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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30128 發表於 2009-8-13 09:21 PM

【小說】D.C. 朝倉音夢篇 (全年齡版)

本帖最後由 05130128 於 2009-8-13 09:53 PM 編輯



朝倉純一與義妹音夢兩人相依為命,擁有神奇能力的他經常在無意識中看到他人的夢、或從手中無端變出和果子來。某日,純一和音夢就讀的學校來了一位轉校生,她就是純一六年前旅居海外的青梅竹馬,同時也是從小便粘著他不放的表妹小櫻。她的出現讓純一注意到音夢其實對自己抱持著情感早已超越了親情……此時,純一會回應她對自己的感情嗎……。

序章
第一章  日常生活
第二章  兄妹的分界線
第三章  重疊的心
第四章  初夜
第五章  花瓣
第六章  小小心願
終曲


序章

    落櫻繽紛。
    粉紅色花辮如雪片般從寂寥無星的夜空中悄悄落下,四周彷佛積雪似地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櫻花辮。
    放眼望去,遠處的風景.一片模糊,宛如漫無邊際的世界般,只見櫻花瓣狂亂飛舞,但不見半個人影。
    ——這是誰的夢?
    沒有當事人的夢境還真是少是.
    朝倉純一踏過腳下的櫻花辮四處張望。
    擁有能窺視他人夢境(非本人所願)這種神奇力量的他今晚又迷失在某人的夢境中。這般如同超能力或魔法般的力量……對他而言不全然是高興之事。
    一般而言,擁有特異能力者給人的印象都很酷,任何能力皆有其用武之地……。
    ——可是,現實卻並非如此!
    純一常忍不住想如此吶喊,對於自己的能力他尤其可以如此斷言。
    因為……別人的夢一點也不有趣。
    夢這種東西原本便模糊而殘缺不全,更何況別人的夢他又無法理解,就算看到羅曼史或冒險故事,在缺乏解說的情況下,他怎麼可能會感興趣。
    這種能力只會妨礙睡眠而已,根本一無是處。
    ——話雖如此……。
    純一在這個夢境世界中卻感覺到一股奇妙的存在感。
    平常他總是像在看電視或電影一般,以第三者的觀點窺看別人的夢,可是這次自己似乎成了夢中的登場人物之一。
    ——難道是熟人的夢?
    會是經常跟他見面……或認識的人的夢嗎?
  純一邊想邊隨著夢境的安排走在櫻花樹林中,直到眼前突然豁然開朗後,他才停下腳步。
    那裏有一棵彷佛樹中之王般的巨大櫻花樹。
    ——這棵樹是……。
    那顆樹彌漫著一股足以動搖觀者之心的奇妙氣氛。純一目不轉睛地凝視,眼睛深處開始發熱,緊崩到幾乎令人失聲的空氣逐漸將四周淹沒。
    鈴鈴鈴——。
    微風傳來一陣鈴聲。
    這音色喚醒了純一腦海裏塵封己久的記憶。
    受到似曾相識的感覺驅使,純一在無意識間踏著櫻花辯朝櫻花樹的反方向走去。
    ——咦?
    樹幹的另一面根部有一個小樹洞.
  但今純一驚訝的是,那個樹洞中竟然有個小女孩蜷曲著身體睡在裏面,而他所聽到的聲音便是那女孩脖子上的鈴鐺聲。
  
    似乎是注意到純一的存在,少女蒙矓地睜開眼低語。
    「早安……哥哥。」
    那是……對了,是冬去春來之前的夢。
    似乎毫無意義——宛如音樂的從頭再奏記號般,一個開始輿結束的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05130128 發表於 2009-8-13 09:24 PM

第一章  日常生活

    「早安,哥哥。」
    「嗯……。」
    耳邊的低語聲讓純一緩緩睜開眼睛。
    朝陽從窗簾的縫隙中傾洩進來,室內白得耀眼。
    ——咦?
    純一突然感覺到身旁有人,睡眼惺忪地朝自己的側面望去。
    妹妹音夢不知為何躺在他的身邊,簡直像是在陪自己睡覺般,近距離地望著他剛睡醒的臉。
  而且,身上只穿一件襯衫,模樣很……煽情。
  
    「妳在……做什麼?」
    「因為我先醒過來,所以在看哥哥的睡臉啊。」
    音夢望著純一這麼說。純一不禁斥責差點想入非非的自己,然後便提出再自然也不過的疑問。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為什麼妳會睡在這裏?」
    「為什麼?……我們平常都睡在一起不是嗎?」
    音夢吃吃地笑著說。
    「討厭,哥哥你好健忘喔。」
    說完,她輕輕彈了一下純一的額頭。
    ——平常都睡在一起?
    純一納悶不已。怎麼可能會有那種習慣,自己絕不可能到了這個年紀還跟妹妹同床共枕。
    再說,音夢是他沒有血緣關係的義妹,每天若處在如此令人垂涎的情境,自己怎麼受得了。
    「哥哥。」
    無視于搞不清楚狀況而狼狽不堪的純一,音夢靜靜湊上臉閉上眼睛。
    「你還沒有……跟我說早安。」
    「咦……。」
    依情況來推斷,純一明白音夢是在索吻。
    他不自覺地將身子往後移了些。
    ——這個該不會也是夢吧?
    想起不久前看到的夢,總覺得腦裏一片混亂。
    不過,此狀態絕非現實。
    儘管父母因公駐外,家裏只剩下他與音夢兩人生活,但他不記得兩人間的關係已到了這般地步。
    既然如此……。
    ——沒錯,這一定也是夢。
    純一的結論再合理也不過,自己頻頻點頭贊同。
    明白是一場夢後不再感到害怕的他基於不吃白不吃的心態,決定恭敬不如從命。
    「那麼,我不客氣囉。」
    「嗯……請你盡情品嘗。」
    吭——。
    「唔?」
    嘴唇感覺到堅硬的觸感後,純一這次總算真的醒了。
    「早安,哥哥。今天也是個大晴天喲。」
    純一往聲音的來源望去,發現站在床邊的音夢正喜孜孜地瞧著他的臉。
    當然,與只著一件襯衫的夢境不同,她身上穿著制眼。
    「……嘎哩嘎哩……嘎哩?」
    本想說『果然是夢』這句話,可是嘴巴卻發出莫名其妙的怪聲音。
    也難怪會如此,因為純一不知何故口中含著鬧鐘。
    「好吃嗎?」
    「……怎麼可能好吃!」
    吐出鬧鐘叫嚷後,純一撐住酸痛的下巴。
    每天早上叫他起床是很好,然而音夢的方法不光只是動口而已,方法似乎有越來越激烈的趨勢。
    不過話說回來,不用非常手段的話,純一是起不來的……。
    「明明有鬧鐘,為什麼每天早上還是都得如此不可呢?」
    「嗯……大概是它自己停掉了吧。」
    「是哥哥自己按掉的!」
    音夢斬釘截鐵說完後無奈地歎了口氣。
    「哥哥每次都差點遲到……要是被爸媽知道的話,我這個身負照顧重任的妹妹臉要往哪兒擺?」
    「沒關係,來得及啦,不會遲到的。」
    純一輕描淡寫帶過後,從床上爬起來拉開窗簾。
    朝陽瞬間照亮整個室內.
    「那麼,就請你快點穿衣服下樓吧。」
    「等等,音夢。」
    「什麼事?」
    被純一喚住,正欲離開房間的音夢握著門把回頭。
    「早上的例行公事還沒做。」
    「咦?不用了……今天不要緊。」
    音夢露出躊躇的表情。
    「別找藉口搪塞,快點!」
    「唔。」
    稍微強硬的語氣讓音夢發出抗拒似的聲音,不過或許是察覺到純一沒有退讓的跡象,不久她便放棄了抵抗。
    純一在音夢朝他湊近後,立刻伸手將她拉近,手輕輕放在她的肩上,兩人間的距離快速縮短,彼此甚至可以感覺到對方的氣息。
    「好了嗎?」
    「……嗯。」
    確認音夢點頭後,純一立刻把手伸至她的後腦勺將臉挨近.
    咚……!
    「好痛!」
    「……嗯,跟平常一樣,好像有點發燒的樣子。」
    「唔,只是量體溫而已,為什麼每次都要撞人家的頭?」
    量完熱度的純一臉一離開,音夢立刻摸著額頭嘀咕。
    「下次用溫度計好不好?」
    「等妳不再用溫度計唬人的時候再說。」
    「唔。」
    「好吧,妳可以用溫度計,不過妳不介意我一直看著妳量吧?從妳解開上衣鈕扣到把手伸入衣內為止全程緊迫盯人喔。」
    「哇?別說得那麼明白嘛。」
    或許走想到那副情景之故,音夢倏地漲紅了瞼。
    「……我也覺得很不好意思,所以妳就死心吧。」
    說著說著,純一的視線從音夢身上別開。
    平常這不算什麼,可是今天不同,想起方才看見的夢,心中不禁有股奇妙之感。
    一般人根本不會這樣啊……純一納悶。想翹課而謊稱發燒可以理解,可是音夢卻故意佯裝沒有發燒的樣子。
    「總之,不快點的話會遲到的啦。」
    音夢像走要結東談話般,話一說完便匆匆離開房間。
    鈴鈴。
    當門關上時,純一聽到音夢身上的鈴響聲。
    「門鎖好了嗎?」
    「嗯。」
    「走吧。」
    走出家門後,純一便踏著悠閒的步伐和音夢一塊上學。
    由於今天比平時早起,因此不必十萬火急地趕到學校。
    純一他們就讀的風見學園,離家約有十五分鐘的路程。
    照目前來看,時間相當充裕。
  「已經有好幾天沒有這樣和哥哥並肩散步了。」
  
  音夢踏著小跳步繞到純一的前方,轉身露出高興的表情。
  
    「是啊……大概有三天了吧。」
    純一屈指一算。也就是說,大部分的日子他怎麼叫都叫不醒,音夢不得已只好棄之不顧自個兒上學去。
    「真是的,哥哥你太散漫了。」
    音夢噘著嘴抱怨,可是話中並無責備之意。
    「不過,總覺得……。」
    打算改變話題的純一將視線移向滿天飛舞的花辮。
    數量多到彷佛會令人窒息般的花辮乘著微風在四周飄蕩。
   「一年四季都盛開的櫻花,真的好奇怪喔。」
    由於從小便已看慣,因此並不特別感到不可思議,不過從常理來判斷,這種現象的確相當異常。
    純一與音夢居住的初音島——。
    這座位於本州島島附近新月型的島嶼氣候並不會特別溫暖,雖然春天的腳步逼近,然而天氣卻依然寒冷。
    儘管如此,這座島上卻不知為何開滿了櫻花。
    而且……還無論春夏秋冬常年盛開。
    許多科學家們紛紛遠道而來調查這種怪異現象,不過都查不出個所以然。
    「我很喜歡,因為很漂亮啊。」
    音夢這麼說,然後伸手接住飄落的花辮。
    「不過掃起來可辛苦了。」
    「討厭,真沒情調。」
    音夢鼓起腮幫子埋怨,不過,情調的背後需要耗費不少勞力和金錢清掃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嗨,朝倉兄妹。」
    背後突然有人在呼喚,兩人回頭一看,原來是同班同學杉並。
    「啊,早安,杉並同學。」
    「唉,真累人。」
    音夢活潑開朗地打招呼,而純一卻仰天歎息。因為一大清早便看到不折不扣的損友杉並的臉,讓他頓時感到疲憊不堪。
    「嘿,朝倉,一早狀況就這麼好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狀況好了?」
    「兩隻眼睛啊,因為你跟平常沒有兩樣嘛。」
    說完,杉並拍了拍純一的肩。
    ——命運真捉弄人。
    純一每次看到這個損友都感觸極深。
    這個輕浮的男人居然是校園數一數二的秀才,而且運動神經又佳,尤其是球類項目更是鶴立雞群。
    只是……拜個性古怪所賜,他並不太受女學生們的歡迎。
    不過,話又說回來,倘若他是個有女人緣、個性爽朗的男人,或許自己早就跟他絕交了也說不定。
    「對了,朝倉。」
    杉並像是突然間想到似地對純一說。
    「今天聽說有轉學生要來,你知道嗎?」
    「嗯,是有聽說.」
    幾天前周遭便開始議論紛紛,據說是海外歸國的插班生。
    儘管傳聞申的插班生是女孩子。不過由於似乎不會到純一他們的班級來,因此他知道的也就沒那麼清楚.
    「休息時間我們也去看看那位傳說中的海外歸國子女吧。」
    「咦?」
    杉並的提議別說純一,就連一旁默默聽話的音夢都驚訝得叫出聲。
    「有什麼好吃驚的,朝倉兄妹?」
    「不……我只是不知道杉並同學居然會對那種八卦消息有興趣。」
    音夢委婉地微笑,純一亦有同感。
    聽到女轉學生的消息而蠢蠢欲動的男孩子時有所見,可是平常對這種事興趣缺缺的杉並竟然會有如此驚人之舉。
    「沒有啦……你們不覺得在畢業前夕轉進來其中必有陰謀嗎?尤其是歸國子女更可疑對吧?」
    「……嗯。」
    不知該如何回答的音夢曖昧地點點頭。
    兩人心中不禁在想,究竟在校園裏,可以進行什麼陰謀呢?
    「先別管陰謀論……若只是看看的話我沒意見。」
    純一決定趁話題尚未變調之前於適當時機妥協。
    他並非完全不感興趣,對方若是女孩的話更值得一看。只是,輿轉學生墜入情網……這種劇情在現實中似乎機率不大。
    「若是個可愛的女孩就好了。」
    「什麼嘛,想看可愛女孩的話……。」
    杉並指向一旁同行的音夢。
    「不……音夢另當別論。」
    「什麼事?」
    忙著和同學打招呼的音夢似乎沒有聽到純一他們的談話,轉過頭來回問。
    「朝倉妹,真是遺憾。朝倉兄把妳納入不可愛的一群。」
    「……哦?」
    我哪有那麼說……這句已經到了嘴邊的反駁話語被音夢銳利而忿怒的視線給硬生生地逼得吞了回去。
    「也對,當然不可愛囉,因為我不過是鬧鐘的替代品,只是一個好管閒事的妹妹而已。」
    音夢嘴角浮現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根據純一以往的經驗,這種冷笑最可怕。    「沒那回事……音夢非常可愛,做我的妹妹實在太可惜了。」
    「真叫人感動得痛哭流涕啊,朝倉!」
    純一絞盡腦汁拚命賠不是,杉並則露出感動的表情猛拍他的肩。

    「啊……。」
    正當純一等人抵達學校朝教室方向走去時,音夢仿佛若有所感一般,突然在走廊上停下腳步。
    「怎麼啦,音夢?」
    「啊,沒什麼……總覺得從剛才開始就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覺。」
    「訊號接收不良嗎?是的話,妳最好到屋頂上去。」
    純一邊說邊指向音夢頭上豎立的毛髮。
    「這又不是電視天線!」
    「不然是什麼——嗯?」
    話說到一半,純一頓時注意到走廊前方格外吵雜的騷動。
    「……怎麼回事?」
    「誰知道……。」
  純一等人不禁彼此互看,因為以女學生為中心的人群正聚集在他們的教室前。
    「哇,太可愛了,小妹妹,要不要吃糖果?」
    「看這裏啊!」
    「唔喵,哇?別拉我!」
    人群中心似乎有位女孩。不過由於身材矮小,因此只能夠看見她往上伸直的手。
    「難道是那位傳說中的轉學生?」
    「好像是……真有人緣。」
    看來不必趁休息時間跑去看了。
    不過令人不解的是,男孩子們聚集也就算了,為何連女生們都來湊熱鬧?
    「閃開!閃開啦!」
    女轉學生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她似乎被擠得動彈不得。
    「……嗯?這聲音好像在哪里聽過。」
    「哥哥也有同感嗎?」
    純一歪著頭百思不解,音夢也眉頭深鎖陷入沉思。
    「這一聽到便想拔腿就跑的聲音……是誰的呢?」
    「喂,你們兩個在發什麼呆呀,要被捲進去囉。」
    左思右想納悶不已的純一被杉並的聲音嚇了一跳倏地抬起頭。
    人群開始緩緩移動,大概是深陷其中的轉學生想撥開人潮逃脫出來吧。
    「啊、啊……。」
    正當純一要帶音夢靠向走廊一端時,一張熟悉的臉孔從人牆中進出。「啊?櫻桃?」
    純一不禁叫出聲。
    站在那裏的,是小時候經常玩在一起的表妹。
    「表哥?」
    少女似乎也注意到純一,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不過,看到她的純一卻被過去的記憶與現在的情景攪亂,感到一陣頭昏眼花。
    因為眼前這位青梅竹馬的少女跟六年前一模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果然是表哥沒錯!」
  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氣勢跑過來,然後正想往純一身上撲去時……。
  
    啪——!
  音夢像是要阻止般伸出的手掌正中少女的額頭。
  
    「……好痛。好痛喔,小夢。」
    「啊?抱歉抱歉,身體不知不覺就……。」
    「且慢。」
    純一來到音夢手掌押著的少女面前.
    「妳……真的是櫻桃嗎?不是她妹妹?」
    「啊,好懷念的叫法喔。」
    少女笑嘻嘻地看著純一。
    ——不會吧?
    這會兒純一真的開始頭暈目眩起來。儘管青春期的成長令人捉摸不定,不過少女的樣子卻跟別離時沒有兩樣。(F:還是LOLI)
    「你們認識她嗎?朝倉兄妹。」
    一旁觀戰的杉並以不疾不緩的口氣發問。
    「……我可不是LOLI控喔,杉並。」
    「哥哥,不要逃避現實,她是小櫻沒錯啦。」
    音夢似乎也同樣陷入錯亂,她露出奇怪的表情拉扯純一的上衣。
——對,她是小櫻……芳乃櫻。
    一時之間只能說出昵稱的純一終於記起了少女的姓名。
    「可、可是……她的外貌輿身高……未免也太不合邏輯了吧!」
    純一邊說邊將手放在少女小櫻的頭上,因為小櫻的身高正好位於手肘可以平放的高度。
    「我討厭人身攻擊。……不過,我喜歡表哥。」
    小櫻一把抱住純一的腰……不對,應該是他的大腿一帶。
    「喂、喂!別開玩笑,妳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就是我呀。」
    純一的話讓小櫻發出不滿的聲音。
    「有何證據?」
    「這個嘛。我什麼都沒有帶,不過……啊,這是我們兩人的秘密,以前表哥把女生的裙子……。」
    純一急忙捂住小櫻的嘴。
   就算這舉動看起來像綁架犯,他也絕不能讓在遠處觀望的女學生們聽到。
  ——絕對沒錯。
  雖然無法置信,不過這位少女應該是他同年紀的青梅竹馬。

