成型的魔法陣圖案舉起來,對著燈光反復檢查。

  畫好了。

  不過,得找個人做實驗,測試效果。

  不能像上次那樣,直接在皇宮和實驗室之間建立傳送通道。危不危險且兩說,首先她進不去蘭因切特的臥室。迷情藤事件發生後,第一王子恐怕很不願意見到溫萊。

  先給他兩天休息的時間吧。就兩天。

  溫萊彎彎眼眸,親吻紙上的圖案。

  彎彎繞繞,兜兜轉轉,反復的嘗試與努力……

  終於要看見曙光了。

  ***

  次日清晨。

  溫洛準點醒來,洗漱穿衣,將襯衫領口扣得嚴嚴實實。他推開房門,下樓的時候撞見滿臉睏倦的費爾曼公爵。

  費爾曼還穿著昨晚的睡衣,露出一片濃密的胸毛。他渾身酒氣,扶著腦袋呻吟:「該死的,埃琳娜也太纏人了……你怎麼現在就起來?要出門嗎?」

  埃琳娜是費爾曼公爵的現任情婦之一。昨天晚上,這兩人鬧騰了很久,導致同在城堡裡的溫洛完全沒睡好。

  「不出去。」溫洛沒明白父親為何這麼問,冷淡解釋道,「現在是早餐時間。」

  費爾曼仰望著這個出色的兒子,目光欣慰且滿意。

  溫洛的自制力很強,哪怕早已過了受教育的年紀,也依舊維持著克制自律的生活習慣。和無欲無求的神職人員沒什麼區別。工作能力又優秀,過幾年就可以升職外交大臣。

  女兒養歪了不要緊,溫洛才是卡特家族的希望。

  「那你去用餐吧。」費爾曼打了個呵欠,繞過兒子回主臥,「我還得再睡一會兒,太累了。」

  避開味道刺鼻的父親,溫洛安靜地站了一會兒,才下樓去餐廳。

  侍者擺好了餐盤,恭恭敬敬守在旁邊。偌大的長桌,每個座椅都是空的,卡特夫人不會來,溫萊……也早就不進這座城堡用餐了。

  溫洛獨自坐好,捏起鋒利的刀叉,切開盤子裡的煎雞蛋。

  他進食的動作很優雅,絕不弄出一點兒聲音,表情也始終沒有變化。切成條的蛋白送進口中,細細嚼咽,凸起的喉結緩緩滾落下去。

  旁邊的侍者看得出了神。

  溫洛與溫萊這對兄妹,簡直不像費爾曼公爵的親生子嗣。他們美得如同教堂壁畫裡的神使,又似祭獻給光明神的聖子聖女。

  但他們又都流淌著卡特家族的血液,從小接受精英教育,凡事盡善盡美,本性冷淡,待人疏離。難以靠近。

  溫洛吃完了盤子裡的煎雞蛋。

  尚未放下刀叉,侍衛匆匆趕進來,表情復雜地稟告道:「溫萊小姐出門了。」

  他捏緊刀柄。

  「去哪兒?」

  侍衛目光閃爍,沒有直接回答,比劃了個方向。

  還能是哪裡。

  溫萊的日程向來匱乏單調,摒棄其他可能,就只剩下糟糕的約會。

  ——瑞安‧珀西。

  這個名字在舌尖縈繞幾圈,留下冰冷的涼意。

  溫洛慢條斯理地放好餐具,銀製叉子滑落白碟,發出刺耳的尖鳴。他用餐巾擦拭唇角,動作有些用力,弄出一道淺淡的紅痕。

  「走吧。」

  他說。

  去那座曾被魔鬼光顧的骯髒城堡,把妹妹接回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9:43 AM

第六十六章 看著她和別人做愛

  溫萊的確去了瑞安那裡。

  當然,作為一個稱職的主人,出門前她沒忘提醒僕人請醫生給西蒙看病。

  珀西家族的舊城堡實在太遠了。溫萊一路昏昏欲睡,下車才打起精神來,拎著一大袋東西快步走進斑駁鐵門。

  「把大門鎖上,我要做點兒重要的事情。」她吩咐瑞安,「不希望任何人打擾。」

  瑞安想接過她手裡沉重的袋子,被避開了。無奈,只好先用鏈條鎖死鐵門,返回城堡時,看見溫萊蹲在過道,用一根質地奇異的筆勾勒著什麼圖案。敞口的袋子放在旁邊,露出裡面晶瑩透亮的魔法寶石。

  入口的過道極窄,地墊也破破爛爛的。穿著淡藍衣裙的溫萊如此美麗耀眼,有種格格不入的突兀感。

  瑞安放輕腳步,來到她身邊,小心避開地墊上的圖案線條,問:「您在做什麼?」

  溫萊充耳不聞。

  她專注地做事時,很難察覺周圍的動靜。瑞安便也蹲下來,安靜注視著她的側臉。卡特小姐擁有一種讓人著迷的氣質,她沉靜,柔和,單薄的軀體蘊藏著復雜洶湧的火焰與風霜。人們往往關注她的美麗,卻容易忽視一些更深層的東西,比如那雙深藍眼眸偶爾流露的尖銳情感,再比如她語氣裡藏著的惡意與破壞欲。

  從第一次見面,瑞安就察覺到了溫萊的不同之處。

  即便那時,她還只是個打扮精緻的小女孩,被蕾絲與絹紗包裹著,坐在潔白的圓桌邊,百無聊賴地捏著銀叉玩弄盤子裡的蛋糕。同伴們笑鬧著品評著彼此的髮型,而她偶爾附和幾句,臉上戴著完美無缺的面具。

  與此同時,手指漫不經心地施力,將甜美的水果碾成稀爛的漿液。

  而瑞安坐在樹蔭裡,手裡的詩集剛好翻到最喜歡的一頁。漂亮的古典花體字,講述著朦朧灰敗的情愫。

  「她走近我,看見我,忘記我。」

  「她親吻我,利用我,殺了我。」

  一個人的本性會被外在的因素壓制掩蓋,但永遠無法改變。

  當瑞安走錯房間,跪在她腿間微笑時,就已經心甘情願成為她盤子裡的一枚櫻桃。

  「好了。」

  溫萊舒了一口氣。她額頭滲滿了汗水,瑞安回過神來,體貼地拿出手帕幫忙擦拭。

  「這是……魔法陣嗎?」

  他快速瞥了眼地墊黑色的線條符文,「有什麼作用?」

  溫萊站起來,牽著瑞安的手踏進法陣。

  「可以短距離傳送。不過,我沒試過兩個人一起用。」她親吻他的脖頸,眼眸流露的神色堪稱溫柔,「可能會有危險,你願意和我試試嗎?」

  傳送點設在上城區一家書店裡。這是騎士團希亞名下的產業,保密性很好,溫萊擁有絕對使用權。今早路過時,她在獨屬於自己的那間閱覽室裡畫好了魔法陣。

  為了不引人注目,還臨時關閉了店鋪。

  瑞安並沒有詢問具體會有什麼危險。

  他用悅耳低沉的嗓音回答道:「好,我們試試。」

  溫萊笑起來:「你不怕出事死掉嗎?蘿絲怎麼辦?」

  瑞安抬起她的手,親了親指骨,祖母綠的瞳孔溢滿信任。他知道她是個做事細致的人,既然敢這麼說,就一定沒問題。如果他真的意外身亡,也會有人代為照顧蘿絲,甚至照顧得更周到。

  兄妹生死相隔是件很痛苦的事。

  但溫萊根本不會將他置於這種境地。能和溫萊同生共死的,應當是更重要的人,被她放在心裡的人。

  而他……

  只是她暫時休憩的港灣罷了。

  溫萊用手矇住瑞安的雙眼。另一隻手自然下垂,默唸咒語召喚暗元素。蓬勃的黑霧自指尖溢出,滲入法陣,構造好的線條符文亮起紅光。

  一秒,兩秒,參秒。

  兩人的身軀逐漸虛化。瑞安摟住她的腰,力氣有些大,但身體未曾挪動半步。

  轉瞬之間,法陣內的男女消失不見。過道捲起的冷風緩緩停歇,一片細小的枯葉打著旋兒落在地墊上。

  破敗的城堡外,駛來一輛新的馬車。

  溫洛走下來,看了看鐵門絞緊的鎖鏈,語氣平靜地吩咐侍衛:「把它弄斷。」

  有些陳舊發鏽的鐵鏈,被精鋼利刃砍了十來下,便碎成幾截。

  溫洛獨自踏進雜草叢生的庭院。沒讓侍衛跟著。

  他面色如常,腦內卻斟酌著待會兒要說的話語,模擬各種可能發生的事件。皮鞋踩上低矮的台階,來到城堡入口。

  高而窄的圓頂木門微微敞開著,露出一條縫隙。溫洛握住生鏽的黃銅把手,未及拉開,驀地聽見裡面一陣紛亂動靜。帶著黴味兒的風鑽了出來,攪亂他的呼吸。

  順利回來的溫萊摟住瑞安的脖子,笑著退了幾步,靠在過道牆壁上。她很開心,說話時語氣有種顯而易見的驕傲:「我就知道能成功!這就是魔法天賦!」

  瑞安好笑地望著她,胸腔翻滾著強烈的情緒。和溫萊不同,初次體驗傳送陣的他經歷了可怕的窒息感,腎上腺素飆升,現在只想把人壓在懷裡親吻。

  但溫萊顯然更瘋。

  她的臉頰暈著興奮的潮紅,眼裡寫滿了暗示與邀請。

  「蘿絲醒著嗎?」

  瑞安當然知道這句話的用意,他呼吸急促,俯身啃咬她柔軟纖細的脖頸:「用過早餐犯睏,所以睡了……」

  明媚的日光順著木門縫隙灑落進來,照得溫萊眯起眼睛。她伸手想關門,手指卻被瑞安捉住親吻舔舐,發出黏膩色情的水聲。

  很快,溫萊再也不關心周圍的環境了。她嘴唇微張,在他的愛撫中仰起脖頸,像一隻倦懶美麗的天鵝。繫帶款式的裙子領口被解開,雪白小巧的乳團蹦了出來,櫻紅尖尖在陽光中挺立。瑞安抬起她的右腿,撥開細窄布料深深插入。

  沒誰知道,隔著那扇破舊褪色的門板,溫萊的兄長正站在外面。

  他壓著黃銅把手,整條胳膊都是麻的,視線穿過縫隙,停留在溫萊半裸的身軀上。可能是站位太安全,也可能是裡面的人玩得太瘋,根本無暇關注這不告而來的客人。

  所以,溫洛一直看著。

  看見他的妹妹袒胸露乳,被人壓在牆上肏。裙子翻捲在腰間,絲薄底褲被一隻屬於男人的手扯掉,露出光潔嫩紅的花戶。肉蔻色的性器狠狠捅進腿間,又抽出來,莖身泛著晶亮的水光。

  她顯然是快樂的。

  在激烈的抽插與親吻中,嗚嗚咽咽地呻吟,軟聲催促身上的男人再快一點,深一點。

  她說她很舒服,哭叫著高潮時還會呼喚男人的名字。

  瑞安,瑞安。

  親愛的瑞安。

  溫洛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他耳朵裡全是啪啪的撞擊聲,眼睛所見,皆為交媾畫面。

  這過程不知持續了多久。

  半小時?也許再長一些?

  疲累的溫萊滑下來,被瑞安抱住。溫洛看不到更多的景象,只聽見窸窸窣窣的穿衣聲,大概是瑞安在幫她整理胸前的束帶。

  忍耐了十幾秒,溫洛終於推開木門。日光徹底照亮過道,他看見了相擁的他們。

  「溫萊。」

  溫洛鬆開黃銅把手,掌心印著深深紅痕。他的表情很平靜,唯獨伸出的指尖在微微顫抖。

  「跟我回家。」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1:14 PM

第六十七章 失控的兄長

  溫萊並沒有表現得多麼驚訝。

  不過她的確覺得不自在。

  短暫的沉默過後,她握住了兄長的手指,轉身與瑞安告別。

  「記得收拾好。」溫萊語焉不詳地提醒著,沖情人微微一笑,「我過幾天再帶你出去玩。」

  瑞安神情自若,溫聲應好,目光卻滑過那位年輕貴族的臉龐,被對方冰冷倨傲的眼神弄得心口緊縮。他向來善於察言觀色,又怎可能辨認不出溫洛的敵意與冷淡。

  卡特家族的繼承人,未來的公爵,對妹妹的情人毫無好感。瑞安確信,有一瞬間,溫洛在考慮如何處理他這個麻煩,就如處理一袋發臭發黴的垃圾。

  兄妹倆隨即離開。

  溫洛緊緊拽著溫萊,手上力氣大得可怕。他們登上同一輛馬車,在吱吱呀呀的車輪聲與輕微的搖晃中,長久沉默。

  溫洛始終沒有放開溫萊的手。

  他們肩並肩坐著,目光都不在對方的身上。

  溫萊漫不經心地想事情。她沒有對瑞安解釋為何要用魔法陣做傳送實驗,瑞安也沒細究。作為情人,珀西少爺永遠進退有度,絕不踏出警告線。門口的地墊自然會被處理掉,書店的傳送點交給希亞清除就好。

  至於突然出現的哥哥……

  她轉頭,不確定地看了溫洛一眼。

  哥哥注意到地墊上的魔法陣了嗎?

  溫洛似有所感,回望溫萊。他動動嘴唇,說出口的話語卻是:「頭髮……染回來了?」

  溫萊點頭。

  今早出門前,她用了染髮劑,把黑色的髮絲重新染成鉑金色。

  溫洛嗯了一聲,再沒說話,漠然注視著前方。他的瞳孔有些渙散,唇色也比平時淺,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他當然該生氣。

  幾年前,溫萊參加蕾拉夫人的宴會,聽了些露骨曖昧的淫詞豔語,溫洛就氣得夠嗆,一路拉著妹妹走回家。

  現在溫萊和情人在狹窄的過道做愛,甚至都不挑個更正經的地方。

  如果溫洛能來得早一點,再早一點,就能阻止這種事情發生。但侍衛匯報的時間太晚了,也許是擔憂溫洛會為難小姐,在外面猶豫了很久,才走進餐廳稟告小姐的去向。

  所以溫洛目睹了親妹妹的放蕩情事。他錯過了最佳時間,只能等待一切結束,給裡面的人留足體面,再帶溫萊回家。

  馬車駛進公爵府,停在白薔薇花園外。

  溫洛拉著溫萊下車,一路走進白樓,對裡面的女僕下令:「都出去。」

  他帶她進盥洗室,打開花灑,悶不吭聲地拆解裙子。溫萊被熱水澆了一臉,視野頓時模糊不清,只能感覺到兄長有些粗暴的揪扯動作。

  他根本不清楚這件裙子的構造,解了半天,還是靠溫萊的配合才徹底脫下來。

  沒了衣物的遮擋,少女身上只剩件襯裙。細肩帶款式,綢緞面料,下擺堪堪遮住大腿根。內褲扔在了瑞安家裡,白濁的液體正在順著腿根向下流淌。

  溫洛別開眼,似乎無法忍耐花灑慢吞吞的清洗速度,直接拿起旁邊的軟皮水管,試過水溫後,對準溫萊的身體沖。

  強力的水柱噴灑在溫萊胸前,激得她驚叫出聲。

  「把它拿走!你出去,我自己會洗!」

  溫洛緊閉雙眼,一手按住妹妹顫抖的肩膀,堅持用水管沖刷她身體的痕跡。從胸口到下腹,不知不覺,溫熱的水柱擊中腿心。剛經歷過性事的地方極為敏感,溫萊差點兒站立不住。

  她咬住嘴唇,用手推搡溫洛的胸膛。

  「你把它拿開……」

  然而這種反應,只會讓溫洛更加固執。他站在水霧裡,漂亮的鉑金短髮濕淋淋地滴水,眉毛和眼睫懸掛著晶瑩的露珠。緊握水管的右手,始終橫亙在溫萊腿間,任由水柱沖刷黏膩的精液。

  過於強烈的刺激讓溫萊腰腿酸軟,低叫著抓住兄長的臂膀。她抖得厲害,小肚子一抽一抽的,說話時摻了明顯的喘息。

  「哥哥,別……別弄了……呀啊啊啊!」

  高潮來得猝不及防,伏在兄長胸前的少女險些滑下去。她下意識夾腿,結果這麼一來,他的右手直接碰到了濕軟的花唇。

  透明的淫液噴濺在手背。

  溫洛驚愕睜眼,右手彷彿被火星子燙到,迅速抽了出來。噴著水的軟管砸在地板上,水花四濺。

  在柔和的水霧中,面頰潮紅的溫萊抬起手指,撫摸溫洛同樣滾燙的耳尖。她望著他相似又不相同的深藍眼眸,窺見瞳孔內劇烈不安的收縮擴散。

  「你在幹什麼啊?」

  她帶著一點兒驚訝和恍然,輕聲問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哥哥?」

  因為剛高潮過,她的嗓音軟得像撒嬌。

  但溫洛僵硬得如同凍硬了的冰雪。他關上花灑,形狀姣好的嘴唇張張合合,說不出半個字來。清俊的容顏,帶著奇異的破碎感。

  和內心堅硬似鐵的蘭因切特不同,溫洛是尖銳的薄冰。難以接近,性格冷淡又矛盾,偶爾會融化邊角,變得不堪一擊。

  就像現在。

  他步步後退,用冰冷的手掌按住口鼻。

  「抱歉。」

  留下句含糊不清的話語,便轉身離開,甚至不肯換掉濕透的衣褲。

  溫萊靠著牆壁站了一會兒,也覺得腦袋有些混亂,隨便處理了下就回到臥室。她找出黑魔法書,再次復習新學的法術,直至聽見女僕的敲門聲。

  是來送茶水的。

  溫萊藏好書,順便詢問女僕,醫生是否過來給西蒙看病。

  「來過一趟,但沒有明確的診斷結果。」女僕回答道,「說是症狀很罕見,瞧不出是什麼病,只給開了退燒和消炎的藥。」

  溫萊多問幾句,才知曉西蒙又陷入了昏睡。她決定改天再找個靠譜的醫生。

  當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女僕抱著盤子,要走不走的,猶豫問道:「小姐,您和溫洛少爺吵架了嗎?」

  溫萊撩起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

  女僕不敢再試探,慌張道歉退出門外。溫萊揉按額角,想到溫洛,又想到待在玻璃花房的母親。特意把兄長叫回家,當然是為了糾正妹妹出格的言行,所以,兄妹倆的任何互動,都會被及時匯報到卡特夫人那裡。

  溫萊輕輕笑了一聲。

  她也不知道哪裡好笑。總之世界荒誕又奇妙,每一刻發生的事情都如此不可思議,卻也合乎情理。

  地墊上的魔法陣暫時不用詢問了。

  就算哥哥看到,應該也不會告訴別人。他有疑惑,一定會先來問她。

  至於別的……以後再說吧。

  溫萊整理好心情,傍晚時分出門,前往皇宮。

  該開始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1:22 PM

第六十八章 來玩審訊游戲吧

  利奧滿腹心事地走在路上。

  昨天,學院密林區鬧出了迷情藤花粉事件。受害者是他的兄長蘭因切特,以及……那個麻煩的壞女人。

  始作俑者艾莎利爾已經被退學,家族也受到牽連。至於蘭因切特和溫萊在密林區的遭遇,有賴於皇室封鎖消息的力度,學院內沒有多少人知情。

  利奧不願意想像這對未婚夫妻做過哪些親密舉動。總之,蘭因切特回來以後,先是把自己關在盥洗室不出來,晚上用餐也沒有食慾,看人時眼神都結著冰。

  在某個瞬間,利奧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敬佩並追隨的兄長,根本不喜歡溫萊,甚至厭惡與溫萊結合。

  這個發現,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利奧不清楚。

  他懷著矛盾的心情,一大早去學院,然而沒能和溫萊見面。即將畢業的高年級學生沒有多少課業,不來也很正常,何況她昨天遇到過那種事。

  那種事……

  她的感受又該是什麼樣的呢?

  應、應該不討厭吧,畢竟親近的對像是蘭因切特。利奧可是知道的,這女人一直都想成為最完美的妻子,最尊貴的西捷皇后。

  利奧捏緊手指,心頭竄起一陣尖銳的疼痛。

  他走進觀景長廊,驀地望見佇立在前方的身影,以為自己眼睛產生幻覺。

  「溫萊?」

  是溫萊。

  她側對著他,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仰望外面那座暗白色的尖頂建築。秀美的臉龐被霞光染上金紅輪廓,淺色的睫毛像是在發光。長裙勾勒出她纖細挺拔的身軀,讓人聯想到優雅高傲的白天鵝。

  若是往常,利奧早就衝過去開始挑釁。但現在,不知怎麼回事,他只覺得這個畫面很悲傷。

  「你怎麼在這裡?」

  利奧挪到溫萊身邊,屏著呼吸發問,「你來見皇兄?」

  他很快意識到她在看什麼。

  外面那座尖頂建築,是第一王子的寢宮。正對著他們的方向,三樓那扇綠色玻璃窗,屬於蘭因切特的臥室。

  「他還在議事廳。」利奧莫名其妙地主動提醒,「你如果要找他,應該去中央花園。」

  溫萊怔怔回過頭來,牽起唇角勉強笑了笑:「殿下,我知道他在議事廳。他不想見我,我只是……過來看看,馬上就回去。」

  她的眼皮泛著薄紅,似乎剛剛哭過。

  為什麼哭?

  利奧思維有點混亂。他咬咬牙,擺出不歡迎的態度來:「既然他不想見你,你就回去啊!躲在這裡幹什麼?」

  ——當然是為了等你。

  溫萊垂落眼眸,掩住漠然情緒,委屈哽咽:「我……我就看看。」

  「一扇破窗子有什麼好看的?」利奧用力抓撓金髮,眉毛緊皺,表情很不耐煩,「該死的,你怎麼這樣!」

  她平時在他面前多囂張!

  怎麼遇到蘭因切特的事,就變得柔弱又可憐,而且還哭。

  討厭死了。

  討厭死了!

  這個總愛敷衍他,辱罵他,弄傷他的女人,正以無比柔和的語調,訴說自己的躊躇。

  「其實我想進蘭切的臥房,給他留封信,以及一點驚喜的小禮物,希望他收到以後心情能好些。可是我沒有得到進入許可……」

  她用手帕按了按並不潮濕的眼角,「殿下應該也知道,昨天我惹著他了,迷情藤花粉真的很可怕,讓他失去了理智……他本來不喜歡婚前行為……」

  利奧忍無可忍,抓住溫萊的手腕往前走。

  他一點兒也不想聽她講述昨天的遭遇!

  「殿下?殿下,您要帶我去哪兒?」溫萊造作地呼喚著,「沒關係,不用您驅趕,我馬上回家。」

  「閉嘴!」

  利奧恨恨道,「你是不是腦子沒了,跟我這麼說話!」

  也許沉浸在戀愛悲傷情緒裡的女人都是這樣,吵鬧煩人,毫無攻擊性。前段時間那個冷笑著羞辱他、逼迫他射精的混蛋,變成了水裡的氣泡,碎了,沒了。

  裝作沒看到侍從驚愕的眼神,利奧帶著溫萊來到蘭因切特的臥室。

  他沒有進去,雙手插兜站在門口,很不高興地說:「就給你五分鐘,我幫你攔著侍女。」

  溫萊立即展露笑顏。

  「謝謝您,殿下。」

  她步伐輕快地踏進去,砰地關上了門,差點兒砸中利奧的鼻子。

  笨蛋王子並沒有考慮更深層次的問題。

  比如,送個信件禮物什麼的,完全可以由他代勞。溫萊何必親自進去呢?

  蘭因切特是個很注重邊界感的人,不經允許進臥室放東西,只會讓他更加反感吧?

  利奧完全沒想到這些細節。

  他冷著一張臉守在門外,滿心都是自我唾棄與人格懷疑。自從假面舞會以來,他時不時就陷入類似的混亂情緒裡,糾結且痛苦。

  過了一會兒,房門被打開了。

  溫萊走出來,手裡捏著紅漆信封,搖搖頭解釋:「還是不放了,他現在討厭我,看到信件和禮物也只會覺得煩。」

  說話時,她臉上帶著失落的笑容。

  利奧喉頭堵得慌,忍著情緒回嘴:「你麻煩死了。」

  兩人下樓。溫萊原路折返,利奧跟在後面。路過一處人工泉,她將信件撕碎,隨意撒在池水裡。紛紛揚揚的白色碎片沾水之後迅速暗淡下沉,一如利奧潮濕悶重的心。

  他從未得到過溫萊如此隱忍體貼的感情。今天的偶遇,彷彿只在提醒他,這女人是兄長的未婚妻,無論二人感情如何,終究會進入婚禮的殿堂。

  至於利奧和溫萊的隱秘來往,意義不明的悖德交媾,都會成為不可告人的陳舊秘密。

  他渾渾噩噩走著,直到溫萊出宮,登上卡特家族的馬車。

  她向他道別,措辭客氣尊敬。而他突然攔住座駕,仰頭固執發問:「你究竟……為什麼那樣對我?」

  暮色四合,在昏暗的光線裡,少年看不清對方臉上的表情。他只記得她熟悉的柔軟嗓音,帶著一點隱晦的親近。

  「謝謝你的幫忙,改日再會。」

  溫萊沒有直接回家。

  她離開皇宮,又約見了瑪姬。這位熱情俐落的紅髮騎士,在聽完要求後,將她帶到某座廢棄醫藥實驗室裡,介紹裡面的環境。

  「是我哥哥的產業,設備還可以正常運行。前兩年醫藥生意合併,所以就暫時封存了。」瑪姬問,「您說要找個偏僻安靜的地方,這裡合適嗎?」

  溫萊站在冰冷的中心實驗室裡,看著銀白的操作台,起隔斷作用的玻璃窗,以及實驗櫃裡擺放的各種器材,笑笑回答:「這裡很好,我很喜歡。」

  她沒有解釋借用實驗室的目的。瑪姬也沒有問。紅髮騎士很擅長腦補,自顧自地安慰她:「我知道卡特夫人砸壞了你的實驗室。如果不嫌棄這裡偏僻,就隨便使用吧,我會跟哥哥要過來。」

  溫萊當然不缺錢建造實驗室。

  但瑪姬知道卡特夫人擁有極其強烈的控制慾,不可能讓女兒在外購置產業。

  這天晚上注定會很忙碌。

  溫萊給瑞安寄了封信,又委託可靠的跑腿人在黑市購買藥水和一些特殊道具。

  次日白天,費爾曼公爵邀請家人共同用餐,搞溫情教育,緩和彼此之間的關係。

  可惜氣氛太差,每個人都顯得格格不入。並不負責任的父親,古板嚴苛的母親,沉默不語的兄長,以及滿心藏著洶湧惡意的溫萊。他們坐在同一張桌子周圍,表演可笑的家庭倫理劇。

  傍晚時分,溫萊收到了自己購買的東西。

  她趁夜出發,來到廢棄實驗室。接到信的瑞安早已等候在外,被她摟住臂膀,親暱地啄吻側臉。

  「我要和這位先生約會。門口有警報,如果你們敢踏進半步,就收拾行李離開公爵府吧。」溫萊笑眯眯威脅侍衛,隨後帶著瑞安進入實驗室。

  「先去洗個澡。」她把沉重的黑布袋子扔在地上,示意瑞安去旁邊的沐浴間,「這裡正常供應熱水,替換的浴袍也準備好了。」

  瑞安知曉這絕不是一場普通的情愛游戲。

  他刻意忽略了敏銳的直覺,安靜地走進沐浴間,脫掉衣服打開花灑。

  而溫萊拖著袋子走進中心實驗室,在慘白的燈光下,開始勾勒傳送魔法陣。

  她畫得很快,每一筆都銘刻在心,不需要參照圖案草稿。

  陣成,溫萊注入暗元素,轉瞬場景變幻,她已身處另一個幽暗靜謐的房間。撥開落地窗簾,踩著厚地毯,她走向大床上沉睡的黑髮男人。

  床頭的雪狼標本,睜著鮮紅的眼睛,注視這深夜的造訪者。

  少女頭戴面紗,一襲蕾絲黑裙,鉑金髮絲間裝飾著深藍色的薔薇花。鏤空的黑色長手套包裹著線條優美的手臂,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肌膚。

  像傳聞中的魔女。

  她取出藥水,將細長的玻璃瓶口倒插進蘭因切特的嘴裡,撬開牙齒,抵住舌尖。這動靜驚醒了睡夢中的男人,然而他尚未來得及反抗,尖細的黑線便刺進大腦。

  「噓。」

  溫萊用手掌捂著他的嘴唇,堅持將整瓶迷藥灌進去。

  精神干涉術結束的瞬間,蘭因切特止不住地嗆咳出聲。他想推開她,然而四肢已經軟弱無力,只能睜著眼睛仰望床邊的未婚妻。

  面紗遮擋了溫萊的眼睛。她和往常一樣,微微笑著,紅潤的嘴唇彎起動人的弧度。

  「來玩審訊游戲吧。」

  「親愛的蘭切。」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1:28 PM

第六十九章 口球,項圈,性奴抑或狗。

  有人在哼唱著什麼歌。

  聲音低柔,曲調婉轉,像夜鶯的絮語,又如催眠的童謠。

  蘭因切特掀開沉重的眼皮。在逐漸清晰的視野中,他看見了一個纖細的背影。鉑金長髮鬆鬆挽在腦後,露出一截白皙脖頸。單薄的塔夫綢睡裙在白灼的光線中閃著瑩瑩亮光,輕柔的裙擺垂在腿彎,再往下則是赤裸的小腿與微粉的腳踝。

  蘭因切特的感官很遲鈍。

  他花了十幾秒鐘,才勉強意識到自己是跪著的。膝蓋和腳趾抵在堅硬的地板上,骨頭被硌得生疼。想開口說話,發麻的舌尖卻動彈不得——有什麼圓球狀的東西塞在嘴裡,使他無法合攏嘴角,也不能發出任何有意義的聲音;想活動肢體,腦袋卻被鎖鏈之類的玩意兒固定著,雙手分別綁在腳腕兩側,再怎麼掙扎也改變不了這屈辱的姿勢。

  「唔……唔唔!」

  他含混不清地叫著,太陽穴突突直跳。

  這是一間醫藥實驗室。

  蘭因切特竭力調動思維,判斷自己當前的處境。這是一間醫藥實驗室,衛生情況看起來並不是很好,室內的操作台較為空蕩,儀器顯然很久沒用過了。斜對面的角落放置著文件櫃,櫃子裡好像存放著材料,或許可以透露一些重要信息。

  這裡是哪裡?