  午休時間——。
  當純一端著買來的烏龍面套餐在餐廳裏找位子時——。
    「哥哥!」
    早到的音夢在遠處的座位上招手。
    「妳在吃什麼?」
    來到音夢坐的地方後。純一邊在她對面坐下邊看她手邊的食物。
    「嗯,蔬菜三明治和烏龍茶。」
    「就這些?不多吃一點的話,身體會撐不住的。」
    「我肚子不太餓嘛。」
    音夢優雅地咬了一口三明治。
    「所以胸部才長不大。」
    「……哥哥,看來你好像很想要慘叫對吧。」
    音夢將腳迭在純一的腳上,一如往常將全身的重量集中作勢要踩下去。
    「知道了,對不起,是我不對。」
    純一舉白旗投降後,把手伸向烏龍面套餐。
    音夢表情呆滯、眼神縹緲地望著純一津津有味吃著烏龍面的瞼。
    「……怎麼了?」
    「嗯也許是看到小櫻吧,我忽然想起以前的事來,想想自己小時候是什麼模樣……如此而已。」
    「愛哭鬼啊。」
    「你這句話太直接了吧。」
    「什麼模樣啊……。」
    說到與音夢的回憶,最讓人印象深刻的莫過於她哭泣的身影。
    「記得小時候只要天冷或寂寞的時候,我都會鑽進哥哥的被窩裏一起啊!」
    「……傻瓜。」
  純一急忙環視四周,確認是否隔牆有耳,雖說是兄妹,但若被外人聽到,恐將引起誤解。
    「對不起,對不起。……可是,我記得的全都是哥哥的事。」
    「我的事?」
    「嗯,一起吃飯、教我騎單車、找到迷路的我等等。」
    「唉,記得那麼清楚幹嘛。」
    一股莫名的羞澀感油然而生,純一別開視線輕聲歎息。
    「不過,哥哥你來這裏好嗎?」
    「什麼好不好?」
    「小櫻的事啦。難得重逢,這樣豈不太可憐了?」
    「是嗎?」
    純一不解地歪著頭再度吃進一大口烏龍面。
    「是啊,難得人家這麼為你們著想。」
    「妳說著什麼想?」
    「嗯……啊,不,沒什麼啦!」
    音夢鼓起腮幫子。
    「她真要是櫻桃的話,就沒有必要特地過去了。」
    「什麼意思?」
    純一將碗移到嘴邊,唏哩呼嚕地喝完湯汁後說。
    「因為玩捉迷藏沒有人比她更在行,妳看……。」
    純一手指向餐廳的入口。
    小櫻正帶著大隊人馬在那裏瞪大眼睛四處張望。
    「討厭,人家在找表哥,你們不要——哇!」
    彷佛在餵食小動物一般,大家開始自動往小櫻的方向聚集打算拿食物給她吃,形成一股巨大的人潮。(F:這些個LOLI控)
    「眼看就要畢業,看來前途多災多難了。」
    將剩下的三明治囫囫吞棗地往嘴裏塞後,音夢耐人尋味地望著純一。

    放學後陪杉並到商店街閒逛的純一剛回到家便看見先行回來的音夢抱著頭坐在客廳的桌子前。
  「我回來了……怎麼啦?」
    純一從後面探視音夢是不是身體不適,音夢面有難色地瞪著收支簿。
    「你回來啦。嗚這個月又透支了……。」
    「妳還真勤快……我們家又不是沒錢到必須控制開銷的地步。」
    「不管有沒有錢我都要記。」
    說完,音夢再次將視線移向收支簿。
    「得再節約一點才行,不然對爸爸他們不好意思。」
    純一邊看著音夢丟下手上的原子筆索性躺在沙發上,邊走到廚房取出冰箱裏的牛奶。
    「妳不需要特別在意,反正是必要經費。」
    「話是沒錯,不過還是不可以亂花錢。」
    純一將牛奶倒入杯中後邊喝邊折回來,音夢像是想到什麼似地突然起身。
    「哥哥,我可以減少你的零用錢嗎?」
    「唔……!」
    純一差點沒把口中的牛奶噴出來。
    「不行,絕對不行!我會活不下去的啦!」
    「別擔心,我不會扣你的吃飯錢啦。」
    「不行就是不行。」
    「哼!」
    被純一斬釘截鐵地拒絕後,音夢鼓起腮幫子不滿地嘟嚷.
    「嗯……看來只好在家裏開夥了。」
    音夢的低語讓純一驚訝得停住動作。
    ——拜託饒了我吧!
    目前朝倉家的伙食幾乎以便利超商的便當或叫外賣的方式解決,談不上索需無度,不過自己開夥卻問題多多。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音夢的料理手藝。音夢家事做得不錯,然而不知何故對料理卻一竅不通.
    易言之,她做的東西難吃到極點。
    食材並不特別,但味道就是恐怖得令人難以置信。
    要她做飯不如純一自己動手,可是他不是那種每天勤於做菜的人,而音夢又只會浪費材料做出難以下嚥的料理。
    弄不好的話,朝倉家的恩格爾係數(Engels Coefficient伙食費占收入的百分比)恐將不降反升.
    「唉……真傷腦筋……。」
    音夢一面盯著收支簿上的赤字看,一面左右搖動脖子並按了按肩膀。
    「妳好像很累。」
    「嗯最近身體覺得有點酸痛。」
    「不要太勉強。是不是因為考試將近,所以熬夜念書了?」
    純一趁機轉移話題,不過看到音夢身體不適的模樣,他又開始擔心了起來。
    身體明明不怎麼健康,卻老是愛逞強。
    「嗯……。」
    純一放下書包、脫掉制服上衣後,繞到音夢身後伸手輕輕碰觸她的肩。
    「啊?」
    音夢的身體滑稽地抖了一下。
    「等一下,哥哥,這種玩笑別……。」
    「沒關係啦。」
    「啊!不行、不行,別這樣!」
    音夢縮起著身子想逃,但並未激烈抵抗。
    「這麼僵硬,不會不舒服嗎?」
    「別、別胡……嗚……胡說……啊!」
    「這裏舒服嗎?」
    純一錯開手指的位置加強刺激。
    「啊、好麻喔……住、住手、哥哥。」
    也許是碰觸到有感覺的地帶吧,音夢反射性地將自己的小手放在純一的手上。
    「瞧,妳一亂動就會捉不著準頭,乖乖聽話。」
    「嗯……啊……啊、啊,」
    「這個凹陷處稍微上面一點的地方可以嗎?」
    「啊……輕、輕一點……嗯、對……。」
    或許是承受不住之故,音夢的身體緩緩況入沙發,純一也追趕似地揉呀揉跟著向前彎。
「啊、就是那裏……啊、不行……好舒服!」
「別發出奇怪的聲音!」(F:應該是別發出容易引起誤會的聲音才對)
    叩地一聲,純一敲了一下音夢的小腦袋。
    「好痛?做什麼啦」
    「只是揉揉肩膀而已,妳那是什麼叫聲?」
    「啊……因為真的很舒服啊。」
    音夢嘟著嘴這麼說。然後敞開衣領讓空氣冷卻火熱的身軀。看到那桃紅色發熱的肌膚後,純一似乎也開始燥熱不已。
    「哥哥……下次還要拜託你喔。」
    「好、好啊。」
    音夢若有所求的眼神讓純一心跳加速。
    總覺得這會兒自己的肩膀反而僵硬了起來。
    維然兩人為赤字問題爭論不休,但最後晚餐還是以叫外賣收場。
    先吃完飯的純一開始小口啜飲著茶,音夢則因為喜愛的偶像劇開演,過於專注在電視的晝面上而遲遲忘了動筷。
    「……又在看偶像劇?」
    「有什麼關係,這是人家唯一的興趣。」
    即使音夢對他嘀咕抱怨,視線卻始終緊盯著電視不放。
    沒有其他嗜好的她似乎對電視劇情有獨鍾,有要事時甚至還會用錄影機錄下來看。
    「這傢伙真容易滿足。」
    一起看的話很累人,因此純一決定回自己位於二樓的房間。
    ——不過那種肥皂劇偶爾也有引人入勝之處.
    純一想著想著爬上了樓梯,然後打開自己的房門。
    「哈囉!」
    「……」
    此時眼前的景象令他難以置信。
    因為小櫻,就坐在他窗邊的床上。
    「你、妳是……從哪里非法入侵的?」
    「我是從那棵櫻花樹旁的窗戶進來的,而且還有敲門喔。」
    小櫻指著床上方的窗戶。
    「我想全世界都會認為那是非法入侵。」
    純一歎了口氣後,一把揪住小櫻的後襟,從床上將她拉到書桌前的座墊上。
    「唔喵,是表哥自己說可以的呀。」
    「是啊……不過那是小時候的事。」
    大櫻花樹的枝幹從隔壁小櫻家的庭院延伸到純一的房間窗戶。
    純一的確答應過小櫻可以從那裏過來玩,而且有時他們還曾經偷偷玩到三更半夜。不過那些都是孩童時代……已經事隔六年前的事情了。
    「我們都這麼大了,隨便進到異性的房間來,對妳一個女孩家而言不太好吧?」
    「唉嘿嘿!那表哥是承認我已經是位淑女囉。」
    小櫻輕輕撩起裙襬微笑,純一連忙搖頭。
    「不對,是禮貌問題。對了,妳來這裏做什麼?」
    「當然是來打聲招呼的囉。」
    「不會吧……妳在學校還鬧不夠啊。」
    「人家剛搬來,還沒有好好跟你打過招呼嘛。」
    說完,小櫻突然半蹲將左手放在左膝上,右手掌朝向純一擺出了個流氓問好的姿勢。
    「容在下介紹,在下是從美國而來不懂禮數的芳乃櫻,今後還請容在下成為這個鎮上的份子,于此謝過!」
    「……什麼?」
    「啊,忘記帶搬家的見面禮蕎麥面來,我果然很粗心大意。」
    見純一啞口無言,小櫻不好意思地搔搔頭。
    「問題不在這裏!」
    「可是人情與義理在取捨之間,社會一般都以義理為重,不是嗎?」
    純一感到一陣暈眩。小櫻從小便滿口錯誤的黑道俠義經,而移居海外似乎讓她更變本加厲。
    「妳……說說看日本的名產。」
    「好過份,居然問我這個地道的日本人這種蠢問題!」
    「妳說啊。」
    「這個嘛,壽司、天婦羅、富士山……。」
    「妳這傢伙,瞧不起日本嗎?」
    面對彎著手指邊數邊念出日本名產的小櫻,純一已經懶得開口糾正,無奈地歎了口氣。
    「妳的要緊事只有這些?」
    「嗯,沒錯。總之,今後請多多指教。」
    小櫻在座墊上重新正襟危坐後,向純一行了十分恭敬的跪拜禮。
    「這個就免了吧。」
    以後只要從大門進來,不用耍流氓招,以普通方式打招呼就行了。
    「嘿嘿嘿。對了對了,表哥,你到現在還沒有把這個鎖修好啊。」
    「咦……鎖?」
    「那扇窗戶的鎖六年前就壞了。」
    小櫻指著窗子。
    經她這麼一說,純一這才想到音夢有好幾次基於安全考慮叫他修理。可是他老當耳邊風。
    「沒什麼……只是覺得麻煩罷了。」
    純一喃喃低語。小櫻立刻露出耐人尋味的表情笑著說。
    「喵哈哈,就當作是這樣好了。」
    「隨妳便。」
    「嗯,我不會客氣,我隨時都會來玩的……。」
    小櫻從座墊上坫起來走到床邊打開窗戶,看來她打算跟來的時候一樣從窗戶回去。
    「妳……回國後還是住在隔壁的奶奶家嗎?」
    「嗯,反正也沒別的地方好回。」
    說完,小櫻像是突然問想到什麼似地回頭對純一說。
    「表哥,你現在還會那個嗎?」
  接著便做出雙手手掌合閉又打開的動作。
    「嗯……喔,是這個嗎?」
    純一輕輕握緊雙手,腦海中隨便想出一道和果子——甜饅頭。於是,空無一物的手掌便如他所願出現了甜饅頭。
    這是純一除了擁有無法自由控制,被迫看見他人夢境的能力之外的另一種力量,一種能變出和果子的神奇能力。
    由於只能變出甜品,而且還會消耗自己體內的卡路里,因此自個兒空腹時並不管用。為了避免這沒用又可笑的能力曝光,連音夢都被蒙在鼓裏,只有小櫻知道他有這種力量。
    「喏,裏面餡很多喔。」
    「哇!嘿唷……!」
    純一丟出手中的饅頭,小櫻慌忙地接住。
    「吃完那個後,記得睡前要刷牙喔。」
    「人家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啦!」
    嘴巴雖這麼說,但小櫻卻仍舊孩子氣地對純一吐舌頭,然後翻身越過窗戶。
    「喂,小櫻。」
    「咦?」
    「歡迎妳回來。」
    「啊……欺嘿!我回來了,表哥。」
    小櫻丟下這句話後便消失在窗戶的另一端,不久純一挨近畜邊時。已見不著小櫻的身影。
    純一從窗戶伸出手碰了碰櫻花樹枝。樹枝長得並不牢固,現在若踩上去,勢必會因為負荷不了他的重量而折斷。
    「那傢伙……真的一點也沒變。」
    放開拉住的樹枝,枝上的櫻花隨即飄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5130128 發表於 2009-8-13 09:26 PM

第二章 兄妹的分界線

    午休鈴聲鳴響的同時,班導白河曆老師放下黑板上疾馳的粉筆,然後轉身面向純一等人。
    「那麼,今天就到此結束,明天起要開始準備畢業派對,希望大家都能夠出席。」
    曆老師說完後便拿起點名簿離開教室。
    ——畢業派對?
    純一合上教科書,對這所學校如此喜歡舉辦慶典的行為感到不可思議。一般來說,學園祭每年只辦一次,然而他就讀的這所風見學園不僅有耶誕節派對,連在畢業典禮之後都要辦活動。
    表面上名為畢業派對,其實不過是小型學園祭的規模。
    這種活動無關班級或社團,各人可依喜好來籌畫集會,可說是三教九流的創作發表會場。而且,參不參與集會系個人自由,亦可置身事外純粹以客人身份參加。
    純一雖不排斥,但一開始便決定不參加。
    「哥哥,你這次什麼也不做嗎?」
    音夢說著朝純一走近,大概是想找他一起到學生餐廳吃午飯吧。
    「妳希望我做嗎?」
    「那只會引起騷動而已。絕對不行。」
    「就是嘛……。」
    純一笑著輕輕推了推前來勸阻的音夢的額頭。
    一、二年級姑且不談,他不打算在畢業前夕還特地參加累人的活動,不必音夢說,他也決定要過一個無拘無束的春假。
    「妳風紀委員會的工作呢?」
    「嗯,必須事前未雨綢繆以防患未然。當天大概沒時間玩了。」
    音夢揮開純一的手,露出寂寞的微笑。
    「好辛苦喔。」
    「很高興這次黑名單榜上有名的哥哥什麼事也不做。」
    「可是,就算我不參加……。」
    純一指著音夢身後朝他們走近,幹勁十足的杉並。
    「派對怎麼啦?」
    「……你幹勁十足嘛。」
    「很明顯嗎?」
    杉並若有所思的笑臉,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心懷鬼胎。
    每次一有活動,這男人便會趁機鬧場,企圖將主辦者逼入困境。聖誕派對時也一樣,校園內就為了他一人而亂成一團。
    「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總之別被逮到了。」
    「哼……我現在正在進行附屬學校生涯的最後部屬.放心,逃脫路線都已經想好了。」  「是嗎?雖然猜不出是哪條路線,不過大概行不通吧。」
    純一小聲低語後,一旁默默聽取的音夢轉身面向杉並,臉上露出僵直的笑容.
    「……不妙,看來得改采B計畫了。」
    杉並急忙向右轉打算離開教室,但被笑容可掬的音夢一把抓住肩膀。
    「杉並同學。」
    「唉、唉呀……這不是朝倉妹嗎?」
    「我去吃個飯好了。」
    純一從座位站起來伸了個大懶腰後,無視於杉並求助的視線,自顧自地往教室的出口前進。
    「……附屬學校生涯終於要結束了.」
    結果,音夢和杉並兩人妳一句我一句沒完沒了地來到餐廳,前方的純一則是漫不經心的眺望著窗外。
    「是不是因為考完試,所以精神放鬆了?」
    「或許吧。」
    「下午還有課要上,不過這時候上課的確很容易打瞌睡。」
    咬了一小口熱狗的音夢吃吃地笑。
    純一等人雖然即將畢業,不過由於他們讀的是附屬學校,所以可以無條件升學,而校本部就在附屬學校的隔壁,入學不過是轉移校舍而已。因此,就算畢業,他們心中也不會有任何感慨,有的只是數著手指期待春假來臨的心情。
    「啊,對了,哥哥。」
    「幹嘛?」
    音夢的話讓正在吃咖哩飯的純一抬起瞼。
    「這次我希望你放進去。」
    手上的湯匙咚地一聲落到咖哩申。坐在隔壁的杉並也以驚訝的表情來回看著純一與音夢。
    「……朝、朝倉,原、原來你們已經到達那個領域了……。」
    「沒、沒有,我是清白的!」
    「怎麼了,哥哥?我希望你把客廳的盆栽放到庭院裏去。」
    無視於純一他們對衝擊性言語的震撼,音夢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朝倉……你老妹難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沒辦法,總不能要我教吧,那是犯罪耶。」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沒什麼啦,比如說……。」
    杉並將臉湊到音夢耳邊竊竊私語.
    「濕答答了?」
    由於三人坐的是四人座座位,因此連另一個陌生男子也跟著停住動作。手上的筷子則掉落到蕎麥面中。
    「含住?含什麼?」
    音夢的話越來越剌數,純一好不容易撿起的湯匙再度落剄咖哩中。
    「到底怎麼了啦?」
    音夢不可思議地望著周圍一個接一個僵直的身體,性知識不足的她似乎完全不理解杉並的話中之意。
    ——或許是我的教育方式錯誤吧。
    「哈哈哈哈!朝倉妹,妳放心,那傢伙高興得很!」
    「……去你的!」
    純一不禁握緊拳頭,不過由於音夢的反應實在太過有趣,他根本無力阻止。
    「好,那接下來要下殺手了。」
    「……」
    一連串的沈默襲來,喧鬧的餐廳頓時鴉雀無聲。
    「嗯?咦?」
    成為眾人焦點的音夢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不斷環視四周,獨自一人驚慌失措。
    禮拜天。
    接近正午時刻,純一好不容易才從床上爬了起來,雖說晚起是假日理所當然的權利,不過他似乎是睡過頭了。
    神情恍惚地換完衣服下樓後,或許是出門之故。到處都沒有音夢的身影.
    「嗯……?」
    純一發現桌土放著一張粉紅色小紙張。
    『哥哥,我和美春出去玩。』
    美春大概是那個和音夢同是風紀委員的天枷美春吧。
    儘管小她一年級,由於兩人從小學便開始打交道,因此音夢跟美春出去玩的時間幾乎比同班同學多。
    「因為是禮拜天嘛。」
    純一望向窗外。外面是難得一見的晴天,氣候看起來很溫暖,似乎是出外走走的好日子。
    「……我也去散散步吧。」
    純一自言自語後,隨即將錢包放入口袋朝玄關大門走去。心想反正又沒準備早餐,順便去吃個東西也好。
    步出家門悠閒地走在櫻花道上時,他看見不少穿和服的女孩跟父母走在一起的情景。
    ——對了,今天是女兒節。
    或許正因如此,商店街的人潮才會比一般假日多,每家店都擠滿了人,而店前有鯉魚旗的則大多為飲食業者。
    女兒節蛋糕、餅乾、冰品、甜酒釀……。
    女性的食欲似乎也受到商人生意氣魄的吸引而跟著旺盛起來。
    雖然未必要在女兒節這天大吃大喝。不過多少還是有心理作用,看到商店街熱鬧非凡的模樣,純一也不禁想買點什麼給音夢。
    ——問題在於要買什麼。甜灑釀應該是上上之選吧。
    純一腦海申突然浮現音夢酒醉的模樣。
    穿著紅色和服醉倒的她衣衫不整而且……。
    「你在想什麼,學長?」
    「哇!」
    站著發呆的純一驚覺到有位少女不知何時從下方往上窺視著自己後,嚇得連連倒退。
    「是、是妳啊……美春。」
    「午安,朝倉學長。」
    說完,美春禮貌性地鞠了個躬。
    ——嗯?既然看到美春的話…….
    純一將視線移向美春身後的人物時,發現音夢正不可思議地望著純一。
    「你在做什麼,哥哥?」
    「做什麼……消磨時間啊。」
    「什麼嘛,有空明講不就得了,人家可以邀你一起出門呀。」
    「是啊,我們正缺人手幫忙拿東西呢。」
    美春不讓他有說話的餘地,一把拉住純一的手。
    「好是好,不過……妳們來買什麼?」
    純一這麼問時,美春嘖嘖地搖著手指。
    「女孩子就算沒有特定目標也會買東西的。」
    「而且我們錢又不太夠。」
  音夢苦笑著聳聳肩。
  總而言之,這兩個傢伙是來壓馬路的。
    「音夢學姐一看到可愛的貓咪玩偶或布娃娃使會立刻買下,而我則想要小狗的布偶。」
    ——貓咪和小狗?
    純一不禁歎息。這些話聽起來彷佛走異世界的語言。
    「也就是說,沒什麼東西好拿囉?」
    純一很想像電影或電視劇般,體驗一下手抱大包小包衣服的感覺,不過這對學生而言似乎是一項奢求。
    「啊,可是音夢學姐有買東西喔。」
    「喂,美春!」
    美春的話讓音夢無端紅了臉。
    「那麼,我來拿吧。妳買了什麼?」
    「呃……我的襪子啦,嗯!」
    純一一問,音夢立刻慌慌張張地將紙袋藏在背後。    「咦?音夢學姐,妳買的不是襯衫嗎?」
    「討厭,妳閉嘴啦,美春!」
    「有什麼好隱瞞的。」
    「話是沒錯……可是人家會不好意思。」
    「只是襯衫而已,妳們在興奮個什麼勁?」
    純一一臉訝異地望兩人沒完沒了的對話。
    音夢似乎是買了襯衫,但他不能理解的是,為何她會露出如此焦躁的神情試圖要美春住口.
    「啊,呃……其實這是買給哥哥的襯衫。不過並不是為哥哥添購的……。」
    或許是覺悟到無法再隱瞞目不轉晴盯著自己看的純一,音夢語無倫次地開始解釋。
    「什麼意思,說清楚點?」
    「好啦,我說!其實是我把哥哥的舊衣服拿來當睡衣了啦!」
    在純一的逼問下,音夢終於坦白。
    「拿我的舊衣服當睡衣?」
    「因、因為……新襯衫硬梆梆的,當睡衣用的話晚上睡覺很不舒服嘛。」
    「用你自己的舊衣服不就得了。」
    「那個……我想要寬大的嘛。……因為穿起來很舒適,而且還可以像電影的情節那樣。可是,除了哥哥以外,我又不能穿別人的……。」
    或許是情勢不利之故,音夢開始感覺自己口齒不清。
    「對、對不起,哥哥:瞞著你做這種事。」
    音夢喃喃低語,羞怯地低下頭去不敢直視純一的視線,看到她用那種眼神道歉,他什麼牢騷也發不出來了。
    「算了……無所謂,不過妳有洗乾淨吧?」
    「嗯。可、可是……還是有哥哥的味道。」
    看到臉頰紅暈的音夢,純一不知為何也跟著不好意思起來。
    仔細推敲的話,這似乎是涵意頗深的行動。
    「那麼,我這個電燈泡一個人去吃香蕉霜淇淋好
了。」洩露天機的罪魁禍首美春開始躡手躡腳一步步離開,打算趁音夢體內羞愧的情緒轉為怒氣波及到自己之前脫身。然而,音夢絕不可能眼睜睜地讓美春就這樣逃開。「……給我站住,美春!」
    「哇,對不起。」
    音夢吊起了柳眉,氣衝衝地尾隨在落荒而逃的美春之後。
    「等等,這樣吧,為了慶祝女兒節,我買東西送妳們好了。」
    純一居中調解,兩人瞬間停止了追逐。
    「哇,哇,真的嗎,朝倉學長?」
    「可以嗎,哥哥?」
    「只要不要太離譜就行,因為我身上帶的錢不多。」純一努力露出開朗的表情,一來早已有此打算,二來希望藉此揮去不自在的氣氛。
    「妳想要什麼呢.音夢學姐?」
    「這、這個嘛……。」被美春一問,音夢露出猶豫不決的樣子。
    「咦?音夢學姐,你看起來來好像已經決定了似的。」
    「沒、沒有啊。」
    「不,不用……價位不貴,非常便宜。」音夢扭捏地小聲地說道。
    ——既然不貴的話。那問題何在?音夢異常的態度讓純一百思不解。
    「妳說說看吧?」
    「嗯。……呃,美春,妳在這裏等一下!」
    「唉~別丟下人家啦!」
    美春像是被主人喝令不准亂跑的小狗般垂頭喪氣地低著頭。——是不想被美春看到的東西嗎?純一左思右想就是無法想像音夢想要但又介意被人看見的東西到底走什麼。
    「要去哪里?」
    音夢並未回答,拉著純一的袖子開始走著。
    「真拿妳沒辦法。美春,妳等我們一下。」
    「汪,要帶禮物回來喔。」
    純一朝美春揮揮手,接著便像是被音夢拖著走般在商店街移動,走了二分多鍾後,正納悶要往哪兒去時,音夢在某家商店前停下腳步。
  「……這裏嗎?」純一詢問,音夢點頭。打量了一下,純一發現是一家非常普通的飾品店,狹窄的空間陳列著少女取向的飾品一直延伸到店門口。
    ——這種地方有什麼好隱瞞的。喜歡小飾品的女孩比比皆是,就算音夢想要那種東西也不足為奇。「說吧,你想要什麼?」
    「這……這、這、這個。」音夢羞於啟齒的東西是店面五十元有找的戒指。
    「咦?」
    「……我要這個五十元的戒指。」
    「不是還有其他的東西嗎?先在店內繞一圈之後再決定是不是比較好?」
    「這個就可以了。」純一的建議被音夢一口回絕。
    原以為她在顧慮他錢包裏的錢,不過看來似乎並非如此,從她的表情來看,她好像真的很想要那個戒指。
  ——可是,五十元未免也太寒酸了吧。
  價格便宜是好事,不過總覺得對音夢有點過意不去。
  「五十元的東西自己買不就好了,我買其他東西給……。」
    「我要哥哥買給我!」
    「啊……。」聽到音夢斬釘截鐵的決定,這時純一總算注意到她的想法。
    ——呃,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看到音夢忽然羞紅了臉,純一也不由得害臊起來。「這、這樣就可以了嗎?那麼,妳就選個適合手指大小的吧。」
    「……嗯,謝謝。」純一出聲催促後,音夢滿心喜悅的開始在盒子裏尋尋覓覓。
    純一縱使對這種飾品一竅不通也看得出盒子裏的戒指構造粗糙,簡直跟玩具沒有兩樣。然而,正因為是玩具,所以顏色才多樣化,紅、藍、黃、白……琳琅滿目。
    一番精挑細選之後,音夢終於將白色戒指套入手指。雖然戒指尺寸看起來有點寬鬆,然而音夢卻開心的舉到自己眼前不住地欣賞。看到音夢一臉幸福的模樣,純一急忙別開視線,感覺到一股坐立不安的羞澀。音夢左手無名指上的白色戒指在春日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非假日的傍晚時分——。
    純一坐在自己房間的書桌前漫不經心地看著漫晝,嘴饞時偶爾還會從手中變出和果子來吃。雖然無所事事,但也無拘無束。要是在平時,放學後他還會利用僅剩的一些時間做點事,不過自從學校開始自由上課後,時間似乎一下子多到難以應付。
    一開始便打定主意不參加畢業派對的純一比其他學生早一步享受春假的時光。
    ——咚匡咚匡。
    「嘿喲。」
    「嗯?」當純一的視線離開漫書,便見著從窗戶侵入的小櫻正打算在床上著陸.
    「宇摩樽,你要乖乖聽話別亂跑哦。」
    「喵。」
    小櫻將小木偶般的白色物體放在窗邊,大搖大擺地座在房間中央的座墊上。
    「喂…….」
    「哈囉!」
    「不……招呼就免了.那是什麼,妳說明一下。」
    純一指著窗邊一動也不動的白色小木偶。
    「你不知道嗎?……是宇摩樽。我養的貓。」
    「貓?你不學得造型很奇怪嗎?」
   「喵。」名叫宇摩樽的貓彷佛是在表現自我存在般的發出叫聲,不過那副模樣純一怎麼看都覺得違反自然定律。  「這分明已經跨入神的領域了嘛。」純一再度指向白貓。宇摩樽宛如節拍器般左右規律地搖著頭。   
  ——難道那東西自己會走路嗎?純一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
    「先別管牠了,放春假囉,放春假囉。」
    「原來那東西的重要性對妳而言就只有這樣?啊……算了,就當我沒說。」
    純一急忙搖頭中斷思緒。
    因為再這麼介意下去的話,他覺得自己晚上鐵定會睡不著。
    「我說春假啦!」
    「噢……是啊。」純一硬是把注意力從宇摩樽身上拉開,附和小櫻的話。
    「所以,一起去玩吧!」
    「咦?現在嗎?」反射性地看了看時鐘,現在是下午四點。天就快要暗了。
    「AFTER Four,完全Ok,No problem!快點,走嘛!一說完,小櫻便拉著純一的手臂要往外走。
    「等一下等一下,我看今天還是算了吧。」
    「唉~為什麼?這樣好浪費喲」
    「唉……等等,妳不覺得每天在學校那羅馬競技場中戰鬥的戰士也是需要休息的嗎?」
    「什麼讓你那麼拚命?」
    「例如……早起、上課不能睡覺、在特別擁擠的福利社買麵包時就得拚命。」
    「又不是讀書。」
    雖然聽到他這麼說之後小櫻白了他一眼,但在判斷純一無意移動後,她便軟趴趴地倒在眼前的桌子上。
    「唉……沒辦法。也罷,這樣跟表哥愉快地聊天也不錯啦。」
    「沒錯沒錯,春天就是要悠悠哉哉地過才有意思嘛。」
    難得一見的暖風吹動窗簾,外面傳來櫻花樹迎風搖曳的聲音。
    「春天到了。」
    「唉嘿嘿,表哥。」
    「……幹嘛?」
    「表哥,好久沒那個了。」身體向前傾之後,小櫻指著自己的嘴唇說。
    「咦?」小櫻的動作分明是在索吻。
  ——好久都沒有?
  純一手指按著太陽穴拚命回想往事,想想年幼的自己曾經對小櫻做過什麼。
  不過,他卻完全沒有任何相關的記憶。
  「如果是既柔軟又香甜的更好。」
  「……啊!一恍然大悟的純一彈了一下手指,緊接著握住雙手。
  「妳剛才是故意的吧?」
  接著使將變出的小饅頭推向小櫻的唇。
  「啊哈哈,不過無論是哪種我無所謂。」
  小櫻笑著說完後,一口將純一椎過來的饅頭塞入口中。
  「我說妳啊……老是做那種事的話,總有一天會被大野狼吃掉。」
  「我是小紅帽,而表哥是大野狼囉?」
  「好像很難吃的樣子。」
  純一露出苦笑回頭繼續看他的漫畫。
  「那……要不要嘗一下味道?」
    「咦?」抬起頭時,純一發現小櫻正凝視著他。
——別開玩笑了。
    正打算這麼脫口而出時卻被小櫻認真的眼神制止。
    「我……無所謂。即使在那邊,我也沒跟人家接過吻。」
    看來外表沒變的她,其實內在成長了許多。現下小櫻所要求的,並非小孩子那般天真無邪的吻。
    「沒關係……我也是第一次.」櫻桃小口微微顫動。
    「啊,嗯。」
    不禁點頭回應的純一逐漸感覺到一股窒息感。
    ——不過是一個吻而已。
    自己對小櫻並沒有特別的好惡,這種程度的吻應該無傷大雅……純一不斷說服自己,身體則微微向前傾。
    鈴鈴——。
    耳邊傳來的細小鈴聲,應該是位於窗邊的宇摩樽身上發出來的吧。
    然而,聽到聲音的純一腦海中卻突然閃過音夢平常不經意的舉動與一般再自然也不過的笑臉。
    想起那身影後,純一霎時間停下了所有動作。
    「……喝。」純一伸手朝雙眼閉上的小櫻額頭推了過去。
    「啊!做什麼啦?」  「要開玩笑到夢裏去開吧。」純一嘿嘿嘿地笑著,內心對
小櫻抱有一絲歉疚。
    「哼。」
    小櫻撫著額頭玩笑似地鼓起腮幫子抗議.
    這時——。喀擦地一聲,房門無預警的被開啟,這次音夢的本尊終於現身。
    「我回來了,哥哥。總覺得心裏有股莫名的不安……。」
    話才說到一半的音夢看到坐在桌子土的小櫻時,似乎察覺到什麼一般,突然中斷話語。
    「嗨,音夢。」
    「妳回來啦,小夢。」
    「啊……嗯.」
    裝作若無其事的純一與小櫻出聲問候之後,音夢露出曖昧的表情點點頭,接著彷佛呼吸困難似地忽然按住胸口。
    「怎麼了?哪里痛嗎?」
    「不……沒什麼。我以為只有哥哥一個人在,所以嚇了一跳。那麼,我去把制服換下來。」
    音夢將視線轉向小櫻。
    「妳慢坐,小櫻。」說完,音夢臉上露出了生硬的笑容。
    「啊,嗯……可是,我該走了,我得帶宇摩樽去散步才行。」
    小櫻走到窗邊將坐著的白貓放在頭上。
    「喂,讓那傢伙自己走看看。」
    「喵……不行啦,赤腳走路會把地板弄髒的。」儘管小櫻已離手,宇摩樽依然不可思議地在她頭上搖擺不定並保持著平衡。看到那副情景。任誰也猜不出牠到底有沒有腳。
    「拜拜。你們兩個有空時也來我家玩吧。」
    「嗯……啊,回去時要從大門出去。」
    「好,抱歉,小夢。」
    拿起放在窗邊的鞋子,小櫻立刻消失在門的另一頭,一陣下樓聲響起後,接著便傳來大門關閉的聲音。
    「……唉。」
    「累嗎?哥哥。」
    「累死人了。」純一在床上坐定後,舉手按摩肩膀並扭了扭頸子。
    「這樣吧。反正要去買晚餐,我就不換衣服了,現在就出門吧。」
    「……喂!別人說的話妳有在聽嗎?」
    「轉換一下心情嘛,外面很舒服喔。」俏皮地轉了一圈身子。裙子順勢飄動,音夢微笑地向純一伸出手。
    「真麻煩。」純一口是心非,嘴角揚起了笑容並且握著她的手。
    翌日,難得早起的純一到屋外的郵筒拿報紙,一進大門便看到制服裝扮的音夢彷佛尾隨在後似地出現在玄關。
    「出門了嗎?」
    「委員會有很多工作要忙。」
    「真是辛苦。」
    純一正在享受畢業前的假期,然而身為風紀委員的音夢卻為了維持畢業派對的秩序每天都必須到校。  「我不在的這段期間,外出時要記得鎖門喔。」
    「知道了。」
    「窗戶要關緊。還有,瓦斯的開關也要檢查。」
    「妳是小姨子嗎?」純一厭煩地瞪著音夢。
    「沒有小姨子是我這種年紀的女孩吧。……若是如此,哥哥豈不是無法當人家的老公了?」音夢盤起手臂瞇著眼,不甘示弱地輕輕瞪回去。
    「老公?……不是我做人家老公,而是妳做人家的老婆吧?」
    「我不可能丟下懶散的哥哥不管自己跑去嫁人。哥哥一個人住的話,一定會嫌掃地、洗衣麻煩而什麼也不做對吧?一想到這個家會變什麼樣子就覺得很恐怖……。」
    「……嗚!」由於她的話正中要害,純一不由得啞口無言。
    看到純一無言以對的模樣,音夢露出勝利的笑容。
    「是、是啊……也對啦,妳做菜的手藝這麼差,要嫁人談何容易。」
  「嗚!」
   純一反駁後,這次輪到音夢詞窮。
    由於這邊也是不爭的事實,音夢似乎只有鼓起腮幫子生悶氣的份。
    「……我幹嘛做這種蠢事,再不走要遲到了。」
    音夢笑著聳聳肩。
    「也對……不過,還是妳先嫁人吧。」
    「怎麼啦,這麼堅持?」
    「照順序來。看著妳嫁人是代替死去父親的我重要的職責。」
    純一雙手盤起,口氣認真地說。
    「……爸爸又還沒死。」
    「嗯?對喔。因為印象模糊,所以一時忘了。」
    這句話要是被海外的父親聽到勢必會火冒三丈。
    「照順序來看,應該是哥哥先才對,因為我們是兄妹嘛。」
    「可是,我們生日向來都一起做,要是能在同一天結婚的話就不成問題了。」
    「咦?可、可是……這、這樣的話……。」
    音夢態度激動,聲音開始發顫。
    ——這傢伙怎麼了?看到音夢突然不對勁的樣子,純一不禁納悶。
    「因為,那個……呃……不行啦,兄妹不可以那樣。」
    「可是,租同一個會場的話可以省錢……。」
    純一接著說下去,然而音夢似乎已經聽不進去。
    音夢小著臉一個人喃喃自語地說著世間無奇不有等諸如此類莫名其妙的話。
    ——好是不是哪里誤會了?
    拿她沒辦法的純一,歎了口氣的同時。
    「咦?你們在做什麼?」
    注在隔壁的小櫻忽然露臉。
    「在打情罵俏嗎?容易生氣的人最好多喝牛奶,如此一來也可以長高喔。」
    小櫻一面說著毫無說服力的話,一面從郵筒下方的盒子裏取出牛奶瓶。
    「也不算吵架啦,只是在爭論誰要先結婚罷了。」
    「誰先都可以,總之表哥要跟我結婚。」
    小櫻的重大宣言讓原本沾沾自喜的音夢倏地抬起臉。
    「什麼!等等,不可以!」
    「咦?」
    小櫻被音夢異常激烈的口吻嚇得退避三舍。
    「沒錯沒錯,我怎麼能夠丟下這麼粗心大意的妹妹不管去結婚呢。」
    「喂,哥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音夢臉上掛著笑容,但手卻握緊拳頭一副隨時會揮出鐵拳的模樣。
    「不……這個嘛。」
    「不行的,小夢!」
    純一以玩笑似的口吻正打算回避音夢的攻擊時,小櫻突然露出認真的表情,聲音一反往常地嚴肅.
    「你們是兄妹,不可以的。」
    「……啊。」小櫻的話讓音夢的表情瞬間凍結。
    她的話並沒有那麼敏感,聽起來再自然也不過,可是音夢卻覺得周遭的空氣逐漸緊繃。
    「那、那個……我……沒有那個意思……。」
    「小夢,就算不是親兄妹也不可以。」
    純一凝視音夢哭喪的臉。
    不過這時,他卻找不著可以安慰她的隻字片語。
——我一直都知道。
    知道音夢對我的感情。
    雖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的事,但應該比學乘除更早一步瞭解到她對自己的情感。
    從早上醒來時窺視他的眼眸中。
    每到休息時間立即望向純一的模樣、偶爾一塊兒放學時故意碰觸的手腕、互道晚安後欲言又止的嘴唇……。
    對……他都注意到了。可是,既然是義妹,純一能做的也只是繼續裝糊塗而已。
    「我說小櫻……。」純一搔搔頭,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除了多管閒事啦、反應遲鈍啦……之外,他實在找不出其他言語來解釋自己或音夢的心情。沒想到……。
    「不行,小夢,不可以揍表哥喔,小弟走不能對大哥出手的。」
    「啊?」音夢當場楞在那裏。
    純一也同樣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咦.怎麼啦?」
    來回瞧著呆若木雞的純一與音夢,小櫻不解地歪著頭。
    「……妳在說什麼?」
    「所以說,人情與義理的……呃……。」
    話說到此,小櫻彷佛受不了朝倉兄妹目不轉睛瞪視自己的視線般噤口。
    「拜囉。」
    察覺到純一他們的怒氣後,小櫻像是要逃離現場似地抱著牛奶瓶跑回家中。
    「……唉。」
    目送小櫻離去的純一不禁歎了口氣。——真是的。
    看來小櫻並無惡意,何況他們本身也有誤解,不過話題還真是驚動萬教。
    拜她所賜,純一一大早便流了一身冷汗。
    「哥哥……。」
    始終沈默不語的音夢忽然抬起臉。  「嗯?」
    「好久沒有做例行公事了。」說完,音夢撩起瀏海微笑。
    平常總是一副害躁模樣的她今天居然首次主動提出。
    「啊,走啊……對喔。」由於沒有拒絕的理由,因此純一也撩起自己的前發。
    「別亂動。」臉湊近後,彼此的額頭相互碰觸。音夢似乎沒有發燒,不過額頭卻傳來她溫暖的體熱。
    音夢微張的嘴唇就在眼前,純一急忙移開視線。
    「哥哥,這是你第一次沒有撞我的頭喔。」
    「走嗎?」純一明知故問。
    沒錯……那是難為情的障眼法。因為這個例行公事雖然丟臉,但卻也是兩人內心深處所渴望的儀式。
    「哥哥……我該走了。」
    「啊,喔。」
    「量熱度今天是最後一次了。」
    「咦?」
    音夢趁純一錯愕之際從他的手中掙脫。
    後退一步並露出寂寞的笑容後,音夢就這樣轉身背向純一,頭也不回地開始邁步前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5130128 發表於 2009-8-13 09:30 PM