  具體在國都哪個位置?

  為什麼他明明睡在床上,卻會毫無知覺地被人轉移到這裡?為什麼溫萊能進入守備森嚴的皇宮,輕鬆出現在他床前,而沒有驚動任何人?

  這是不是卡特家族的陰謀?

  蘭因切特腦內掠過無數猜測,然而站在操作台前忙碌的少女轉過身來,故作驚訝地摀住了嘴唇。

  「哎呀。」

  溫萊輕聲說話,「你醒得好快,明明服用了強效迷藥。我以為黑市買來的藥會更厲害呢,結果也就不到一個鐘頭……」

  她從台上拿起一面鏡子,邁著輕快的步伐來到蘭因切特面前。

  「蘭切。」

  溫萊充滿柔情地呼喚他,「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啊?」

  鏡子映出清晰的畫面。

  他跪在地上,戴著黑色的口球與頸圈。頸圈後面應該扣著兩條長鏈,鏈條末端與手腕的鐵環連接在一起。這導致他的身體完全被固定住,不能隨意低頭抬頭,手腳也無法自由活動。睡衣早已被解開,胸腹一覽無餘,褲子不知所蹤,只剩樣式保守的內褲。

  蘭因切特瞳孔驟縮。

  「喜歡嗎?」

  溫萊蹲在面前問,「我特意打聽過,這種捆綁方式,在國都很流行。」

  她伸出手指,撥了撥蘭因切特脖子上的項圈,滿意地彎起眼眸。「嗯,我覺得很不錯。」

  許多年紀大的貴族,喜歡這麼對待豢養的性奴隸。讓他們像狗一樣跪著趴著,沒有說話的權利,沒有行動的自由。

  溫萊並不喜歡這種風氣。但不妨礙她拿同樣的招數對待未婚夫。

  「你一定推算了很多種原因吧?」溫萊指尖上移,輕戳他的額頭。「腦袋裡面是不是裝滿了陰謀論?別亂猜啊,雖然你很擅長羅織罪名,但也不能誤解我的意圖。親愛的,這只是一場助興節目,還記得兩個月前邊境的審訊室嗎?」

  她擺弄鏡子角度,讓他看見背後的牆壁和玻璃窗。

  「我沒空找個一模一樣的屋子。感動嗎?這裡的環境好上不少。而且現在沒有斯特萊爾,我要做的事,比他溫柔多啦。」

  溫萊放下鏡子,重新拿了些道具回來。

  裝著不明藥水的玻璃瓶,鋒利的匕首,以及烏黑的長鞭。

  她擺弄著這些玩意兒,似是苦惱地蹙起眉頭,自言自語道:「先做什麼呢?」

  蘭因切特只覺得腳底泛起詭異的涼意。面前的溫萊顯得無比陌生,像被魔鬼佔據了軀殼。她的舉動,神態,都帶著一種冷靜的瘋狂,而當她打開藥瓶,將冰涼的液體塗抹在他乳頭上時,臉上的笑容又是如此溫柔深情。

  「別怕。」

  她安撫身體緊繃的他。

  「只是一點催情藥物,味道聞著很熟悉對嗎?成分含有迷情藤花粉。你知道的,這種東西很受歡迎,稍加提煉就可以治療男性生殖疾病,比如勃起不能,過早射精。」

  蘭因切特將鎖鏈扯得嘩啦嘩啦響。鼻息粗重,眼眸冷得結了冰。

  溫萊的雙手戴著膠質醫用手套。她照顧完他的乳頭,就拔出匕首,用鋒利的刀刃挑破下腹的男式內褲。伴隨著布料割裂的聲響,她繼續說道。

  「人類男性年齡上升之後,性功能便持續下降。符合標準的正規藥物療效甚微,所以黑市流通的催情劑更受歡迎。比如這一瓶藥水,外用效果很好,只需要塗抹在表層皮膚上,就能帶來強烈的刺激感。」

  蘭因切特的下體徹底暴露出來。

  一根軟塌塌的性器,垂在緊繃的腿間。形狀不算難看,尺寸可觀,顏色也不深,介於肉蔻與紫紅之間。

  「我上次都沒來得及仔細瞧瞧。」溫萊撥弄了一下龜頭,換來蘭因切特加重的呼吸。他在憤怒,憤怒而厭惡,視線幾乎要化作實質利刃。

  「不過,感覺不怎麼好看啊。」溫萊失望地嘆了口氣,吐出足以刺激他理智的話語,「利奧殿下的生殖器要更美觀一些,沒有這種野蠻感。」

  話音未落,冰冷黏稠的藥物傾倒而下。蘭因切特腹部抽搐,牙齒咬得發酸。肉棒精囊無一避免,全都變得濕淋淋的,多餘的液體甚至沿著縫隙滑入股溝。

  「你在想什麼?」

  溫萊扔掉玻璃瓶,跨坐在蘭因切特腿上。她親暱地擁抱他,隔著絲綢布料磨蹭他的胸膛,手指撫摸青筋凸起的側頸。

  「為什麼我的未婚妻會提到弟弟的性器官?為什麼她敢綁架我,是瘋了嗎?兩個月前邊境的事故算什麼大事,怎麼還想著報復我?為了洩憤,難道她不在乎家族命運?」

  溫萊開玩笑般說了一長串話語,然後用力推開他,彎腰撿起烏黑的長鞭。

  「不,其實我一點都不關心你現在的想法。」

  她拉扯鞭子,發出響亮的劈啪聲。紅潤的唇瓣張合,語調甜美溫軟。

  「沒關係,不要害怕。今晚的遭遇並不會成為真實的記憶。就當是一場夢,一個角色顛倒的游戲,哪怕體驗到再多痛苦,明早你都會忘掉。屆時,你和我便能開啟新的人生。」

  溫萊嘆息著,甩動長鞭,將蘭因切特的胸膛抽出斜長的血痕。這鞭子並非情趣道具,而是專供私刑使用的工具,質地柔韌,輕便易攜,鞭身裝飾著某種蛇類的表皮,揮動時泛著幽冷而扭曲的光。

  細碎的血花在皮膚上爆裂炸開,將蘭因切特的胸腹染成深紅。鮮血飛濺而起,帶著腥味兒的碎末落在溫萊臉上,猶如色澤豔麗的顏料。

  「慢慢來。」

  她說。

  「這個夢會很長。」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1:42 PM

第七十章 「蘭切喜歡看這個」

  在西捷,偷盜、通姦以及虐待父母的人,當處以鞭刑。

  但這條律法並不適用於貴族,更別提皇室成員了。

  蘭因切特只在審訊罪犯時見過類似的刑罰,卻沒想到有一天,攜帶著風聲的鞭子會落到自己身上,捲走血肉,摧殘理智。

  他從未遭受過這種羞辱。作為西捷第一王子,未來的皇帝,他至始至終都站在高處。是捕手,是執棋者,操控全局,支配命運。

  現在他跌落高台,匍匐在塵埃裡,變成奴隸,變成狗,忍耐著鞭笞的痛楚,甚至無法自由合攏雙腿。

  溫萊的鞭子落在胸膛,腹部,敏感的大腿根。她有意無意地避開了塗抹藥物的乳頭與性器,任由這些部位被滾熱的瘙癢感折磨得充血發硬。

  蘭因切特眼前一片模糊。

  他當然很痛,可比疼痛更糟糕的,是無處發洩的情慾。下體早已腫脹挺立,鈴口像鑽進了幾百隻火蟻。這滋味並不愉快,和吸食迷情藤花粉的感受天差地別。

  對了,迷情藤花粉。

  蘭因切特想到,前兩天溫萊在密林區深陷窘境,和他發生了關係。這件事,真是意外嗎?

  求援的伊芙‧杜勒本就是個奇怪的少女。當時她慌慌張張闖進來,原本是想找誰?院長?還是他?

  如果是直接找他,她如何得知第一王子身在學院?

  那天,蘭因切特之所以去格爾塔魔法學院,是因為有一場秘密會議。關於削減魔法課程、收歸白魔法使用權的秘密會議。大陸的光元素越來越稀少,考慮到國家利益,必須逐步進行改革,確保魔法能完全為西捷政權所用。

  這個議題已經確立了一段時間。蘭因切特上上次來學院,也是為了和院長以及教育大臣商討此事。

  他沒有對外公佈自己的行蹤。

  那麼,伊芙向他求援,而他踏進密林尋找溫萊,身體失控……究竟是意外還是陰謀?

  仔細想來,最近一兩個月裡,每次遇見溫萊,都會發生一些微妙的怪事。食物中毒,接連噩夢,肢體與思維偶爾發生偏移情況。

  這真的正常嗎?

  蘭因切特看向溫萊。理智尚存的大腦高速運轉,所有瑣碎的細節串聯在一起,即將拼湊出真相。

  然而烏鞭再次落下,抽在腹股溝位置。尖銳的疼痛陡然炸開,攪亂了他的思緒。

  「唔……」

  他無可抑制地發出了痛苦的呻吟。只是這呻吟也被口球堵住,變得沉悶模糊,唾液從嘴角溢出,順著下巴滴落胸膛。

  「好累。」

  溫萊扔掉鞭子,抱怨著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重新蹲在蘭因切特面前,翻揀那堆亂七八糟的道具。

  「都沒什麼意思啊……」她自言自語,「怪我對這些東西不瞭解,胡亂買的,感覺不太適合蘭切。蘭切的話……啊,有了。」

  溫萊興致勃勃走到實驗操作台,從儀器上取了兩個小鐵夾子,然後按住蘭因切特的左胸肌,推擠著讓乳頭更加凸出。

  「別躲。」

  咬合力極強的鐵夾子,夾住了敏感脆弱的乳頭。蘭因切特把口球咬得咯咯響,脖頸青筋簌簌跳動,雙手幾乎要將腳踝摳出血來。

  另一邊的乳頭,也依樣戴了鐵夾。

  淡紅的血液流溢而出,染髒了溫萊的膠質手套。她甩甩指尖,扶住蘭因切特的腦袋,推著他往後看。

  「你動一動,別這麼沒用。」

  溫萊迫使他側過身體,抬高視線。半人高的牆壁之上,鑲嵌著透明玻璃,而玻璃窗後面,隱約站著個黑髮綠眼的男性美人。膚色白皙,容貌俊秀,身體裹著浴袍。

  是誰?

  蘭因切特沒能認出人來。

  「介紹一下,他是我的情人。」

  溫萊停頓幾秒,又補充道,「嗯……情人之一。」

  她敲擊玻璃窗,示意瑞安過來。然後又把蘭因切特擺回原位,語氣輕鬆地解釋,「我本來想讓他多看一會兒的,就像你當初看著我被斯特萊爾強暴。」

  提及「強暴」這個詞,溫萊咬著舌尖,意義不明地笑了。

  斯特萊爾是她另一個噩夢,但噩夢無法永遠折磨人心。時隔幾月,她已經能平靜地說出自己的遭遇。

  「這裡不如審訊室,他的視角不大方便。剛才鏡子也沒照到他。」溫萊脫掉手套,扔在蘭因切特腿間,「而且這麼做太沒意思了,該換個花樣。」

  說話間,瑞安推門進來,走到溫萊面前。

  他沒有看狼狽的蘭因切特,溫和的綠眼睛始終注視著少女。當溫萊抽掉他腰間的繫帶,撫摸胸膛時,能感受到心臟瘋狂的鼓噪跳動。

  「害怕嗎?」

  溫萊輕聲問。

  瑞安試圖微笑,然而表情難免僵硬。他有些茫然,精神浸淫在詭異的興奮之中,說話時嗓音微微發顫。

  「不怕,但覺得不安。」

  瑞安並不清楚溫萊的意圖和計劃。自打他來到這裡,就聽從指令沐浴換衣。當溫萊拖著昏迷的蘭因切特出現在傳送魔法陣裡,他便幫著她,為蘭因切特套上枷鎖,然後去實驗室的另一側安靜等待。

  一切都荒唐瘋狂,而他是溫萊的共犯。

  「真乖。」

  溫萊脫掉瑞安的浴袍,抓住他的手碰了碰自己的腰帶,「不過,待會兒我希望你能野蠻一點。」

  大概是覺得野蠻這個詞和瑞安很不搭調,她笑著踮起腳尖,啃咬他的下巴。

  「能做嗎?我不勉強你,如果不行,就回家吧。」

  「回家」,意味著她再也不需要這個情人。

  瑞安的眼球潮濕而滾熱。

  他呼吸著空氣裡淡淡的血腥氣,俯身咬住溫萊的嘴唇。

  「您真的……很喜歡為難我。」

  話裡究竟藏著多少復雜的情感,也許只有瑞安自己知道。

  他沒有解開她的裙子。只摟住她的腰,一隻手伸進衣領,揉捏小巧柔軟的乳房。

  溫萊踢了踢他的小腿:「別磨蹭,都讓你凶點兒啦。」

  瑞安不知道野蠻和凶的具體含義。珀西家族的人性格都比較溫和,且天生感性,情緒豐沛。雖然這種溫柔,在某些絕望的時刻,會轉變為陰鬱的瘋狂。

  他加重力氣,吸吮溫萊的舌尖,手掌穿過裙擺,包裹住濕潤的花戶。

  溫萊裡面什麼都沒穿。

  靈巧修長的手指,直接分開花唇,撫慰藏匿的肉珠。

  他沾到了一手的水。

  「快點,直接進來。」溫萊握住瑞安的性器,波光粼粼的眼眸望向蘭因切特。她的嗓音像融化的蜜糖,「沒關係,我的未婚夫很喜歡看這個。」

  跪在地上的男人鮮血淋漓,淡漠的黑色瞳孔染上微紅的光。

  溫萊轉過身面對蘭因切特,撩起裙擺又被瑞安按下。這個可憐的情人,在道德與愛慾的掙扎中依然堅持著護住隱秘部位,不願讓蘭因切特看到。

  他握住她的腰,從後面深深進入。

  一點濕潤的液體落下來,打濕了少女的脊背。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1:48 PM

第七十一章 NTR的精髓是什麼

  性有時候是愛的一部分,但也可能與愛無關。

  在反復的衝撞與抽插中,溫萊腰腿發軟,於是乾脆扶住半人高的牆壁,深深淺淺地喘息著。她離蘭因切特很近,幾乎像是將他圈在懷中,柔軟的乳房搖晃著顫抖著,好幾次蹭上未婚夫的側臉。櫻紅的乳尖頂著薄薄的絲綢,有種呼之欲出的誘惑感。

  對的,誘惑。

  蘭因切特渾身緊繃,鬢角滾落細細的汗珠。素來冷淡平靜的黑眸,氤氳著不正常的暗紅,猶如地火灼燒重岩。

  塗抹在敏感部位的藥劑,正在不遺餘力地發揮作用,刺激皮膚,挑逗情慾。鞭笞帶來的痛覺變得曖昧不明,啃噬靈魂般的麻癢感覆蓋了全身。

  他依舊是痛的。

  但痛楚和慾望攪和在一起,辨不分明。

  他依舊是厭惡的。

  可生理的反應如此矛盾激烈,腦內的理智時時刻刻發出憤怒的尖鳴。

  「蘭切,蘭切……」

  溫萊騰出一隻手,愛憐地撫摸他汗濕的臉頰,指尖停留在下頜骨位置,反復摩挲。她被撞得氣喘籲籲,漂亮的藍眼睛蕩漾著勾人的亮光。

  「你是不是很難受?」她的語調也是軟的,彷彿帶著細小的倒刺,一聲聲刮過蘭因切特的神經,「哈啊……看著未婚妻和別的男人做愛,很屈辱吧?畢竟瑞安不是什麼皇儲,仇敵,甚至不是你記憶裡有名有姓的貴族……嗯,別頂那裡……」

  身後的瑞安默不作聲,肉棒插進最深處又拔出來,胯骨撞擊臀尖,發出啪啪的聲響。泛紅的穴口吞吐著性器,那一圈兒軟肉濕潤又緊致,細碎的白沫堆積在周圍。

  「啊……嗯啊……再快一點……」

  溫萊呻吟著,一邊繼續和蘭因切特說話,「蘭切,親愛的……別難過,我知道你厭惡失控的感覺。可那又怎樣呢?你看看你,跪在這裡敞著腿,嘴也合不上……」

  她親吻他緊皺的眉心,低聲說話,「生殖器硬成這樣,好像一條發情的狗啊。」

  在體內衝撞的肉棒頂到了敏感的軟肉,溫萊忍不住雙腿打顫,咿咿呀呀地高潮了。小肚子一抽一抽的,溫暖的體液澆在龜頭上,激得瑞安眼角發紅。

  珀西少爺不願意出聲,即便平時他的叫床很好聽。

  他緊咬著牙槽,祖母綠的眼瞳蒙著暗淡的灰霧。埋在少女體內的肉棒緩緩碾磨著,帶出許多黏膩的體液。

  溫萊玩弄著蘭因切特的項圈,手指伸進皮帶裡,用力按壓,直至聽見對方窒息般嘶啞的呼吸。

  「要不要我碰碰你?」

  她問蘭因切特,「你應該很希望我碰一碰吧?無論是上面,還是下面……」

  說話間,溫萊的指尖掠過蘭因切特胸前的鐵夾,果不意外聽見一聲痛苦的悶哼。

  她垂眸望向他腿間,那根粗長的玩意兒翹得更高了,頂端溢出亮晶晶的黏液。

  「什麼呀?」溫萊彷彿不知道這是藥物作用,發出輕柔的嘲笑聲,「蘭切,看未婚妻被別的男人操,是不是特別興奮?」

  猝不及防地,她甩了他一巴掌。

  指甲刮過眼角,留下細長的劃痕。

  力氣很大,蘭因切特半張臉立即浮起鮮豔的紅印。他把鐵鏈拽得嘩啦響,身上有些凝固的傷口再次溢血。

  憤怒。

  不安。

  厭惡欲嘔。

  異常渴望。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要不計後果地殺死她。

  殺死這個卡特家的瘋女人。

  可是,與磅礡殺意共生的,是極致的愛慾渴望。

  他的身體叫囂著想要得到更多的撫摸,更多的肌膚接觸,他想狠狠插進她的穴,或者那張惡毒的嘴。要肏得她說不出話來,除了吞嚥精液別無辦法,然後他再折斷她脆弱的脖頸,讓鮮血浸染她的皮膚與眼睛。

  蘭因切特不是個衝動的人。

  他冷酷,但不殘暴。

  可現在,他不受控制地臆想著處置溫萊的方法。

  也許暴力和性慾本就是一回事。

  也許他早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溫萊撫摸蘭因切特發燙的側臉,戳弄他起伏的胸膛,指尖刺進流血的傷口,威脅般輕輕摳挖。

  然後她又親吻他的頭髮,搖晃的胸乳貼在他臉上,壓得他窒息掙扎。

  「瑞安……瑞安……」溫萊抱住蘭因切特的腦袋,撒嬌般呼喚道,「再快點兒,就是那裡,好舒服……嗯啊……」

  瑞安凝視著少女的動作。

  他停頓半秒,似乎忍耐到了極限,突然俯身抱住她,雙臂用力,把人轉向自己。性器堪堪抽出半截,再次頂到深處。

  溫萊失去了著力點,胡亂抓住蘭因切特的臂膀。她面對著瑞安,兩條腿被他架在臂彎,腰身高高抬起。纖細的脊背抵著蘭因切特的胸膛,並因激烈的抽插輕聲驚叫。

  「別這個姿勢呀……」她笑著抱怨,「我使不上力,很累的。」

  瑞安傾身向前,眼瞳緊緊盯著溫萊,泛白的嘴唇張合幾次,吐出喑啞的話語:「您可以抱著我。抱著我,就不累了。」

  他向來喜歡與她擁抱。

  溫萊愣了一下,有些瞭然又有些好笑地伸出雙手,勾住瑞安的脖子。

  「吃醋的小少爺。」

  她仰起脖子,親了親瑞安下垂的眼睫,「別難過,珀西。這沒什麼可難過的。」

  瑞安呼吸急促,就著這個姿勢,不管不顧咬住了溫萊的嘴唇。卻又不敢用力,只將舌尖探進去,絕望而固執地吸吮廝磨。

  「溫萊。」

  瑞安呼喚她,聲音潮濕而輕微,「溫萊。」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2:01 PM

第七十二章 被哥哥看到了

  他一聲聲喚她的名字,除此之外,再沒有說任何話。

  有些情意需要體面的身份和場合才能表達,而瑞安已經喪失這種機會。

  他是匍匐在泥濘裡的旅人,路過的溫萊伸出手,拉了他一把。但他依舊站在骯髒發臭的道路上,泥足深陷,身體是一具精緻空洞的皮囊。

  瑞安抱起溫萊,轉身走到操作台,將她放在上面。背對著蘭因切特,將少女的身體遮得嚴嚴實實,繼續頂胯抽送。

  溫萊抱著他的脊背,雙腿搭在腰側,發出歡愉的嗚咽。

  赤裸的白足隨著動作晃來晃去,不時繃直發顫,彰顯著這場性愛的激烈與快樂。

  蘭因切特閉上眼睛。

  他厭惡逃避和示弱,所以無論是在邊境審訊室,還是在這件屋子裡,他都未曾移開視線。

  然而生理與精神的折磨,已經摧殘了他的自控力。

  蘭因切特不願再看。

  所有的畫面和聲音,都在刺激他敏感疼痛的神經。

  實驗室裡彌漫著奇怪的氣味。

  少女的呻吟,男人的喘息,頂撞的動靜,甚至是性器抽插時滋滋的水聲,都鑽進蘭因切特的耳道。它們挑逗乾渴焦灼的毛孔,搔弄溢血的傷痕,像綿綿密密的網,纏裹住昂揚興奮的性器。

  蘭因切特開始想念溫萊的撫摸。

  想念她擁抱的溫度,手指貼在喉嚨上的力道,乳房隔著絲綢磨蹭面頰的觸感。

  他竟然開始想念她。

  「嗯……啊啊……瑞安……」

  溫萊眼眸迷濛,仰起脖頸深深呼吸著,胸前的衣領早就散開,露出晃動的雪團。她胡亂說話,像隻纏人撒嬌的貓咪,一會兒要瑞安親親奶尖,一會兒又催他射精。

  公爵千金的措辭變得露骨又下流。唸到某些個粗俗的俚語時,牙齒不由咬住唇肉,淡色的睫毛細微顫動。

  「都射給我好不好?」

  她挽住他的胳膊,微微側過臉,望向跪坐沉默的未婚夫。

  「親愛的……」

  溫萊彎起眼眸,說出意義不明的話語,「你應該很想射出來吧?」

  瑞安低頭啄吻她的臉頰,唇舌游離著,堵住濕潤柔軟的嘴唇。所有粗俗直白的情話,都不屬於自己,殘忍冷靜的少女心裡只有蘭因切特。

  「是的,我想在卡特小姐的身體裡射精。」

  瑞安固執溫柔地低語,挺腰將自己送進溫暖緊致的深處。

  啪啪啪的肉體撞擊聲愈發激烈。

  少女的呻吟也浸滿了歡愉的味道,軟綿甜蜜,如同最上等的催情藥劑。

  他們誰也沒聽見實驗室外面的動靜。

  隔著一道門,鉑金短髮的年輕男人停下腳步,沒有觸碰冰冷的金屬把手。

  門上鑲嵌著長條透明玻璃,足以讓他看清裡面的景象。慘白刺眼的燈光落進瞳孔,泛起層層不安定的漣漪。

  實驗操作台邊的男女相互擁抱,溫萊暈紅著臉,腰腹抖個不停。而瑞安親吻她的脖頸,將精液深深注入甬道。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平復下來。

  溫萊累得厲害,要瑞安把自己抱到蘭因切特面前。西捷的王子殿下似乎已經昏迷了,身體歪斜著躺在地上,額頭抵著冰冷的地板。

  溫萊扶著瑞安站好,用腳尖推了推蘭因切特的腰胯。下體的性器暴露出來,已經不如先前興奮昂揚。

  「啊……」

  她看見了他腿間那灘白濁的精液,驚詫出聲,「你這樣也能射呀?」

  蘭因切特不吭聲。

  他緊閉著雙眼,狼狽骯髒的軀體覆蓋著一層羞辱的潮紅。臉上全是濕意,分不清汗漬與唾液。

  溫萊解開蘭因切特身上的鎖鏈,取掉他嘴裡的口球。因為手指沾到了唾液,她很嫌棄地嘖了一聲,繼而用雙手按住他的額角。

  扭曲舞動的黑霧,源源不斷鑽進蘭因切特的口鼻。異常冰涼的觸感,逼迫著他睜開眼睛,然而什麼都看不到。

  黑霧瞬間矇住眼球,沿著黏膜滲入大腦。

  溫萊默念著新學的咒語,緩慢而堅定地開口:「蘭因切特‧倫納德,將忘卻今晚發生的一切。」

  蘭因切特胸口劇烈起伏。

  「他永遠不會傷害溫萊‧卡特。」

  蘭因切特牙齦緊咬,表情變得極為痛苦,像是在和什麼無形的力量搏鬥。

  溫萊眨了眨眼睛,視野有些發黑。她堅持往下說,「他絕對不向卡特家族動手。」

  濃黑的血從蘭因切特眼眶流出。

  他開始痙攣,嚎叫,波動的黑霧迅速撤離耳眼口鼻,在空中湮滅消失。失去控制的軀體沉沉落地,發出好大一聲響。

  溫萊伸手想撈人,腦袋卻突然暈眩嗡鳴。有什麼東西從鼻腔裡流出來,滴滴答答落在腿上。在瑞安慌亂的問詢聲中,她摸了一把鼻子,看見滿手殷紅的血。

  「怎麼回事?」瑞安抬手,無措而慌亂地擦拭溫萊的鼻血,「您哪裡不舒服?我該怎麼做?」

  溫萊張嘴想說話,奔湧的鮮血便淌進嘴巴。

  味道有點噁心。

  她乾嘔了幾聲,忽然聽見門被打開。有人快步走來,將她抱進懷裡,用潔淨的手帕按住鼻腔。

  「仰頭。」

  熟悉而陌生的嗓音自上方響起。

  溫萊睜著眼睛,望見兄長冷漠的臉龐。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2:06 PM

第七十三章 籠中鳥

  「你怎麼……」

  話剛出口,溫萊被倒灌進咽喉的鮮血嗆到,止不住地咳嗽。

  她又想吐了。

  這種噁心感不止來自血腥味兒的刺激,更是因為使用了高階的黑魔法,精神與體力完全透支。

  該法術有個很文藝的名稱。

  ——籠中鳥。

  就實際使用效果而言,它類似某種強烈的心理暗示,能讓人遵從施術者的命令。當然,越是重要的指令,越難起效,且越容易反噬。

  吞吃卡特家族,對於蘭因切特來說,是未來必須完成的計劃。所以,當溫萊說出「絕不向卡特家族動手」的時候,他潛意識的反抗尤為激烈。

  所幸還是成功了。

  「瑞安,幫我把操作台上那些綠色的藥劑拿過來。」

  溫萊悶聲悶氣地指使著情人,一邊推開溫洛,自己按住手帕。「把蓋子打開,給蘭切抹藥,哪裡都別漏下。」

  這場面滑稽得很。

  渾身赤裸的瑞安走來走去,在巨大的茫然與惶惑中聽從溫萊的指揮,拿藥治療蘭因切特的傷勢。他似乎忘卻了何謂羞恥,又或者,因為無法面對荒誕的現實,所以精神稍微崩壞了一點。

  鮮血淋漓的體表傷口,抹上淡綠色的藥水後,迅速癒合如初。

  溫萊並不驚詫,這是她自己製作的魔藥,治療效果向來很好,遠遠超過市面所有跌打損傷類藥物。魔藥科的教授常常嘆息,說如果她不結婚,完全可以進國家研究所,在醫藥方面做出一番成績。

  「都弄好了?」她拿開染血的手帕,確認沒有再流鼻血,便站起來走向傳送魔法陣。「瑞安,把人拖過來。」

  至始至終,她沒有再問溫洛一句話。

  就彷彿這個人並不存在。

  被刻意忽略的溫洛撿起手帕,嘴唇動了動:「溫萊。」

  溫萊步伐停頓一瞬,繼而毅然決然踏進法陣,將昏迷的蘭因切特抱在懷裡。她現在的模樣其實很糟糕,頭髮凌亂,臉上全是汗和血,嘴唇周圍糊開一片深深淺淺的紅。

  然而她的眼睛亮得出奇,像浸潤在泉水裡的藍寶石。

  「哥哥,馬上就結束了。」溫萊手掌溢出大量黑霧,「馬上就結束,你別打攪我。」

  她的語調輕鬆又活潑,帶著不正常的狂熱。

  傳送陣啟動,溫萊和蘭因切特的身體迅速虛化。與此同時,溫洛趕至法陣前,向她伸出手臂。

  他只撈到了濕冷的空氣。

  順利折返皇宮的溫萊,將蘭因切特扔回床上。她檢查了魔法陣的情況,以防萬一,又重新加固一遍,祈禱自己不會在傳送途中遭遇意外,落進危險的虛空位面。

  如果進去了……希望能得到魔鬼的垂憐吧。

  溫萊懷抱著興奮又恐懼的情緒,站進傳送點。她沒有給蘭因切特做身體清潔,也許明天一大早,皇宮會陷入新的恐慌。失去記憶的蘭因切特,會不會以為自己在睡夢中遭受侵害?會不會噁心得抱著桶嘔吐,然後勒令守衛嚴查皇宮?

  畢竟他變得赤身裸體,每寸皮膚都充斥著奇怪的藥味兒。

  溫萊想著想著,便笑了起來。

  她化作黑霧,又凝聚成形。周圍的環境已然變幻,身體重新回到了中心實驗室。瑞安已經穿好了衣服,背對她站著,而兄長溫洛正低聲說著什麼,目光冷冽而鋒利。

  溫萊摟住瑞安的胳膊,笑著問話:「哥哥在和瑞安說什麼?別為難他啊。他今天很辛苦。」

  溫洛的目光在那隻胳膊上停留數秒,艱難離開。

  「我沒有為難他。」溫洛深深呼吸著,彷彿在竭力按捺自己的情緒,「我只是想知道,今晚發生了什麼事。」

  他過來的時候,實驗室裡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他看見自己的妹妹坐在操作台上,和落魄的珀西少爺做愛。而尊貴的第一王子渾身是血,跪在地板上,如同最下等的性奴。

  「我不明白。」溫洛直視著溫萊,吐字緩慢,「我無法理解所見的景象。關於蘭因切特,你,以及……黑魔法。」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2:11 PM

第七十四章 他們一個負責強姦,一個負責觀看。

  「在此之前。」溫萊倚在瑞安身上,嗓音憊懶卻又輕浮,如同飄在空中的氣泡,「在此之前,哥哥,你怎麼進來的呢?外邊有鎖,還設了魔法禁制。可是啊,我完全沒有聽到警報響起的聲音……」

  她的確想過,溫洛可能會跟隨而來。

  畢竟兄長身負使命,要糾正妹妹的言行,讓她做回那個克制溫馴的淑女。

  可是她的白魔法學得很好,做一個復雜的門禁綽綽有餘。遑論這是佩羅家族的產業,本身安保就很嚴格。

  「哥哥竟然精通白魔法麼?」溫萊嘆息,「我一直都不知道。以前你上學的時候,魔法課程的成績都很普通。」

  並非每個人都有學習魔法的資質。

  很多人天生不具備元素親和力,連選修相關課程的機會都沒有。接觸到白魔法的,往往也無法深入鑽研。有些能力突出的,比如溫萊,適合進入研究所,在醫藥行業有所建樹;資質更優秀的,則是成為教廷成員,侍奉光明神。

  西捷教廷的現任主教,是大陸僅存的五位大魔導師之一。他能驅使草木與風霜,年輕時曾以一己之力將敵國某座小鎮變成死城。

  而費爾曼公爵的第一任情婦,就是位魔法師。

  卡特夫人怨恨她搶走了丈夫的愛,所以常常咒罵她是淫蕩的魔女。對魔法的痛恨,也強烈到不正常的地步。

  後來,借著某個機會,卡特夫人成功地將情婦送上了火刑架——以處決魔女的名義。

  溫洛抿緊唇角,良久解釋:「我並非故意隱瞞你。」

  「是啊,是啊。」溫萊點頭,鬆開瑞安的臂彎,步伐輕盈地踏回魔法陣。「哥哥一直很優秀,能解開我的禁制也很正常。可是你進來以後,為什麼不直接阻攔我呢?」

  她脫掉鞋子,足尖點在墨黑的符文上,雙臂自然張開,指尖縈繞著淺淡的暗元素。

  「哥哥肯定躲在門外看,對吧?像上次一樣,明明知道親愛的妹妹在裡面幹壞事,卻一聲不吭,動也不動,像個陰暗的偷窺狂——」

  溫萊彎著眼睛笑起來,表情天真而活潑。

  「你到底要幹嘛啊?」

  「這麼喜歡看妹妹和人做愛嗎?」

  溫洛上前一步,想碰溫萊,手指懸在半空,卻又收緊。

  「不是這樣……」

  那是哪樣呢?

  他望著她,猶如在注視不懂事的孩童,或者一個陌生放蕩的女人。那張相似的面孔,顯現出微妙的矛盾感,就像結冰的湖面即將融化破碎。

  最終,溫洛閉了閉眼,放棄解釋自己的言行。

  他問:「你為什麼接觸黑魔法?」

  「不,別這麼問,哥哥。」

  溫萊踩著質感凹凸的魔法陣,滾熱的氣息正在溢出喉嚨。她很興奮,當然應該興奮,因為長久以來謀劃的事情終於成功;她很快樂,自然該快樂,無望的命運似乎重新找到了方向。

  「你應該問,為什麼我要這樣對待蘭切,為什麼要給他下咒。哥哥,你難道沒聽見我下了什麼咒嗎?」

  「兩個月前,我陪親愛的蘭切去邊境巡視,受到敵國偷襲。我和他啊,都關在骯髒的地下室裡,你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抱緊自己,唇角上揚眸光明亮,嗓音輕柔得要飛起來。

  「斯特萊爾要安略堡,蘭切不願意,所以斯特萊爾決定討些別的東西。哥哥,你看,女人多不值錢啊,一旦被賦予未婚妻的名號,就成了男人的所有物。」

  「他們誰也不過問我的意見。」

  「他們一個負責強姦,一個負責觀看。」

  溫萊用手指向蘭因切特跪坐的位置。

  「看,大概就像那個地方。好大一面玻璃牆,蘭切坐在後面看,斯特萊爾把我壓在上面。」

  她笑得越發開心,眼裡裝滿了亮晶晶的水光。

  看起來像眼淚,但其實只是燈光映在瞳孔裡的假象。

  「哥哥,我不想嫁給他,又不能殺了他。你說說,我該不該學黑魔法控制他?」

  有些往事,說出來並不困難。

  以前溫萊不願與人傾訴,和蘭因切特的警告沒多大關係。

  她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卡特家族的女兒們,永遠活得精緻又優雅。狼狽的姿態不該被顯露出來,不堪的過往也不能訴之於眾。

  溫萊掙脫了家族的教條,卻無法更改自己驕傲的本性。她不想被任何一個人用同情的眼光打量,哪怕是值得信任的西蒙或瑞安。

  現在,她卻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

  好開心啊。

  溫萊想。

  太開心了,終於能呼吸了,其他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在意。

  她只想分享自己的快樂。

  所以她一直在說。

  用唱歌般的語調,輕鬆的措辭,描述自己的遭遇,剖析蘭因切特對卡特家族的覬覦之心。

  她一直在說。

  臉頰暈著不正常的潮紅,眼裡全是笑。睡裙鬆垮垮繫在身上,脖頸和鎖骨印著許多情愛的吻痕。

  她看不見溫洛的表情,也沒有注意瑞安的臉色。

  她只想把體內所有的歡喜與快樂全都挖出來,鮮血淋漓地扔在地上,讓他們去聞,去嘗,去感受。

  然後對她說一句,恭喜。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2:15 PM

第七十五章 我要兔子耳朵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實驗室內只有溫萊的聲音。

  沒有人祝賀她,也沒有人斥責她。

  溫萊逐漸變得倦怠,奔湧的情感如潮水落回深海。

  「哥哥,你要教訓我嗎?」

  她問,「我們家出了個名副其實的魔女,你要告訴母親,讓她把我送上絞刑架嗎?」

  少女的腔調有種滿不在乎的惡意。

  彷彿想要刺激溫洛失態惱怒,卻又並不關心他的真實感受。

  「蘭切明天早上什麼都記不起來。」溫萊指了指地上的傳送魔法陣,「哥哥效忠皇室,當然也忠誠於未來的皇帝。你可以拿這個當證據,去檢舉我,不過蘭切還是會和我結婚。」

  現在的蘭因切特,還沒有處置卡特家族的能力。

  他必須和溫萊結婚,然後繼任皇帝,萬事俱備以後,再對卡特家族下手。

  屆時,就算沒有伊芙,蘭因切特也可以把溫萊推出來,以「卡特家族接觸黑魔法,是魔鬼的僕人」之類的藉口,迅速處決費爾曼公爵以及其他重要親眷。

  「哥哥如果不相信我,可以私下調查蘭切最近的動作。」溫萊打了個呵欠,眼尾滲出點淚水,「我可沒和你撒謊。就算是魔女……」

  她沒能繼續說下去。

  溫洛沉默著快步走來,緊緊抱住了她,臂膀箍得她肋骨痛。

  「我信。」

  他聲音發啞,「你說的話,我都相信。」

  溫萊頓了頓,笑道:「是嗎?」

  她望向前方的瑞安。

  珀西少爺站在原地,臉色失了血一樣白。那雙溫柔安靜的祖母綠眼眸,蒙著絹紗般的翳色。

  溫萊啊了一聲。

  她向他伸出手來,體貼而又客氣地問詢:「你在害怕,還是在哭?」

  害怕,即意味著瑞安拒絕魔女這層身份。畢竟在世人眼中,魔女和魔鬼有著分割不開的關係,何況溫萊做得更過分,她曾多次放縱黑霧怪物參與情事,搾取瑞安的精液。

  哭泣,則代表著同情。

  溫萊不需要同情。

  瑞安牽扯著唇角,似乎想要笑一笑,眼裡的光卻破碎成千萬片。

  「我沒有哭。」

  他說,「卡特小姐,我為您開心。」

  真聰明啊。

  溫萊想,無論真假,珀西少爺說出了她此刻最想聽到的話。

  後腰感覺到一陣熱意。

  是熟悉的,光元素的感覺。

  她回頭,有些驚訝地注意到,溫洛正在使用白魔法。

  和自己可憐的法術效果不同,溫洛左手掌心攏著一團極為明亮的火焰。他輕聲念了句什麼,火焰便流瀉而下,覆蓋住整個傳送魔法陣。黑色的線條與符文,轉瞬之間被吞噬得乾乾淨淨,地板只剩一片模糊的污漬。

  「啊,這個高階還原咒!」溫萊踩兄長的腳,像個嬌氣的貴族千金發脾氣,「我每次都做不好!你竟然用得這麼完美!好過分。」

  她嘀嘀咕咕的,「為什麼我的光元素親和力比你低……」

  溫洛沒有解答。

  和溫萊一樣,他也習慣於藏匿真實的自我,在人前扮演完美的形象。成績優異,做事縝密,忠誠於皇室,且不擅長魔法。

  「不擅長」有時也是一種完美。

  正如溫萊的柔順可欺。

  沒誰喜歡太有攻擊性的人,攻擊性會變成一種威脅。

  卡特夫人希望子女能永遠按著她的心意成長,費爾曼公爵滿意於溫洛的優秀但卻不肯早早放權,蘭因切特想要一個聽話的妻子。就連態度熱絡的現任皇后,每次見了溫萊,也要拉著她的手,明裡暗裡告誡她離某些貴族千金遠一點,不要拉幫結派。

  大概是聽說了騎士團的存在,覺得這種組織有可能威脅到皇室。

  溫萊不免恍神。

  黏稠的體液順著大腿根流淌下來,滴在溫洛的鞋面上。

  他剛處理完魔法陣,低頭看見這景象,咬緊頰肌,什麼都沒有說。只摸了摸自己口袋,意識到絹帕已經被丟棄,便乾脆脫了外套,動作極其粗暴地扯下自己的襯衫。

  然後,蹲下身來,捏著柔軟的緞面布料,擦拭溫萊的雙腿。力氣不算重,但有些急促,弄得溫萊直往後縮。

  「癢,哥哥。」

  她扶著他的肩膀,沒心沒肺地怪罪道,「很癢啊,別弄了,我可以去洗澡……」

  溫洛卻不讓她走。

  他一手握著她的腿彎,固執而又認真的,擦拭腿間黏膩的白濁。彷彿一個盡職盡責的兄長,照顧因摔倒而磕破皮的孩童。

  溫萊漸漸沒了笑意。

  她垂眸看著他,輕聲說:「我要兔子耳朵。」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3:01 PM

第七十六章 錯位的身份

  這句話聽起來沒頭沒尾。

  但溫洛迅速理解了她的意思。

  「沒有兔子耳朵。」他的手帕已經染滿鮮血,可憐巴巴丟在地上,「等下次——」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下,語調似乎溫和了些,「不會再有下次了。」

  這樣那樣刺痛受傷的場合,不該再有了。

  溫萊堅持問:「那也沒有兔子耳朵了嗎?」

  柔軟的綢緞擦過敏感的大腿根,帶起一陣麻痺般的觸電感。溫洛嘴唇抿直,半晌,才回答她:「有的。」

  溫萊俯身,臉頰貼著他的耳朵蹭了蹭,感受到細微的溫涼。

  「真好啊。」

  她呢喃著,淡色的眼睫掩住瞳孔,臉龐顯現出安靜的疲倦。「哥哥,我想回家。」

  溫洛半邊身體都是僵硬的,赤裸的脊背在燈光下白得透明。

  他丟掉揉皺的襯衫,伸出雙臂抱住她。

  「好。」

  他說,「我們現在就回家。」

  慘白的燈光照映著擁抱的兄妹倆。他們如此貼近,又如此相似,像極了古典油畫裡神明的眷屬,聖潔而美麗,靜謐且安寧。

  但瑞安卻窺見了某種隱晦危險的意味。

  他站在實驗室裡,無法靠近這對兄妹,也沒有資格將溫萊攬入懷中。即便不久之前,他還和她身體相連,從牆邊到操作台,交融的體液滴滴答答落了一路。

  溫洛牽著溫萊的手向外走。與瑞安擦肩而過時,只淡淡說了句「有勞」。

  言簡意賅,完全是篤定了瑞安的聰敏與隱忍。

  瑞安緩緩回頭,不聽使喚的脖頸發出生鏽般的摩擦聲。

  他看見他們出門,似乎去了沐浴間,沒有開花灑。沒多久,穿好裙子戴上面紗的溫萊重新出現,從門口探出身體,彎彎眼眸與他告別。

  「下次再見,瑞安。這幾天我會送禮物給你。」

  蕾絲黑紗遮掩了她的眼睛,只露出挺翹的鼻樑與殷紅的嘴唇。瑞安很想說些什麼,但旁邊等待的溫洛迅速關上房門,空餘一室寂靜。

  大概過了很久,瑞安才挪動腳步,收拾散亂的「刑罰」道具,清潔地板上的血。

  他是溫萊的情人,但在溫洛眼中,大概和奴僕沒有區別。

  不……也許比奴僕還差一點。

  瑞安處理完殘局,關掉刺眼的頂燈。然後坐在操作台上,於黑暗中臆想著溫萊的體溫,用力抱緊了自己。

  「下次再會。」

  他自言自語,眼底積澱著陰鬱的歡喜與悲哀。

  「再會,溫萊。」

  ***

  公爵府內,溫洛一直將溫萊送到白樓下。

  時間太晚了,他不合適再進去,只能站在台階處,道聲晚安。

  「晚安,哥哥。」溫萊心情很好,主動勾他的手指,「今晚的事,你想好怎麼和母親解釋了嗎?」

  溫洛下意識蜷起指尖,攏住她纖細的手掌,「嗯。」

  血緣有時候真的很神奇。即使很多事情沒有攤開來講,溫萊也能感知兄長的決心。

  他已經站在了她這一方。

  他承諾保護她,並且願意繼續疼愛她。

  「兔子耳朵」成為兄妹倆默契的暗語,這些年的疏遠彷彿不復存在。

  溫萊告別溫洛,步伐輕快地進門,不顧女僕們詫異驚疑的目光,哼著歌兒飛上樓梯。進盥洗室沖澡,隨便裹著浴袍躺倒在床。

  很累,但還殘存著興奮感。

  溫萊找出黑魔法書,指尖叩擊破舊的書頁。

  「我成功了。」

  她對藏在書裡的怪物說,「卡特家沒事了,我的婚禮……應該也能取消。」

  按照咒語的規則,蘭因切特無法傷害溫萊。

  那麼,如果溫萊執意解除婚約,蘭因切特不得不妥協。

  「雖然和預想的結果不大一樣,但也不錯。」溫萊低聲嘀咕,「就算他想拖時間,該解除還是得解除的,哪怕會多費一些工夫。只要我覺得結婚是一種傷害……啊,我真喜歡文字游戲。」

  她枕著胳膊,雙腿晃呀晃的。

  「無論如何,感謝您願意和我做交易。」

  「……巴托伊修德。」

  喚出魔鬼真名的剎那,書頁裡似乎洩出一絲陰冷的風。臥室內的陳設家具發出細微的震顫,而溫萊不甚關心地推開書籍,沉沉進入夢鄉。

  她對魔鬼沒有敬畏。

  所謂魔女的身份,也算不得什麼糟糕事。

  夜越來越深,月色透過窗戶,灑在少女的身軀上。濕冷的黑色物質無聲無息爬出書頁縫隙,在半空中舞動凝結,顯現出魔鬼的頭顱與半身。

  它俯視著她。暗紅的瞳孔無悲無喜,偶爾泛起詭異的腥光。

  次日早晨。

  溫萊睡了個飽覺,心情愉悅地換了身輕便的裙裝,踩著小羊皮鞋子登登下樓。

  女僕驚訝問道:「您要出門嗎?可是早餐……」

  自從溫洛回家,這家人用餐都在一處,美名其曰加深感情,實則頓頓消化不良。

  溫萊語調輕快:「不吃啦,我要去學院!」

  然後剛出花園,就被兄長堵住去路。

  「用過早餐再去學院。」溫洛下了命令,「再拖時間就到中午了,不要折騰自己的胃。」

  溫萊:「……哦。」

  她乖乖跟著兄長去城堡,虛情假意地問候了父母,坐在椅子裡對付煎蛋和麵包。卡特夫人對這份菜單很不滿意,表示溫萊吃得太多,而且黃油只會讓她發胖。

  溫洛打斷了母親的嘮叨:「她需要足夠的營養。」

  早餐的氣氛就此變得安靜。

  溫萊捧著熱牛奶,小口小口地喝。對面的溫洛移動視線,撞上她的眼眸,似乎微微笑了笑。

  然而等早餐結束,溫萊登上馬車離開後,他的神情迅速變得冰冷陰沉。

  「備車。」溫洛吩咐侍衛,「去皇宮。」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3:07 PM

第七十七章 郊遊會

  如溫萊所料,皇宮的確掀起了一些波瀾。蘭切寢宮的人盡數受到盤查,宮廷醫生也及時趕到第一王子身邊。

  然而什麼都沒查出來。

  為了皇室的體面,此事並未大加宣揚,接受盤查的侍衛僕從,都以為昨晚是有什麼盜賊入侵皇宮。蘭因切特心情沉鬱,為了清除身體奇怪的藥味兒,在盥洗室待了整整一個鐘頭。

  溫洛求見的時候,他剛換過衣服,頭髮還帶著濕潤的水汽。

  「找我什麼事?」

  蘭因切特一邊翻看著皇宮守衛分佈圖,一邊發問。

  對於溫萊這個兄長,他其實心存欣賞。有能力,又聰明,工作總處理得滴水不漏。如果姓氏不是卡特,就更完美了,日後他掌管國家,定會將溫洛培養為可靠的心腹。

  可惜溫洛生錯了家族。

  一個人的命運,早在誕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

  蘭因切特問話的時候,溫洛也在觀察他。

  這次回到國都,溫洛只見過蘭因切特兩次。第一次,是歸來述職、交接手續時必要的會面;第二次,便是昨天晚上。矜貴高傲的王子殿下,赤身裸體跪在牆根處,嘴裡銜著黑色的口球,四肢捆著鎖鏈。

  因為畫面太有衝擊感,導致溫洛現在無法正常看待蘭因切特。

  他的表情有點微妙,微妙又很快被厭惡所掩蓋。所幸他向來是個擅長隱藏情緒的人,哪怕身體裡洶湧著多少冰冷的憤怒,面容依舊平淡。

  「是關於邦交細節……」

  溫洛開口,提起出使東國翰達的一些事務,不動聲色地引領著話題,試探蘭因切特對於卡特家族的態度。這並不是為了確認妹妹的說辭,而是想要套出更細致的信息,以便自己掌握局勢。

  黑魔法的咒語只是類似底牌的保險,作為卡特家族的繼承人,溫洛必須拿到主動權,避免陷入被動境地。

  蘭因切特生性敏銳,但溫洛的套話水平也絕非尋常。看似普通的談話,每一句都暗藏陷阱與危機。彷彿沒有硝煙的戰爭。

  而此時的溫萊,早已抵達格爾塔魔法學院。她進入圖書館頂層休息室,其他成員早已等候在內,參參兩兩聚在一起談論著什麼。

  見溫萊出現,瑪姬率先迎上來,笑著問道:「怎麼突然邀請我們來這裡?還沒到下午茶時間呢。」

  下一秒,她的笑容定格在臉上。

  總是柔和優雅的溫萊小姐,張開雙臂緊緊擁抱住瑪姬,然後仰起臉來,格外活潑地開口:「我們去郊遊吧!」

  瑪姬說話有點兒不利索:「郊郊郊……郊遊?」

  「對呀!」

  溫萊放開她,轉而又來到希亞面前,握住對方的雙手,「我們好久沒一起出去郊遊了,最近天氣很好,我可以帶上自己做的榛子蛋糕。」

  希亞眯起狐狸眼,若有所思地笑道:「郊遊啊,不錯的提議。」

  犯睏的莉莉抱著靠枕,軟綿綿附議:「我也想去。不過,溫萊小姐為什麼突然想到要郊遊呢?」

  「因為開心。」

  溫萊的眼眸彎成了月牙兒,她身上洋溢著某種極為新鮮動人的氣息。「因為很開心,所以想放鬆一下。」

  沒人會執意追究她開心的原因。隱晦的言辭代表著秘密,作為騎士團的成員,少女們彼此都有進退的默契。

  「好啊,去郊遊吧。」瑪姬清了清嗓子,耳尖染著紅,神態卻特別認真,「我們來商定時間,地點的話,就去我家附近的莊園,怎麼樣?正好樹莓成熟了……」

  受氛圍感染,眾人開始討論該如何安排這次郊遊。集體活動總能讓人興奮起來,何況她們可以搞很多很多的花樣。

  最終,時間確定為次日下午。主題是「怪誕童話」。

  溫萊當天興致勃勃地打扮自己,穿上藍白色的印花棉布裙,頭髮披散在腰間,頭頂繫了淺藍色的蝴蝶結。她拎著裝滿小點心的竹籃下樓,撞見門外等候的兄長。

  溫洛看見她這副裝束,愣了一愣:「你要這樣出門嗎?」

  如果卡特夫人在這裡,絕不允許溫萊打扮成這樣。淑女有淑女的規則,溫萊現在……像個去森林採摘草莓的普通少女。

  「不好看嗎?」溫萊轉了一圈兒,蓬鬆的及膝裙擺翻飛而起,「是森林魔女的故事,我扮演裡面的女主角。」

  「森林魔女」是流傳於西捷的童話。失去雙親的農家女孩兒穿越森林,投奔遙遠村莊的姑母。然而她在林間迷路,誤打誤撞闖入魔女的家。經過一番奇異詭譎的冒險,女孩兒殺死食人的魔女,卻不得不繼承詛咒,永遠留在森林裡,等待下一個來訪者。

  溫洛不明白妹妹為何要選擇這麼陰暗的童話,他沉默一瞬,挽起她的胳膊,「好看,很……可愛。」

  的確可愛。

  像童話繪本裡走出來的少女,懵懂純潔,無憂無慮。

  可這只是一種假象。

  站在傳送魔法陣裡戲謔微笑口吐惡言的溫萊,才最接近她真實的模樣。

  因為要離開國都,溫洛暫且頂替了貼身侍衛的職責,一路護送她去佩羅家族的莊園。路上,他順便詢問了西蒙的狀況,但並未在意這個獸人昏迷不醒的怪病。溫萊要他找靠譜的醫生,他的反應也很冷淡。

  「混種獸人的生理體徵本就奇怪,很少有醫生專門研究他們的病症。」溫洛語氣漠然,「為獸人看病的醫生就那幾個,改天都請到家裡。」

  治得好治不好,對於公爵府而言,算不得什麼損失。

  獸人本就卑賤,混種的西蒙更是無足稱道。

  可溫萊記得溫洛並不鄙夷獸人種族。與蘭因切特不同,溫洛能夠客觀地看待獸人的身份與處境,曾經還提議過增加獸人權益。

  那麼,他此刻對待西蒙的態度,就有些微妙了。

  溫萊心有疑惑,不過沒有深究。

  抵達莊園時,騎士團的少女們已經來得差不多了。她們的裝束比溫萊還要出格,雖然不算暴露,但……格外具備想像力。

  貴族千金其實沒有多少服飾自由。溫萊有溫洛撐腰,才能順利離開公爵府,至於其他人,恐怕要費不少心思。

  嗯……除了瑪姬。

  這位佩羅家族的紅髮少女,永遠能夠穿著奇奇怪怪的玩意兒走來走去。比如現在,她套著亮閃閃的盔甲,佩劍在腰間撞得叮噹響。

  溫萊下車的時候,她踩著沉重的步伐走過來,掀起頭盔,露出汗津津的臉龐。深紅的長髮束在腦後,翠綠的眸子仿若燃燒著熱烈的火。

  「溫萊小姐。」

  瑪姬彎腰,做了個標準的騎士禮,「我接您過去。」

  溫萊輕盈一躍,落地時抓住了瑪姬的手。

  溫洛:「……」

  他的手還懸在半空。

  溫萊並未注意到兄長的尷尬處境。她抬目遠望,越過瑪姬的肩膀,看見了人群中的伊芙。世界真正的女主角和自己一樣,穿著藍白及膝裙,只不過褐色長髮紮成兩根麻花辮。圓溜溜的眼睛裝著興奮又膽怯的笑意,雙手不安地揪扯著裙擺。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3:13 PM

第七十八章 野餐,童話,會讀故事的媽媽

  騎士團的很多活動,都會邀請伊芙。這和溫萊的態度不無關係。

  她習慣將伊芙放在身邊。觀察,審視,逗弄,照顧。

  掌握局勢,明確劇情進度,扭轉未來的悲劇。

  如今蘭因切特已經被下咒,咒語效果不方便檢測,按理說是成功的,否則蘭因切特早該找上門處理施虐的未婚妻了。

  命運已經踏上拐點,但溫萊依舊不能鬆懈。

  她暫別兄長,和少女們一同遊覽莊園風光。佩羅家族權勢不容小覷,財力也絕非普通貴族可比,所以這處莊園足夠豐饒美麗,許多景緻讓人驚嘆。

  溫萊在瑪姬的指引下,邊走邊思索。

  與從政涉商的卡特家族不同,尚武的佩羅家族掌握著軍隊實權,且對皇室忠心耿耿。作為內閣成員的國防大臣,瑪姬的父親詹姆斯公爵與蘭因切特關係很好。

  當然,這種「好」建立在陣營相同的基礎上。

  想要動卡特家族,蘭因切特就得借助其他貴族的勢力。

  等把卡特家族處理掉,收歸大量土地財產和權力,蘭因切特遲早會對佩羅家族下手。軍隊本應掌控在皇室手中,而佩羅家族對軍隊的影響力太大了。

  溫萊望向前方的瑪姬。

  在她所做的噩夢裡,瑪姬孤身執劍,刺殺蘭因切特。瑪姬是詹姆斯公爵的小女兒,備受寵愛,按理說蘭因切特行事應有顧忌。

  但瑪姬被當場斬首。揮劍的守衛,根本沒有絲毫猶豫。

  這是不是意味著,卡特家族覆滅後,蘭因切特就要清理佩羅家族?