本帖最後由 05130128 於 2009-8-13 09:34 PM 編輯

第三章  重疊的心

    畢業典禮之日。
    當正統儀式在上午結束後,純一等人使從附屬學校畢業了。
    儘管只是領取一張畢業證書的簡單典禮,但仍然有些許不同的感覺。以往對畢業並沒有那麼深的感觸,如今畢業的踏實感卻湧上心頭。——雖然自己是這麼想,但……。純一望著吵雜喧嘩的走廊哀聲歎氣。
    全校師生關注的焦點已從結束的畢業典禮轉移至下午的派對,典禮上眼淚汪汪的女學生們個個眉開眼笑,仿佛早巳將方才的情景拋諸腦後一般。
    純一並非要大家一直保持肅靜的氣氛,只覺得多慶祝一下自己的畢業會比較好。
    不過,派對也是慶祝畢業的活動之一……。
    「學長!」
    背後有人在呼喚,純一轉身發現美春正盯著他看。
    「嘿嘿嘿,恭喜學長畢業.」
    「哇,妳這傢伙真夠意思。」
    首次聽到中肯的祝福話語,純一感動得抱緊美春。
    「朝、朝倉學長,好痛喔!脖子,你現在抓的是我的脖子啦!」
    「這是真情流露!反之則是憎恨。」
    「根本是兩回事嘛!」
    「哈哈,謝謝妳,美春。」
    純一放開美春,然後拍拍她的肩。
    「周遭都是這種情況,所以覺得有點寂寞。」
    「沒錯,一點情調也沒有。」
    美春亦有同感地點點頭。
    說不定這是校方不想讓場面太過哀淒所想出的貼心安排,進而演變成其他學校沒有的傳統吧。
    「算了,反正沒事,我正想到處蹓躂。」
    「咦?朝倉學長什麼都不做嗎?」
    「……幹嘛這麼驚訝?」
    「因為你是朝倉學長呀?不可能不在畢業典禮引起騷動啊!」
    「我收回先前的話。妳是以風紀委員的身份來監視我的吧?」
    「沒、沒有啊。」
    美春裝傻似地吹著拙劣的口哨.
    「虧我還想兌現去年聖誕派對土的諾言,請妳吃巧克力香蕉呢。」
    「咦?朝倉學長,這是因為……。」
    「很遺憾。」
    「嗚~大人,您行行好。」
    美春抓住純一的袖子不斷地發出哀淒的悲鳴。
    「哈哈哈哈!」
    看到美春滑稽的模樣,純一終於發出難得一見的笑聲。
    最近他一直為音夢所苦。
    那天——彷佛被小櫻無心的話語刺激到似的,之後音夢使突然開始躲避純一。
當然,兩人同住一個屋簷下不可能完全不見面,只是除非有必要,否則她不會主動與他說話。
    一超生活多年,被如此拒絕於千里之外還是第一次。
   「朝倉學業長,你怎麼了?」
    由於想起音夢的事,所以純一不知不覺申開始發呆。
    「啊……不,沒什麼。」
    「是嗎?最近總覺得音夢學姐的樣子也很奇怪……。」
    「哦,會嗎?」
    純一雖然佯裝若無其事,但音夢身邊的美春似乎微微察覺到兩人的變化,感情一向融洽的兄妹一夕之間形同陌路,周遭人士哪有不知情的道理。
    「……學長,你該不會真的在打什麼主意吧?」
    「怎麼可能。」
    「求求你別引起騷動。因為今年要是發生事情的話,人家畢業時一定也會不得安寧的啦。」
    「妳越來越像音夢了。」
    「啊哈哈哈哈……看來是沒問題了。那麼,再會囉,學長!」
    美春揮手道別回到風紀委員的崗位。對她們而言,派對大概是最忙碌的時間吧。
    「那麼,我也到處晃晃好了……。」
    純一自言自語地開始在走廊上移動。
    這時,突然與正從對面走過來的音夢不期而遇。
    「啊……。」
    音夢也注意到純一,感覺像是不由自主般地停下腳步。
    「怎麼了?……唉呀,朝倉同學,午安。」
    同行的少女在訝異音夢突然止步不前並發現到純一的存在之後,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
    這位名為白河小鳥的少女是純一輿音夢的同班同學,不,對現在已畢業的他們來說,應該稱前同班同學比較恰當。
    她人長得美、成績優秀、待人親切,是如詩如書一般的校園偶像。
    與音夢的感情似乎不錯,純一曾經看到她們在教室談天笑鬧的模樣。
    「喔,嗨!恭喜兩位都畢業了。」
    純一若無其事地用開朗的聲音對音夢與小鳥說話。
    「恭喜。」
    兩人異口同聲,但表情卻恰恰相反。
    「不好意思,我們正在巡邏途中,失禮了。」
    音夢冷淡地說完後,一副想就此結束談話的模樣微微鞠躬後,打算從純一身邊通過。
    「音夢。」
    「有事嗎?」
    「沒有……妳的臉色好像有點差。」
    「咦?」
    「最近都沒有做例行公事的緣故吧。」
    說完純一便伸手想摸音夢的額頭,但她卻彷佛拒絕似地搖頭後退。
    「我……又不是小孩子。」
    音夢輕聲低語後轉身離去。
    如此執拗的態度感覺上似乎連轉園的餘地都沒有。
    「你們……吵架啦?」
    小鳥看著音夢離去的身影小聲發問。
    「不,沒那回事。」
    沒來由地只是音夢翠方面回避純一大概不能算是吵架吧。對於連自己都無法解釋清楚的狀況,純一只好聳聳肩。
    「不好意思,妳幫我看著她好嗎?」
    「好啊,包在我身上。」
    或許是察覺到氣氛不對勁吧,小鳥拍著自己的胸脯保證。
    「拜託了,下次……我請妳吃甜點。」
    「一言為定。嘻嘻嘻,你對妹妹真好。」
    小鳥丟下這句話後立刻小跑步地朝獨自先行離去的音夢跑去。
    「……才不光是這樣呢。」
    純一望著小鳥的背影,喃喃自語。
    「呼……。」
    在校園內繞了一圈的純一手裏拿著中途買來的章魚燒坐在中庭的長板凳上。
    ——真是的,大家都誤會我了。
    純一只是到各個攤位、集會場所逛逛而已,沒想到所到之處皆進入警戒狀態,雖不清楚這些行為的根據,以另一個不同的角度來看,大家似乎相當期待他與杉並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萬人迷是也。」
    「啊?」
    「嗨,好久不見。」
    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並且害純一成為校園警戒對象的罪魁禍首兼損友,插起一粒章魚燒坐在長板凳旁。
    「唉,投降了。被老師、風紀委員、以及中央委員會盯得死死的,看來他們今年打算運用公權力來阻止。」
    「這樣還能逃過一劫的你也亂恐怖的。」
    「你要是替我看緊朝倉妹的話,我辦起事來就輕鬆多了。」
    把章魚燒放入口中後,杉並笑嘻嘻的看著純一。
    「你就饒了我吧。」
    「因為我的行動模式己被摸得一清二楚,剛才還被朝倉妹追著跑呢。」
    杉並從口袋中拿出二罐可樂,將其中一罐丟給純一。
    「喔,謝啦。」
    「你啊……好像有點不對勁。」
    杉並瞇著眼瞧著正要打開易開罐拉環的純一。
    「又來了,都聽膩了啦。」
    「大家也是出自關心嘛。」
    杉並喝了一口可樂後,露出少有的嚴肅表情。
    「其他人大概也看出你們兩個怪怪的,連我也提不起勁來。」
    「…………」
    純一無言以對,望著手中的可樂罐發呆。
    是啊……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喂,我和音夢是兄妹耶。」
    「什麼?」
    「……不,沒什麼,當我沒說。」
    純一喝著可樂。
    有股想向杉並一吐為快的衝動,可是如此一來勢張會引起大騷動,也無助於改善目前的狀況。
    然而……。
    「怎麼?你終於意識到和朝倉妹沒有血緣關係啦?。」
    「噗……?」
    杉並正中核心的話語讓純一不禁噴出口中的可樂。
    「咳,咳……你怎麼知道?」
    「我果然猜得沒錯。」
    望著慌張擦拭嘴巴的純一,杉並稱心一笑.
    「哇哈哈哈哈!你以為有什麼事可以瞞得了我嗎?」
    「去……。」
    純一咋舌,對於輕易被套出話的自己懊悔不已。
    「不過這也沒什麼好煩惱的,只要對自己的感情
誠實以對不就行了。拿出我們隨心所欲遊戲人間的氣魄吧。」
    「不要把我扯進去,只要和你扯上關係就一件好事都沒有!」
    「你喜歡朝倉妹對不對?」
    「……」
    也許——吧?
    音夢冷漢的態度之所以今他心痛不單只是因為妹妹疏遠哥哥的寂寞感。大概是因為自己受不了這種被討厭的狀況吧。
    「你是特地來說這個的嗎?」
    「不……只是偶然發現你,所以就來啦。」
    杉並以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回答。純一將手上的章魚燒推給杉並後坫起身來將剩下的可樂一口氣喝光。
    「你要去哪里?」
    「回家.」
    「喂,派對才剛開始耶。」
    「……這感覺太累人啦。」
    線一單手將罐子壓扁後投入垃圾桶裏。
    碰地一聲,發出極大聲響。
    「拜啦。」
    「喂,等一下啦。」
    純一正要離去時被杉並喚住。
    「萬一被朝倉妹逮到的話,要我傳什麼話嗎?」
    「……這個嘛。」
    純一想了一下,然後背著杉並說。
    「別太累了。」
    「……就這樣?」
    「嗯,這麼說她就明白了。」
    「瞭解。呃……我是指萬一被逮到的話喔。」
    「趕快被逮到吧,笨蛋。」
    說完純一揮了揮手,然後開始邁步前進。
    身後也不再傳來杉並的聲音。
    『你果然在這裏。』
    『……』
    『聽說你要轉學,我嚇了一跳。』
    畫面中,一對男女的身影佇立在黃昏的學校屋頂上。
    音夢每晚必看的電視劇重播。
    這似乎是事先錄好的片段,由於沒有全程一起觀看,所以純一並不清楚劇情。
    雖然有時不太懂劇中對白之意,不過主要理由還是因為他很在意身旁的音夢,所以怎麼也無法專心看戲。
    『我只是不想成為回憶。』
    『什麼?』
    『反正我遲早會消失……。』
    轉到男學生特寫時,純一將視線移向音夢。
    「音夢……他們在演什麼?」
    「這位神谷同學其實已經不在人世,可是在知道喜歡的女孩子的煩惱後。現身輿她見面,所以才說不想成為回憶……」
    「噢,沒想到是人鬼戀的故事。」
    純一試著製造兩人談話的機會。可是音夢絲毫不領情,只做最低限度的說明,之後便一直盯著晝面不放。
  ——到底是怎麼了。
  音夢回到家是純一輿杉並分開後返家不到數分鐘的事情。
  由於還不到派對結束的時間,因此音夢顯然是放下風紀委員的工作逕自回家,
這對責任感極重的她而言不太尋常.
    而且回來後還主動邀他一起看錄影帶。
    「可是……為什麼妳要錄下這出劇呢?電視演的時候妳都在家不是嗎?」
    「因為哥哥的緣故。」
    純一單純的疑問讓音夢直話直說。
    「什麼?」
    「我怕會碰到哥哥,所以不敢下樓啊。」
    「……是我害的囉?」
    「當然。」
    「妳那是什麼歪理?」
    原本想好好說話,可是音夢莫名其妙的歪理讓純一怒目相向。
    「這……全都是哥哥的錯。」
    「什麼意思?妳是小鬼嗎?」
    「如果我是小孩子的話,那跟我同年紀的哥哥不也是小孩?」
    「這跟年紀沒關係!」
    總覺得現在的對話好像是小學生吵架般愚蠢至極。
    純一深深歎了口氣。
    「我哪里做錯,總該有理由吧?」
    「因為……。」
    音夢低頭避開純一的視線。
    「因為哥哥你……是我的哥哥……。」
    「咦?」
    「笨蛋……哥哥是大笨蛋。」
    「喂。」
    純一聳聳肩,然後搖搖頭。
    音夢似乎情緒不穩,他幾乎無法理解她所說的話。
    「是不是發燒了?」
    「……是啊。」
    「妳那是什麼反應?過來讓我看看。」
  正想仔細瞧瞧音夢的臉色時,沒想到卻她伸手觸摸純一的臉頰。這突來的動作讓純一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怎麼了?』
    『不對,這笑容不是發自於妳的內心。』
    『咦?』
    『我想牢牢記住的並不是這種強顏歡笑的笑臉。』
    這最後的十分鐘似乎是劇情的高潮所在。
  電視的聲音雖然傳入耳中,可是純一的視線卻無法自音夢身上移開。
  