  還能以瑪姬為藉口,栽贓整個佩羅家族有弒殺君主謀權篡位的意圖。

  溫萊緩緩吐了口氣。

  她伸手,挽住瑪姬的胳膊,得來對方受寵若驚的笑容。

  「累了嗎?」

  瑪姬很貼心地問,「前面有空地,我們可以在那裡野餐。」

  溫萊收斂思緒,拿出手帕按壓瑪姬額頭的汗珠,好笑開口:「如果我說不累,你還要堅持帶著我們遊逛?難道你不累嗎?瞧這滿頭的汗。」

  紅髮少女個子要高些,略微低下頭顱,臉頰覆滿潮紅。等溫萊替她擦完汗,她非常自然地接過手帕,裝作擦拭脖頸,把它塞進了盔甲。

  後面的騎士團成員:「……」

  希亞敲著扇柄嘆息:「沒救了啊,我們的團長。」

  莉莉非常嫌棄地皺了皺鼻尖,對旁邊的伊芙說話:「千萬別學她,很丟臉的。」

  其他人也捂嘴輕笑,神情都很放鬆,顯然已經看過很多次類似的場面,見怪不怪。

  伊芙有些神思不屬,勉強笑了笑,恍惚地望向前方。圓杏眼流露著顯而易見的羨慕與怯懦。她沒有關係這麼親密的同性友人,以前沒有,現在……大概也沒有。

  即便騎士團的成員友好地接納她,照顧她,她依舊覺得自己是個外人。階層的隔閡猶如天塹。

  在茵茵綠草地上,少女們鋪開棉布,將僕從帶過來的食物擺放得滿滿當當。三明治,夾心糖果,橙子汁和各色水果。溫萊從小竹籃裡拿出做好的餅乾與榛子蛋糕,不太好意思地咳嗽幾聲,解釋自己做得不好,很醜,但味道還不錯。

  眾人打量著宛如地獄生物的小餅乾,以及軟塌塌的榛子蛋糕,一時間表情非常精彩。

  「噗。」

  希亞用扇子遮著臉,但笑聲還是很明顯。她伸出纖長的手指,捏起一根歪歪扭扭的棍狀物,聲音摻著笑:「溫萊小姐做的餅乾真可愛,味道一定很好。」

  還沒送進嘴裡,旁邊衝過來個瑪姬,啊嗚一口咬了半截。

  「好吃唔唔嗯……咳咳……希亞,你要捅死我嗎!」

  將剩餘半截餅乾捅進瑪姬口裡的希亞,人畜無害地微笑著:「哎呀,我只是對你表示關懷。尊貴的希亞親手給你餵食,味道一定更美妙吧?」

  瑪姬:「……想打架嗎?」

  這種場面,其實也很常見了。

  溫萊分發了小餅乾,屈膝坐在草地上看她們打鬧。柔軟的青草撓著腿上的絲襪,舒適的涼意滲入皮膚。

  真好啊,真和平。

  如果日子永遠這樣無憂無慮就好了。

  「溫萊小姐……」

  伊芙小心翼翼挪過來,坐在她身邊,咬住嘴唇遲疑片刻,不大自然地道歉:「抱歉,我不知道您會選擇這個童話,所以穿了一樣的裙子……」

  「沒關係。」溫萊其實並不在意撞衫的問題,「你喜歡森林魔女的故事?」

  「也不能說是喜歡……」

  伊芙忙不迭地解釋,「這是媽媽以前給我講過的童話,我小時候不敢一個人睡覺,她總是在床邊陪著我,給我講很多很多故事……每個故事我都記得清楚。魔女童話的女主角,打扮比較簡單,正好我有類似的裙子,改一改就能穿……」

  溫萊注意到伊芙的裙子顏色有些發舊。

  她在杜勒家的處境,並不算好。

  溫萊拿了塊榛子蛋糕,遞到伊芙手裡,輕聲問:「伊芙小姐以前和母親住在一起?」

  「嗯!」

  伊芙用力點頭,眼睛亮晶晶的,「媽媽一直陪伴著我,她很堅強,一個人將我撫養大。後來……後來她病倒去世,父親接我回來。」

  說到這裡,她的表情變得低落。

  溫萊出神片刻,柔聲安慰幾句,笑著說:「伊芙小姐的母親,一定很愛你。」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3:22 PM

第七十九章 兄長的結局

  野餐游戲持續到傍晚。

  少女們在莊園用餐,順便見到了瑪姬的次兄。

  這是個性格溫和的男人,已經結婚,妻子身體孱弱,近日在莊園休養。軍隊沒什麼要緊事,他便告假回來,照顧心愛的妻子。

  「抱歉,各位美麗的小姐。我的夫人胃口不好,所以沒法親自招待你們。」說話間,他的視線掠過伊芙的臉,稍微停頓半秒,「請各位隨意,有任何需要或困難,都可以來找我。」

  這當然是句客套話。

  莊園有管家,根本不需要打擾男主人。

  作為瑪姬的兄長,他很會看氣氛,說完話就走,陪著溫洛去隔壁用餐。把這裡留給少女們隨意折騰。

  溫萊捏著銀勺攪動杯子裡的奶霜。

  適才說話的時候,溫洛就站在男人身邊,表情一如既往冷淡,深藍的眼眸透著無機質的色澤。即便見到伊芙,也沒什麼特殊的反應。

  但布菜的侍者,面對伊芙態度格外柔和。

  女主角身上的邪術,效果似乎因人而異。

  和性格有關?

  蘭因切特和溫洛都屬於心性堅定的類型,很難受到外界影響。沒記錯的話,蘭因切特幾次與伊芙相遇,態度雖然有變化,但不如學院裡那些男生誇張。

  不過,這只是一種推測。

  溫洛今天第一次見到伊芙,而且並未交談,根本看不出實際影響。如果要驗證邪術的受限因素,必須多做幾次接觸實驗。

  溫萊習慣於觀察他人。

  但她並不想把溫洛變成一個觀察對象。

  原書……沒提過溫洛有什麼男配劇情。即是說,他和伊芙並無牽扯,對吧?

  她看向斜對面坐著的伊芙。對方正在偷偷打量周圍人的用餐姿勢,表情如臨大敵,生怕鬧出笑話。

  溫萊垂下眼簾,捧著杯子喝了一口甜膩的紅茶。

  平常喜歡的口味變得有些微妙。她忽略了內心古怪的感受,漫不經心地思索著哥哥留在莊園的目的。

  溫洛本可以提前歸返,明天再來接人。

  可他留下來做客,和瑪姬的兄長會面。據侍者所說,兩人在書房待了很久。大概在談論什麼私密話題。

  談什麼話題呢?

  溫萊生出模模糊糊的猜測。

  用過晚餐後,少女們參觀了莊園城堡,在女僕的陪伴下洗漱換衣,然後紛紛鑽進瑪姬的臥室裡。

  ——玩枕頭戰。

  這是莉莉的提議。她喜歡鬆鬆軟軟的織物,近來對平民間流行的夜間游戲很感興趣。

  不過,在場十三個人,誰也沒玩過枕頭戰,毫無作戰經驗。一開始大家顧忌著身份禮儀,抱著枕頭嬉鬧打趣,氣氛十分和諧。直到瑪姬歡呼著將枕頭摁在希亞的臉上。

  ……

  枕頭飛來飛去,尖叫聲笑嚷聲混成一片。也不知誰率先動用了白魔法,把枕套弄出個口子,洋洋灑灑的羽毛到處飛舞,黏在溫萊的臉上。

  她躲到安全的角落,轉頭看見同樣撤退的伊芙。

  伊芙的睡裙歪斜著,露出半邊肩膀。柔順的直髮晃來晃去,遮住鎖骨下方一抹曖昧的紅痕。

  溫萊隨口發問:「被蚊子叮到了?」

  不料伊芙反應很大,立即摀住紅痕,嘴唇動了動,發出刻意的笑聲。

  「嗯……啊……是蚊子叮的。」

  溫萊靜靜盯著伊芙,直至對方目光躲閃。

  「讓僕人給你拿藥,擦擦就好。」

  回到自己的臥房,已是深夜。

  溫萊鑽進散發著花香味兒的被窩,不大適應地翻來覆去。

  瑪姬個笨蛋,肯定做了多餘的安排。她敢保證,其他房間絕對沒弄得這麼香噴噴的。

  好不容易逼迫自己進入睡眠,溫萊做夢了。

  夢見自己站在日光明媚的屋子裡,身上穿著潔白的婚紗。妝容清淡,頭戴王冠,沉重的寶石項鏈套在頸間,裙身綴滿了珍珠和白薔薇花。而溫洛,親手為她放下面紗。

  隔著朦朧的白紗,表情冷淡的兄長緩緩俯身,親吻溫萊的額頭。

  你要幸福。

  他說,溫萊,要幸福。

  從東國回來的兄長,勉強趕上盛大的婚禮,只和溫萊說了這幾句話。

  畫面變幻,溫萊身上的禮服變了模樣,髮間的王冠也更加繁復華麗。

  這是蘭因切特的加冕儀式。

  她與她的丈夫手牽手,走上漫長的台階。天空飄舞著白色花瓣,大臣們紛紛微笑,遠處民眾的歡呼此起彼伏。

  沒人在乎溫萊的禮服有多麼沉重。她俯視下方,在群臣間艱難地尋見兄長清冷的容顏。

  溫洛仰頭望著她。

  只是望著她。

  夢境再變。

  她待在皇宮裡,揪著侍女的袖口,一遍遍質問。

  為什麼要讓哥哥出使賽拉貢?為什麼?讓蘭切來見我,他為什麼不能來見我?

  侍女掙脫她的手,溫順而憐憫地回答,陛下政務繁忙,希望您能體諒。

  溫萊滑坐在地,雙手矇住臉龐,聲音微弱得仿若悲鳴。

  哥哥……

  不要去……

  隔著百里千里,車隊駛向敵國賽拉貢。

  溫洛帶著蘭因切特的文書,路上反復思考著交涉計策。彼時,斯特萊爾也已經加冕皇帝,蘭因切特希望西捷和賽拉貢放下舊怨,友好共商,達成一系列雙方協議。

  這並不是件容易事。

  溫洛肩負重任,耗盡心神,終於順利見到斯特萊爾。第一天的洽談並不平和,他打算擬定新計策,不料隨行侍從塞來一封密信。

  一封來自於蘭因切特的密信,內容講述的是溫萊在邊境遭遇的暴行。

  措辭毫無遮掩,句句屬實。

  溫洛一夜未眠,紅著眼睛重新回到談判桌。與斯特萊爾交鋒時,態度克制禮貌,然而撐在桌角的手掌早已青筋凸起。

  他想殺了他們。

  可是他什麼都不能做。

  談判的最後一日,協議即將達成。這位囂張又散漫的君王卻放下簽字筆,湊近溫洛的耳朵說道。

  替我向皇后問好。

  只是一剎那,溫洛掌心爆發刺目光芒。鋒利的魔法長箭刺向斯特萊爾眼瞳,繼而被深紅的短刀打散。

  手握短刀的斯特萊爾笑得肆意張狂。

  可憐的卡特少爺……

  可憐的,被放牧的羔羊。

  千萬里之外的西捷國都,費爾曼公爵走上斷頭台。

  千萬里之外的賽拉貢,溫洛毀掉斯特萊爾一隻眼,在混亂中逃出皇宮。

  回家,快點回家。

  溫洛無歇止地使用著白魔法,甩開追兵,騎著異獸歸返西捷。

  電閃雷鳴,暴雨滂沱。

  經由某處幽深峽谷,滾落的巨石砸中他的腦袋,過度消耗的軀體無力掙扎,被沉重冰冷的泥流迅速淹沒。一隻蒼白僵硬的手,直直伸向天空,彷彿想要抓住什麼。

  可是落在指尖的,只有寒涼的雨水,與悲泣的微風。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3:28 PM

第八十章 要再親一次嗎?

  畫面逐漸黯淡,淒冷的風雨也不復喧囂。

  溫萊於混沌中伸手,試圖握住溫洛的指尖,但她只抓到了一片虛無。意識重歸現實,房間點著豆黃的燈光,窗外則是深沉靜謐的夜。

  樹葉颯颯,星光漫天。

  溫萊按住怦怦跳動的心臟。絲絲縷縷的絕望依舊徘徊在體內,訴說著另一種命運的苦楚。

  她突然翻身下床,離開自己的臥室,奔跑著下樓。被汗水打濕的睡裙緊緊黏在背上,流動的風穿過瑟縮的胸腔,帶走剩餘的溫度。

  溫洛的客房在三樓最裡面,借著走廊昏黃的光亮,溫萊摸到門前,抬手叩擊:「哥哥,哥哥……」

  她弄出的動靜並不大,但門還是開了。穿著寬鬆塔夫綢睡衣的溫洛站在黑暗中,垂著眸子看她。

  「怎麼了?」

  他問她,清冽的嗓音含著微不可察的關切。「做了噩夢?」

  溫萊抿著嘴唇,悶不吭聲投入兄長懷中。突然被抱住,溫洛有些錯愕,猶豫著抬手撫摸她的腦袋。

  他觸到了溫熱的濕意。

  「出了這麼多汗……」

  溫洛想傳喚僕人,但懷裡的妹妹偏要擠進門裡,呼吸凌亂身軀顫抖,濕熱的吐息噴灑在他的胸膛上。

  「哥哥,哥哥。」她抬頭,眼眶盈著明亮柔軟的光。雙手沿著脊背向上摸索,從肩胛骨探到脖頸,如藤蔓般纏住他的命門。

  哥哥。

  和斯特萊爾搏鬥時,被砍斷了胳膊的哥哥。逃亡途中,因巨石墜落而砸爛了腦袋的哥哥。

  現在他還好好的活著。

  所有的悲劇都未曾發生,陰謀與野心尚且潛伏在暗夜裡蠢蠢欲動。

  溫萊已經給蘭因切特下咒。

  她不允許他傷害卡特家族,是不是意味著,夢境裡的結局永遠不會到來?她的朋友,她的親人,以後也會享受平和的未來?

  不,不能放下戒心。

  必須要做更穩妥的安排——

  思緒混亂中,房門傳來輕微的哢噠聲。

  溫洛關上了門,用手托住溫萊的腰臀,像抱小孩兒一樣,將她抱進鋪著綢緞軟墊的長椅裡。起身時,又被她摟住一條胳膊,怎麼也抽不出來。

  「我去給你拿熱毛巾。」

  溫洛的語調有些無奈。他從來不是個粗魯的人,更不可能推搡自己的妹妹,只好順著她的意坐在旁邊,額頭相抵,低聲發問,「你究竟做了什麼夢?」

  溫萊不願回答這個問題。

  她異乎尋常地黏著他,似乎想從他身上尋找慰藉與安全感,以此填充體內龐大的孤寂。可她又不會真正示弱,哪怕平時露出柔軟嬌媚的模樣,也只是另一種偽造的表象罷了。

  小時候她可以蒙在被子裡哭。

  長大以後,臉上永遠戴著微笑的面具。唯一一次狼狽不堪,是斯特萊爾撕裂她的身體注入黏稠骯髒的精液。從此往後,眼淚就成為發洩情慾的途徑,不代表任何真實情感。

  她用擁抱來表達依賴。但其實,她對溫洛也沒有多麼深刻的依賴。

  漫長的疏遠期讓這對兄妹成為獨立的個體,兔子耳朵的約定可以消除隔閡,卻不能讓他們親密到不分彼此的地步。

  溫萊什麼都清楚。

  但她窺見了灰敗的另一種未來,也窺見了溫洛的隱忍與關懷。夢境裡的溫洛沒能殺死斯特萊爾,選擇逃亡並非貪戀性命,而是想要營救岌岌可危的卡特家族。

  營救孤獨絕望的皇后。

  「別怕。」

  溫洛親吻著她眉心的褶皺,微涼的嘴唇貼著鼻樑向下移動,掠過顴骨,落在鬢髮。像溫和年長的獸,舔舐瑟瑟不安的幼貓。稍微變得沙啞的嗓音,帶著安撫的意味。

  「別怕。」

  他也開始出汗了。

  眼睫根部滲出潮濕的水氣,白皙的面頰氤開淡淡的溫熱。下頜線繃得很緊,凸起的喉結滾動著,吞嚥顫抖的吐息。

  「溫萊,不要擔心……」

  他虛虛摟住她的腰身,右手穿過凌亂微捲的長髮,摩挲少女纖長的天鵝頸。某種難以言喻的痛苦縈繞在他的眉間,讓人生出奇妙的錯覺——如果碰一碰這張臉,他就會像湖面的薄冰,碎得四分五裂。

  「我會將一切處理好。」溫洛說,「你的婚約肯定能解除,蘭因切特會付出相應的代價。佩羅家族雖是親皇派,但他們並非絕對忠誠,今天我已經和南迪將軍交涉過……」

  南迪是瑪姬的次兄。

  「我不會讓蘭因切特成為一個真正的君王。他應當受制於我們,在保證西捷平安繁榮的同時,對你贖罪。」

  溫洛呢喃細語,「至於斯特萊爾,賽拉貢的繼承人不止他一個選擇。溫萊,你相信我……遲早有一天,斯特萊爾需要償還他的罪惡。」

  溫萊很想問問兄長的計劃。

  她側過臉來,嘴唇意外蹭到了兩片柔軟的東西。短暫的停頓過後,溫洛堅決而又緩慢地推開她,發出遲滯鈍重的聲音。

  「天快亮了。」

  他看著她,視線卻彷彿越過了她,「你該回自己的房間。」

  也許是因為臥室光線昏暗,不知不覺醞釀了黏稠的氣氛。

  溫萊垂落眼睫,指腹輕輕擦拭嘴唇。

  她想到盥洗室裡捏著水管堅持沖洗的溫洛,以及他無措逃離的姿態。想到兩次與瑞安做愛時,纏繞在身上的視線。

  想到夢境中,隔著婚紗落下的吻。

  「要再親一次嗎?」

  溫萊問。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並未考慮什麼艱難沉重的問題。只是出於一種平靜的衝動。

  可溫洛卻彷彿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他僵坐著,眼底游弋著碎散的光。這眼神讓溫萊想起幾年前,他拉著她離開蕾拉夫人的宴會,在滿天星辰下,望著她,責備她。

  「溫萊,別開這種玩笑。」

  他送她出門。從衣櫃裡取來薄絨毯,披在少女裸露的肩膀上。

  溫萊站在昏黃的走廊裡,再次發問:「要親我嗎?」

  對自己的殘忍毫無感知的魔女,用輕浮的試探折磨著忍耐克制的兄長。

  溫洛沉默半晌,俯身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

  「晚安,我親愛的妹妹。」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3:33 PM

第八十一章 伊芙的魅力

  清晨,鳥雀啼鳴。

  伊芙早早洗漱完畢,輕手輕腳下樓來。她想去廚房找些喝的,不料在餐廳遇見了瑪姬的次兄。

  這個莊園的男主人。

  「日安,南迪先生。」

  伊芙侷促行禮,結結巴巴解釋自己的來意,「我有些口渴……沒想到您在這裡。」

  南迪捏著咖啡杯,態度溫和地笑了笑,示意自己並不介意。

  「伊芙小姐可以搖鈴,僕人會直接送茶水過來。不必專門跑一趟。」

  他靠著餐桌站立,長腿交迭,姿態很是放鬆。伊芙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垂下目光,小聲道謝。

  南迪召來管家,說了幾句話,問她:「你要喝什麼?」

  「啊……水,溫水就可以……」

  伊芙胡亂回答著,「不用麻煩,我自己去倒就行。」

  南迪卻轉頭吩咐管家:「拿一杯熱牛奶。」

  伊芙愣了愣,感知到對方看待孩子般的目光,肩膀不由放鬆下來。她並不擅長和陌生異性獨處,尤其是在這種老派貴族城堡裡,但南迪給人的印象很舒適。

  比克里斯……還要舒服一些。

  伊芙揪緊裙擺。

  自從那個夜晚她偶遇狐狸面具先生,世界彷彿就不一樣了。像是由朦朧酸甜的夢境墜入潮濕軟爛的沼澤裡,光影色彩分明,情慾愛恨尖銳。

  那個沒回家的晚上——狐狸面具先生將她帶到一座有漂亮花園的房子裡,請她吃甜點,又安排了寬敞溫暖的房間供她休憩。

  兩人彼此交換了姓名,於是伊芙得知他叫做克里斯,喜歡古典樂與書籍。在參加郊遊之前,伊芙剛和克里斯進行了一次秘密約會,這位年長的成熟男性主導著約會的每個步驟,從買衣裙到用晚餐,安排得極為周密。臨別時,他吻了她,動作帶著某種難以抗拒的侵略感,讓人心慌不已。

  鎖骨下面的吻痕,也是那時候留下的。

  管家端著牛奶過來,餐盤裡還有新鮮的蔬果和烤麵包。

  伊芙連忙道謝。其他人還沒起床,她也不知道自己提前吃早餐合不合適。但既然是主人的好意,總得坐下來享用。

  「不必客氣。」南迪望著少女的面龐,眼底顯露一絲恍惚,繼而恢復清明。「我的妻子胃不大好,所以我習慣提前準備早餐。伊芙小姐既然下來了,就不必多跑一趟。」

  他放下咖啡杯,打算去廚房取另一份餐點,親自送去妻子的臥房。然而此時伊芙抬頭,懵懂濕潤的眼眸望過來,竟讓他變得思維遲滯。

  「您對夫人真好。」

  她有些豔羨地說著,嘴唇還沾著一點兒奶漬。南迪下意識抬手,指尖即將觸及少女臉頰,身後傳來模糊的咕噥聲。

  「哥……你在和誰說話……」

  披頭散髮的瑪姬打著呵欠走進餐廳,看見餐桌邊的景象,眼簾抬起。

  南迪直起身來,困惑地按了按額角。再看伊芙時,眼神便摻雜了審視的意味。

  「我先回去了。」他很快收回視線,隨手胡亂揉搓瑪姬的腦袋,「你怎麼不換好衣服下來?頭髮都成個鳥窩,讓人看笑話。」

  瑪姬抬腳就踹,被對方輕鬆躲開。

  這對兄妹顯然關係很好。完全沒有其他貴族家庭的隔閡感。

  「快送早餐去吧,遲了小心貝拉不要你!」

  瑪姬沖著南迪的背影喊。

  兄長離開後,她才回轉身來,問伊芙昨晚睡得可好,怎麼這麼早起床。說話間,她抬手揩掉對方臉頰沾染的牛奶,指尖帶著冰涼的氣息。

  「真像個孩子啊。」

  這句感慨大約沒有什麼深意。只是取笑伊芙的吃相。

  但伊芙卻不由自主脊背僵硬,手指拿不穩刀叉,抹了黃油的麵包片啪嗒掉在桌面上。

  又過了十來分鐘,陸陸續續有人下樓。溫萊是最晚出來的,眉眼含著微弱的疲倦,早餐只吃了半份就回房休息。

  瑪姬出於擔憂多問了幾句,得來對方安撫性質的笑容。

  「我沒事,做了個噩夢而已。」

  在朋友們面前,溫萊逐漸學會表露真實的情緒。

  無論如何,這是個好徵兆。

  上午是自由活動,大概十點鐘的時候,少女們陸續返回國都。溫萊坐在馬車裡,打開車窗,就能看見隨行護送的兄長。

  她望著他完美的側臉出了一會神,然後回過頭來,蓋著薄毯閉目沉思。

  溫萊能感知到,所謂預知夢境,其實是《被寵愛的伊芙》這本書的具現化方式。夢境裡的畫面,應當屬於書裡的原劇情。

  蘭因切特派遣溫洛前往賽拉貢,表面上為了兩國交好,實則是支走麻煩,方便對卡特家族下手。等溫洛抵達賽拉貢,再送上密信,就可以刺激溫洛與斯特萊爾產生爭端。

  蘭因切特根本沒打算達成友好協定。

  他要溫洛搞砸一切。

  襲擊君王的罪名極為嚴重,蘭因切特必然有妥善的手段,爭取輿論高地。

  然後,借機與塞拉貢開戰。

  如此一來,也能解釋斯特萊爾在談判桌的奇怪態度。

  ——可憐的卡特少爺,可憐的被放牧的羔羊。

  斯特萊爾恐怕早已猜出蘭因切特的意圖,看穿溫洛是被犧牲利用的棋子,乾脆將計就計,掀翻了談判桌。

  兩個上任不久的新皇,都想撕咬對方的血肉,博得輝煌聲譽與信仰。

  溫萊按住脹痛的太陽穴,輕聲罵了句髒話。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3:50 PM

第八十二章 和利奧的關係被發現

  此後整整一週,皇宮再沒傳出什麼動靜。打探回來的消息,也只說蘭因切特最近心情不太好。

  這很正常,他厭惡失控的感覺,近來頻出意外,自然心緒不寧。

  溫萊本想找些機會,試探下蘭因切特的狀態,但她現在更難見到自己的未婚夫了。也許是對她起了疑心,又或者本能抗拒她的接近,每次去皇宮,蘭因切特都有充分的理由將溫萊拒之門外。

  婚前的準備工作也越發繁瑣忙碌,擾得溫萊頭疼。

  「我不想再和任何一位夫人見面,聊怎麼討好未來的丈夫。也不關心婚禮要換幾套裙子,鞋子的面料用哪種,每個環節做什麼事。」

  有天,她對兄長如此說道。

  各家貴婦人贈送的禮物胡亂倒了一地,珍貴的珠寶和絹紗扯得稀碎,熠熠生輝的寶石滾落到溫洛腳邊。

  溫萊站在臥室中央,赤裸的白足踩著破爛的紅色綢緞,姿態柔順而安靜,手裡卻捏著一柄鋒利的短刀。

  就在小半個鐘頭前,少女突然發飆,開始破壞屋內的一切。驚慌的僕人找來溫洛,試圖讓這位極具話語權的兄長規訓不聽話的妹妹。

  但溫洛什麼斥責的話也沒說。

  他無視了地上的狼藉,緩緩走向溫萊,一點點掰開她的手指,把危險的短刀拿走。

  「那就不和她們見面。」

  他低聲說,「不參加無聊的聚會,不接受禮儀的指導。」

  溫洛抱了抱溫萊,隨即放開。臥室外面有無數雙窺伺的眼睛,他不能總把那些人趕出去。得讓費爾曼夫婦認為,長子有壓制女兒的權威和能力。否則,他們會再次干預溫萊的人生,把事情攪得一團亂。

  「你放心。」

  溫洛撥弄溫洛凌亂的鬢髮,舉止得當毫不踰越,像個真正愛護妹妹的兄長。

  「都會處理好的。」

  溫萊皺著的眉頭逐漸鬆開,低低嗯了一聲。

  解除婚約這種事,交給溫洛來做更合適。他是費爾曼公爵的長子,卡特家族的繼承人,無論從律法還是倫理習俗方面,都有資格對婚約提出異議。

  多奇妙啊,在這個世界,公爵千金和平民女性毫無區別。她們的婚姻和人生都由旁人來決定,父親,兄長,丈夫……每個人都有話語權,唯獨她們自己兩手空空。

  溫萊本想利用「籠中鳥」的咒語,逼迫蘭因切特解除婚約。但她現在甚至無法見到對方的臉。距離婚禮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她願意給溫洛一些信任,交由他去解決。

  溫洛則考慮得更多。

  聯姻不是兩個人的事,整個西捷都知道溫萊要嫁給蘭因切特。顧忌到家族的聲譽和支持率,以及溫萊可能面臨的誹謗詆毀,他必須要尋找一個最合理妥當的理由,讓這樁婚事解除得毫無指摘,最起碼……過錯方不在卡特家族。

  除此之外,他還得盡快收攏權力,擴張自己的人脈,爭取足夠多的籌碼。架空費爾曼公爵,剝削打壓其餘的叔伯親眷,成為卡特家族實際的掌權者。

  溫洛習慣在談判桌上攻城略地,將敵人打得狼狽潰退。

  離了談判桌,他依舊可以是一名冷酷的政客。精靈或聖子只適合形容他的皮囊,裡面的靈魂和溫萊並無多少區別。瘋狂與惡毒也許是卡特家族血液裡亙古不變的東西,又或者,為了保護某個珍貴之物,人都會迅速蛻變。

  ***

  戲劇社的排練進入最後階段。

  表演用的服裝已經全部做好,每一幕的台詞和劇情也都徹底敲定。但排練的次數並不多,每週也就一兩次。

  臨近畢業,瑪姬變得很忙,經常動不動被兄長踹到軍隊裡幹活。詹姆斯公爵有五個兒子,但最疼愛瑪姬這個女兒,以至於願意頂著非議讓她接觸軍務。瑪姬也說過,她希望做個征戰殺伐的軍官,像騎士一樣守衛西捷的土地和皇后。

  希亞也是畢業生,忙著接管家族事務,和幾個兄弟爭得血雨腥風。每次到戲劇社監督排練,誰敢掉鏈子犯蠢,就得遭殃。

  比如飾演蒂達弟弟的利奧,每次和溫萊對戲,都容易忘詞忘動作。彼時,希亞站在旁邊,笑容和煦如春風,嘴裡吐出的話語卻十足紮心。

  「殿下的腦子出走了嗎?」

  「如果連這麼簡單的表演都做不好,是不是身體出了什麼問題?需要使用納稅人的錢,找醫生替您看一看嗎?」

  氣得利奧沒事就蹲角落背台詞,把劇情翻得嘩啦啦響。

  他才不會輸給其他人!尤其不會輸給溫萊!