    「真羨慕電視劇裏的男女主角……。」
    音夢喃喃低語。
    「無論是沒有血緣的兄妹,還是生離死別的戀人……不管他們的關係是如何禁忌,但最後總是會成為一對羨煞旁人的愛侶。」
    「……」
    「我越看越羨慕,恨不得那種美滿的結局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說著說著,音夢的眼眶濕潤了起來。
    望著她的眼眸,純一總覺得她的情感逐漸滲入他的心。
    「因為……那是虛構的啊。」
    「……嗯。」
    音夢輕輕點頭,自嘲似地笑了笑。
    「可是,虛構的故事卻也給了我一點勇氣,它讓我注意到應該對自己坦白。」
    「戲的結局會如何?」
    「最後……。」
    在聽到音夢的回答之前,純一輕輕湊上瞼。
    仿佛事先說好了一般,兩人默契十足的往對方的唇靠近,雙唇生澀的輕貼,充滿稚氣地獻出了雙方的初吻。
  儘管如此,一股終於找回失物般的充實感卻彌漫全身,兩人靜靜擁抱,誰也不想故開對方。
  
    「……呼。」
    雙唇方分,音夢便大口喘氣。
    「妳停止呼吸嗎?」
    「因為……人家是第一次嘛。」音夢微微低著頭,兩手在胸前扭捏不知所措。看到那副模樣,純一也開始感到不好意思。
    「以後漸漸習慣的話就好了。」
    「習、習、習慣……。」
    一瞼困惑的音夢非常惹人愛憐,純一不由得加重環繞在她背後的手勁打算再度攬她入懷,可是……。
  ——噗咚。
  他感到心臟似乎跳了一大下。
  「啊……!」
    輕叫聲響起的同時,音夢的身體亦靠了過來,純一急忙想撐住她,但卻使不上力。
  ——音夢?為、為什……麼……?
  聲音也發不出來。除了手臂外,全身開始無力,純一甚至失去了站立的能力,視野在瞬間成為一片白蒙。
    就在意識逐漸消失時……。
    純一聞到一股櫻花的香味。
    ——這是誰的夢?
    純一已許久沒有迷失在他人的夢境中。
    白色……雪白的景色有著微微的櫻花香。
    不一會兒,他佇立在空無一物的空間,然後周遭開始緩緩浮現出某些東西。
    首先看到的是一棟陌生的房子,這棟房子就在純一家的隔壁,是目前小櫻所居住的祖母家。
    純一的家也是她的財產,純一一家人不過是長久借住罷了。
    眼前的房子有廣大的庭院,採光良好的走廊可以看見祖母抱著白貓的身影。與小時候純一從牆縫中偷窺時一模一樣的身影……。
    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純一的表情頓時溫和起來。
    祖母來自遙遠國度,金髮碧眼。不過,純一有印象的並非她那突出的外表,而是她經常掛在臉上的幸福笑容。
    「啊……!」
    剎那間,眼前又回到白色的空間。
    這個地方與夢搭不上關係,既無整合性又無脈絡。被迫連續看了好個夢的純一雖然已逐漸習慣,不過對於無法多看那張令人懷念的臉孔則感到有點遺憾。
    「爸爸……媽媽……。」
    這次,他突然聽到小女孩的聲音。
    彷佛海市蜃樓般搖晃不定的櫻花樹根下有音夢蹲坐啜泣的身影。看到這副情的純一便立刻發覺了這是誰的夢。
    凝望著幼小不斷哭泣著的音夢,純一暫態想起這是何時發生的事,同時也勾起了他痛苦的回憶。
    奶奶?
    六年前——。
    音夢的雙親將她托給私交甚篤的純一一家人照顧後便笑臉盈盈地外出,但沒想到卻從此一去不返。純一對他們出車禍身亡一事雖有記憶,但印象最深刻的還是音夢悲慟啜泣的身影。
    不過,從那以後,得讓出半個房間,甚至還得和她一起洗澡的純一心情越來越困惑。睡在隔壁床鋪的音夢幾乎夜夜低聲啜泣,純一為此煩惱了好一陣子。
    ——我究竟要拿這傢伙怎麼辦才好?
    是把她當作討厭的傢伙不理她?還是保護她好呢?
    就在這時,半夜上廁所回來的純一無意間偷聽到父母正在商量,到底要讓與自己同一天生日的音夢當他的姊姊或妹妹。
    聽到這件事之後,純一立刻下定了決心。
    『喂!』回到房間的純一叫了在黑暗中獨自哭泣的音夢一聲。
    『妳吵夠了沒?』
    『……嗚……對不起……。』
    『不用道歉,別哭了啦。』
    說完,純一鑽入自己的被窩並空出另一邊。
    『喂,到這裏面來。』
    『咦?』
    『別囉嗦,妳過來就是。』
    沒錯……因為孤單一人所以很吵。儘管有純一在旁邊,但音夢卻因為孤單一人而哭泣。既然如此,只要永遠跟她在一起就好了。
    音夢猶豫了一下後,怯生生地移到純一的被窩。音夢的身體很冰冷,純一讓出半個床鋪後,溫暖也分出了一半。
    『……好暖和喔。』
    『音夢……以後妳就是我妹妹了。』
    想想,這還是純一首次沒叫音夢「喂」,而直接叫她的名字。
    『我的點心和爸媽都分妳一半,不過我不要妳當姊姊。』
    『嗯……好。』
    『我是音夢的哥哥。好了,妳睡吧。』
    『……知道了……哥哥。』
    輕輕點頭應允的音夢當然無法理解純一為何突然說出這些話,不過對純一而言,這卻是非做不可的重要宣言。
    ——現在想想,好像太逞強了。
    純一從未討厭過音夢。只是,對小孩子的他而言,男人保護女人……保護音夢是需要理由的。
    音夢抱緊純一後又再度開始哭泣,不過這次純一沒有任何怨言地握住她的手,胸前被淚水沾濕。
    鈴鈴——。
    一陣近距離的鈴聲突然讓純一睜開眼睛。
    儘管意識尚未清醒,不過卻知道有東西在他的肚子上。……剛好是人頭大小的重量。
    「……音夢?」
    純一急忙起身。
    「喵。」
    「……」
    急忙起身的他與坐在肚子上的白貓四目相接.
    「小櫻!」
    「嗯喵……?」
    趴在桌上睡覺的小櫻緩緩抬起頭。
    「啊喵……早上了嗎?」
    小櫻喃喃低語後,純一望向枕邊的時鐘。
    早上十一點。春假期間,這個時候的確可說是「早上」。
    「嗯!喵……表哥,Good  Morning?」
    「才剛醒就看到宇宙的神秘現象,我還以為自己的心臟會停。」
    「你迷上了宇摩樽的美了嗎?」
    「不,我是說這傢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肚子上有謎樣生命體——不,應該說是不知是否為生命體的詭異物體。
    「咦?」
    純一將配合主人一起納悶的白貓趕到窗邊後,搔著頭長歎了一口氣。
    「怎麼啪?你心情好像不大好,做惡夢了嗎?」
    「不,不算是惡夢……只是夢不止一個。」
    純一忽然想起先前看到的夢。
    剛開始,他夢到自己與小櫻的祖母。
    祖母明明是地道的英國人,卻熱愛日式點心、日本、和純一等人,一直代替工作繁忙的雙親照顧著他們。
    接著,他看到兒時的夢。
    好懷念……那一夜,音夢變成他的妹妹。
    ——音夢?
    還迷迷糊糊的頭逐漸開始正常運作,現實的記憶也終於慢慢開始蘇醒。
    「啊……。」
    吻——。
    「對了!音夢……音夢怎麼了?」
    「睡得很甜啊。」
    「是嗎……那……咦?」
    純一從床上爬起,試著回想自己何時回到房間。
    從那以後……和音夢接吻之後的記憶怎麼也想不起來,身上的制服與衣物不知何時已變作睡衣。
    純一摸摸唇。
    ——難道,連和音夢重修舊好以及……那個吻也都是一場夢?
    可是,雖說這吻並非如人所說有酸甜的檸檬味,但那歷史性的瞬間觸感已然深深烙印在純一的腦海。
    「怎麼啦,老大?」
    「……這不會也是夢吧?」
    說著說著,純一捏了捏眼前小櫻的臉頰。
    「哇喵喵喵!」
    「原來這不是夢。」
    「好痛喔……臉變長了啦。想捏臉頰的話,捏自己的嘛。」
    「有那麼痛嗎?」
    或許是記憶混亂處於興奮狀態之故,純一的力道不禁重了些。
    「啊,對了,為什麼我會睡在床上?」
    「為什麼?……是我把你搬上床的啊。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小夢和表哥都倒在地上。」
    「倒在地上?」
    經她這麼一說,純一這才憶起之後不知為何突然失去意識,就這樣倒了下去。
    「順便一提,這是前天晚上的事。」
    「啊?」
    想去探視音夢的純一因小櫻的話而停住動作。
    「我說這是前天的事,今天是十七號,Happy  Sunday。」
    「什麼?那……我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囉?」   
    「沒錯,因為我一直在這裏看護。」
    「不,可是……。」
    純一一時無法置信。哪有人身體明明沒有任何異狀卻突然倒地不起的?
    「不……她好像睡得比表哥更沉。」
    「既然如此得趕快帶她去看醫生才行……。」
    純一姑且不論,音夢原本便體弱多病,昏睡超過一天以上怎麼想都不尋常。
    「醫生已經來看過了。」
    小櫻急忙阻止想離開房間的純一。
    「咦……?」
    「表哥也是。醫生查不出原因,他說只要安靜休息的話就沒事了。」
    「是、是嗎……。」
    純一松了口氣,重新坐回床上。
    「然後,我想照顧小夢……我可以留下來吧?因為我們都是女孩子,所以我還可以幫她擦擦身體。」
    小櫻表情認真地注視著純一。
    「嗯。說的也是。」
    純一目前的精神狀態確實不適合照顧睡眠中的音夢。
    這時最好還是照小櫻的話做比較安全。
    「不好意思,那就麻煩妳照顧了。」
    「Don't Worry!包在我身上。」
    說完,小櫻拍拍自己的胸口。
    「表哥,你再多睡一下吧!」
    「不,我不要緊了。」
    「不行!你可是昏倒過的病人。」
    小櫻將純一推回床上躺下後,替他蓋上被單。
    想抗拒是輕而易舉,不過為情勢所逼,純一決定聽命行事。
    「好,好,我知道了。」
    「表哥現在必須安靜睡覺,我會準備好香噴噴的飯菜等你,到時候大家再一起吃吧。」
    「瞭解。」
    「那麼……晚安,這次祝你有個好夢。」
    留下這句話後,小櫻便帶著宇摩樽靜靜走出房間。
    純一再度醒來時,窗外已是一片漆黑。
    正因為認為時間並沒有那麼晚,所以在看到時鐘指著淩晨四點時讓純一大吃一驚。
    ——對了,音夢和小櫻呢?
    兩人這時候應該都還在睡覺,只是純一很想知道小櫻睡在哪里。雖然她也有可能打道回府,不過以個性來看,她一定是睡在客廳或音夢的房間。
    想到此,一股強烈的空腹感突然襲來。
    「……快餓死了。」
    小櫻大概是看他睡得很沉所以吃飯時間才沒有叫他吧。
    純一搖搖晃晃地起身,手貼著牆壁離開房間下樓,再不吃點東西的話,他覺得自己有可能會再次昏倒。
    「咦?」
    走到客廳,純一發現電燈不知何故亮著,廚房則傳來摸索冰箱的聲音。
    「誰?」
    純一環視室內後出聲,在聽列鈴聲的同時,音夢冷不防地從冰箱門的背後現身。
    「音夢?」
    「哥哥……這麼晚了你在做什麼?」
    「我才要問妳呢,我很擔心耶!」
    「對、對不起。可是,你為什麼那麼生氣?」
    快步趕到客廳來的音夢一臉納悶地望著純一。
    「因為妳一直都沒有醒過來啊!」
    「一直……?今天是幾號?」
    看來音夢似乎沒有見到小櫻。
    音夢大概以為自己只昏迷幾個鐘頭吧。
    「已經十八號了。……先別管這個,妳現在感覺怎麼樣?」
    說完後純一便抓住音夢的手臂朝自己的方向拉近,不容爭辯地讓彼此的額頭相互碰觸以測量熱度。
    「沒有發燒,好像不要緊。」
    「……哥哥。」
    音夢在松了口氣的純一耳邊輕聲細語。
    「好久沒有這樣了。」
    「嗯……是啊。」
    「我覺得很高興。對不起,哥哥,我太固執了。」
    音夢輕輕踮起腳尖,純一則心有靈犀地輕摟她的腰。
    這個吻,比上次更積極.
    重迭的唇微征開啟,相互感受柔軟的觸感。
    ——不是夢。
    純一感受著音夢溫暖的體溫,激動之餘情不自禁抱緊她纖細的身體。
    「我好高興喔……純一哥。」
    「咦……。」
    聽不慣的稱呼讓純一驚訝地抬起臉。眼前的音夢吃吃地微笑,她的手托在純一的胸前,一臉幸福的模樣。
    「兩人獨處的時候,我可以……叫你純一哥嗎?」
    純一生硬地點點頭。
    只是改變叫法而已,想不到居然令人這麼不好意思。
    「純一哥,變和果子給我吃。」
    純一吃了一驚,回望著音夢。
    因為能從手中變出和果子的事,音夢應該不知道才對。
    「你可以變出來對不對?純一哥的事我全都知道喔。」
    音夢發出吃吃的竊笑聲。
    「不,這……可是,妳不是討厭吃甜點……?」
    「其實我是喜歡的,只是一直很固執罷了。」
    「固執?」
    純一不禁納悶。
    因為他不知道固執和和果子有何關聯。
    「每次小櫻向你要的時候,你都會給她和果子不是嗎?看到那副情景,我……好羨慕她喔。」
    「哦……就這樣?」
    「因、因為……。」
    音夢乖悖地鼓起腮幫子。
    ——真拿她沒辦法。
    純一苦笑著輕輕合掌,就這樣湊到音夢的嘴邊。音夢將變出的小饅頭連同手指一起含在口中。
    「笨蛋,別連手指一起啃。」
    「因、因為沒辦法嘛,不過味道好甜、好好吃喔。真懷念……自從小時候奶奶給我以後就沒有再吃過了。」音夢撫著臉頰高興地微笑。
    「明明那麼喜歡,卻為了無聊的理由…….」
    「才不無聊呢……因為,人家真的很羨慕……所以……。」
    「嗯?」音夢打著哈欠說話,就這樣靠到純一身上。
    「……純一哥。」抓緊純一的衣服後,音夢突然站著睡著了。儘管有所謂春眠不覺曉,但睡了那麼多的她似乎還覺得不夠的樣子。
  「唉,也罷……。」純一不發一語地將音夢摟進懷中,然後自己也跟著舒服地打起盹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5130128 發表於 2009-8-13 09:31 PM

第四章  初夜

    「啊……。」
    沐浴在早晨溫暖的陽光中,純一伸懶腰打了口哈欠。
    儘管淩晨睡著後沒多久又立刻醒了過來。不過一想到這幾天的睡眠時問,能睡得著反而覺得不可思議。
    純一搖著恍惚的腦袋走出玄關大門將手伸進郵筒內。
    「……咦?」
    「我已經拿了。」
    回頭一看,穿著制服的音夢不知何時已站在純一的身後。
    「別剝奪我的工作嘛。」
    「那就請你再早一點起床吧。人家也想看報紙啊。」
    「只有電視節目欄和四格漫畫吧?」
    「真失禮,人家也有看影劇版!」
    音夢嘴裏說著差別不大的話,向純一遞出手上的報紙。
    ——睡了好幾天的傢伙還敢對我說教。
    純一苦笑著接過報紙,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地望箸音夢的瞼。
    「對了……身體覺得如何?」
    「嗯?沒什麼啊。」
    「那就好……。」
    果然只是太累的緣故嗎?
    不過話說回來,睡得不比音夢少到哪里去的純一,自己也沒什麼資格說別人。
    「倒是你,別穿著睡衣到處亂跑好不好?被左鄰右舍看到的話,不丟臉才怪。」
    音夢淘氣的用難得一見,且在外人面前才有的反諷模式說。
    「不過要是妳穿那樣的睡衣跑出去的話,大概就是引誘犯罪囉。」
    「哇哇哇,不可能,不可能,我絕對不可能以那種丟臉的姿態見人!」
    「妳也會感到丟人啊……。」
    「那還用說!」
    反諷模式瞬間消失,音夢手插腰鼓起腮幫子氣呼呼地說。
    「對了,妳這樣子是要到學校去嗎?」
    「我要參加風紀委員會議。因為畢業派對已經結束,所以這是最後一次。」
    「是嗎……那我要去享受我的早餐了。」
    結果最後仍然什麼也沒吃,純一的空腹鹹已經到了極限,肚子再不趕快裝點東西的話,他有可能會再度昏倒。
    然而,正打算返回屋內的純一卻被音夢拉住衣袖。
    「……妳這該不會是無言的控訴,要我穿睡衣陪妳去學校吧?」
    「不是啦……那個……例行公事。」
    「例行公事?不是已經不做了嗎?」
    音夢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她將手輕托在純一的胸口,接著踮起腳、閉上雙眼。
    「我想做嘛.」
    純一察覺到音夢的意圖時有點猶豫,但聽到耳邊的輕聲呢喃,他輕輕摟住她的肩將身體拉近。
    「……嗯。」
    雖然只是兩唇輕觸的吻,但全身卻有一股麻痺的幸福感。
    「嘿嘿嘿……充電完畢。那麼,我出門囉.」
    說完後露出淺笑的音夢就這樣朝學校的方向快步離去.
    ——比起穿著睡袍到處跑,這種場面更是丟臉不是嗎?
    純一目送著音夢活力充沛的背影,神情呆滯地佇立在玄關大門前.

    街道上落櫻繽紛。
    純一仿佛是帶著女兒出遊般與小櫻手牽著手在櫻花樹下的步道走著。
    「真是的……為什麼我非得和妳手牽手不可?」
    「有什麼關係,因為我們在約會呀。」
    「我的確說過今天要陪妳,可是…….」
    純一仰望著藍天歎息。
    由於到學校開會的音夢得到傍晚才會返家,而且這幾天又受到小櫻的照顧,所以純一才會覺得就算陪她一天也無妨……。
    「為什麼現在才想賞櫻?」
    「因為說到日本人就想到櫻花不是嗎?走嘛,我們去那裏。」
    小櫻拉著純一的手帶頭先走。
    「那裏是哪里?」
    「我和表哥的秘密基地。」
    「噢,那棵櫻花樹嗎?」
    離步道稍遠的位置有一棵可說是樹中之王,枝幹巨大的櫻花樹。
    這棵看似威嚴無比的巨大櫻樹卻意外地讓人鹹到一股溫柔氣氛,這裏是純一經常與小櫻或音夢遊玩的場所。
    「秘密基地,好懷念的名字啊。」
    小櫻撥開樹叢不斷往深處前進,聲音大到幾乎蓋過純一的低語,看到那與六年前一模一樣的背影,純一突然感到無比懷念。
    「到了。」
    巨大櫻花樹出現在眼前。雖說是秘密基地,但並非有何特別之處。純一想起最近見到的夢,於是若無其事地四下張望。
    這裏有許許多多難忘的回憶。
    然而,無論歷經多少時間,這裏的景致依然與當時相同,沒有任何改變。
    「我回來了。」
    「嗯?」
    小櫻的聲音讓純一反射性地轉身回顧。原以為她在對自己說話,一看才發現小櫻抬頭仰望著櫻花樹,臉上露出寂寞的笑容。
    「……我回來了,奶奶。」
    飄來的風使純一無意中聽到那極為細小的聲音。
    ——奶奶?。
    那位與純一同樣可以從手中變出和果子來的……魔法師。
    ——可是,沒想到小櫻居然也會有那樣的表情。
    看來一想到和藹可親的祖母,連平時聒噪不已的她似乎也開始戚傷起來。純一苦笑並靜靜離開小櫻身旁不去打擾,然後繞著數公尺寬的樹幹來到背面。
    ——對了,我就是在這裏找到音夢的。
    突然間,他想起前幾天那個夢境的延續。
    純一變成「哥哥」的隔天——。
    音夢失去了蹤影。
    這是純一雙親要求她永遠留在朝倉家之後所發生的事。
    純一四處尋找隔天依然沒有回來的音夢直到傍晚,腳磨了傷不說,最後還甚至還被員警當作迷路的小孩護送回家……。
    而被小櫻叫出去道別,正好也是在事件當時。
    小櫻告訴他要隨父母去國外。
    道別的場所就在這顆巨大的櫻花樹下。
    小櫻離去後,呆呆佇立的純一突然聽到風中有鈴聲,一陣希望音夢不要迷失的鈴聲。
    托鈴聲之福,純一來到這裏發現了音夢。
    『喂,音夢。』
    『……早安,哥哥。』
    『我以為妳不見了,妳一直都睡在這裏嗎?』
    『嗯……很舒服對不對?』
    說完音夢便露出了笑容,但純一卻是生氣到了極點。因為自己到處拚命搜尋的這段時間,音夢居然在這種地方悠閒地睡覺。
    『妳為什麼要走?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在這裏嗎?』
    『嗯。』
    『妳喜歡露營嗎?』
    純一壓住怒氣問。
    『我雖然沒有露過營,不過我討厭蟲子。還有,晚上風的沙沙聲很恐怖,月光下的樹影很像人……也聽得到像腳步聲的聲音。』
    『…………』
    『遠處有狗叫聲……好淒涼……夜晚好冷……。』
    音夢開朗的聲音越來越小,不久身體開始顫抖,就這樣蹲坐在樹幹下抽泣。
    『好可怕……好可怕喔…….』
    『幹嘛不回來?』
    不斷壓抑的怒氣在看到音夢哭泣的臉後瞬間爆發。
    『害怕的話就叫我啊!冷的話就躲到我的被窩裏啊!我是妳的哥哥耶。』
    『對不起……可是我在的話會給你添麻煩的。』
    『咦……?』
    『叔叔……阿姨……他們是哥哥的爸爸和媽媽……被窩、飯菜……嗚……全部都必須分給我一半。』
    音夢啜泣著斷斷續續地說。
    『我這種……愛哭鬼……不在的話最好……。』
    『…….』
    啪!
    純一奮力甩了音夢一個耳光。
    力道之大,聯手都覺得疼痛……。可是,他的心更痛,眼眶不知不覺中滲出淚水。
    『我……擔心死了,笨蛋,走吧……回妳的家去。』
    『……我的?』
    『不……是我們的。』
    純一把音夢扶起來,替她拍去衣服上的灰塵,最後再撫摸被甩耳光的臉頰.
    『笨蛋。』
    純一的眼淚奪眶而出,第一次流下懊悔的淚水。
    看到純一哭泣,音夢也跟著再度哭泣。
    『嗚……嗚……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會再惹麻煩了……我會堅強的。』
    純一抱緊音夢拍著她的背。
    身高稍高的少女摟住純一的脖子緩緩啜泣。
    『笨蛋。』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會再撒嬌……會加油的…….』
    叫她撒嬌又太過於幼稚,不過為了不讓自己和她再有如此痛苦的心情,純一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守護音夢。
  『我再也不會……跟哥哥撒嬌了……。』
  
    鈴鈴——!
    純一的回想突然被手機的鈴聲打斷。
    從口袋取出手機往液晶晝面一看,上面寫著美春來電的字樣,純一不禁納悶。
    這個時間美春應該和音夢一起出席風紀委員會議才對。
    「……喂喂?」
    『朝倉學長,你人在哪里!』
    「哪里……當然是在地球。」
    『現在不是鬧著玩的時候了啦!』
    「——是不是音夢怎麼了?」
    聽到美春的聲音有別于平時的一本正經,純一立刻繃緊神經。
    『音夢學姐昏倒了!』
    「昏倒……?」
    想起今天早上出門時活蹦亂跳的音夢,純一霎時間無法置信。
    『音夢學姐……她……流血了……。』
    「流血……?」
    純一拿著手機的手不禁開始顫抖。
    「……知道了。我現在人在公園,可以馬上去接她。」
    結束通話轉身時,小櫻不知何時已在身旁。
    或許是感覺到純一聲音中的異狀,小櫻露出嚴肅的表情。
    「小夢……昏倒了嗎?」
    「小櫻,你一百公尺可以跑十秒嗎?」
    「喵?……五十公尺十秒的話倒是可以。」
    小櫻一臉困惑地回答純一突如其來的質問。
    「好,抱歉,我得丟下妳先走了。」
    「喵?表哥。」
    無視於身後小櫻的呼喊,純一頭也不回地撥開樹叢往音夢所在的方向跑去。
    十幾分鐘後——。
    「真是的。」
    背著音夢走在方才全力奔跑的櫻花路上,純一嘴裏不住地直嘀咕。
    「……人家已經跟你道歉了嘛。」
    「鼻血女。」
    「誰是鼻血女!」
    「體質虛弱!」
    「哼——!」
    音夢從背後咚咚地敲著純一的頭。
    不過,這些氣話都還不足以形容純一的心情。
    當純一接到美春的電話火速趕到學校,見到音夢平安無事後,全身虛脫地癱倒在地。
    純一自從聽到流血的那刻起便已做了最壞的打算,但卻萬萬沒想到結果竟會是如此。
    原來音夢在風紀委員會的會議中,因為流鼻血引發貧血而暫時昏了過去.
    只不過她的身體狀況的確不好,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純一只好背著步履蹣跚的音夢回家。
    「那會議那邊怎麼辦?」
    「反正繼續留下也幫不上什麼忙,再加上這又不是重要的會議,所以我就早退了。」
    「哦,真稀奇,妳居然還會早退。」
    「不……也不是啦。」
  雖然無法看到背後音夢的表情,不過純一可以感覺到她在害臊。
  
    「怎麼啦?」
    「因為人家想早點看到哥哥嘛。」
    音夢遮羞似地笑著,並從背後戳了戳純一的臉頰。
    「真是的……不過,幸好是白擔心一場。」
    「嗯……對不起。」
    音夢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
  「是美春連絡的吧?對不起,讓你急著趕來。」
  
    「沒什麼,反正已經習以為常了。」
  事實上,這種程度的苦根本算不了什麼。
  因為當年……純一曾發過誓,終其一生都要守護音夢……。
  「……哥哥的背好舒服喔,我好像快睡著了。」
  「想睡就好好睡一覺吧。」
  「嗯……然後叫醒我,跟我說早安?」
   「是啊。」
  純一點頭後,音夢立刻心滿意足地將臉輕輕倚靠在他的背上。
  
    「哥哥……。」
    「幹嘛?」
    「其實,我很想離開這個島,當一個護士……可是,現在我放棄了。」
    「什麼意思?」
    由於太過突然,純一停下腳步回頭望背後的音夢。
    「我……希望自己能幫上別人的忙,而不是總是接受別人的照顧。不過現在……我希望能有更多的時間和哥哥在一起。」
    「……」
    「我真沒用……這麼愛撒嬌……總是給人添麻煩……。」
    現在想想,純一似乎從未和音夢談過未來的打算,這還是他第一次知道音夢有過當護士的夢想。
    「我說……音夢……。」
    「…………」
    「音夢?」
    純一微微晃動了一下,但音夢沒有回應,正以為她睡著時,卻感覺到脖子傳來灼熱的吐息,以及紋亂的呼吸聲。
    「喂,音夢?妳沒事吧?」
    「咳咳……哥哥……我沒事……。」
  音夢抱著純一的雙手,漸漸加重了力量。
  
    「嘖!」
    純一重新背緊音夢,踏過地上飄落的櫻花辮,加快腳步朝回家路上邁進。

    「……嗚……嗯……。」
    躺在沙發上休息的音夢發出痛苦的喘息聲。
    「果然有點發燒。」
    雖然看來情況似乎並不嚴重,但或許是多心吧,總覺得掌心傳來的熱度讓人放心不下。純一很熟練地用臉盆取水將濕毛巾放在音夢的額頭上為她降溫。
    明知道讓音夢躺在床土休息比較好,但一直背著她趕路的純一卻早巳累得連上二樓的力氣都投有,只好先為她脫下不舒服的制服。換上寬鬆的睡衣.
    「嗯…….」
    「感覺上好像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你這樣照顧妳了……音夢。」
    看到音夢的呼吸稍稍穩定後,純一才略為寬心,坐在沙發的一側。
    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見到音夢那完全放鬆的睡臉,教純一不住心疼。或許自己仍對她帶有哥哥疼惜妹妹的感情吧,但現下兩人已成為一對戀人,實在是不忍看她受苦。
    「或許妳聽不進去,不過妳真的是太勉強自己了。」
    純一戳著音夢圓潤的臉頰。
    「要是妳能坦率點向我撒嬌就好了.這樣的話,我……。」
    「你……什麼?」
    聽到這話的同時。音夢正睜著一隻眼睛仰視純一。
    「妳、妳什麼時候醒的?」
    「臉頰被戳的時候。」
    音夢慢慢坐起上半身高興地望著純一的臉。
    「說呀,你……什麼?」
    「……想聽嗎?但要是燒得更厲害的話我可不管喔。」
    「沒關係啦。我的體溫很低,正好可以平衡一下。」
    音夢攬住純一的手臂吃吃地笑。
    ——沒辦法了。
    歎了口氣之後,純一終於下定決心。心想音夢大概已經察覺到自己想說些什麼,因此就算他想隱瞞,她勢必也會追問到底。
    「呃……就是……我是真心的喜歡妳。」
    純一用力吸了口氣,然後一口氣說了出來。
    「而且……。」
    「啊,等一下。等一下!」
    音夢舉手制止純一的話。
    「為、為什麼突然這麼說……好、好難為情喔。」
    「是妳自己要聽的。」
    「話是沒錯啦……。」
    音夢在聽到純一的真情告白後,面紅耳赤地深呼吸,試圖鎮定心情。
    「那……妳就不要生氣聽到最後吧。」
    「嗯。」
    「之前,我們好像在玩『戀愛家家酒』似的,總覺得還是有兄妹的感覺。」
    純一邊說邊回想兩人這段時間的關係。
    擁抱、親吻、彼此傾訴愛意……。
    可是,倘若照這樣下去不往戀人關係發展的話,彆扭一段時間之後,極有可能會再度回到普通兄妹一般的曖昧關係。
    「哥哥……你是不是覺得很困擾?」
    「所以我不是叫妳先聽我說完嗎!」
    大聲斥喝露出悲傷神情的音夢後,純一像是想補充些什麼似地繼續說下去。
    「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以哥哥,而是以一個男人的身分真心喜歡妳!」
    「你、你為什麼要用吼的呢!」
    音夢也吼了回去,然後搖頭歎息。
    「唉……真遺憾……我這個哥哥真是不解風情…….」
    「什、什麼意思?」
    「傻瓜……。」
    音夢將頭倚靠在純一的胸膛。
    「我也喜歡哥哥,早已無法自拔。所以,如果哥哥你能將我視為一個女人的話,那我們就是兩情相悅了,不是嗎?」
    「音夢……。」
    「就像哥哥說過會永遠保護我一般,我也希望哥哥能得到幸福。」
    音夢輕聲低語,兩手靜靜地環抱著純一。
    兩人的唇自然地重迭在一起。
    剛開始輕觸,然後逐漸變為火熱。純一將舌頭伸入音夢的口中,想將溫暖分送給她那冰冷的嘴唇。
    「……嗯!」
    兩人緊緊擁抱著對方。
    由於還很生疏,舌頭與不知所措的音夢交纏後,純一立刻注入自己的愛情細膩地愛撫。
    彼此的氣息相互糾纏,音夢的香味撲鼻而來。
    純一就這樣覆在音夢的身上。
    「音夢……真的可以嗎?」
    「嗯……我想成為哥哥的人。」
    其實,除了身體狀況之外,音夢大既包因為第一次而感到不安吧。但儘管如此,她還是不打算拒絕純一。
    ——我會溫柔待妳的。
    純一像是要傳達這番心意般,輕輕地親吻音夢的額頭。
    「啊,唉嘿嘿……這個吻讓我安心多了。」
    露出羞澀笑容的音夢讓純一感到無比的愛憐。
    在與音夢正式交往的過程中,他確實將地況為女性,但那只不過像是被一般可愛女孩吸引目光的感覺。
    ——可是……現在不行了。
    如今重新認識音夢的可愛迷人後,她的話語和害羞的表情……以及一顰一笑都令他為之傾倒。
    一旦被血氣沖昏頭後,純一就再也克制不了自己。
    純一靜靜吻著音夢的唇。
    這是兩人成為戀人身心結合後最初……也是最幸福的吻。