  然而下一次排演殺戮戲,被溫萊壓倒在地的時候,依舊會發愣走神,把台詞唸得亂七八糟。

  溫萊:「……呵。」

  憤怒的二王子殿下忍無可忍,無需再忍,趁著中場休息的時間,把溫萊堵在了更衣室裡。

  「怎麼了?」

  溫萊根本不覺得他這副炸毛的模樣多有威脅力,雙臂環胸靠在牆上,懶懶說話,「演不好可以退出,我很忙的,也沒工夫陪你浪費時間。」

  利奧反唇相譏:「你哪裡忙?皇后約你喝茶,你找藉口說自己生病,好多婚禮的單子都堆到蘭因切特那裡。你忙什麼?」

  溫萊敷衍道:「那也有很多事要忙啊。」

  利奧憋著情緒看她,神情陰晴不定。他雖然遲鈍,卻也隱約有種荒唐的猜測:「你是不是……不想結婚?」

  天知道,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胸腔壓抑著多少復雜的感受。

  「為什麼?皇兄哪裡不好?你怎麼想的……我……」

  他喋喋不休問左問右,溫萊嫌煩,直接扯住他的領口,牙齒咬上嘴唇。

  「別吵。」

  溫萊嘗到了一點血,舌尖舔過利奧破損的口腔,含糊不清地說道,「你找我究竟要幹嘛啊?」

  利奧呼吸不穩,右腳向後退了半步,嘴巴卻說不出拒絕的話語。他任由她逗弄顫抖的唇舌,耳朵裡又響起令人暈眩般的轟鳴。

  「明明一直不關心我的事……現在拿什麼資格來質問我?」

  溫萊的譏諷像尖銳的針,徑直紮穿柔軟的心臟。

  利奧感覺五臟六腑都在流血。

  他很疼,無緣無故不明來由的疼。慌張與恐懼流竄在血管裡,眼前浮現蘭因切特厭惡斥責的面孔。

  可他又覺著興奮,身體每一寸皮膚都渴望久違的撫摸和親吻。

  出於衝動和壓抑的情愫,利奧摟住溫萊的腰,加深了這個吻。他毫無技巧地啃咬柔滑的舌尖,吸舔她口腔內的軟肉,彷彿要攫奪所有的空氣。

  然而溫萊只需要抬手摸摸他發燙的耳尖,便能佔據角鬥的上風。誘導著他怎麼親吻,怎麼討好,然後用曖昧甜美的呻吟,將他拖進陰暗不堪的慾望深淵。

  一個人——一個正常的女人,該是這個樣子的嗎?無所顧忌,態度反復,說話真真假假,觸不到真心。

  利奧用力抱著她,顫動的眼睫暈染了點點濕意。

  狹窄的更衣室昏暗而安靜,親吻和喘息的聲響格外清晰。

  隔著七八步距離,在堆迭的道具和服裝後面,蜷縮的伊芙拚命摀住自己的嘴。圓杏眼惶惑而驚恐,透露著滿滿的不可置信。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4:43 PM

第八十三章 亂說話的蠢貨該做清潔處理

  伊芙本來是進來換衣服的。

  她在《蒂達的復仇》中飾演男主角阿諾德的情婦,角色服裝今天微調了尺寸,所以趁著中場休息時間試穿一下。

  格爾塔魔法學院的學生大多是貴族階層,戲劇社自然不愁經費。況且有了利奧殿下和溫萊小姐等人的參與,這次演出的服裝道具特別精緻。伊芙試穿宮廷裙的時候,對配套首飾和面料剪裁愛不釋手,在鏡子前轉了好幾圈。

  漂亮華貴的外表,就像一個包裝好的美夢。

  伊芙依依不捨脫下裙子,打算離開,目光卻停留在衣架懸掛的其他服裝上。各種角色的,各種身份的,誇張又有趣,貴重且精美。

  休息時間還有很久。

  就算……在這裡偷偷試一試,也沒關係吧?

  念頭一旦滋生,就變成了難以抵禦的誘惑。

  伊芙拿起一套貴婦人的禮裙。穿好以後,對著鏡子模仿自己見過的伯爵夫人。再換一套騎馬裝,效仿英姿颯爽的皇家侍衛。

  她玩得不亦樂乎,越來越開心,精神浸淫在無數個童話繪本的夢裡。

  然後門就被推開了。

  慌亂之間,伊芙躲進隱蔽角落。她沒想太多,只是不願被人撞見這樣的自己。

  然而後續的發展,遠遠超出了她的想像。

  溫萊和利奧在交談,談一些很私密的、旁人不該偷聽的東西。伊芙有點慌,想著要不要弄出些動靜,阻止他們繼續談話。

  她模模糊糊地意識到,有些秘密不該知道。

  可那兩個人突然開始接吻。吻得凶狠又色情,彷彿在較量什麼。伊芙差點兒驚叫出聲,在極致的震撼和驚嚇之中,她及時堵住了自己的嘴。

  所以誰也沒有發現,這間狹窄曖昧的更衣室裡,還有第三個人。

  利奧按住溫萊的肩膀,一邊低喘一邊質問:「蘭因切特知道你私底下是什麼樣子嗎?」

  他的眼睛有些發紅,不知因為激動還是憤怒,「你在他面前總是乖得像綿羊……還那麼痴情!轉身又對著我這樣……你到底什麼意思?」

  吧啦吧啦的,真的很吵。

  溫萊嫌煩,指尖彈了彈,黑色絲線鑽進利奧腦袋。借著短暫的機會,她強行將他按下去,跪在地上,然後抽掉皮袋反捆了他的手腕。

  這個場景,和假面舞會的夜晚如出一轍。

  「沒什麼特別的用意。」

  溫萊扯開利奧的襯衫,將他胯下的性器掏出來,「就是有時候想肏你而已。」

  恢復神智的利奧聽清了這句話。

  他張了張嘴,遲鈍出聲:「你怎能……怎麼能說這麼粗魯下流的話!瘋了嗎?」

  溫萊報以嗤笑。

  「殿下好像失憶了。」她撫摸他的脖頸,手指沿著鎖骨向下滑動,「我們明明說過更粗俗的『情話』,也做過更下流的事。」

  金髮少年難耐地做出吞嚥的動作。奶白色的肌膚很快暈出淡淡的紅。溫萊的手指抵達哪裡,哪裡就燃起燥熱的火。

  胸膛,乳頭,下腹,腹股溝。

  她握住了他的性器。

  「親吻就會勃起的人……」溫萊用拇指摩挲著敏感濕潤的龜頭,輕聲細語,「有什麼資格對我哇哇叫啊?」

  利奧呻吟一聲,後知後覺咬住嘴唇。身體很誠實地挺起了胯,但對方卻鬆開了手。

  溫萊站起身來,緊緊抓住他的髮根,一手在牆壁置物台上摸索。她順利找到了幾瓶特殊衣物清潔劑,用牙齒咬開木塞,動作粗暴地將玻璃瓶口捅進少年的嘴裡。

  淡黃色的冰涼液體瞬間灌滿口腔,又因為嗆咳和掙扎,順著嘴角流淌而下。

  「咳……你咳咳……唔……」

  利奧無法順暢講話。他被迫仰起頭顱,氣管和鼻腔都是辛辣苦澀的味道。這些經過魔法處理的清潔劑無毒無害,即便幼兒誤食也不會誘發不良反應,但也不代表它是什麼可以入口的東西。

  「幫你洗洗嘴。」

  溫萊眼眸低垂,灌完一瓶再一瓶。她的語氣很平淡,有種漠不關心的冷酷。「殿下啊,長了一張不會說話的嘴,總讓人覺得煩。」

  如果可以,連腦子也洗洗好了。

  這樣他就不會沒完沒了的使絆子,在皇后收到溫洛慘死的消息之後,送上毒藥和嘲笑。

  ——窺見溫洛的死亡之後,斷斷續續的夢境終於理順了時間線。溫萊已經清楚知道,自己服下毒藥時是怎樣的心境。

  那時的溫萊已經一無所有。哭乾了眼淚,失去了動聽的嗓音,眼裡只能看到濛濛血霧。親人或死或逃,姓氏成為恥辱。

  她捏著玻璃瓶,抓著頭髮的那隻手絲毫沒有放鬆力道。淡黃的液體染濕利奧的脖頸胸膛,經由起伏不定的下腹,染濕興奮腫脹的肉棒。

  可憐的小王子快要窒息了。

  他不斷地咳嗽著,眼角滲出無知覺的淚水,整張臉紅得不正常。襯衫前襟早就濕透,清潔劑沿著胯骨落進褲腰,積聚在精囊底部,滴滴答答往下淌。

  「哈……別……咳啊……」

  溫萊扔掉了空瓶子。它滾動著撞上衣架腳,停在伊芙觸手可及的地方。

  「難受嗎?」

  溫萊撫摸利奧濕潤的鬢髮,捧起他的臉,低頭咬住冰涼顫抖的嘴唇。「沒關係,再難受的事情,都會過去的。」

  她顯然並未對他說話。

  她也不關心他內心的惶恐迷茫與慾望。

  休息時間即將結束,溫萊丟下遍身狼藉的利奧,毫無眷戀地離開。

  門被關上,室內只剩粗重凌亂的喘息聲。

  過了很久,也可能只有幾分鐘——伊芙挪動著僵硬的手腳,膝行著來到利奧面前。她在發抖,伸出不聽使喚的手指,試圖為他解開腕部的束縛。

  「殿下,我來幫您……」

  她不知道利奧和溫萊是什麼關係。但她所目睹的一切絕對是不正常的。溫萊小姐是蘭因切特殿下的未婚妻,利奧殿下是蘭因切特殿下的親兄弟。可這兩個人不僅接吻,還做出了更離奇的舉動。

  「殿下……」

  伊芙不敢往下看,腦袋亂如蓖麻。

  她想解救利奧,因為利奧看起來很痛苦。他應當是受了虐待,這副模樣如何不算虐待呢?

  「您需要找醫生嗎?或者,別、別的誰?」

  蘭因切特的名字含在舌尖,怎麼也說不出來。

  伊芙艱難地解開皮帶,結結巴巴道,「您……呀!」

  猝不及防地,利奧捏住了她的嘴,將她按倒在地。身後的衣架劈裡啪啦倒下,鬆軟厚重的布料墊在伊芙腦袋後面,極大程度抵消了撞擊的疼痛感。

  狼狽不堪的二王子殿下冷冷俯視著驚惶的少女。他的眼角還殘存著淚水,神情卻像極了呲牙警告的幼獸。

  「不准往外說半個字。」

  利奧的嗓音嘶啞破碎,語氣透露出莫名的尖銳感,「如果今天的事洩露出去,杜勒家族在國都再無立足之地。」

  他沒有詢問她為何躲在更衣室裡。

  這種問題微不足道,連同伊芙的感受也不再重要。

  說出威脅話語的剎那,他聽見自己身體深處發出破碎的哀鳴。甜點,童話繪本,母親溫暖的懷抱,天真可愛的女孩子……所有的所有柔軟幼稚的喜好,全都被混沌沉重的情感碾成了粉末。

  屍骨無存。

  ——————

  溫馨提示:魔法的世界清潔劑無毒無害,但現實不可吞服!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4:54 PM

第八十四章 哥哥可以和我做愛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為何會轉變得如此迅速呢?

  就在一兩個月前,她和他還是親密的玩伴。他們沿街尋覓物美價廉的特產零食,躲在秘密房間裡玩拼字游戲。利奧雖然性情不定,容易發脾氣,卻總是關照伊芙,不願她受半點委屈。

  可是現在,他用力摁著她的臉,手指箍住下頜骨。自上而下的壓迫感,讓伊芙無法正常呼吸。

  啪嗒。

  冰涼的淡黃色液體滴落下來,濺進她的右眼。

  灼燒般的疼痛瞬間蔓延了眼眶,脆弱的眼球受到刺激,分泌出生理性的淚水。伊芙發出模糊的嗚咽,下一秒,利奧鬆手,轉身整理自己濕淋淋的襯衫和褲子。

  敞露在外的性器尚未軟掉,他狠狠捏了幾下,動作粗暴地將其塞回褲襠。

  該死。

  該死!

  利奧低聲咒罵著,喉嚨一時發癢,擠出激烈嘶啞的咳嗽。

  伊芙緩慢地爬起來。

  她的下頜骨很疼,右眼也看不清東西。想開口說些什麼,始終找不到合適的話語。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呼喚利奧,對方卻已經收拾完畢,匆匆摔門而去。

  伊芙愣愣地坐了很久,直至聽見外面有人走動,才反應過來,慌裡慌張扶起衣架,把狼藉的更衣室整理好。出去的時候,正好碰上扮演侍從的男同學,他詫異發問:「伊芙小姐不舒服嗎?」

  伊芙摸了摸流淚的右眼,勉強微笑:「啊,沒什麼,剛剛試裙子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清潔劑……我現在去洗一洗。」

  說完,也不管對方什麼表情,低頭往外走。

  排練場地中央,瑪姬正在和溫萊對戲,台詞感情充沛:「美麗的蒂達殿下,我為您的真心而深深感動,亦為自己的私心而感到羞愧。夢寐以求的金羊毛就握在手中,卻如同融化的岩漿,毒蛇的唾液,讓我痛苦不已……」

  伊芙循聲望去,看見那兩人的身影。飾演男主角阿諾德的瑪姬半跪在地,虔誠地仰視著面前的少女;而溫萊微微俯身,捧住瑪姬的頭顱,目光溫柔深情。

  誰也不會知道,這位尊貴的公爵千金,第一王子的未婚妻,剛剛還在更衣室裡愛撫並虐待未來丈夫的親兄弟。

  伊芙沒找見利奧的蹤影。她摀住難受的右眼,加快步伐離開戲劇社,將溫萊的聲音拋在身後。

  「阿諾德,我所愛的阿諾德……如果你這麼愛我,就不要丟下我……」

  眼睛,好痛啊。

  伊芙止不住地流淚,喉間逸出斷斷續續的抽泣。她覺得自己該去盥洗室,或者醫藥中心——隨便哪個地方都可以,安安靜靜待一會兒,好讓自己鎮定下來。

  可是想到利奧的態度,更衣室的畫面,她又無法繼續待在學院裡。只想趕緊回家,縮在溫暖的被窩裡,祈求一絲安寧。

  她在害怕。

  不明緣由地害怕。

  大概在上個月,溫萊小姐被蘭因切特殿下救出密林區,那時她就有類似的感覺。心裡空落落的,彷彿有什麼東西無聲無息地流逝,怎麼也抓不回來。

  這種惶惑無措的情緒,壓得她難以正常思考。

  伊芙回了家。

  門口的僕從遞來信函,落款是花卉研究所,末尾一個金紅的K。

  她捏著信函站在過道裡,背後是姐姐們肆意玩鬧的笑聲。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拆開火漆,瀏覽裡面的內容。

  「邀您共進晚餐。」

  沒有姓名,沒有時間。這是克里斯先生專用的聯絡方式,所謂花卉研究所,是指那幢帶花園的紅房子,她曾經兩度前去做客。

  想到克里斯深沉的眼神,以及他得體的舉止與熾熱的擁抱,伊芙心跳驟然加快。

  「我們的妹妹怎麼現在就回來了?」有人靠近她,嬉笑道,「逃課可不行啊,父親花錢把你送進去,你敢浪費他的心意?我看你是缺乏教訓……喂!回來!該死的婊子,你跑到哪裡去?」

  在尖銳的辱罵聲中,伊芙逃出家門。她緊緊攥著信函,身形輕盈步伐匆忙,像一隻不安受驚的雀鳥,奔向溫暖安寧的愛巢。

  ***

  排練結束後,溫萊告別眾人,打算回家。

  毫無意外地,利奧不見了。溫萊並不感到擔心,這個敏感又暴躁的少年肯定早就偷偷離開,躲在某個地方懷疑人生。

  她不指望他能幹出別的事來。

  西捷的第二王子自尊心出奇的高,腦子又不聰明,是個實打實的漂亮廢物。

  離開學院的時候,溫萊見到了兄長。他是專門過來接人的,最近一段時間,常常如此。

  溫萊很不能理解溫洛這種堅持。

  他最近很忙,臉上帶著揮之不去的倦色。可他還要接送她,哪怕不順路。

  「你是擔心我趁機找哪個男人睡覺嗎?」

  坐在馬車裡,溫萊半開玩笑地說道,「如果我要找情人,哥哥也攔不住啊。」

  提及情人,溫萊想到了珀西家的瑞安。

  自從她對蘭因切特施咒成功,就再也沒去找瑞安了。禮物倒是送了不少,其中有本詩集,還是她特意從文學課的教授手裡弄來的。

  溫洛眉心蹙起又鬆開,沉默片刻,問起另一件事來:「你的黑魔法……怎麼學的?」

  和白魔法一樣,修習黑魔法需要天賦。但僅僅有天賦並不夠,因為常人難以觸及相關領域,想學黑魔法,得找到隱秘的渠道,且付出極高的代價。

  就溫洛所知,上一個使用黑魔法攻擊路人的魔女,曾經用一隻眼睛和三分之一的內臟,從黑市換來半本殘損的引導書。然而還沒學多少法術,就被抓捕處刑了。

  那本引導書,燒了個乾乾淨淨。

  溫洛懷疑自家妹妹也從哪裡搞了本書,可是她看起來很健康,應當沒有出賣什麼重要的東西。至於是不是認了奇怪的老師……根據這段時間的觀察,溫萊的交際圈並不可疑。

  「你真想知道?」

  溫萊看著近在咫尺的兄長,語氣輕鬆地回答道,「其實也沒什麼,我找到一本書……」

  溫洛的心提起來了。

  「想要學書裡的法術,我必須和不同的男人做愛。」溫萊伸出一根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做一次,能換一個法術。當然,每次都得找新的男人,黑魔法書很挑剔的。」

  「……」

  溫洛久久沉默著,似乎沒有辦法消化這個事實。

  「哥哥?」

  溫萊觸摸他緊繃的下頜,指尖按了按柔軟的唇角,「你在生氣嗎?」

  車輪吱呀呀碾過街面。在昏暗的車廂裡,溫洛的表情模糊不清。他握住她作亂的手指,眼睫微微顫動著,聲音遲緩而冰冷:「你已經對蘭因切特使用過黑魔法了。以後不需要再學那些法術。」

  溫萊不喜歡兄長這種下命令般的口吻,她彎起眼眸,湊過去狠狠咬住他的耳垂:「你又想管我。可是我憑什麼要聽你的話?」

  珍珠白的耳垂,印下了血色齒痕。

  溫洛彷彿不覺得痛。他與她對視,看著她挑釁般的笑容,半晌移開視線。

  「我是你唯一的兄長。」他說,「我有資格管束你。」

  溫洛的語氣輕微而柔和,如同帶著涼意的風。

  這不是他的真心話。溫萊知道。

  即便知道,也不愛聽。

  「不想讓我找別的男人也行。」她故意刺激他,「哥哥可以和我做愛,這樣我也能學新的法術。反正……哥哥也是男人,對吧?」

  話音落下的同時,溫洛回過頭來,眼神摻著不容錯認的驚愕。

  「你……」

  教訓的言辭尚未出口,溫萊張嘴,含住了他溢血的耳垂。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5:00 PM

第八十五章 好想殺了你啊

  柔軟溫熱的觸感,綿綿密密包裹著肌膚。

  溫洛想要側頭躲避,但他剛動了一下,就忍不住輕輕吸氣——少女的牙齒猛然發力,再次咬住傷口,撕開脆弱的皮肉。

  珍珠白的耳廓,逐漸爬上淺淡血色。

  「哥哥……」

  溫萊的聲音如同包藏毒藥的蜂蜜,「要做嗎?」

  她品嘗著他的血,視線久久停留在那張完美的側臉上。她的兄長並不如表面平靜,緊抿的唇角和僵硬的身軀,都是忍耐情緒的證據。

  「……別開玩笑。」溫洛開口,再次重復了那句話,「我是你血脈相連的兄長。」

  哪家的兄長,會偷窺妹妹和別的男人做愛啊?

  又有哪家的兄長,會捏著水管沖洗妹妹的身體,用柔軟的襯衫擦拭她腿間的愛液?

  溫萊低頭,濃密捲翹的眼睫遮掩住晦暗不明的光。細細密密的惡意爬出心臟,順著血管胃道,湧上喉嚨,堵住聲帶。

  莫名煩躁。

  想破壞。

  想尖叫。

  想撕毀一切溫吞虛偽的假象。

  她猛地推開溫洛,脊背放鬆靠在車廂角落,闔上冷淡眼眸。

  街面的熱鬧聲響鑽進窗口縫隙,又被這昏暗的空氣搖散吞噬,歸於一片死寂。

  沉默中,溫洛伸出手來,越過她的肩頸,將車窗閉緊。一點類似冰雪的氣息掠過口鼻,繼而消失。

  「睡會兒吧。」他說,「你應該多休息。」

  回到公爵府後,溫萊依舊配合溫洛,在城堡用晚餐。費爾曼公爵以及卡特夫人不時投來探尋的目光,試圖在她身上找到叛逆與不馴的痕跡,結果自然皆大歡喜。

  溫萊最近的行程很簡單,也沒接觸骯髒的瑞安‧珀西,這讓卡特夫人感到滿意。當然,如果溫萊可以更聽話些,對待婚事不要那麼消極,卡特夫人會給予更高的評價。

  她精心養育的花朵,就該是她心目中的樣子。沒有任何旁生的枝椏,沒有一片長歪的葉子與花瓣。

  餐後,溫萊難得有興致去探望西蒙。

  可憐的混種獸人依舊躺在床上,身體滾燙,意識不清。溫萊接近他的時候,被燥熱的空氣熏得眯起眼睛。手指在上空揮一揮,都能感受到氣流細微的扭曲。

  這不得燒成傻子嗎?

  溫萊憐憫地俯視著他。國都內擅長治療獸人的醫生都已經找過了,開的藥全無用處。西蒙不吃不喝,偶爾清醒片刻,又會呼喚著主人的名字沉沉睡去。彷彿被拖進了漫長的夢魘之中,靈魂與肉體都無法逃離。

  溫萊分撥了兩個僕人,專職照顧西蒙。

  作為主人,她只能做到這地步了。

  家裡其他人都不理解,她為何還沒有拋棄他。獸人本就卑賤,何況西蒙是混種,獸類淫亂的結合物。連侍弄花草的園丁,都認為西蒙體內流淌著的鮮血骯髒且攜帶病菌,沾到身上便會使皮膚潰爛。

  可是多有意思啊,卑賤的混種獸人可以爬上公爵千金的床,或者在香味濃鬱的花園裡,握著她的腰射精。淫靡的液體灑落在白薔薇花上,染出斑斑點點的粉紅,格外賞心悅目。

  溫萊想到這裡,便有種破壞般的快意。

  她經過那片刻意栽種的薔薇花圃,回到尖頂白樓裡,沐浴,換衣,坐在床上做冥想訓練。每日的功課從未落下,即便蘭因切特已經被咒語禁錮思想。

  黑魔法學了就是學了,斷沒有回頭的可能。與其後悔退卻,溫萊寧願繼續鑽研,好讓自己多點兒可以抗爭的底牌。

  當夜幕低垂,她疲倦倒下,胡亂捲著被子進入夢鄉。

  ……又做夢了。

  和預示性質的夢境不同,這次溫萊回到了陰暗潮濕的地下審訊室。她重新成為了當初的她,雙手被縛,膝蓋跪地。而斯特萊爾用刀刃割開裙擺,將粗碩的性器擠進未經人事的穴口。

  好痛。

  溫萊發不出聲音。身後的男人野蠻衝撞著,一邊喘息嘲笑。

  「可憐的羔羊……」

  她睜著朦朧的眼睛,向前望去。玻璃窗對面沒有蘭因切特,反而顯現出許多模糊的人影。他們站在談判桌前,光滑的桌面倒映出一張張陌生而詭譎的臉。溫洛正將契約書遞給斯特萊爾,而斯特萊爾把玩著手裡的筆,突兀一笑,湊近對方的耳朵輕聲細語。

  她知道他要說什麼。

  「哥……」

  溫萊斷斷續續出聲,話語被激烈的交合動靜掩蓋,「哥哥,不要聽他說話……」

  下一秒,對面的溫洛變幻出魔法長箭,被斯特萊爾擋住。賽拉貢的新皇帝笑得張狂而快活,手中深紅的刀刃瞬間刺入溫洛肩膀。

  與此同時,溫萊身後的男人深深挺進,肉棒撕開脆弱的甬道內壁。

  「你什麼都做不到。」

  持續施暴的斯特萊爾俯身說話,伸手抬起少女濕淋淋的臉,強迫她觀看兄長受傷斷臂的景象。

  「你能阻止什麼呢?你只配跪在這裡被我肏,嘗我的精液,再被親愛的未婚夫厭棄,乖乖做個花瓶……看看吧,卡特家族如何淪為蘭因切特座下的屍骸。」

  「難過嗎?沒關係,可憐的小婊子……」

  「終有一天,賽拉貢的鐵騎將會碾碎西捷每一寸土地,而我,要親自取下蘭因切特的首級,讓倫納德家族成為臭不可聞的存在。」

  「屆時,如果我還記得你,就勉為其難埋葬你的屍骨,讓所有人知曉,斯特萊爾是西捷皇后的第一個男人,而蘭因切特只是個沒用的孬種。」

  金髮的男人露出殘酷傲慢的笑容。

  「為我歡呼吧,西捷之花。」

  尖銳漫長的疼痛,再次貫穿了溫萊的軀體與靈魂。

  她沉溺在灰暗的噩夢裡,逃脫不能,遍體鱗傷。也不知過去多久,才聽見自己真正的呻吟。

  夢境迅速崩塌,現實重新回歸。

  溫萊睜開沉重的眼簾,將顫抖的手掌放在心口處,感受它的哀鳴與抽搐。

  只是個臆想的夢而已。

  夢,而已。

  她閉眼再睜眼,擠掉眼眶殘存的水分。

  幽暗的光滲入窗簾,花園裡傳來蛐蛐的鳴叫聲。天還沒亮,是黎明前最深的黑暗。

  溫萊喃喃自語,嗓音乾啞。

  斯特萊爾,斯特萊爾。

  最初與最後的仇敵,桀驁而惡毒的罪犯。

  好想……

  殺了你啊。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5:06 PM

第八十六章 裙子髒了

  數月前,溫萊第一次見到敵國皇儲斯特萊爾,就被他拖入了冰冷可怖的地獄。

  然而也正是那一天,她的腦子裡塞進龐大沉重的信息,整個世界的真相逐漸在眼前鋪開。戀愛故事,少女奇遇,主角配角……荒誕可笑的事實擊碎了溫萊十幾年的堅持,推搡著她走上另一條道路。

  溫萊無法將世界的真相盡數吸收。只能竭力抽絲剝繭,窺伺命運的痕跡與徵兆。她知曉了伊芙的戀愛劇情,得知了自己的末路,但許多事情尚未辨明細節。

  比如,她知道,伊芙會在某次外出冒險時撿到受傷的斯特萊爾,締結一段新戀情。

  但究竟是哪次冒險,在哪裡遇見斯特萊爾,就沒辦法弄清楚了。

  她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個戀愛事件發生的時候,原劇情裡的自己還活著。那就意味著,斯特萊爾和伊芙相遇的時間節點,不會太晚。

  「一年……」溫萊自言自語,「應當在一年以內。」

  如果她要殺掉斯特萊爾,就必須利用好這一年時間,盯緊伊芙順蔓摸瓜,抓到受傷的賽拉貢皇儲。

  可是,她怎能保證自己可以完全盯緊機會,不錯漏時機?

  就算能順利遇見斯特萊爾,她能輕易殺了他嗎?