    「好,上吧,」
    「喵~可以嗎?」
    「笑話,只要生米煮成熟飯的話,手到擒來。」
    「可是,接吻這檔事還是得等到結婚以後……大和撫子(日本傳統女性)不都是這樣嗎?」
    「那種古禮在現代社會已經不具任何意義了!」
    「傳統不是很重要嗎?」
    「既然分秒必爭,管他什麼傳統禮教,妳想守身如玉的話,沒辦法……就只好由我獻上熱吻了。」
    「哇,不行不行!要你做不如我來。」
    「吵死了——!」
    純一被枕邊嘰嘰喳喳的談話聲吵醒從床上躍起。
    「哇!」
    坐在棉被上的小櫻因這股勁道而從床上滾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純一搔著頭重新環視室內的人物。
    「喵,表哥,早安。」
    現下唯一能確定的就只有……小櫻今天看起來也是朝氣十足。
    不過,純一剛睡醒的腦袋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麼宇摩樽會在他的膝上,以及杉並怎麼會坐在自家桌上看著自己。
    「呵呵呵……天岩戶作戰好像奏效了。」
    「Mission Complete。」
    「什麼?」
    「天岩戶是指一絲不掛的大姐姐在天照神藏身的石門前跳舞……。」
    「我又沒說要解釋!你們這凹凸二人組怎麼會在這裏?」
    「禿頭?」
    小櫻撩起前發,眼珠朝上看額頭。
    「不是額頭,意思是指你們兩個的個人色彩太濃了。」
    「好了好了,冷靜點。現在身體覺得如何?」
    「身體?」
    聽到杉並的話,純一不禁環顧自己的身體。
    除了穿著睡衣外,毫無異狀。
    「沒事……不過,肚子卻餓扁了。」
    「這樣啊。」
    杉並隨聲附和,小櫻則補充似的接著說。
    「表哥,你又像上次一樣,整整睡了兩天喔。」
    「……咦?」
    「我是說真的,沒開玩笑,也不是整人遊戲。」
    「沒錯沒錯,是我在偶然間不法入侵時發現的,嗯哼!」
    看來她似乎終於有不法的自覺。
    純一伸手取來枕邊的手機,確認晝面上的日期。
    從最後記憶的那天算起,的確己過了整整兩天。
    「……音夢呢?」
    純一隨口詢問,然而小櫻和杉並的表情卻沉了下來。
    兩人互使眼色,一副叫對方說明情況的模樣。
   「什麼啦?我在問……到底怎麼了?」
    純一試著從床上站起,但身體不知為何就是不聽使喚。
    「喵!不行啦,表哥!」
    「告訴我,音夢怎麼了?」
    無視於前來制止的小樓,當純一正想開始走動時……。
    碰!
    腹部突然遭受膝蓋攻擊,純一悶聲倒在床上。
    「嗚……喂……?」
    「准病號不要隨便亂跑,」
    杉並本人似乎沒有察覺踢倒准病號的人正是自己。
    「啊,這個,表哥……冷靜點聽我說嘛。」
    小櫻表情沉痛地對因腹部衝擊而無法反駁的純一說。
    「小夢……這兩天住院。現在正睡在隔壁房間。」
    「而我,則是運送朝倉妹回來的重要搬運工。」
  ——住院?
  聽到這些話,純一不禁一陣錯愕。
  那天——音夢的身體狀況並不好,但純一明知如此卻還是……。
  ——是我害的嗎?
  可是在那之後,音夢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前,並沒有發生任何非得住院不可的跡象。
    「醫生似乎也束手無策,好像查不出病因。」
    「怎麼會……。」
    這時純一的手不自覺地按著自己的胸部。
    方才被杉並踢到的地方明明是腹部,然而此時他卻感覺胸口一陣絞痛。
    「我想找不出朝倉妹身體不適的原因的這件事,你心裏大概也早就有個譜了吧?」
    「我……。」
    純一含糊地點了點頭,不過連續昏睡兩天的症狀,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可是,這到底是什麼病?」
    「有可能是遺傳性的疾病吧……。」
    「但既然找不出肉體上的病因,或許是精神方面的問題。」
    小櫻與杉並你一言我一句的猜想,但到最後還是無法解釋清楚。
    不過,聽到有可能是精神方面的問題時。純一霎時有股當頭棒喝的感覺。
    ——若是精神方面引發的疾病……。
    原因純一不可能不知道。
    「表哥,你不要緊吧?」
    面對小櫻的關心,這時的純一無法做出任何回應。
    「你……若以為自己是罪魁禍首的話就大錯特錯了,這不過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我先警告你,昏倒的不只是朝倉妹,你自己也是。」
    杉並的話點醒了純一.
    儘管自己是音夢生病的主因,不過純一本身也有異狀,只是症狀比音夢輕了一
些,但這又該如何解釋呢?
    「表哥,我跟你說哦……。我……。」
    杉並突然掩住小櫻欲言又止的唇。
    「當然,這全都只是假設而已啦,該如何解決……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吧?」
    「應該吧。」
    「嗯……那麼,我很困,差不多也該打道回府了。」
    「喵。」
    杉並把小櫻像小貓般拎起朝房門走去。而小櫻似乎也正有此打算,所以並未做任何抵抗。
    「對了對了。」
    杉並在轉動門把時回頭。
    「幹嘛?」
    「沒什麼……只不過有個小道消息,我想最好還是在你接到通知前先告訴你。」
    「什麼事?」
    「就是……校方接受醫生建議,禁止朝倉妹繼續升學。」
    「……咦?」
    「拜啦。」
    丟下這句話後,杉並消失在門的另一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05130128 發表於 2009-8-13 09:33 PM

第五章  花瓣

    看了一下郵筒,取出裏面的報紙。
    雖然還有其他幾封廣告信,不過並沒有如杉並所說,校方拒絕音夢升學的信件,這時純一總算松了一口氣。
    ——看來是杉並開的玩笑。
    若真如此,純一非得痛揍他一頓不可。不過,那傢伙通常只會幹些在附照片的賀年片上寫「早生貴子」等字樣的蠢事,相識多年,純一知道杉並絕不會開這種玩笑。
    「唉……。」
    在春天爽朗的朝陽下,純一反而垂頭喪氣地望著地面。
    三月即將結東,時序已進入春季,春假也來到後半段,再過不久便是學校的開學典禮。
    然而……音夢依然處於時睡時醒的狀態。
    「喵。」
    「哦,你出來散步嗎?」
    回過神來時,違反宇宙法則的宇摩樽不知何時己在純一的腳邊磨蹭。
    伸手輕輕抱起後,純一發現確實是貓的觸感。
    「喵?」
    「你是不是哪里有拉煉或裝電池的地方?」
    轉到背面檢查了一下,純一並沒有找到任何機械裝置。
    「可惡,你真的是貓嗎?」
    「不可以欺負宇摩樽喔。」
    睡衣突然被一陣拉扯,純一回頭一看,發現小櫻正嘟著嘴瞪著他。
    「喔,這麼早啊?小櫻。」
    「早安,我向來都是在這個時候起床的。」
    小櫻從純一手中接過宇摩樽,然後放在自己的頭上。
    察覺她有別于平時活潑開朗的陰沈神情,純一不禁納悶。
    「怎麼啦?」
    「表哥你……和小夢接吻了?」
    「唔——?」
    冷不防的質問讓純一毫不掩飾地露出驚訝的表情。
    「……果然。」
    「不,我……。」
    原以為既然有所覺悟,不管是誰他都能坦然面對,然而被小櫻發現之後,還是覺得情況不妙,更遑論要他說出『其實,我們還做了更親密的事……。』之類的話。
    「那不會是……發生在量體溫或跌倒的時候吧?」
    「是、是啊……。」
    重新考慮之後認為至少應該向小櫻報告的純一點點頭。
   因為她是純一從小認識至今,並且對他抱持善意的物件,為了避免往後的誤解,有必要在此表明立場。
    「小櫻……其實,我和音夢已經是男女朋友了。」
    「……不行的。」
    「什麼?」
    「我上次明明說過不行的!」
    小櫻突如其來的大叫讓純一反射性也後退。
    「不是有白河學姐和美春同學嗎?為什麼……為什麼你選選擇小夢?」
    「小、小櫻?」
    「表哥若喜歡我以外的女生,我二話不說立刻退出,但小夢就是不行!」
    「妳在說什麼……。」
    由於事出突然,純一一時詞窮。
    小櫻以前也說過同樣的話,難道那並非只是單純誤會純五他們之間的關係嗎?
    看到小櫻過度認真的表情,純一正想問清言下之意時……。
    「哥哥,你在那裏嗎——啊,小櫻早安。」
    玄關大門開敵後,出現音夢的身影。
    「音夢……?」
    「啊,喵……小夢,早安。」
    雖然音夢醒來的事讓純一很吃驚,不過由嚴肅瞬間回到平時表情的小櫻更讓他目瞪口呆。
    這讓他覺得自己被小櫻表裏不一的變化耍得團團轉。
    「哈……哈啾!」
    「小夢,妳還沒好嗎?」
    「啊,好像……哈啾……嗯,得了花粉症似的。」
    「妳……身體沒怎樣嗎?」
    音夢不明所以地回了一句『沒有……』,看來她對自己一直沉睡一事似乎毫無自覺。
    「天氣這麼好的早晨你們站著在聊些什麼呀——啊,宇摩樽。」
    注意到小櫻頭上的宇摩樽後,音夢伸手撫摸白貓的頭。
    「啊哈哈,好可愛喔哥哥,我們還是養只貓吧。」
    「不行。」
    純一極力反對,萬一音夢飼養像宇摩樽那樣的貓,他大概會不得安寧。
    「嗚……。」
    「那妳幫我照顧他一天如何?」
    看到凝視宇摩樽的音夢一副渴望的模樣,小櫻突然這麼提議。
    「可以嗎?」
    「不過,條件是表歌要借我一天,因為我有很多話想跟他說。」
    小櫻瞇著眼微微一笑。
    她的眼神並非普遭孩子般的天真無邪,而是如同心中有邪惡詭針的魔女般狡詐。看來音夢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辦法學到她這般心眼。
    小櫻的這副模樣讓純一正視到自己和她體內流著同一個祖母血液的事實,儘管從未想過,若小櫻和擁有半調子特殊能力的自己同樣具有某種力量的話也不足為奇.
    「妳啊……。」
    雖然純一也有很多事想問小櫻,不過她的話中向音夢挑釁的意味頗為濃厚。
    「啊,那個……呃,談不上什麼借不借的吧……。」
    音夢困惑地看著純一。
    小櫻也用與祖母同樣深邃的藍眼仰望純一。
    ——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
    純一不認為她純粹只是嫉妒自己和音夢的關係而已,他可以確定她話中有話,似乎想傳達些什麼……或是想警告些什麼。
    既然擺明和音夢有關,應該趁機接受小櫻的邀請,單獨一人到她家看看才對。
    雖然稍微遲疑了一下,但純一到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就算小櫻有其他想法,他也沒法子遏止自己對音夢的愛。
    「宇摩樽……你片刻都不想離開主人身邊吧?」
    「喵」
    純一輕輕摸了摸白貓的頭後,白貓立刻輕叫。
    「表哥……。」
    彷佛拒絕的不是提案而是自己一般,小櫻神情落寞地望著純一。不……很明顯的,這時純一選擇了音夢而非小櫻。
    「照顧這傢伙就已經夠我忙的了。」
    純一放在自己頭上的手讓音夢瞪大眼睛。
    「等一下,哥哥……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
  純一摸了摸有些生氣的音夢的頭。
  「啊……住手,頭髮會亂掉的啦.」
  「因為這傢伙需要我照顧,而且我可能這輩子都放不下。」
  純一語帶詼諧,但臉上卻沒有笑容。
  知道純一心意已決的小櫻先是有點訝異地睜大眼睛,不久便無奈地露出溫和的表情。
    「是嗎……真是遺憾。」
    小櫻將宇摩樽從頭上抱到懷中。
    「本想這是最後的機會,看來我果然還是沒有介入的餘地,這下初戀終於變成失戀了。」
    「咦?什麼?」
    音夢對兩人的談話似乎感到莫名其妙。
    她一臉不解地交互望著小櫻與純一。
    「沒事啦。」  純一敲了一下音夢的頭,接著正視小櫻。
    「對不起,小櫻。」
    「沒關係。」
    小櫻緩緩搖頭。
    「我真的很喜歡表哥,所以……也希望你能幸福.」
    「小櫻……。」
    看到小櫻的微笑,純一感到一陣心痛。
    原以為孩子模樣的她和音夢一樣任性又愛撒嬌,沒想到她竟然也有如此成熟的一面。
    小櫻臉上溫和的笑容瞬間凍結。
    咚!
    小櫻的表情……不,是前所未有的強烈心跳席捲而來,純一倏地轉身回顧,發現音夢雙膝觸地,兩手掩口,雙眼孩子氣地仰望著純一。
    「……咳!」
    「音夢?」
    「不要緊,我不要緊的。」
    說完音夢露出笑容,然後……彷佛花辮一般,無聲無息地倒向地面。
    純一坐在床上,背靠著壁,神情呆滯地望著規律前進的時鐘,而時鐘對面純一的床上則睡著呼吸規律的音夢。
    昨天早上……音夢在大門前昏倒後,陸陸續續有看診的醫師、前來慰問的美春和小鳥等許多人造訪家中,事情告一段落時,該來的終於來了。
    拒絕音夢入學的通知就在一片混亂之際被悄悄地投進郵筒中。
    取出文體八股亦是片面告知的書信後,純一望著天花板歎息。
    「我人這麼懶,為什麼遇上的事情卻這麼多?」
    純一自言自語。這是對如此對待音夢的神明以及無能的自己所發出的怨言。
    「……肚子好餓。」
    想變和果子出來吃,可是消耗熱量變出食物毫無意義,就算可以解嘴饞,經過消化過程後,再怎麼抵銷也是負大於正。
    這時他才發現,現在早已過了叫外賣的時間,這時候能去的也只有便利商店或深夜營業的大眾餐廳.
    可是……儘管這麼想,純一還是無法離開音夢身邊。
    誰也不知道陷入原因不明昏腫狀態中的她何時會醒來。當音夢睜開眼睛時,他無論如何都希望自己能在她身邊。
    因為,他要跟她道聲……早安。
    門外突然傳來嚴謹的敲門聲。
    「可以進去嗎?」
    「請進。」
    門輕輕開啟,出現了小櫻的笑臉。
    「嗨…….」
    「至少也開一下電燈嘛,我還以為你在睡覺。」
    「我現在正想睡。」
    「喵,睡?可是床上有小夢啊。」
    小櫻望著音夢小聲低語。
    「我要睡在她旁邊。」
    「喵?」
    「……騙妳的啦。」
    「其實表哥很想吧?」
    小櫻笑著坐在純一的旁邊把塑膠帶放在他面前。袋申裝滿了便利超商的飯團和三明治。
    「這是什麼?」
    「晚飯。肚子很餓對不對?」
    「……妳還真清楚。」
    「當然囉.因為是表哥的事嘛。」
    小櫻抱著膝微笑。
    「平常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其實私底下一直都很認真……表哥你真的一點都沒變耶。」
    「是嗎?」
    「我回來的地方不是這座島,而是表哥的身邊。」
    「……」
    純一默默閉上眼。
    小櫻並非特地送飯菜而來,而是來告白的。她大概覺悟到接下來的冗長告白必須以獨白來起頭吧。
    「我也知道妳很多事喔。」
    「咦?」
    「老愛兜圈子,結果往往為了別人著想而吃虧。」
     「……嗯。」
    窗外的櫻花樹隨風搖曳。
    花在凋謝。然而,這座島卻彷佛夢境一般常年盛開著花朵。
    ——紅塵一場夢,夜夢總成真。
    這句話以前似乎在哪里聽過。
    若真如此,真實大概就在這種如夢的空氣中吧。
    「小夢身體不適的原因……表哥……你最好不要問。」
    「為什麼?」
    純一毫無追問之意,但還是不知不覺發問。
    「因為……說來話長,而且也很詭異。」
    小櫻語意含糊,不過這也難怪,事情若可以說她早就說了。純一歎了口氣後搖搖頭。
    「那解決方法總可以說吧.」
    「離開小夢。」  
    純一問完的同時,小櫻立即斬釘截鐵地回答。
    「妳的意思是,我是音夢的精神負擔囉?」
    「這麼說不正確,但也不能說不對。嗯,沒有實例還真難說明。」
    「長篇大論的解說就免了。」
    純一輕輕揮手。
    為什麼會如此的部分,小櫻在不瞭解的一切因果的狀態下是無法說明的。
    「簡而言之,我希望表哥能討厭小夢。或者,小夢能討厭表哥的話也行……。」
    「什麼意思?」
    只是治療音夢的身體不適而已,為何非得討厭對方不可?
    去某處采不知名的草藥或是把魔法師找來等方法他或許還可以理解。
    「這麼說吧……相思病會給身體帶來不良影響,這樣應該最容易瞭解吧。」
    「怎麼會……不可能。」
    如此荒謬的話不禁令純一嗤之以鼻,可是……。
    第一次的接吻。
    第一次做愛的夜晚。
    音夢之所以明顯改變,果然和純一脫不了關係。
    「小夢的心……和表哥緊緊結合在一起,這正是小夢的力量。」
    小櫻接著說。
    「可是,當喜悅加倍時,悲傷或痛苦也會加倍。由於心比身體的感受更加強烈,所以一個人無法承受兩人分的心情。」
    「這些話讓表哥很困擾對不對?」
    由於太過於離奇,純一一時無法認同。
    與其說難以置信,不如說妄想來得貼切。不過話說回來,這跟純一能變出和果子以及被迫窺視他人夢境的能力也相去不遠。
    「那妳告訴我,為什麼感情越好,音夢會越虛弱?」
    小櫻點點頭,直截了當地回答了純一的質問。
    「女孩子的愛慕之心比表哥所想像的還要強喔.可是,那份喜悅通常會伴隨著……痛苦。」
    「不會吧,又不是遊戲或小說……。」
  純一想笑,但僵硬的表情卻無法鬆弛。
  「總之.表哥和小夢不可以再繼續喜歡對方下去。」
    ——不可以喜歡?
    可是太遲了,討厭對方……或讓對方討厭,這種事他根本無法想像。重點是,他們彼此太瞭解對方,謊言大概不可能瞞騙過去。
    「……能不能說得更具體一點?」
    「我知道很難,不過除了儘量回避之外沒有其他方法。」
    小櫻悲傷地望著咬緊下唇的純一。
    「不過,要是……忍無可忍的話……。」
    小櫻耐人尋味地低語後,接著語氣一轉,開玩笑似地說。
    「只要表哥和我能成雙成對,所有問題就迎刃而解,萬歲萬萬歲了。」
    「可是,我……。」
    「我知道,因為我站在戀愛中的女孩這一邊。」
    小櫻笑容可掬地凝視著純一。
    四月七日——.
    純一望著窗外確認這一天的到來。
    「開學了…….」
    純一離開床伸了伸懶腰,身體狀況並非不佳,只是一想到必須去探視音夢的情形。心情不知不覺開始憂鬱了起來。
    再看了一下窗外後。純一有所覺悟地往音夢的房間走去。
    「咳……咳……。」
    「音夢?」
    輕輕敲門後打開房門一看,床上已起身的音夢神情恍惚地望著純一.
    「……哥哥。」
    「身體不舒服嗎?」
    「嗯,有一點.」
    「今天只是開學典禮而己,妳不必勉強自己去。」
    純一內心松了一口氣。儘管這種說法很懦弱,但如此一來可以不必提及音夢無法升學之事。
    「嗯。可是,我覺得有點可惜,因為一生只有一次。」
    「……還好啦。」
    「這是題外話,我有沒有說過為什麼我會做風紀委員?」
    音夢突然露出笑容抬頭望著純一。
    「沒有。」
    「因為……我非常喜歡慶典。大概比哥哥或杉並同學更喜歡看大家快樂歡笑的模樣吧,所以我才想擔任靜靜守候那一張張笑臉的工作。」
    「……是嗎?」
    純一冷淡回應,因為他深怕稍一鬆懈,自己有可能會熱淚盈眶。
    「所以,今天哥哥就別管我,盡情去玩吧。」
    「啊,那個……。」
    音夢的手輕輕撫摸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的純一的臉頰。
    「哥哥,別露出這種表情嘛,今天是開學日喔.」
    「路上小心。」
    「嗯……我走了。」
    純一輕輕吻了音夢。
    好久沒有感覺到的柔唇觸感、纖細與溫暖的肩膀。
    ——對了,不可以碰音夢。
    這時小櫻千叮嚀萬囑付的大事彷佛透過電視新聞傳來的國外報導般遙遠,微不足道。
    「好了,結束。」
    「……嗯。」
    就在純一慢慢起身時,櫻花瓣隨之飄落。
    「嗯?」
    「打哪兒來的?」
    兩人相互對看後望向天花板。
    不過,櫻花樹不可能長在那裏。
    「這個會不會是嘴裏掉出來的?」
    「嘴裏?」
    「因為這是和哥哥接吻之後才生出來的呀。」
    「不會吧,又不是和果子。」
    驚訝不已的純一連忙否定,然而仔細想想,能變出和果子來也並非常人之舉。
    「啊,哥哥,再不快點就要遲到了。」
    「不要邊說邊戳我的額頭!」
    「這是回禮,嘿嘿……路上小心,哥哥。」
    音夢白皙的手指碰觸純一的唇。
    純一感覺自己絕非是忘了小櫻的忠告,只是無法否定自己的心意罷了。
    他愛音夢——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出家門來到櫻花步道,純一開始看見其他學生三三兩兩朝學校前進的身影。
    本部的入學典禮在校生似乎沒有出席,四周儘是業已開始通學上課的附屬生以及來參加典禮的新生。
    「朝倉同學。」
    「朝倉學長!」
    背後傳來熟悉的呼喚聲。
    「早安,小鳥。」
    回頭一看,由水手服換穿成本部制服的小鳥正對著自己微笑。
    「制服好合身呢,果然小鳥穿什麼衣服都很可愛。」
    「學長,你把我當隱形人嗎?」
    「喔,美春,妳好嗎?」
    純一隨後向美春打招呼並摸了摸她的頭。
    「好。學長……」
    美春心神不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純一立刻便察覺到她想說什麼。這也難怪,因為應該跟他形影不離的人物今天卻不在身邊。
    「朝倉同學,我也很想知道。」
    正當純一煩惱不知該如何回答時,小鳥加入美春的陣線微笑著說。
    被兩人這麼催促,純一再也無法避開話題.
    「我知道了。」
    純一聳聳肩歎了口氣。
    「音夢學姐怎麼了?我好擔心好擔心喔。」
    「總之,現在很穩定,觀察情況後若沒問題便可以馬上複學。」
    「……是嗎。」
    小鳥放心地撫著胸,然而美春卻一臉陰沈。
    「那麼,音夢學姐今天在家裏囉?」
    「嗯……是啊。」
    「朝倉學長……音夢學姐好可憐喔.」
    「美春。」
    小鳥出聲阻止,可是美春卻不善罷甘休,依然目不轉睛地盯著純一。她那認真的眼神讓純一不知所措地搔著頭。
    「美春……原因有很多,總之我留在家裏音夢也不好受.」
    「那個我知道。學長的心情我也明白,可是學長你真的有好好考慮過音夢學姐的心情嗎?」
    「咦?」
    純一無法理解美春想說的話,一臉困惑的他求助似地將視線轉向小鳥。小鳥儘管露出為難的苦笑,但不久還是將手搭在美春的肩上開口說。
    「朝倉同學在家的話音夢的確會傷心,也會為自己給朝倉同學添麻煩而煩惱不已。」
    「白河學姐?」
    「可是,只要喜歡的人待在身邊,就算傷心難過也會感到高興吧。妳說是不是?美春。」
    小鳥說完後,轉向美春眨了眨眼。
    明明沒有對外公開,然而小鳥……不,這兩個人卻似乎知道純一和音夢彼此的心意。純一剎那間似乎可以瞭解小鳥為何會有校園偶像之稱。
    「我要回去了。」
    「朝倉學長!」
    純一急忙指著喜出望外的美春。
    「別誤會,我是因為累才回去的!」
    「辛苦了。」
    「我是因為不想辛苦才回去的!」
    純一一面朝學校的反方向奔跑,一面回頭對美春說。
    美春身旁的小鳥露出沉靜的笑容。
    「音夢!」
  純一用力推開大門,就這樣飛也似地進入客廳。
    「……哥、哥哥?」
    看到浩浩蕩蕩地回來的純一,音夢驚訝地瞪大眼睛。
    「怎、怎麼了,哥哥,忘了帶東西嗎?」
    音夢慌慌張張地擦著眼睛問。意識到那是拭淚行為的純一瞭解到自己回家果然是明智之舉。
    「是啊,我忘東西了。」
    「成績單嗎?可是,明天再帶去也可以呀。」
    「呼……真累人。」
    由於一直奔跑的緣故,純一上氣不接下氣,深深地喘了一口氣後,靠向牆壁緩緩往下滑坐在地上。
    「到底怎麼回事?開學典禮已經開始了喔?」
    「我突然想做一件事。」
    「什麼事?」
    純一對困惑的音夢微微一笑。
    「我們在這裏舉行開學典禮吧.」
    「咦……?」
    「反正學校的典禮只是徒具形式而已,不如在這裏誠心誠意做比較有意義.」
    「你在說什麼,哥哥?」
    聽到純一的驚人之語後,音夢露出遠勝驚訝的錯愕神情。
    「不快點回學校去的話……。」
    「妳以為我是誰?我可是隨時都會在慶典上出狀況的男生喔。」
    「別說傻話,趕快去學校!」
    「我能去嗎,笨蛋!」
    被純一這麼一喝,音夢嚇得身體顫抖了一下。
    「啊……不,抱歉,我不該吼妳。」
    純一反省過後。用和緩的語氣對音夢說。
    「我真笨……。竟然在這種日子把妳丟著不管,我沒有資格當妳的情人。」
    「……啊。」
    音夢掩著嘴倒抽了口氣。
    她大概是察覺到純一為何會回來的理由吧。
    「音夢……。妳沒辦法和我一起到本部上學了。」
    純一這時終於坦白說出一直無法說出口的事。因為他覺得不這麼做的話,會得不到音夢的諒解……。
    「……我知道。」
    「咦?」
    「我知道。所以哥哥……你不要那麼難過。」
    純一彷佛被音夢的手拉起來似地站起身來,就這樣被她緊緊抱住,力道大到身體幾乎有痛的戚覺。
    「我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哥哥和小櫻的談話,所以無意中發現的。」
    「是嗎……。」
    「對不起,哥哥……都是我的錯。」
    「……不是妳的錯。」
    明知不可以用力,但純一還是忍不住緊緊摟住音夢。
    「不……就算哥哥再怎麼騙我、跟我保持距離都是沒有用的。不管哥哥有多麼冷漠、罵我笨蛋,我也知道你內心的溫柔和痛苦。」
    「有我這種女朋友……真的很抱歉!」
    純一明顯感受到音夢內心的顫抖。
    言語……是多餘的。縱使默不作聲,只要身體相互貼近便能心心相印。純一為無法付出、甚至連溫柔的謊言都做不到的自己感到悲哀。正因如此,他才咬緊牙關只想著快樂的事.因為,自己的悲傷會成為音夢的悲傷。
    「對、對不起。哥哥……不要離開我。」
    「音夢……。」
    「已經沒辦法了。」
    這樣下去會有什麼後果純一心知肚明.然而現在的他卻只能接受音夢排山倒海而來的情感。
    白皚皚的世界——。
    一看到眼前怒目相向的小櫻,純一立刻明白這裏是夢境。不用明說他也知道這不是一般人的夢,而是小櫻透過夢來跟他說話。而且,小櫻不知為何怒視著自己。
    『當然囉!』小櫻氣歪了嘴低語。
    「可是,我有什麼辦法,音夢知道我的心」
    『這樣下去的話……小夢會死的啦!』
    「沒有其他方法嗎?」
    「這……。」小櫻猶豫且含糊地回應純一的發問。
    『到了這個地步,普通手段是行不通的,就算小夢逃離這座島也無濟於事……。』
    「等一下,妳再說一遍?」純一感覺到小櫻話中的詭異。
    『咦?就算小夢逃離這座島……。』
    「前面那一句。」
    『呃……普通手段……。』說到這裏,小櫻急忙住口。
    「有不普通的手段嗎?」
    『沒、沒有沒有沒有!』小櫻不斷搖頭急忙否定。
    然而,那副模樣擺明是「有」的宣言。——小櫻在害怕什麼?想到此,純一恍然大悟。
    「我嗎……?那個方法會對我造成不良影響嗎?」
    『不行,我絕對不會說的!』
    「小櫻!」純一逼近小櫻,兩手搭在她的肩上。
    「求求妳……如果妳是為我著想的話……。」
    純一的話讓小櫻不由得咬緊下唇,用力到幾近泛白的程度。純一雖不知道小櫻如此難以啟齒的方法是什麼,不過似乎要有相當的覺悟。
    『……我明白了.』
    不久,小櫻點點頭,緩緩低語。
    『等我一個禮拜……不,只要五天就行。在這期間……希望表哥先做好心理準備。』
    「做什麼心理準備?」正當純一這麼問時……。
    『哥哥……。』音夢的聲音從某處傳來——四周的風景瞬間消失。
    耳邊的輕聲細語讓純一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睛。
    「早安,哥哥。」
    「……啊,噢。」
  一清醒便近距離看見一絲不掛身上只蓋一條棉被的音夢,純一不禁無法言語。
  