  一年的時間擁有太多不確定性。什麼都是未知的,變化的,讓人不安而焦灼。

  溫萊縮在床上,垂落的長髮披在肩背上,遮掩了她的面頰。

  蓬勃熱烈的殺意在胸腔裡嚎叫翻滾,燒得五臟六腑隱隱作痛。

  不行。

  現在這樣不行。

  她必須盡快變強,強到可以順利殺死斯特萊爾,強到可以輕鬆掌握局勢。

  她需要力量。

  這天,用過午餐後,溫萊精心打扮了自己,坐車拜訪歐文家族的府邸。

  同為老派貴族,歐文家族早已退出政治漩渦,安分守己絕不惹事。不久前,年輕的繼承者得到了伯爵爵位,留守國都,而其餘親眷要麼回到故鄉,要麼住在遙遠的莊園裡休養身體。

  溫萊與這位繼承者有過幾次交談,印象中,他是個性格溫吞的人,而且還沒有結婚。

  勉強適合做個一夜情對象。

  去的時候,溫萊已經設想了很多計劃。勾引的,試探的,直白的,如果對方不肯上鉤,她還能使用黑魔法和藥物。

  當然,可以的話,她希望這位年輕貴族心甘情願獻上肉體。畢竟他和自己無仇無怨,算得上是個無辜的路人。她的瘋狂和惡意,似乎不該傾瀉在他身上。

  事實證明,所有的考慮和擔心都沒有必要。

  溫萊造訪時,歐文伯爵表現得受寵若驚。在隨後的聊天中,她借著取方糖的動作,捏了捏他的指尖,這個男人便鬧了大紅臉。

  溫萊笑語盈盈,正打算說明自己的真實來意,卻被人捏住手腕拉起來。她轉身,看見氣喘籲籲面帶怒意的兄長。

  「回家。」

  聞訊匆匆趕來的溫洛,只擠出幾個冰冷的單詞,就拽著她往回走。他顯然很生氣,氣得連最基本的禮儀都忘了,對歐文伯爵視若無睹。

  溫萊覺得疼。

  她試圖掙脫桎梏,然而沒能成功。溫洛用了很大的力氣,右手背凸起蜿蜒青筋,指甲也隱約泛白。

  兩人登上馬車,在狹窄窒息的空間裡不發一言。

  過了很久,溫萊才輕聲說道:「鬆開,哥哥,我很痛。」

  話音未落,手腕承受的力道變輕許多。

  但他還是沒有放開她,冰涼的手掌貼著她的腕骨。

  「歐文家族的繼任者不適合做你的情人。」溫洛聲音乾澀,眼睛流轉著晦暗的情緒,「他雖然沒有結婚,但已經有過兩個女人。」

  溫萊愣了幾秒,表情變得有點奇異。

  她的兄長來得如此匆忙,竟然還有功夫查清歐文伯爵的底細。

  「我也有好幾個男人。」溫萊故意說,「我和他沒什麼區別,沒必要挑剔。」

  她感到他的手指微微蜷起。

  「我需要力量。哥哥不讓我睡他,我還可以找別人。國都這麼大,總有合適的男人為我提供精液。」

  溫萊的措辭露骨而直白,逼得溫洛皺緊眉心。他終於願意與她對視,語氣冷漠地提醒道:「你不該這麼說話。」

  溫萊回以輕嘲。

  「體面的措辭不能改變事實。」

  她低垂了眼,注視自己裙面上的淡紅濕漬。溫洛趕來阻止她的時候,無意打翻了桌上的紅茶,溫熱的液體潑灑出來,弄髒了潔白的絲綢面料。

  「我也不是什麼體面的人。」溫萊的聲音很輕,輕得像參月寒冷的春風,「做不了體面事。」

  「哥哥如果接受不了,就裝作瞎子聾子,什麼都不知道。」

  「這麼一來,哥哥還能維持體面,做父親的優秀兒子,母親的完美作品。」

  她分不清自己的話有多少真心。

  事實上,她寄託在溫洛身上的感情,也是模糊不清的。

  審視自我需要時間,而溫萊不願把精力消耗在這種事情上。她如同一個被復仇女神親吻的神眷者,心臟包裹了堅硬的鎧甲,血液裡流淌著冰冷的渴望。

  想殺斯特萊爾,想用匕首捅穿他的心臟,聽他匍匐著訴說悔意與恐懼。

  以前,因為蘭因切特太危險,溫萊不得不忘卻斯特萊爾,專心對付這個糟糕的未婚夫。

  後來蘭因切特中了「籠中鳥」的咒語,既定的命運軌跡開始偏移。溫萊這才能夠鬆口氣,關注另一個罪犯。

  她謹慎地處理著自己的情緒,然而還是無法泰然安閒。斯特萊爾是一片潮濕悶重的烏雲,時不時籠罩住她的精神。

  溫萊真的很想做個快樂的瘋子。

  強大得無所顧忌的瘋子。

  沉默中,溫洛緩緩鬆開右手,觸碰她腿上的紅茶污漬。

  修長的手指捏住布料,輕輕提起。

  他開口,聲音帶著發澀的苦意。

  「裙子髒了。」

  溫萊緊緊閉著嘴唇,喉間發出模糊的應答聲。

  「嗯。」

  「裙子髒了。」溫洛再次重復了這句話,淡色的眼睫顫了顫,「找個地方換掉它,再回家吧。」

  溫萊沒再回應他。

  馬車拐了個彎兒,行駛半條街,在溫洛的指示下停止前進。

  他牽著她的手下車,面前是一處陌生的高級旅館。

  溫洛進門,禮貌地請求侍應生開房間,並送來新的裙子。卡特家族這對兄妹很有名,旅館的人偷偷打量著他們,老闆親自出來招待。

  卡特小姐的白裙子弄髒了,需要找個地方更換衣物。這理由合情合理,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因素。

  溫洛挑選了頂樓的套間客房,清淨且寬敞。目送老闆離開之後,他鎖住房門,走到窗前拉住碎花窗簾,身體再未挪動半步。

  在昏暗的光線中,溫萊解開繫帶,柔滑的裙子脫落在地。緊接著是襯裙,內褲,粉藍色的髮帶。

  鉑金長髮鬆散著落下來,遮掩住櫻紅的乳尖。她赤腳踩著不夠舒適的地毯,無聲無息靠近溫洛,從後面抱緊了他的腰身。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5:12 PM

第八十七章 插進來,哥哥

  溫洛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像微冷的霜雪,深秋清晨的霧。他的衣服也是冷的,挺括的外套面料有著細密的斜紋,伴隨著溫萊擁抱的動作,輕輕蹭過她柔軟的乳房。

  溫萊用雙手貼住兄長的腹部,摸索著解開紐扣,手指探進裡面。她碰到了微溫的襯衫,單薄絲滑的面料後面,是緊致起伏的腹肌線條。

  再往上摸,則能感受到緊繃的胸肌。指尖不小心刮過左邊乳尖,緊接著觸摸到鼓噪熱烈的心跳。

  她看不見他的臉。

  這個角度,只能見到他耳後一小片珍珠白的肌膚。溫洛別開了臉,右手始終攥著碎花窗簾,幾乎要將那片可憐的亞麻布扯成破爛。

  溫萊閉上眼睛。

  她叫他,「哥哥。」

  隔了很久,溫洛喉結滾動,低低嗯了一聲。

  他鬆開皺巴巴的窗簾,轉身抱起赤裸的少女,走了幾步,將她放置在床上。昏暗的房間內,什麼都是曖昧不清的,溫萊無法辨別兄長的神色,只能觀察他接下來的動作。

  溫洛抬手,脫掉了外套,修長的手指捏住襯衫紐扣,從上而下依次解開。他看起來遊刃有餘,和平時沒有區別。然而當他想要扯下襯衫時,衣擺沒能順利抽出褲腰,右手的動作便停滯住了。

  ——溫洛忘記了自己戴著襯衫夾。

  他應該是剛從某個政要家中趕過來,衣著得體,從頭到腳毫無指摘之處。領口繫了暗紅的緞帶,腿上戴著襯衫夾,筆挺的長褲搭配設計特殊的皮帶。

  然而現在,這些裝束成為繁瑣的小麻煩。

  溫萊屈起雙腿,換了個放鬆的姿勢,躺在床上看他脫衣服。

  皮帶鎖扣被打開,褲子落下去,露出結實筆直的雙腿。繃緊的大腿根綁著細細的皮革圈,看起來很色情。

  溫洛彎腰去解襯衫夾,手指放在細皮革帶子上,頓了一頓。

  他總算願意看向她,有些為難地開口:「不要這樣看。」

  和內心掙扎的兄長不同,溫萊沒有多少道德的羞恥感。她眨了眨眼睛,視線依舊停留在他身上,催促般抱怨道:「有點冷。」

  溫洛抿緊淡色的嘴唇。

  他似乎突然失去了忍耐的信心,幾近粗暴地扯掉襯衫夾,然後將內褲褪下來。下腹的景像一覽無餘,沉甸甸的精囊呈現出略深的粉,半勃的肉棒顏色卻很淺,頂端形狀完美,如同生理課的標準參照模型。

  溫萊發出毫無意義的感慨。

  她的哥哥……下面也沒有毛髮啊。

  溫洛並不喜歡被注視。

  他上了床,俯身摀住溫萊的雙眼,聲音艱澀:「不要看,很醜。」

  對親妹妹展露的慾望,是醜陋而又陰暗的。

  溫萊張嘴,還沒說話,就被他低頭吻住。溫熱的舌頭頂進口腔,纏住了她。這動作並無技巧,帶著幾分急促,彷彿生怕她說出糟糕的言辭。

  「唔……」

  溫萊有點喘不過氣。

  男人的軀體壓了上來,緊緊抱住她,覆著薄繭的左手撫至柔軟乳房,輕柔地捏了幾下,便向下滑去,探進花唇縫隙。

  「溫萊。」

  溫洛依舊捂著少女的眼睛,一邊親吻一邊呼喚她,「溫萊。」

  他的鼻息噴灑在她的臉上,脖頸間,帶著微微的顫抖。

  微涼的唇貼著肌膚游離下滑,吻過天鵝般的頸子,凹陷的鎖骨窩,最終含住挺翹的乳尖。溫萊呻吟出聲,主動捧住他的頭顱,手指插入柔軟髮絲。

  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心底蔓延出來,逐漸溢滿胸腔。而逡巡於腿間的手指,來回撫弄著,攪出低微的水聲。

  「要停下來嗎?」

  溫洛喘了口氣,扶住自己的性器,若即若離地觸碰著溫萊濕潤的腿心。

  他的語氣藏著難以辨別的祈求,彷彿一個即將踏入深淵的人,半隻腳懸在空中,等待未知的審判。

  只要溫萊搖頭,說句拒絕的話,他們還可以回到正確的位置。

  可是,深淵的魔女伸出了帶刺的藤蔓,纏住男人的腿腳,將他拽入無底的黑暗。

  「進來。」

  她紅唇張合,吐出甜蜜而嬌柔的魔咒,「插進來,哥哥。」

  粗大的性器抵住花戶縫隙,滑了幾下,艱難地擠進狹窄穴口。溫萊不由摟住他的脊背,指甲深深嵌進皮肉,嘴裡發出抽泣般的呻吟。

  「太大了……」

  她的腰身彎成了一張弓,雙腿被壓向兩邊,緊緊貼著床單。

  溫洛向內挺進。

  額頭滲出的細汗打濕了鬢角與眉峰,連睫羽也懸掛了晶瑩的水珠。溫暖潮濕的甬道裹著肉棒,吸吮推拒,絞得他呼吸凌亂。

  捂著溫萊雙眼的那隻手,掌心濕潤滾熱,像有沾水的蝴蝶翅膀在顫抖扇動。溫洛拿開手,便瞧見她眼尾暈紅,臉頰浸滿了淚水。

  悖德的兄長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閉上眼睛,親吻她臉上的淚漬,嗓音破碎壓抑:「別哭。是哥哥不對,都是哥哥的錯。」

  身下的性器頂在了最深處,堪堪觸及脆弱敏感的宮口,帶來似痛似癢的奇異感覺。

  溫萊其實沒有多難受。黑魔法書裡的怪物經常鑽進體內吞食液體,時間久了,整個身體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更堅韌,也更敏感,很容易感受到性交的歡愉。

  她的淚水只是情緒的宣洩。

  可在溫洛眼中,變成了痛苦的表現。

  「你不要哭……」

  他緩慢地挺動著,深深親吻抽噎的溫萊,濕潤的瞳孔始終望著她的臉。

  這場交歡是彼此妥協的結果,兄長情願替代未知的情人,餵養渴望力量的魔女。它不代表愛,卻也與愛相關。

  粗長的肉棒來回抽插著,撐開褶皺,直抵花心。溫洛雙手撐在少女身側,腰身起起伏伏,撞出淫靡的聲響。

  暖風吹動窗簾,撩起一點燦爛的光。

  不知是哪家的馬車駛過街面,車輪吱呀吱呀,馬蹄踢踢踏踏。有行人輕聲細語,邊走邊聊,也有稚嫩的孩童追逐著跑遠,留下無憂無慮的笑聲。

  昏暗悶熱的房間裡,卡特家族的兄妹激烈媾和,呼吸交纏身體相接。溫萊的叫聲能擰出水來,而溫洛的脊背被劃出長長血痕,細碎的血珠子尚未滑落床褥,便撞碎成飛沫,漂浮在甜腥的空氣中。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6:08 PM

第八十八章 不要射在外面!

  「怎麼可以射在外面!」

  溫萊瞪著他,抬腳踢在肌肉緊繃的大腿上,「我都說了不准出去……」

  剛高潮過的少女,連訓斥的話語也帶著軟軟的媚意。溫洛無可奈何地俯身親吻她,語氣忍耐而縱容:「別任性……」

  他們並沒有做任何避孕措施。

  雖然事後可以服用昂貴且無副作用的魔藥,但溫洛希望把意外幾率降到最低。他已經夠不理智了,不能再做更混賬的事。

  可是他不清楚,黑魔法書需要的是混合體液。這個條件溫萊沒有挑明,致使他產生了錯誤的認知。

  「好浪費……」

  溫萊摸到小腹沾染的精液,不太高興地扶住溫洛的胸膛,把他推倒在床。溫洛不明所以,順勢躺下來,下個瞬間便看見她抬腰坐在了自己胯間,一隻手握住微濕的肉棒。

  人類男性射精後很敏感,被這麼一弄,溫洛腰腹弓起,喉間發出難耐的吸氣聲。

  「你……」

  剩下的話語,卻都忘記了。

  溫萊垂著眼睛,摸索著找到正確的位置,緩緩沉腰。這個體位並不簡單,她咬著嘴唇,眼尾沁出晶瑩的淚。

  緊窄的肉穴一點點吞吃著男人的性器。

  而溫洛早已被弄得徹底勃起。

  他握住她發顫酸軟的腰,喉結滾動著,擠出艱澀而無意義的話語:「一次……一次不夠嗎?」

  當然不夠。

  對於她,對於他,都不夠。

  這種問話欲蓋彌彰,簡直是滑稽的玩笑。

  溫萊狠心往下坐,坐到最深處,失神地喘了一會兒,才扶住溫洛汗濕的胸膛。

  「我要哥哥射在裡面。」她的聲音帶著情緒,「如果不想被旅館的人察覺異常,哥哥最好配合我。」

  赤裸的少女坐在俊美的男人身上,輕輕擺動腰身。

  她的動作並不是很熟練,每次稍微抬起一點,就又落了下去,像是貓咪用爪子踩踏草地,或者手指隔著皮靴撓癢癢。

  溫洛額角隱隱突起紋路,下頜線條繃得死緊。

  他不堪忍受這種美好的折磨,沒多久就變被動為主動,提著溫萊的腰上下聳動。啪啪的擊打聲越發明顯,坐著的少女被頂得面頰潮紅,雙乳亂顫。

  「啊……哈……再快點……不……別頂……」

  她胡言亂語,後來乾脆喊著哥哥的名字抽泣起來。

  肉棒無數次搗進花心,帶來猛烈酸脹的快感。濕潤的淫水一股股流出來,打濕了他們交合的部位。溫萊腰酸得厲害,後來幾乎是半趴在兄長身上,指甲在他胸膛劃出縱橫斑駁的紅痕。

  也許過了很久,又或者只有十來分鐘——誰知道呢,時間早已失去了明確的衡量標準。溫萊哆嗦著高潮,邊叫邊刺激身下的溫洛。

  「哥哥,哥哥……」

  她捏住他的乳頭,力氣稍微有些大,指甲劃破了粉色的表皮。

  濕潤的,色情的,又嬌氣得可愛的腔調,一遍遍在溫洛耳邊響起。

  「射給我,好不好?」

  溫洛瞳孔失焦,嘴唇微微張著,呼出滾熱凌亂的氣息。埋在甬道裡的肉棒彈跳幾下,如少女所願地射出了精液。

  溫萊這才心滿意足。

  她脫力地伏在他身上,親吻他的鎖骨與喉結,嘴裡發出模糊的抱怨。

  「哥哥好別扭啊……」

  踐踏著世俗規則的魔女,無法領會兄長的掙扎與渴求。如果他們沒有上床,而是花費漫長的時間來磨合,來試探,也許能達成足夠溫馨的愛戀。

  但溫萊破壞了這種可能。

  她抱著溫洛休息了幾分鐘,才被他輕輕推開,放在皺巴巴的床上。性器抽離的同時,透明的乳白的液體從穴口流了出來,漫過嫩紅的花唇,染濕了泛粉的臀尖。

  溫洛注視著尚未完全合攏的穴口,臉龐的血色逐漸消退。他似乎這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你要怎麼學習新的法術?」

  他用嘶啞的嗓音問她。

  溫萊累得厲害,指尖都不想動,只用腳趾碰了碰兄長的腿:「在衣服底下……有我的手袋。」

  溫洛下床,彎腰翻檢地上的衣物。襯裙,內褲,一件件私密衣物下面,果然藏著蕾絲刺繡的天藍色手袋。裡面有本沒了封皮的舊書。

  溫洛捏著書回來。

  他渾身赤裸,行走間胯下的性器來回晃動。溫萊多看了幾眼,接過魔法書時,故意戳了戳下垂的龜頭。

  「它看起來還很精神。」

  溫洛下意識咬緊牙關,責備的話語尚未出口,便瞧見了詭異可怖的一幕。

  漆黑的流質物溢出書頁,瞬間纏繞溫萊的小腿,攀爬前行,裹住腰腹和腿心。它顯然在往裡鑽探,撐開穴口,進入內腔,完完全全侵佔著少女的軀體。

  這是姦淫。

  溫洛忘記了呼吸,渾身冰涼,滅頂的憤怒衝擊著大腦。

  他想阻止它,手掌剛剛凝聚光元素,就被溫萊握住了。

  「別碰它。」

  她勉強爬起來,身體歪了歪,差點兒從床沿掉下去。所幸溫洛攬住了腰。

  「別阻止它。」

  溫萊再次強調。

  西蒙曾經試圖扯掉這些黑色物質,反被攻擊,至今昏迷高燒。溫萊不能讓兄長再冒險。

  她能感知到,隸屬於魔鬼的這團黑色物質,只有進食的渴望。

  誰打擾它的進食,誰就是它的敵人。

  溫洛整個人都是冷的。他抱著她,感受著這具軀體無可抑制的痙攣抖動。淫邪的怪物包裹著少女的下體,進行新一輪交媾。

  「你……一直用這種辦法……學黑魔法?」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6:13 PM

第八十九章 騎士團的異變

  溫萊沒有餘力也沒有興趣回答這個問題。

  她靠在溫洛懷裡,被接踵而來的快感弄得淚眼朦朧,聲音都變了調。

  「吻我……」

  溫萊仰著臉祈求道,「親吻我,哥哥。」

  短暫的沉默過後,冰冷的唇落了下來,堵住她的喘息與呻吟。不知不覺中,吞食體液的黑色物質伸出觸角,順勢纏住溫洛的腰胯,捲走那些殘存在皮膚表面的性愛水痕。

  詭異的寒冷蔓延開來,彷彿蛞蝓爬過軀體。

  溫洛閉上了眼睛。

  他們擁抱親吻,像一對沉溺於愛河的戀人。攜帶著魔鬼氣息的黑色物質攀爬腰間,為這景象增添了夢魘般的詭怪色調。

  猶豫的敲門聲響起,沒能得到任何人的回應。過了很久,當一切平息結束,溫洛才穿上衣服,開門取下外面掛著的昂貴衣裙。

  他沒有挑剔款式和面料,捏緊柔軟的裙帶,幫溫萊套上。

  悖德的情事已經結束,但這件裙子依舊見證著溫洛的罪行。它來自上城區一家有名的店鋪,地址距離旅館很遠。如果溫洛真的只想讓妹妹換件乾淨裙子,根本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

  他留足了時間,來做溫萊的臨時情人。

  「回家嗎?」

  溫洛為溫萊繫好頸帶,低聲問,「還是在外面吃飯?」

  回家就得參加家庭聚餐。對著費爾曼公爵和卡特夫人,溫萊很難有個好胃口。

  但她回答道:「回家。」

  早點回家,就可以早點學習新魔法。

  溫萊眼底浮起一點躍躍欲試的期待。

  不僅是因為即將接觸新的法術。她一直堅持練習精神耐力,如果再見到深淵的魔鬼,就能爭取溝通交流的機會。

  溫洛捕捉到了溫萊細微的情緒變化。他什麼也沒說,牽著她的手下樓,禮貌而疏離地告別旅館老闆,登上卡特家的馬車。

  一路無話。

  回到公爵府,臨下車時,溫洛突兀出聲:「它會傷害你嗎?」

  溫萊想了想,搖頭。

  「暫時沒有傷害我。」

  溫洛手指用力,攥得溫萊掌心都是汗。

  「……遇見危險和麻煩時,記得第一時間找我。」

  這是他能做出的讓步。

  溫洛取出一條銀白的吊墜,親自為溫萊戴上。細細的鏈條墜著一顆菱形藍寶石,寶石裡游動著溫暖柔軟的光。

  「捏著它,注入光元素並呼喚我的名字,我就能感知到。」他舉起右手,讓她看見一枚同款尾戒。「本來就打算今天送給你。但沒想到送得這麼隨意。」

  溫萊裝作沒聽懂他話裡的情緒。

  兩人走進城堡,應付費爾曼公爵和卡特夫人。在熟悉的環境裡,他們彼此又站回了正確的位置,扮演著兄長和妹妹的角色。

  吃完沒滋沒味的晚餐,溫萊拎著手袋鑽進自己的臥室。

  她反鎖了門,坐在床上翻開新一頁紙,快速默念陌生的文字。

  這是一個奪命咒。

  這居然是個……能瞬間抽取他人靈魂的,奪命咒。

  最後一個音節唸完,視野瞬間陷入混沌黑暗,深淵的魔鬼睜開紅眼,與人間的少女對視。

  溫萊試圖與它溝通。

  她呼喚了它。

  ——巴托伊修德。

  在極其短暫的時間裡,溫萊腦海中湧現無數個念頭。

  她有很多主意,想要傳達給魔鬼並不容易,耗盡精力也只傳達出兩個請求。

  其一,能否更改「交易」的形式?

  除了體液,也許她有別的東西可以與它交換。

  其二,看在她悉心餵養的份兒上,能不能……給點贈品?

  溫萊確信,當魔鬼接收到這兩個請求之後,氣息遲滯了下。

  大概沒想到,卡特家族的千金小姐,竟然像個貪心又挑剔的商販。

  她心口刺痛,下一秒被推回現實世界,癱軟著躺在床上,渾身都是水。

  四肢都脫力了,腦子也處於過度消耗狀態,心臟怦怦亂跳,彷彿在慶賀劫後餘生。

  溫萊勉強摀住暈眩的腦袋。

  她的意識裡,多了一段陌生的訊息。那是有別於黑魔法咒語的,另一種隱晦的技巧。溫萊現在無法測試奪命咒,乾脆按照這段訊息調整呼吸放鬆精神,想像風與火焰包裹靈魂的感受。

  第一次嘗試失敗。

  第二次嘗試失敗。

  第十八次嘗試……

  溫萊的身體瞬間虛化,變成一團暗紅的霧。說是暗紅也不確切,整個兒瞧著是黑色的,絲絲縷縷繚繞舞動,偶爾泛起火星子似的點點紅光。

  這是魔鬼的「贈品」。

  能夠轉換身體狀態的小技巧。

  溫萊好奇地在屋子裡飄了一會兒,發覺自己幾乎不能飛,只比平時用腿走路能快點兒。穿牆……也不能穿牆。

  啊……就真是贈品該有的特質。

  不重要,但也不算完全沒用。危險的時候可以用來防身,畢竟刀劍砍不斷霧氣,傷不到真正的軀體。

  配合奪命咒,也許能讓她輕鬆取得斯特萊爾的性命?

  溫萊若有所思。

  她堅持了十幾秒,再度恢復人形,趴在床上喘氣。

  太累了。

  休息半個鐘頭後,溫萊收好黑魔法書,指尖敲了敲書脊:「多謝。」

  不管怎樣,巴托伊修德還是很好說話的嘛。雖然結束溝通的剎那,它的氣息一點都不平和,簡直是在嫌棄她。

  談條件要贈品什麼的……是效仿希亞的手段。

  溫萊覺得自己有必要進修一下商業話術。

  也許下次和魔鬼見面,能搞個簡陋的談判。

  第二天,溫萊去格爾塔學院排演戲劇。還沒踏進社團,就得到了一個令人驚訝的消息。

  伊芙和瑪姬吵起來了。

  而且吵得很凶。

  「是因為南迪……」

  騎士團成員之一的潘娜跟在身邊,小聲解釋道,「昨天,伊芙小姐外出做小組任務,不小心遇上一隻發狂的野獸。南迪將軍正帶著士兵追剿這隻野獸,所以及時救下了伊芙小姐。但她可能是太害怕了,縮在南迪將軍懷裡不肯離開。後來……」

  後來,南迪的妻子擔心丈夫的安危,出來找人,在國都遠郊撞見了這依偎的畫面。

  當時情況還算平和,南迪將伊芙送還給其他同學,護送妻子回莊園。當晚,妻子貝拉因情緒壓抑,犯了胃痛嘔吐的毛病。瑪姬得知此事,今天在學院走廊,用劍堵住了伊芙的去路。

  然後就吵架了。

  溫萊走進戲劇社,恰巧聽見瑪姬憤怒的叫聲。

  「你到底在幹什麼啊!」

  她循聲望去,看見前方爭執的二人。瑪姬手裡並沒有劍,但依舊擁有壓倒性的氣勢,像一團燃燒的火焰;而伊芙縮著肩膀,臉龐漲得通紅,垂在腰側的雙手攥成拳頭。

  戲劇社的成員早早退場,只剩騎士團的人守在這裡。溫萊環顧四周,看見遠處的希亞和莉莉。瑪姬隨身佩戴的那柄劍,現在被莉莉抱著,大概是怕這兩人真打起來。而希亞安靜地抱臂站立,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叩擊著,臉色很冷。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7:05 PM

第九十章 病態的道歉

  溫萊還是第一次見到瑪姬和人吵架。

  佩羅家的紅髮騎士從來不在口舌之爭上浪費時間。她行事果決,厭惡陰謀,總是直來直往,遇見看不慣的事,往往使用更直接的手段去解決。

  一腳踹翻性騷擾的猥瑣犯,把霸凌同學的貴族小少爺掛在勒勒果樹上供人參觀,或者請心思陰暗的競爭者站出來堂堂正正決鬥——這才是她的風格。

  所以,溫萊稍微有些驚訝。

  她走到希亞身邊,低聲問了幾句,對爭執的細節有了更多的瞭解。

  瑪姬一開始攔住伊芙的時候,只想讓伊芙去趟莊園,對貝拉道歉。但伊芙不肯去,只一個勁兒地解釋自己並非故意纏著南迪不放。瑪姬要她當面給貝拉解釋,她又猶猶豫豫的,似乎懼怕自己會受到苛責為難。

  所以矛盾激化了。

  「受驚過度的依賴行為可以理解,畢竟當時的狀況太驚險了。」莉莉蹙著眉頭,對溫萊說話,「伊芙小姐大概沒經歷過這種事,所以反應激烈了些。可是,既然佩羅夫人因此受到傷害,她就應該去道歉,安撫對方的情緒。」

  這不是什麼貴族的禮儀規矩,而是正常人際交往該遵循的法則。

  「而且,伊芙小姐好像不太清楚如何與異性保持恰當的距離。」莉莉輕聲細語,「南迪閣下讓人失望,但伊芙小姐的確也做錯了,不是嗎?」

  長相甜軟不喜爭端的莉莉,難得表現出了明確的態度。

  場中的伊芙吞吞吐吐說了什麼,瑪姬隨即打斷:「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得去見貝拉,行嗎?你究竟怕什麼?我的確揍了我哥,但又不會揍你!」

  伊芙聲音打著顫:「那我明天再去……為什麼一定現在去?」

  「為什麼現在不能去?」

  伊芙沒有回答,咬著嘴唇,眼裡全是淚。

  瑪姬很煩躁地抓了把頭髮,終於爆發了。

  「每次,每次!你有話就直說,把真實的想法說出來,不好嗎?為什麼總擺出委屈的樣子,我在欺負你嗎?」

  「沒有……可是……」

  「沒有就不要做這種表情!一遇到問題就這樣……」瑪姬咬牙,「我難道沒跟你提過,要清楚地表明自己的態度和想法?」

  「我不能……」

  「為什麼不能?」

  「……」

  伊芙又不肯說話了。

  瑪姬憋得厲害,深深呼吸幾次,摀住額頭:「上次你在咖啡館被人糾纏,我問你是否需要幫助,你不好好回答我;上上次你做實驗的時候胸衣崩開了,有男生起鬨,我路過時明明看見你手邊有一瓶蟻酸,可你只會捂著胸脯鬧紅臉——我說啊,你該不會真的像傳聞中所說的那樣,喜歡享受異性的關注和求愛吧?」

  伊芙猛地抬頭,瞳孔驟縮:「不是!」

  「那你為什麼總要做出讓人誤會的舉動?」

  「我沒有想讓人誤會……」

  「紅著臉祈求那些骯髒玩意兒閉嘴,難道不是撒嬌嗎?」

  「情緒激動就容易臉紅,這只是個人體質……」

  「那你幹嘛不用蟻酸威脅他們閉嘴?」

  「藥物很危險……」

  「胸衣崩開了不危險嗎?話說回來,你是沒有得體的裙子,還是故意穿成那樣?」

  「就是沒有足夠多的裙子啊!」伊芙邊哭邊喊,「也不是我自己想長成這種身材的!」

  她摀住臉,慢慢蹲了下去。

  哭泣聲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嚎啕。

  「我真不是故意的,都說了不是故意的啊!裙子是姐姐們留下來的,尺寸不合適也沒法改,她們還笑話我是奶牛……」

  「我知道自己社交禮儀不及格……總給人添麻煩……」

  「昨天明明只是採集標本作業,沒想過會遇見野獸……它渾身都是人血,我真的很害怕……我很害怕啊……」

  崩潰的少女語無倫次地解釋著自己的恐懼。

  她說幼時村莊裡來過食人的猛獸,母親為了保護她,一條腿被啃壞了。

  她說她現在狀態很不好,本來只打算撐半天時間,就回家休息。如果不是瑪姬找上來,她真的不知道南迪夫婦發生了分歧。

  她說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重復的道歉聲毫無停歇的跡象。

  溫萊走到伊芙面前,遞出一塊手帕。

  「擦擦臉。」

  伊芙仰起一張淚水漣漣的臉,嘴唇蠕動:「對不……」

  溫萊已經轉身,抬手撫平瑪姬眉心的褶皺。

  「讓她回去吧。明天再去見貝拉,好嗎?我相信貝拉也需要靜心休息。」

  瑪姬緊緊抿著嘴唇,半晌開口:「好。」

  隔了一會兒,又對伊芙說,「明天我去接你。……抱歉,我不該說那些話。」

  伊芙愣愣地看著瑪姬,無意識地眨了眨眼,滾熱的淚再度滑落臉頰。她站起身來,手指攥著潔白的絹帕,俯身道別。

  「對不起。」

  這句道歉鄭重其事,沒有先前癲狂病態的語氣。

  在眾人的目送下,伊芙離開戲劇社。

  她請假回家,卻在家門口附近遇到了長相刻薄的陌生男人。對方遞來熟悉的信函,提醒她即刻前往那幢紅房子,與克里斯先生會面。

  伊芙捏著信函,手指逐漸滲出細汗。

  眼前恍惚浮現瑪姬的臉。質問聲猶在耳側,少女們沉默的視線纏繞著她瑟縮的軀體。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7:07 PM

第九十一章 她所呼喚的怪物

  「我……」

  伊芙聲音乾澀,「我不去了……」

  那男人並沒把她的拒絕當回事。

  「克里斯先生給您準備了禮物。」他展開手心,露出一塊黑色的留影石。「您收到它,一定很想盡快赴約。」

  伊芙猶疑著拿起留影石。接觸到光滑石面的剎那,斑斕的畫面立即投射在半空中。鋪著深紅天鵝絨的大床,赤裸的少女和精壯的男人肢體交纏……

  她啪地一聲合攏石頭,嘴唇顫抖,整張臉毫無血色。

  來人瞭然地笑了笑,邀請伊芙登上身後的馬車。面色慘白的少女提著裙擺,驚疑不定地鑽進車廂,手指用力掐著留影石。

  「我知道她藏著秘密。」戲劇社內,瑪姬對溫萊說道,「南迪昨天的表現很奇怪,他不是那種優柔寡斷掌握不了分寸的人。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提醒我多注意伊芙……當然我還是把他揍了一頓。」

  瑪姬握住溫萊的手。

  「每個人的生長環境不一樣,性格自然也各不相同。是我太急躁了,不該和她吵架……明天接她去莊園的時候,我想好好和她談一次。如果她能坦白自己的秘密,試著改變一些小習慣,也許我們還能成為朋友。」

  紅髮的騎士語氣沒有一絲迷茫。

  溫萊望著她澄澈碧綠的眼瞳,忽而彎唇,輕聲道:「瑪姬真厲害啊。」

  「嗯?什麼?」

  「沒什麼。」溫萊揉了揉她的頭髮,「來排演戲劇吧,親愛的阿諾德殿下。」

  陷入熱戀的蒂達公主不顧一切與阿諾德私奔。

  然而等待在前方的,是未知的苦難與孤獨,可怕的嫉妒和仇恨。

  傍晚時候下了雨。

  入夜,一輛沒有標誌的馬車停在鐵門前,伊芙搖搖晃晃走下來。

  她踩著雨水走進家門。杜勒子爵並不在家,僕傭也沒給這個私生女準備晚餐。

  伊芙踩著樓梯往上走。陳舊的木樓梯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幾個喝醉酒的姐姐正在放聲歌唱,時不時發出怪異的尖叫。

  伊芙步履蹣跚,走到臥室門口時,鼻尖已經滲出了汗。顴骨染著不正常的紅,瞳孔也有些擴散。

  剛把門打開,隔壁的人便嘻嘻哈哈走了出來。最前面的女人眯了眯眼睛,快步靠近伊芙,從後面狠狠揪住她的辮子。

  「我抓住她了!」

  「這個婊子身上有男人的味道!肯定剛和誰睡過——」

  伊芙掙扎著摀住髮根:「我沒有!你出去,你們出去!」

  然而幾個姐姐都擠進了房間,嬉笑著把她拖到牆角,動手撕扯她的裙子。單薄的布料很快被撕開長長的口子,露出底下大片泛紅淤青的肌膚。

  「哇……」

  有人吹了個輕佻的口哨,「玩得真激烈。」

  「把她的腿掰開。」另一個人指揮道,「這婊子肯定讓人肏腫了,正好用留影石紀念一下。」

  「留影石」這個詞匯,仿如尖銳的針,刺進了伊芙的神經。

  她突然發出尖銳的叫聲,胡亂踢蹬著,抓到什麼東西就扔什麼東西。花瓶砸在牆上,濺開碎片;書籍飛了出去,弄碎了櫃子的玻璃。

  混亂中,她的姐姐們叫罵著躲了出去,恨恨地反鎖了門。伊芙喊累了,沒力氣了,才捂著破碎的裙子,整個人蜷縮在角落裡哭泣。

  「好疼……」

  「好難受啊……」

  「好難受……」

  她用力揪扯著自己的頭髮,眼淚不斷滑入唇角。

  壓抑的嗚咽漸趨於無,痙攣的咽喉擠出微弱的氣音。

  「費查斯特斯……」

  房間各處的陰影突然晃了一下。

  然後扭曲,融合,升騰。凝結成龐大的黑霧。

  伊芙沒有抬頭,淚眼朦朧地盯著地毯上倒映的影子。月色透過窗戶,描摹出怪物可怖的軀體輪廓。

  「可憐的伊芙。」

  它緩慢俯身,額前的犄角蹭過她顫抖的手背。

  彎曲盤旋的黑影堆積在房間裡,蠕動滑行,尾梢掃落牆壁懸吊的壁花。

  「好久不見。」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7:12 PM

第九十二章 不安的前奏

  寒冷的戰慄感,爬遍了伊芙的身體。

  她不敢看它,視線始終停留在光影鬼魅的地毯上。赤裸的腳趾縮了縮,避開扭曲舞動的黑霧。

  「我很難受。」

  伊芙聲音沙啞,「特別特別的難受。」

  黑色的怪物隨即發出漫不經心的笑聲。

  像碎石摩擦砂紙,又如尖刀剮蹭玻璃。聲線重重迭迭,詭怪異常。

  「那你可得加油了。」它貼近她,做出嗅聞的動作。「你身上藏了什麼?」

  說話間,腰腹處張開可怕的裂口,黑紅的縫隙內伸出一隻彎彎曲曲的胳膊。伊芙想要尖叫,聲音卻被鎖在了喉嚨裡,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可怖的畫面。

  異生的手臂按在少女的身體上,瞬間扯碎衣裙。有塊輕柔的布料飄落下來,然後被它抓住,扔進怪異的裂口裡。

  盤旋堆迭的身軀突然扭動了下,尾梢重重撞在牆上。

  「硫磺,獄火,淫蕩的聖女,該死的香水味兒——」它語氣急促地罵出一連串晦澀難懂的詞匯,「是這個味道,和上次聞到的一模一樣!讓人作嘔的巴托伊修德,它果然找到了鑰匙!他怎麼能找到鑰匙?」

  伊芙聽不明白「鑰匙」是什麼。

  可怖的氣壓幾乎要擠碎她的骨骼,攪爛柔軟疼痛的內臟。

  意識即將昏迷前,伊芙終於想起來,被費查斯特斯拿走的軟布……是溫萊小姐贈予她的手帕。

  下一秒,她整個人歪倒在地,耳朵和鼻子都溢出了鮮血。

  發怒的怪物很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壓制住磅礡奔湧的力量。腹間扭曲發青的胳膊攬住伊芙的臉,嶙峋手掌亮起暗紅的光。

  不多久,昏迷的少女變得氣息平穩,臉色暈著淡淡的紅,彷彿沉浸在甜美的夢境裡。

  但這怪物並不打算讓她睡覺。

  它拎起了她,將她舉到半空。繚繞的黑霧鑽進伊芙的五官,使得她面目猙獰,身體痙攣得像一隻瀕死的蝦。

  在撕裂般的痛楚中,伊芙再次睜開了眼。

  她聽見它在說話。

  「我很高興你能再次呼喚我的名字。」

  「我也很樂意幫忙解決你的苦惱。可憐的小伊芙,首先……」

  「告訴我你現在遇到了什麼麻煩吧。」

  淅淅瀝瀝的雨下了一整夜。

  直到第二天上午,天空依舊是灰濛蒙的,窗玻璃濺滿了細碎的水珠。

  蘭因切特扔掉手裡的文件,疲倦地捏緊眉心。他剛剛接到了秘密消息,賽拉貢發生政變,皇室動蕩,斯特萊爾被幾個兄弟追殺暗害,如今下落不明。

  和西捷不同,賽拉貢的政局更加復雜。皇室成員個個野心勃勃,沒有省油的燈。斯特萊爾遭難也不是什麼離奇的怪事。

  「他會躲到哪裡去呢?」

  蘭因切特眯起眼睛,自言自語。

  桌子對面的秘書官推了推眼鏡,適時開口:「我們推算過斯特萊爾的路線。一致認為,他很有可能潛入了西捷。要知道,我們這裡有納雅通敵的證據,而且,國庫裡還珍藏著人魚之淚。」

  納雅是斯特萊爾的次兄。早些年就和蘭因切特結為聯盟,想要借蘭因切特的勢力,和斯特萊爾爭奪君主之位。

  這次斯特萊爾狼狽失蹤,始作俑者就是納雅。

  而人魚之淚是一串項鏈。世間罕見,美麗璀璨,價值足可購買十座城。但它之所以重要,並不只是因為貴。

  「賽拉貢的皇帝太蒼老了。」秘書官說,「人老了以後,就會變得特別脆弱敏感。他懷念早逝的先皇后,因此對這串項鏈念念不忘。」

  人魚之淚曾是這位皇后的心愛珍藏。但有一年,賽拉貢和西捷打得特別激烈,西捷佔據優勢,事後談判時,奪取了很多土地和寶物。

  人魚之淚也在其中。

  「你是說,斯特萊爾有可能來到國都,竊取納雅通敵的證據,並偷走人魚之淚?」

  蘭因切特揚起眉梢。

  一國皇儲,於情於理,不可能做出這麼危險的舉動。

  但如果是斯特萊爾……還真說不準。

  「斯特萊爾這次被納雅暗算,背負了一些麻煩的罪名。他的父親對此很失望。如果斯特萊爾能反咬納雅,並且獻上人魚之淚,局勢就能整個兒翻轉過來。」

  蘭因切特若有所思。

  「那就頒布戒嚴令。最好能把斯特萊爾揪出來。」

  秘書官微微頷首,提起另外一件事,「關於財政大臣的職權分割問題……費爾曼公爵並沒有察覺異動,要提前實施計劃嗎?」

  蘭因切特沉默不語。

  他早就開始部署一切,收攏皇權,卡特家族這塊肥肉已經放在了砧板上。

  但現在,莫名其妙的,蘭因切特竟然不願意舉起刀來。彷彿有什麼東西,冥冥之中阻止著他。

  也許這是危機警告。

  蘭因切特想。

  他的直覺一向很敏銳,現在無法對卡特家族下手,說明還沒等到合適的時機。

  他可以再等一等。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7:17 PM

第九十三章 不喜歡就別結婚啊

  對蘭因切特來說,現在有更緊迫的難題需要解決。

  風霜山脈附近發現了新礦,如果順利開採,國庫能充盈很多。但此處地勢奇險,氣候也過於寒冷,想要打隧道採礦,需要徵用坎貝爾家族的領地以及子民。

  坎貝爾伯爵在世時,和皇室關係很親近,蘭因切特也常常委託他辦理機密事務。但這個人前幾年突然病逝,只留下了五歲的幼兒和美豔的妻子蕾拉。

  想到那女人,蘭因切特心裡止不住地生出排斥感。

  蕾拉是個放蕩大膽的貴婦人。

  但這並不代表她無能愚蠢。事實上,蕾拉頗有手段,在丈夫去世後,迅速打壓了家族內蠢蠢欲動的親眷,順利奪取大權。

  她在國都縱情聲色,夜夜狂歡,卻沒人敢公然嘲笑她的行徑。甚至還得客客氣氣稱呼她一聲蕾拉夫人,而非坎貝爾夫人——她厭惡被冠上丈夫的姓氏,當然這不妨礙她揮霍坎貝爾家族的一切好處。

  基於新礦的開採問題,蘭因切特昨天親自拜訪蕾拉,但一無所獲。

  他們的交談並不愉快,蕾拉全程東拉西扯,哀嘆丈夫的早逝,生活的孤獨,到後來乾脆拉著蘭因切特探討如何處理情人吃醋爭鬥的問題。

  而她那尚未成年的兒子,始終站在落地窗外,拿一雙陰鬱的眼睛盯著西捷未來的皇帝。

  蘭因切特無法直接和這個孩子商議政事,即便他才是真正的家族繼承人。印章和話語權都在蕾拉手中,她像一條狡猾的蛇,不停地周旋著試探著,偶爾吐出紅豔豔的信子,將那些淫靡的氣息噴到他臉上。

  蘭因切特無功而返,回來以後立即沖澡,仍然沒能洗掉皮膚上沾染的黏膩感。

  當下,他和秘書官談完事情,下樓去中心花園透透氣。雨還在下,空氣清涼而濕潤,微冷的風鑽進脖頸。

  蘭因切特順手扣緊了領口。

  他走在長長的廊道間,隔著鬱鬱蔥蔥的花草,看見雨中的金髮少年。

  是利奧。

  「你在發什麼愣?」

  蘭因切特站定,皺眉發問。

  隔著四五步距離,站在一叢白薔薇旁邊的利奧聞聲抬頭,有些恍惚地與他對視。

  「……沒什麼。」

  蘭因切特當然知道這是假話。他的弟弟習慣於把心事擺在臉上,根本學不會遮掩情緒。這種恰到好處的愚蠢,常常能討好母親,連不苟言笑的父親也願意施予更多的縱容。

  蘭因切特掐了下手指。

  很多年前,他就能夠冷漠泰然地看待這個弟弟了。可是現在,毫無來由地,心底竟然生出了微弱而晦暗的情緒。

  「你通常不來這裡。」蘭因切特冷冷開口,「說吧,過來找我有什麼事?」

  利奧對上兄長漆黑的眼,底氣不足地退了半步,後知後覺挺直脊背。

  「就是路過而已!」利奧爭辯著,雙手插在褲兜裡,佯裝自在的姿態。殷紅的唇張合幾次,吐出別扭含糊的話語,「你……最近為什麼一直不見那個女人?」

  蘭因切特眉心的褶皺更深了一點。

  他審視著自己的弟弟。利奧側過臉,狀似欣賞雨霧中的薔薇花。然而下頜繃緊的線條,以及僵硬的肩頸,都彰顯著某種意義不明的心虛。

  「這是我的私事。」蘭因切特沒能探清利奧的意圖,語氣淡漠地回應道,「會面與否,並不會影響我和她的關係。再過不久卡特小姐就要與我結婚,希望你能注意自己的措辭,不要讓人質疑皇室對待這場婚事的態度。」

  「還有,多關注自己的儀表。」蘭因切特已經沒了散心的興致,轉身回議事廳,「你連傘都沒有嗎?」

  靜謐的中心花園,很快只剩利奧一人。

  少年站在霧濛濛的雨裡,皮鞋蹭著草皮,低聲咒罵著撩起濕透的劉海。嘴角嘗到了雨水鹹濕的氣息。

  「既然不喜歡,就別結婚啊。」

  利奧喃喃自語,發洩般踢飛腳邊的碎石子。

  「……要我怎麼辦?」

  ***

  這一天,瑪姬來到杜勒家,親自接走了伊芙。

  在馬車上,伊芙率先道歉,說自己昨天情緒失控,舉止很幼稚,希望瑪姬不要生氣。

  「我已經不生氣了。昨天我自己也有些言語失當,抱歉。」瑪姬不太適意地伸直了腿。她習慣騎馬出行,為了和伊芙交談,才選擇了乘車的方式。「我們大概需要三個鐘頭抵達莊園。在這期間,你有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

  伊芙呼吸一窒,對上瑪姬坦率的眼神,不由自主抬手撫摸右邊的耳釘。

  瑪姬注意到了這枚耳釘。

  款式很少見,黑色碎鑽拼成兩截破碎的心。窗外的陽光落在伊芙的臉頰,耳垂處的碎鑽便流淌過粼粼暗光。

  「很漂亮。」

  瑪姬多看了幾眼,見伊芙耳垂紅腫,「待會兒擦點消炎藥膏,就不會發癢發痛了。」

  伊芙動作頓住,輕聲說道:「謝謝。」

  新打的耳洞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她沒有好的藥膏,所以今天一直忍耐著刺刺麻麻的癢意。

  耳釘的話題,似乎抵消了先前的提問。

  伊芙漸漸放鬆身體,不防再次聽到瑪姬的聲音。

  「要玩游戲嗎?」紅發的少女換了個比較委婉的方式,「來交換彼此的小秘密,怎麼樣?一件事換一件事,必須是份量相當的秘密才行。如果哪個回合對不出來,就要受到懲罰。」

  瑪姬拿出一個漂亮鐵盒,打開來,裡面盛放著亮晶晶的果汁糖。

  「懲罰是吃糖,一次一顆。」

  這算什麼懲罰。

  伊芙想笑,嘴角沉甸甸地抬不起來。她朦朦朧朧地預知到了對方的意圖。

  「我小時候穿的第一套騎士鎧甲,樣式很拙劣,朋友們都笑話我找的匠人手藝太差。其實那是我大哥和二哥親手做的,南迪那個笨蛋,做頭盔的時候忘記了重要的零件,害我在表演的時候被頭盔砸了腦袋。」

  瑪姬直視伊芙,翠綠的眼眸含著淡淡的溫度,「該你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7:53 PM

第九十四章 她身上全是精液的味道

  伊芙沉默幾秒,艱難開口。

  「我小時候最喜歡聽睡前童話。想變成故事裡的主人公,穿最漂亮的裙子,戴著王冠,和英俊的王子殿下結婚。有一次,我去村莊外面的林子裡採摘菌菇,用花草編織王冠,假裝自己走在祭光塔頂層的殿堂裡,聆聽大主教的婚姻祝福。但……」

  她眼前浮現舊日的畫面。

  滿懷惡意的同村孩童,包圍了年幼的自己,怪叫著扔來石頭和泥巴。

  沒有父親的野種!從村子裡滾出去!

  他們撕碎了她的花環,把她推倒在溪水裡。冰涼的水漫過眼睛,孩子們的面龐變得扭曲猙獰。

  「我也被人嘲笑了。」

  右耳朵隱隱發熱。

  藏在耳釘裡的怪物發出嘶啞怪異的笑聲。

  「可憐的伊芙……」

  「不被愛的伊芙……」

  「沒關係,你現在已經擁有被愛的魔法了,無論是南迪還是別的什麼人,只要接觸的次數夠多,再冷漠的傢伙也會軟化心腸。」

  「這是你獨有的魅力……」

  「好好利用它,就能得到更多、更多的愛意——」

  「下一個秘密。」

  瑪姬聽不見耳釘裡的怪聲,她繼續說道,「我偶爾會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學院內如果有人想要送信件和禮物給溫萊小姐,都得經過騎士團的審查。示愛的東西會被私下處理掉。這是我個人的意願,也是我和另一位前輩達成的默契。」

  伊芙手指顫了顫。

  有一次,溫萊小姐帶她去密林區看精靈,曾開玩笑地抱怨自己不受歡迎,都沒有人當面表白。

  事實是,騎士團覺得這些事情只是不必要的麻煩,不該打擾到溫萊。

  「我也會做壞事。」

  伊芙喉嚨有點乾,「把姐姐們化妝用的工具藏起來,偷偷改掉某些舞會邀請函上的時間。只是製造一點小麻煩,不讓她們發現是我做的。」

  瑪姬笑了笑。

  「啊,類似的惡作劇我以前也做過,比如給南迪的鞋子裡擠膠水,在他的臥室裡偽造凶殺現場……畢竟家裡的兄弟姐妹有時候的確很欠揍。」

  伊芙只聽出了親密的口吻。

  家庭和家庭……是不一樣的。

  「再來。」

  瑪姬換了個姿勢,手指撐著臉頰,很放鬆的模樣,「我知道我的哥哥不夠愛貝拉。他們倆是家族聯姻,婚後才漸漸熟悉起來。但南迪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也很體貼,這兩年總算和貝拉陷入愛河。去年年底的時候,我不小心看到他大半夜帶著貝拉在院子裡捏雪人。有大雪人和雪人娃娃。我猜測,等貝拉身體調養好了,他們應該會要個孩子。有些感情是需要長期經營的,而他們正在努力。」

  「所以,為什麼行事穩重的南迪,會長時間地擁抱妻子以外的異性呢?」

  紅髮的騎士逐漸亮出了劍刃。

  但她的眼神依舊是溫和的,一如她的兄長。

  這顯然是在給予機會,只要伊芙肯吐露自己的秘密,這幾天所發生的事故都可以得到原諒。

  她看著她。

  就像看一個走錯路的,慌裡慌張的孩子。

  有一瞬間,混亂滾燙的話語已經湧到了伊芙的舌尖。緊接著,尖銳的刺痛從耳垂蔓延到大腦,半邊身體都麻痺住,無法動彈。

  所有陰暗的苦痛的記憶席捲而來,矇住了伊芙的眼睛。

  她顫抖著伸出手,捏起鐵盒裡的果汁糖,送進僵硬冰冷的嘴裡。香甜的橘子味道彌漫口腔,美好的味覺刺激得她幾乎落淚。

  車廂猛烈地搖晃了一下,大概是車輪碾過了石頭,然後拐彎上坡。

  伊芙的人生,也同樣拐上了另一條岔路。

  她放棄了坦白的機會。

  她逃向了自己的王國。

  ***

  溫萊抵達戲劇社的時候,沒能見到瑪姬。

  這是爭吵發生後的第三天。瑪姬已經帶伊芙去過莊園,對貝拉道歉,解釋擁抱事件的隱情。南迪全程沒有露面。

  從莊園回來後,瑪姬給溫萊寫了封信,大致轉述了馬車上的談話。

  【伊芙小姐不願意敞開心扉。也許我們沒辦法成為朋友了。】

  信中,瑪姬提到南迪的情況。說他徹夜不眠鼓搗出個水晶音樂盒,手藝和小時候一樣爛,但卻獲得了妻子的原諒。

  因為那個音樂盒,是貝拉幼時最想要的玩具。

  【我想,他應該不會再犯錯了。】

  信的末尾,瑪姬如此說道。

  她沒能當面和溫萊講述這兩天的經歷。因為軍隊的大哥突然派人把她逮了回去,說是有個合適的歷練機會,要她務必參加。

  因為這個原因,今天的戲劇排練,男主角缺席了。

  利奧也不在場。

  當然,這屬於常見狀況。沒人在乎利奧去了哪裡,反正他的戲份少,而且簡單。他不在才好呢,清淨。

  溫萊心裡清楚,利奧現在完全處於別扭混亂的狀態。清潔劑洗嘴事件大概也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傷害。

  所以他躲著她。

  人員缺席,溫萊只能和伊芙對戲。

  作為阿諾德的情婦扮演者,伊芙的戲份集中在第三幕第二場、第四幕第一場。第三幕第二場,是她和阿諾德親熱,被飾演蒂達的溫萊撞見。第四幕第一場,則是憤怒的蒂達在杯子裡下毒,飲下毒酒的她痛苦死亡。

  今天排演的正是毒殺劇情。

  伊芙有些不在狀態,卡了兩次,第三次開始表演的時候,才找到了合適的感覺。她懵懂而無知地飲下皇后遞來的美酒,隨後捂著喉嚨驚喘倒地。

  「救……」

  她痛苦地抓住溫萊的腳踝,哀聲祈求道,「可敬的皇后,請您救救我……」

  溫萊的眼中空餘淡漠。

  這時的蒂達,已經被仇恨攫奪了心神。按照劇情,溫萊應當踢開伊芙的手,然後趁她掙扎翻滾的時候,俯身掐住她的脖子。

  然而,當溫萊按住伊芙的咽喉,視線無意下移了幾寸,窺見衣領裡鮮豔的傷痕。

  她很熟悉這種痕跡。

  斜長的,紅腫的,皮肉翻捲,微微滲血。

  ——是皮鞭抽打的效果。

  「你……」

  溫萊想問原因,伊芙倏然後退,捂緊胸口結結巴巴道:「沒事,是在家不小心刮傷的!」

  「……這樣。」

  溫萊起身,微笑著伸出手來,「我們重新排一次吧。」

  眾目睽睽之下,伊芙猶疑著搭住溫萊的手。對方猛然使力,將她拉入懷中。

  「站穩。」

  溫萊語氣如常,左手有意無意掠過伊芙的耳垂。濃密的睫羽垂落下來,掩住探究的視線。

  她確信自己聞到了某種微弱的臭味。發腥的,有些黏稠,像什麼東西正在腐爛。

  這種味道很特殊,特殊到溫萊難以錯認。

  瑞安的妹妹,曾被魔鬼摘取眼球的蘿絲……那雙永遠無法癒合的眼眶裡,就散發著類似的氣息。

  與此同時,耳釘裡的怪物嘶聲叫嚷。

  「就是她!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

  它發出狂熱而病態的大笑,險些要把伊芙的大腦神經扯成破棉絮。

  「淫蕩的聖女,巴托伊修德的鑰匙!親愛的伊芙,你聞不見嗎?這女人身上全是精液和黑魔法的味道,她就是個獻祭給魔鬼的婊子!」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8:15 PM

第九十五章 跟蹤

  伊芙痛苦地按住右耳朵,掙脫溫萊的懷抱,踉蹌著往後退了好幾步。

  「抱歉……」

  她聲音發顫,「我突然有點頭疼。」

  溫萊不動聲色地收手,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擔憂:「是太累了嗎?快坐下來休息吧。」

  伊芙搖頭:「我恐怕今天沒辦法繼續排演戲劇了……」

  溫萊表示理解。

  她目送伊芙離開,沉吟片刻,喚來潘娜囑咐道:「勞煩你多關注伊芙小姐的情況。她最近很讓人擔心。」

  潘娜低聲應允。

  作為騎士團存在感最低的少女,潘娜有著敏銳的觀察力和不可小覷的人脈。伊芙在學院的動向,基本都由她來監測,然後不定期反饋給溫萊。

  至於學院以外的地區,溫萊以私人名義雇傭了一些人,專門負責盯梢。

  以前她也觀測伊芙,但沒這麼嚴實。斯特萊爾在噩夢中出現以後,溫萊不願錯過伊芙和斯特萊爾的相遇事件,所以多用了一些手段,掌控伊芙的行蹤。

  這麼做並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比如前幾天,伊芙外出採集標本,被猛獸襲擊又被南迪救下,這事兒第二天溫萊才知曉。原因是負責盯梢的人撤退不及時,被南迪的士兵發現,當作可疑人員逮捕了。

  審是審不出什麼東西的,昨天放了人,溫萊送去一筆金錢以示慰問。

  拋開野獸襲擊事件不提,伊芙的行蹤很簡單。每天來學院上課,時常遇見幾個表白的異性,在固定時間來戲劇社排演節目,晚上回家。

  偶爾前往一幢帶花園的紅房子,房子的主人身份不明。探查到的消息表明,這人應當是個貴族,三十歲左右。昨晚,從莊園返回國都的伊芙沒有回家,而是在紅房子度過了下半夜。

  溫萊多付了一筆錢,用於打探紅房子的情況。暫時還沒有結果。

  想到伊芙身上的鞭痕,以及隱約熟悉的臭味,溫萊有種不太妙的猜想。

  她懷疑伊芙和魔鬼有接觸。

  離開學院時,溫洛來接人。溫萊登上馬車,親了親他的臉頰,說:「可以幫我查個人嗎?家裡的侍衛和僕從,我不方便調用。」

  溫洛沒有問她的意圖,直接回答道:「好。」

  「是杜勒家的女孩兒,叫做伊芙。我需要知道她的所有信息,從以前到現在。」溫萊順便提到了神秘的紅房子,「這裡的主人,我也想知道是誰。」

  溫洛全都答應了。

  看著他平靜俊美的臉,溫萊突然有些不大高興。

  「真羨慕哥哥啊。」

  她說,「明明我們是兄妹,都姓卡特,我卻連個好用的僕人都沒有。」

  溫萊是卡特夫人精心培育的花。該怎麼生長,怎麼開花,都有著嚴格的限制。裙子的款式是固定的,早餐的份量也是固定的,小時候她便經常因為吃不飽而餓肚子。身邊的女僕全是母親的眼睛,唯獨西蒙是父親配給的侍衛,稱得上忠誠不二。

  但西蒙現在生病了。

  溫萊托著腮,右腳脫了鞋子,不輕不重地踢在溫洛的小腿上。

  「乾脆給父親和母親下詛咒吧。」她半開玩笑地說,「讓他們對我好點兒,向皇室申請把我定為繼承人。雖然西捷沒有女公爵,但是也可以開創先例嘛,我們把蘭切抓過來,再給他做一次心理暗示……」

  卡特家族的繼承人就坐在她身邊,用一種安靜而溫和的眼神看著她。

  「你覺得呢?」溫萊嘆了口氣,似乎並不在意兄長的反應,「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得先解決婚約的問題。」

  溫洛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馬上就能解決了。」

  他說。

  溫萊嗯了一聲,放鬆身體靠在兄長的胸膛上,仰起頭來,親吻他的下巴。濕潤的吻在皮膚流連著,蹭過凸起的喉結。

  她用牙齒咬了他一下。

  溫洛呼吸凌亂一瞬,警告般收緊了手指:「別鬧。」

  在旅館發生關係以後,連續好幾天,他們都表現得很平靜,彷彿忘卻了這場禁忌的性愛。溫萊忙著練習黑魔法,而溫洛時常奔波在外。

  現在,兄妹倆坐在狹窄的空間裡,呼吸著微微燥熱的空氣。

  溫萊蹭了蹭腿心。

  她想做了。

  「哥哥……」

  溫萊緊緊貼著溫洛,潮濕的眼眸望向他,「我們找個地方休息好不好?」

  「休息」,當然不僅僅是休息。

  溫洛避開了她的視線。

  「你已經獲得新的黑魔法了。」

  溫萊當然有自己的目的。

  她看了一眼角落的手袋。黑魔法書安安靜靜躺在裡面。

  「我也不是非要哥哥才行。」她輕聲說,「你不願意,就送我去珀西那裡。他很愛我,也渴望我的身體。」

  又一次的,溫萊用言語刺傷了她的兄長。

  溫洛突然傾身過來,咬住了她的嘴唇。

  帶著一點慍怒的情緒,吸吮她的舌尖,把模糊的嗚咽吞吃入腹。

  「好啊。」

  他微微喘息著,眼尾染上淺淡的色澤,「我們去休息。」

  馬車拐入安靜街巷。

  停在某個公館前。

  溫洛牽著溫萊的手,徑直走了進去。門前的銅牌裝飾物旋轉了幾圈,金色的刻字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相鄰的街道上,不起眼的馬車緩緩減速。伊芙跳了下來,匆匆繞過街角,恰巧望見卡特兄妹進門的景象。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8:33 PM

第九十六章 被窺破的悖德之事

  「這可真是讓人驚喜。」

  嘶啞重迭的怪聲從耳釘裡傳出來,「快跟進去,你攜帶的留影石一定能記錄到很有趣的畫面。」

  伊芙下意識撫摸左手腕佩戴的白銀鏈條。它鑲嵌著四五個色彩各異的晶石,有些已經渾濁黯淡,有些還明亮剔透。

  「我不能。」她低聲說,「雖然留影石可以使用,但我不能直接進這家公館。這地方私密性很高,哪怕我只在門口打探幾句,溫萊小姐……也很快會知道我來過。」

  有人從身邊經過,伊芙立即做出躲避的動作。

  「我還是回家吧……」

  她猶疑不決,「溫萊小姐和她的兄長進公館肯定有正當理由。我不該跟蹤她,就算……」

  就算她曾親眼目睹,溫萊和利奧在更衣室裡親吻愛撫。

  「溫萊小姐大概和利奧殿下有情感糾紛,但無論如何,不可能和溫洛……他們是親兄妹。卡特家族的親兄妹……」

  伊芙自言自語,語氣摻雜著不甚確定的慌張。

  她在害怕。

  她當然會害怕。

  耳釘裡的怪聲轉變為刺耳大笑。笑得伊芙面色蒼白,站也站不住。

  「親愛的小姐,別這麼蠢。」它好歹換了柔和的腔調,即便這腔調聽起來虛偽又造作,「昨天我已經告訴你了,你尊敬的溫萊小姐私底下派人跟蹤你,現在你跟蹤她有什麼不對?」

  從莊園回來,深夜赴約面見克里斯,結果得知自己被盯梢。

  在怪物的指引下,伊芙今早和盯梢的人擦肩而過,通過氣息確認了對方和卡特家族的關聯。這種氣息很微弱,只附著在錢袋裡的金幣上。

  伊芙試圖掙扎:「跟蹤我的未必是溫萊小姐……」

  「進去。」

  它完全喪失了耐心,聲音攜帶著龐大冰冷的壓迫力,「用你那串偷來的手鏈,晶石的高級隱匿魔法還沒完全失效。」

  伊芙劇烈呼吸幾次,不受控制地邁出腳步。

  她偷了姐姐的手鏈。這種昂貴的一次性魔具,以杜勒家的實力,是根本沒辦法擁有的。但她的姐姐最近傍上了一個魔導師,把對方哄得很舒服,所以拿到了這件禮物。

  從格爾塔學院到這條街,伊芙利用手鏈,甩掉了跟蹤的人。

  現在她走向裝修奢華的公館,趁客人開門進出的空隙,飛快地鑽了進去。門口的銅牌轉悠了半圈,發出清脆的聲響。負責迎接的門童疑惑抬頭,只感覺到了一陣風。

  伊芙屏著呼吸,清數牆上的號牌,偷看檯面上的登記冊。

  為了保護客人的隱私,這種高級休閒場所會使用獨特的暗語。她沒辦法直接窺知卡特兄妹的去處,只能排查出大致的範圍。

  然後,借由怪物的幫助,盡快找到目標。

  房間內。

  溫萊扶著窗框,牙齒咬住紅豔的下唇。她眼裡都是水霧,看不太清窗外雕飾精緻的噴泉,視野晃來晃去,有種暈眩的恍惚感。

  溫洛站在身後,雙手握著一截軟腰,喘息著將自己送進緊縮溫暖的肉穴。

  他還穿著整潔的襯衫,只是扣子全被解開,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腹。細細的汗水順著脖頸流下來,積聚在淡紅的乳尖,又順著起伏的線條沒入下腹。伴隨著激烈的抽插動作,鼓脹的精囊啪啪擊打著濕潤的花戶,聲音下流又色情。

  「嗯……」

  溫萊腿軟得站不穩,整個人往下滑。她抓著窗框,指甲嵌進紋路精美的木槿花紋,斷斷續續地指責道,「這個姿勢好累……哥哥在欺負我嗎?」

  溫洛狠狠頂進最深處,俯身摟住她,以身體相連的狀態走了幾步,把人按倒在床上。

  「是你要看風景的。」

  他緊緊貼著她,親吻汗濕的後頸,顫抖的蝴蝶骨。唇齒順著脊椎骨往下游移,腰胯緩慢抽送,深深碾過每一寸敏感的褶皺。

  溫萊被弄得腳趾蜷縮。

  她伏在床上,雙手攥著潔白的床單,聲音像融化了的蜜糖。

  「哥哥,哥哥……」

  柔軟的,發顫的呼喚撓過男人的心臟。尾音破碎又濕潤,能勾起任何一個雄性蓬勃的慾望。

  溫洛咬住她的肩膀,卻又很快鬆開。他垂著眼睫,用濡濕的唇舌舔過淺淡齒痕,話語含糊不清。

  「不要這麼叫我。」

  可溫萊就喜歡喊他哥哥。

  哥哥,哥哥。

  想要勾引他的時候,想要激怒他的時候,一聲接一聲地呼喚。

  這稱呼如此甜蜜,但也最能刺痛人心。

  欣賞兄長的失態,是什麼快樂的事情嗎?

  溫洛將溫萊翻過來,吻住了她的嘴。

  精液澆灌甬道,又被擠出穴口,弄濕軟噠噠的花唇。

  溫萊呼吸有點困難。她睜著眼睛,抬手觸碰他微顫的睫毛,手指撫平眉心的褶皺。

  晶瑩的水珠懸停在溫洛的眼尾,碰一碰就落了下來。

  看起來像在哭。

  但溫洛是不會哭的。自從溫萊有記憶,就沒見過兄長落淚哭泣。

  有一次,不知因為什麼事,費爾曼公爵大發脾氣,勒令溫洛在花園裡罰站。那天下著大雪,他只穿著襯衫和馬甲,背著手站在雪地裡,脊背挺得筆直。

  溫萊背完了空洞無意義的詩歌,趁女僕不注意,偷偷跑進花園給溫洛塞魔法石。

  「拿著這個。」她踮起腳尖,小聲跟溫洛咬耳朵,「哥哥,這個很暖和,你藏在手心裡,沒人會發現。」

  溫洛彎腰,一邊認真傾聽著妹妹說話,一邊握住光澤微弱的魔法石。溫萊滿懷期待地仰望著他:「我注入了光元素!很暖和,對吧?」

  十一二歲的少年,彎了彎漂亮的藍眼睛,輕聲說:「嗯,很暖和。」

  輕柔的雪花飄落下來,黏在溫洛的睫毛上,融化成細碎的水痕。當時溫萊還小,個子只到溫洛的半腰,她伸著胳膊努力擦拭他的眼尾,學著大人的口吻說話:「你不要難過,父親愛你,對你有期待,所以才這麼嚴格。就像母親訓斥我一樣……」

  然而有的時候,訓斥和苛責並非源於愛。溫萊幼時不明白這個道理,只知道溫洛的眼神很安靜,安靜且淡漠。

  「我不難過。」

  卡特兄妹都擅長扼殺自己的情緒。

  他們在同樣逼仄的框架裡長大,然後撕碎了桎梏,躍進混亂悖德的深淵。

  溫洛親吻著溫萊。

  他沒有退出去,修長的手指滑過起伏腰身,攏住了她的乳房。剛剛退散的情慾,再次綿綿密密湧出胸膛,像濕熱的潮水覆蓋住溫萊的身軀。

  哢噠。

  鎖眼開啟的響動,微弱得無法被察覺到。

  縈繞的黑霧迅速退出門鎖,厚重的房門逐漸拉開細長的縫隙。

  伊芙左手握成拳,緊貼著胸口。她驚恐而愕然地盯視著床上交疊的身軀,張牙舞爪的黑色霧氣縮回耳釘,與此同時,手鏈上一枚橙黃的晶石正在瑩瑩發光。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8:44 PM

第九十七章 請求解除婚約

  房間並不敞亮。

  一切景象都蒙著柔和的光。

  溫萊舒展著身體,像一隻倦懶的白天鵝。她的兄長伏在上方,脊背彎出漂亮的弧線。

  黃晶石只捕捉到了這片刻的畫面。伊芙甚至還沒有從震驚的情緒中恢復過來,就感知到了耳垂尖銳的痛楚,以及憤怒急促的咆哮。

  「躲開!」

  黑蛇般的濃霧如閃電迎面撲來,瞬間伸出千萬尖刺,根根直指伊芙。右邊的耳釘也溢出了同樣的霧氣,膨脹張開,變成巨大的盾牌。

  兩相對撞,房門被撕扯成碎片。有什麼東西刺破了黑盾,刮撓到伊芙的喉嚨。

  不,沒有碰到。

  理應是沒有碰到的——

  她摀住脖子,想要嘶聲尖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可怖的痛苦侵入皮肉,腐蝕氣管,即將攫奪所有的空氣。

  「該死的,該死的巴托伊修德!」

  破碎的黑盾重新逃回耳釘,用無比難聽的聲調嚷叫,「快逃,除非你想死在這裡!」

  不用它命令,伊芙已經跌跌撞撞逃出廊道,穿過靜謐的帶著噴泉的小花園,寬敞奢華的前廳,撞開大門倉皇離開。

  而發動攻擊的黑色濃霧,在客房門口徘徊數息,重新爬回手袋。這手袋就放在房間內的椅子裡,裡面裝著陳舊的黑魔法書。

  溫萊早已穿上了衣裙。

  她檢查著門口的碎木屑,一時沉默不語。溫洛在走廊搜尋一番,回來告知:「外面找不到遺留的痕跡,侍者說,沒有客人來過這裡。」

  「肯定有什麼東西來過。」

  溫萊撩起散亂的長髮,緩緩舒了口氣。她臉上還帶著情慾的潮紅,眸光濕潤迷濛,說話時嗓音有些沙啞。

  「先回去吧,我會查清楚的。」

  溫洛抱住她,親了親額頭,很快放開。他們整理好儀容,直至不露一絲破綻,才往外走。房間內情愛的痕跡,都被溫洛用魔法燒了個乾淨。

  沒人會懷疑這對兄妹在房間內幹了什麼。

  他們看起來太正常了,面上帶著如出一轍的矜持疏離。卡特的姓氏便是最好的掩飾,誰也不會想到亂倫偷情的字眼。

  回去時,溫萊撫摸著黑魔法書,沉思不語。直至下車,她才對溫洛說:「派去查伊芙的人,要謹慎些,越強越好,有自保能力。」

  公館客房的門破碎時,溫萊只瞥見了黑霧猙獰扭曲的畫面。時間太短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她從那些碎木屑上,再次聞到了淡淡的腥臭味。

  回到公爵府以後,溫萊鎖上房門,把黑魔法書拿出來,低聲呼喚魔鬼的名字。

  「巴托伊修德。」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熟悉的黑色物質才爬出書頁縫隙,像一條條柔軟的觸角,纏繞住溫萊的手指。

  它看起來有些虛弱,完全喪失了冰冷的攻擊性。

  溫萊坐在椅子裡,伸展手掌,任由它攀爬行走。但它沒什麼力氣,慢吞吞纏到手肘,就蔫噠噠地往下掉。

  「你和什麼東西打架了?」

  溫萊問。

  它用觸角蹭了蹭她的小臂皮膚,算作回應。

  溫萊想了想,換了種問法:「你在公館攻擊的東西……是另一個魔鬼嗎?」

  它沒有反應。

  「和你一樣,是魔鬼的一部分?」

  它總算又動了起來,磨蹭著撓動溫萊的手心。

  溫萊感覺自己握著一團即將融化的黏液。觸感很糟糕,說實話有點噁心。

  本著套話的目的,她很有耐心地將右手送進裙底,撥開濕潤的底褲。離開公館之前,已經擦拭過腿間沾染的體液,但似乎又有些東西流了出來。

  「要吃嗎?」

  黑色的黏液伸出觸角,探進閉合的穴口。它開始吞吃裡面殘存的精液與淫水,質感和形狀也逐漸發生了變化。

  嗯……大概精神了一點。

  溫萊掀開裙子,垂眸注視著自己的下體。這景象決計算不上好看,邪惡而又詭異,如果讓教廷的人看到,勢必會勃然大怒,吟誦著魔法降下懲罰。

  用身體來餵養怪物,用性愛換取法術,聽起來很讓人不齒。

  可是當初還能有第二種選擇嗎?

  「愛情魔藥」始終未能成功,婚期在即,命運浩大的齒輪已經層層咬合。溫萊誤打誤撞成了魔女,乾脆也就再沒回頭。

  人生不是臆想的童話故事。

  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撞得頭破血流才擠出了身體,沒辦法立即成為世界的國王。

  況且她啊,她只想避免原作的悲劇,保護朋友和家人,消彌心中的仇恨,然後去各個地方旅行而已。見一見外面的世界,呼吸真正的自由。

  如果這是下賤,那就大聲斥責吧。

  如果這是恥辱,那就隨意嘲笑吧。

  她永遠不會跪在神像前告解。

  ***

  可惜的是,溫萊沒能再問出什麼信息。

  和一灘黑泥很難溝通,如果它能幻化成巴托伊修德的形狀,倒是可以簡短對話。頭貼著頭交流意識那種。

  但它似乎在公館耗費了太多力量,仔仔細細進食完畢,就鑽回了書頁。末端像蛇尾巴一樣,勾住她的小指繞了個圈。

  大概是在道別。

  溫萊情緒有點復雜。

  作為魔鬼的分身,這團黑色物質有時候……還挺沒有魔鬼特色的。

  毀掉瑞安家庭的那隻魔鬼,倒像是個正經魔鬼的樣子,專業蠱惑人心,給珀西家帶來無盡的災難和痛苦。但她接觸到的巴托伊修德,無論是本體還是分身,好像都沒有主觀的破壞欲。

  它看起來只是很餓。

  渴求交合體液的魔鬼……聽起來有點低級啊?

  該不會,巴托伊修德在魔域的地位很糟糕吧?戴著口枷沒法正常說話,說不定是什麼奴隸呢。

  溫萊也就隨便一想。

  她現在更關心伊芙身上的腥臭味道,以及公館無法解釋的異狀。

  半個小時後,她去公爵府附近的珠寶店取回兩封密信。一封來自潘娜,她說伊芙從戲劇社離開後就不見了;另一封則是匿名,負責盯梢的人表示,自從伊芙早上進入學院,就再也沒出來。

  公館的侍者提到過,客房門板被毀壞以後,前廳大門也彷彿被什麼東西撞開了。兩件事情聯繫起來,顯然是有某種看不見的怪物,從客房一路逃出公館。

  需要從正門逃走,而非採用更便捷隱密的方式,這也印證了「巴托伊修德」的回答。

  曾有魔鬼的分身停留在客房前。

  它和魔法書裡的黑色物質一樣,無法自由行動。或許,是被什麼人攜帶著逃走的。

  如果有這麼個人……

  他應當使用了藏匿身形氣息的法術。

  溫萊捏著信函,邊走邊思索。

  這種高階法術並不提供給普通人學習,只有得到教廷的認可和收編,成為國家承認的魔導師,才能接觸到該層面的白魔法。

  又因為光元素太珍貴,數量寥寥的魔導師並不喜歡直接使用高階法術,而是習慣將它們封存在魔法石裡,需要的時候即取即用,如此一來,也能減少精神力的損耗。

  杜勒家族沒有魔導師。

  也沒有購買此類魔法石的資格。

  不過,依舊不排除伊芙利用藏匿魔法潛入公館的嫌疑。

  「得查一查那幾位魔導師啊。」溫萊自言自語,在白薔薇花園前停下腳步。「不管怎樣,先拜訪伊芙小姐吧。」

  一個藏不住情緒的人,如果真撞見了卡特兄妹的情事,勢必無法在當事人面前表現得坦然自若。

  溫萊回去換了套低調的裙子,乘坐馬車前往杜勒家。

  潘娜掌控的許多雙眼睛,依舊未曾在格爾塔學院找到伊芙的蹤影。

  黃昏籠罩的大街上,偶爾有幾個不起眼的路人徘徊逡巡,搜尋少女的面孔。

  而竭力奔逃的伊芙,捂著疼痛難忍的喉嚨躲進陰暗巷道,哆哆嗦嗦蜷起身體。手腕上的寶石,盡數灰暗。

  利奧獨自坐在祭光塔頂層大廳裡,皺著眉頭盯視前方潔白的台階。再過十來天,溫萊和蘭因切特便會踏上台階,接受教廷的婚姻祝福。

  瑪姬站在訓練場,喘息著收劍,命令小隊原地休息。她擦拭著額頭的汗水,一邊和前來巡視的大哥說話,一邊將視線投向遠方。

  夜色覆蓋天空。

  穿著正式的溫洛進入皇宮,與第一王子見面。

  他將厚重的文件夾放在蘭因切特的面前,克制而又禮貌地開口。

  「我代表卡特家族,請求殿下與溫萊解除婚約。」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08:53 PM

第九十八章 瑞安眼中的斯特萊爾

  蘭因切特花了幾分鐘時間,來確認溫洛並沒有和自己開玩笑。

  他的表情一點點變冷。

  「我需要理由。」

  蘭因切特雙手交握,擺出談判的姿勢來,不動聲色地審視著這位年輕的外交官,「你最好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能讓我不質疑卡特家族的信譽與道德。」

  此時此刻,任何關照溫萊的話語都會被視作藉口。

  蘭因切特不相信這個。

  溫洛也不需要表露真情。

  他只是說:「父親老了,我不希望接手一個爛攤子。我的妹妹如果成為皇后,有些品行糟糕的老傢伙會活得更腐爛,有損皇室與卡特家族的聲譽。而且,我也有自己的規劃,溫萊與殿下結婚的話,會影響到我的前途。」

  他看著若有所思的蘭因切特,語氣毫無破綻。

  「殿下,我進入內閣更能為皇室效力。」

  在過去的時間裡,溫洛的忠誠無可置疑。

  如果他不是卡特家族的繼承人,蘭因切特早就將他納為親信。

  溫萊和蘭因切特的婚姻看似雙贏,實則弊端重重。卡特家族出了個皇后,自然風頭大盛,但溫洛勢必難以爬到更高的地方。

  哪怕蘭因切特沒有打壓的意圖,其他貴族也不允許卡特家族太過壯大。這就意味著,溫洛沒有辦法真正接觸政治核心。

  蘭因切特迅速理解了溫洛的意思。

  但僅僅是這個理由,並不能解釋溫洛的行為。

  「我們的婚約很久之前就有了。」蘭因切特面容冷淡,「你有大把的時間來解決這個問題,卻偏偏要等到現在?」

  溫洛不緊不慢回答道:「如果我沒能拿到家中的話語權,當然也沒辦法和殿下商討這件事。現在解除婚約的確有些晚,但也能找到合適的理由來說服公眾。為表歉意,我代表卡特家族送上賠禮。相信殿下能夠妥善處理輿論問題。」

  在他的示意下,蘭因切特拆開了文件夾,裡面赫然是坎貝爾家族允諾協助採礦的契約書。蕾拉夫人的簽名和家族印章清晰可見。

  「比起一個皇后,也許殿下更需要一個助手。」

  溫洛微微笑起來,深藍的眼眸流淌著平和乾淨的情緒。

  與溫萊相似的眉眼,讓蘭因切特稍微放鬆了精神。畢竟那位卡特小姐,代表著柔順,體貼,簡單與忠誠。

  也許取消婚約的確是種選擇。

  「籠中鳥」的法術源源不斷地發揮著作用。蘭因切特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想法發生了偏移,他不再執著於吞吃卡特家族,反而開始思考自己能從溫洛身上得到多少利益。

  從某種角度而言,將卡特家族歸為己用,也能達到收權的目的。

  但……

  「我需要想一想。」

  蘭因切特按住契約書,神情冷淡,「這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事情。」

  溫洛並未催促,態度客氣地說了幾句恭維話。

  二人心知肚明,風霜山脈的嚴寒期很快就要到了。

  蘭因切特沒有太多時間用來猶豫。

  ***

  燈光略顯昏黃的會客室裡,溫萊端坐著,面上帶有完美柔和的微笑。

  幾個年輕姑娘聚攏在她周圍,嘰嘰喳喳地說話。

  「伊芙現在還沒回來呢!也不知在哪裡玩……」

  「溫萊小姐再等一等。」

  「紅茶的口味合適嗎?是父親從納爾勒島帶回來的,您應該會喜歡。」

  她們的態度都很熱情。

  溫萊視線掃過一張張濃豔的臉,輕聲細語道:「非常感謝你們的招待。」

  她坐在有些陳舊的椅子裡,彷彿明亮璀璨的珠寶。

  冰雕雪琢,優雅自然。

  連空氣都變得輕盈馨香,不再是沉甸甸的味道。

  影響是潛移默化的。周圍的人下意識模仿著擺出淑女的姿態,但卻難以掩飾長期形成的輕佻習慣。

  「我們都不知道,您和伊芙關係這麼好……」

  溫萊登門拜訪時,理由是擔憂伊芙的身體狀況,所以過來探望。

  「不過也難怪啦!伊芙很努力,也很可愛。平時在家裡,我們也很關心她。」

  她們捂著嘴笑起來,聲音像掐著脖子的野鴨。

  「溫萊小姐,再和我們講講宮廷的事,好不好?」

  身處熱鬧中心的溫萊彎彎唇角,態度很好地回答道:「好啊。」

  她和伊芙的姐姐們聊了半個鐘頭。

  然而伊芙始終沒有回來。

  溫萊適時露出睏倦的表情,滿懷歉意地表示,自己想去伊芙的房間找本書,順便留個字條。書是之前借給伊芙的,今晚她想取回去看。

  這個小小的要求當然沒有得到任何阻攔。

  在旁人的帶領下,溫萊順利上樓,進入伊芙的臥室。

  這個房間的光線並不好,而且隱隱發潮。溫萊開了燈,掃視一圈,只看見兩個木製衣櫃,樣式簡樸的床,角落的書桌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挪動腳步,從門口到窗檯,衣櫃到床鋪,仔細探查情況。一切都看起來很正常,書桌沒有可疑的書籍,空氣中也沒有魔鬼的氣息。

  溫萊轉身,即將出門時注意到牆壁懸掛的乾花。

  她踮著腳取下來,放在鼻尖嗅聞。

  啊……

  熟悉的腥臭氣。很淡,沒有完全消散。

  溫萊把乾花放回原位。

  書只是捏造的藉口,她並沒有拿走任何一本。

  只給伊芙留了字條,內容是一句簡短的問候。

  如果伊芙的確潛入公館跟蹤了她,那麼,這句問候自然會被視作警告。

  溫萊離開杜勒家,打算去找瑞安。

  她需要再確認一些事情。

  馬車行經上城區,在某家書店門前,溫萊瞥見了瑞安的身影。

  他正往裡走,絲毫沒注意身後的情況。

  溫萊躍下馬車,看了看書店的招牌。正巧,這裡是希亞的產業,店裡還有一間獨屬於她的閱覽室。

  溫萊步伐輕快地跟進去。

  而瑞安並不知曉少女的到來。他站在書架前,抽取了一本名為《金獅密辛》的書籍,翻開來,便看見金髮男人持劍側立的畫像。

  威風凜凜,英俊危險。

  瑞安垂著眼睛,祖母綠的瞳孔沒有情緒波動。他注視著畫像,修長的手指撫過書頁,按住金髮男人的脖頸。
作者: 彤櫻    時間: 2022-6-7 10:51 PM

第九十九章 書店裡的撫慰

  「在看什麼?」

  少女輕柔的問話自耳畔響起。

  瑞安倏地合上書頁,往旁邊躲了半步,這才意識到身後出現的人是誰。

  「溫……卡特小姐。」

  他望著她,眼眸亮起細碎的光。微溫的手指,試探著搭上她的,然後勾住掌心。

  「您怎麼會在這裡?」

  瑞安低聲問話。

  書店的客人並不多,沒人注意到書架後的他們。

  溫萊笑容淺淡。她傾身靠近,左手貼著他的肩膀,緩緩下滑,順勢取走了他藏匿在身後的書籍,放回書架。

  借著這個動作,她飛快地吻了他的臉頰。

  瑞安嘴唇微張,有些遲鈍地放慢了呼吸。

  他回過神來,白皙的面龐已經暈染曖昧的溫度。漂亮的眼瞳變得濕潤而動人。

  「您……」

  溫萊無意解釋,牽著瑞安的手往閱覽室走。過道鋪著厚地毯,腳步聲幾乎難以聽聞。溫暖的燈光灑落而下,將她和他籠罩在朦朧的霧裡。

  溫萊沒有進閱覽室。

  她在門前停住腳步,按住瑞安的胸口,輕輕推了下。瑞安順勢後退,脊背碰到了冰冷的牆壁。

  「今天怎麼出來看書?」

  溫萊問。

  珀西少爺鮮少出門。他需要照顧病弱的妹妹,無法在外滯留太久時間。除了買藥,與溫萊會面,他幾乎不離開那座陳舊陰暗的城堡。

  瑞安目光有一瞬慌亂。

  他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覆蓋住真實神色。

  「偶爾也想讀新的書。」

  這解釋蒼白無力。

  溫萊早已瞥見瑞安剛才閱讀的內容。無非是斯特萊爾的肖像畫,以及一些過往事跡介紹。

  「你很在意嗎?」

  她擁住他,踮起腳尖啃咬凸起的喉結。瑞安的氣息逐漸凌亂,他一邊注意著過道入口的情況,一邊仰起脖頸任由施為,眼珠很快覆上了薄薄的水光。

  「不用在意斯特萊爾。」

  溫萊說,「這是我和他的事。」

  珀西少爺的心思纖細又柔軟。他是詩歌、月光以及詛咒的混合物,沒有尖銳的毒刺與堅硬的鎧甲,很容易被外物所傷。

  「蘿絲最近還好嗎?」

  溫萊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他的胸膛,耳朵貼在心口部位,聽到了有力而急促的鼓動。瑞安的聲音直接傳進大腦,低沉悶重。

  「還是老樣子。」

  魔鬼造成的傷勢,沒有治療的辦法。

  溫萊嗯了一聲,思考著伊芙身上的氣味,漫不經心道:「待會兒去你家。我想再看看蘿絲的情況,順便進一趟地下室。」

  瑞安抬手,摟住溫萊的腰。

  「好。」

  他的語氣藏著不易察覺的歡喜。

  「我以為……」

  他垂首輕吻她的耳鬢,「這麼久沒聯絡,還以為您已經不願再見到我了。」

  「沒有這回事。」

  溫萊想了想,安慰道,「我很喜歡你的。」

  作為情人,他的確很不錯。

  瑞安無聲地笑起來,笑得滿眼都是搖碎的光。他輕輕碰了碰她的嘴唇,聲音繾綣又低微:「您能再說一遍嗎?」

  溫萊就又說了一遍。

  「喜歡你。」

  瑞安把她抱得更緊了。某種壓抑已久的情緒浮現而出,熾熱而又深沉,燒透了祖母綠的眼瞳。

  「溫萊……」

  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溫萊別開了眼。纖長的手指解開褲腰紐扣,迅速探進下腹,握住了沉睡的性器。

  「哦……」

  溫萊感受著手心的變化,開玩笑道,「你的這裡,也很喜歡我。」

  她向來擅長轉移話題。

  瑞安嚥下滾熱的話語,脊背弓起,牙齒輕輕咬住嘴唇。

  過道很安靜。安靜得可以聽見外面客人翻書和走動的聲音。溫萊撫摸著勃起的性器,指腹碾過莖身,剮蹭敏感的鈴口。

  「噓,別出聲。」

  她親吻他潮熱的眼尾,「被人發現可就麻煩了。」

  其實不用她提醒。

  瑞安壓抑著喘息,下腹緊繃,無奈而柔軟地看著面前的少女。她玩弄著他的性器,動作敷衍甚至粗暴,但他依舊能給予最熱烈的反應。

  濃稠的精液很快射了溫萊一手心。

  她抽出手來,舉到瑞安眼前。

  「弄髒了。」溫萊眉心蹙起,像個嬌貴而任性的貴族千金,用傲慢矜持的口吻說道,「你想辦法處理乾淨。」

  瑞安只覺得可愛。

  他喜歡她故意的為難,喜歡她的裝腔作勢,也喜歡她的瘋狂與惡意。

  於是他低頭,認真而安靜地舔舐著她的手指,掌心,把那些白色的液體吞嚥入喉。

  溫萊抿住微翹的唇角。

  有點癢。

  舔食精液的瑞安,很像一隻漂亮又溫和的長毛貓。他的動作並不顯得淫蕩下流,反而有些優雅從容,眼尾滲透的紅意又如此動人。

  溫萊突然想到,她似乎從未見過他動怒發火的模樣。

  情人的身份是最好的束縛。

  不過,在別人面前,瑞安也是這樣嗎?

  他失態的時候,該是什麼樣子呢?

  有點好奇啊。

  有人拿著書走進來,聽到房門閉合的聲響。

  望向前方時,卻只看到過道裡站著個面容俊美的青年。

  瑞安轉身往外走,重新回到先前駐足的書架處,隨手取了幾本書。手指掠過《金獅密辛》的書脊,停頓幾秒,最終還是握住了它。

  沒多久,從專屬閱覽室裡取了帽子的溫萊走出來,目不斜視地離開書店。一刻鐘後,瑞安在前台結了賬,登上一輛陳舊寒酸的馬車。

  沒人知道,他們將前往同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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