    ——對、對了。昨夜抱了音夢之後,就這樣一睡到天明。
    「離得這麼近……早上醒來的時候好難為情喔。」
    「那是因為我們光溜溜的嘛。」
    「不、不要一直盯著人家看啦。」
    「沒辦法啊.」
    純一的視線自然鎖定音夢棉被下鼓起的胸部。
    「討厭,哥哥昨晚也看了對吧?」
    「這種事說得這麼自然,妳的無知真教人害怕.」
    「是嗎?」
    音夢吃吃地笑,一副毫不羞於啟齒的模樣。
    「……妳幹嘛那麼高興?」
    「沒有啦,只是覺得這麼幸福有點罪惡感。」
    說完,音夢靜靜伸出手抱緊純一。

    「嗚……!」純一被一陣劇痛叫醒。起初還莫名其妙,但猛烈的頭痛和心痛使他蜷起身體。在幾近窒息的狀態下,像是有硬物從胃部不斷攀升似的嘔吐感油然而生。
    「嗚……啊……呼、呼……呼……。」雖然純一覺得時間相當漫長,但說不定事實上只過經過幾秒而已。在痛苦掙扎了一段時開後。疼痛總算開始退去。
    純一按著激烈跳動的胸低語,接著便注意到有東西黏在舌頭上,手指剝下來一看,發現走鮮紅的櫻花瓣。——這東西為什麼在嘴裏……。
    「……嗯!」
    純一滿臉訝異地凝視著花辮時,睡在旁邊的音夢微微動了一下。
    「啊,對不起,把妳吵醒啦?」
    純一露出微笑正想偷看音夢的睡臉時,突然聽到一陣刺耳的沙沙聲,同時也感覺到一股奇妙的觸感。「……?」
    早晨的室內窗簾緊閉而略顯陰暗,搞不清楚情況的純一急忙打開床頭燈。在看到物體的真面目後他一臉錯愕。
    「這、這是……什麼?」大量的櫻花瓣淩亂地散落在床上。
    「音夢?」聽到呻吟聲回頭的純一看到音夢後心臟差點停止跳動,因為音夢的枕頭邊有堆積發山的花辮。「這、這是……難道……。」純一兩手撈起淩亂的花辯。
——這都是從音夢口中吐出來的?
    純一握住手中如血般鮮紅的花瓣,拉開窗邊的窗簾讓早晨潮濕的空氣流進充滿櫻花香味的室內。
    拋開手中的花瓣後,純一立刻從窗戶探出身體跳到小櫻入侵他房間時所使用的櫻花樹枝上。小櫻姑且不論,細枝像是無法支撐純一的身體般發出低沉的聲響。
    純一早有斷裂的心理準備,因此他利用樹枝的彈動來調整姿勢,一面在樹枝間移動一面降落到隔壁小櫻家的庭院。
    「小櫻……!」由於猜想大門緊閉,因此純一前往小櫻房間的走廊,朝屋內大叫。「你在嗎?小櫻!」二度叫喊時,玻璃門倏地開啟,小櫻終於現身。
    「小夢發生什麼事了?」
    「她吐出像血一樣紅的櫻花瓣……好多好多。」純一按捺不住焦慮的心情快速回答小櫻的疑問。
  「是嗎……。」
  「這就是妳所說的嗎?」
    「上來喝杯茶吧。」
    「喝茶……現在誰還有那個閒情逸致。
    「不是肉體的轉變,所以暫時還不要緊。」
    小櫻以非常沈著的口吻說完後望著綿延至純一房間的櫻花樹。
    「櫻花樹枝折斷了。」
    「咦……啊、是啊……。」
    「這樣……就沒辦法去表哥的房間了。」
    小櫻露出有點寂寞的微笑,然後就這樣消失在屋內.
    早晨的春風徐徐輕拂純一的臉頰,情緒好不容易鎮定的他在走廊上坐定時,小櫻剛好瑞著盤子再度出現。
    「來,熱飲有助於鎮定心情。」擺在純一眼前的是熱茶和碟裝的糯米丸子串,如此周全的準備彷佛早已知道純一會來造訪一般。
    「不喝完這杯茶,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小櫻雄這麼說,但熱飲又不能一口飲下,純一只好慢慢等待,而這恐怕也是她的用意。「電視劇那種東西……。」
    「嗯。」純一慢慢道出。小櫻則立即隨聲附和。
    「男女朋友別離的晝面……我向來就嗤之以鼻。看了也絕對不會哭……即使真到了那時候我也不會哭。」
    「我和表哥分開時就哭了。」
    「男人是不會哭的……至少我不會哭。」
    「哈哈哈……表哥明明就有哭。」
    「……咦?」
    低著頭凝視熱飲的純一因小櫻的笑聲而抬起頭望著小櫻的笑瞼。
    「我不在的時候、小夢不在的時候、奶奶不在的時候……表哥都有哭.」
    「……有嗎?」
    「有啊。不記得自己哭泣,卻對別人哭泣的事印象深刻。」
    純一「嗯」地一聲小聲回應小櫻的話。沒錯……他記得。音夢哭泣的臉他一閉上眼睛便可以立刻想起來。
    「茶應該可以喝了。」小櫻端起熱飲遞到純一面前。
    「謝謝。」接過熱茶後,純一發現茶雖熱但已經可以入口,於是他一口一口地啜飲,緩緩將茶飲盡。
    看到純一喝完茶後,小櫻立刻從走廊進入客廳,而意識到終於可以談話的純一也揮去赤腳上的泥巴,登上走廊朝小樓的方向走去。
    「小櫻……從身體冒出來的櫻花瓣是什麼?跟我變出和果子的力量一樣嗎?」
    說完,純一從手中變出和碟裝糯米丸子同樣的東西.
    「那個大概是『心的形狀』吧。我想應該是充滿在小夢體內的愛意以花瓣的形體冒出體外。」
    「心的形狀……。」
    「實體的東西姑且不談,心我們都無法想像不是嗎?」
    的確,就算有人問純一心是什麼形狀,他也無法用言語或圖畫來解釋。總之,那些櫻花辮有可能是音夢用來比喻自己的心的產物。儘管話題依然荒腔走板,但這個事實以科學眼光來看又似乎難以解釋。  「可是,若是如此,和音夢心心相印的我也會那樣不是嗎?」純一不知怎麼處分變出來的糯米丸子,最後索性放入口中。
    「因為表哥本來就知道排出來的方法嘛。」
    「排出來?」
    「就算看到別人的夢你也只是接受,然後隨波逐流不是嗎?」
    「等等,隨波逐流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表哥你凡事漠不關心又粗枝大葉啦。」
    小櫻說得很乾脆。純一總覺得她抱怨他記憶差、半慢怕的意味濃厚。
    「表哥不是也昏倒過一次嗎?不過,你之所以比音夢先醒過來而且身體沒有任何異狀,那是因為表哥已經習慣的緣故.可是,小夢卻不一樣。」
    小櫻接著說。「小夢拚命接受,然後將一切留住,她想永遠抓住並保有表哥的愛情。」
    「……原來如此。」經小櫻這麼一說,純一這才發現自己縱使感覺到小櫻的情感,偶爾也會以客觀態度處理,而被迫觀看別人的夢也許就像是無意識承受別人的情感或思緒一殷。
    「總之,原因我明白了。只要離開音夢身邊就可以了嗎?」
    「喵,以前這麼做就好了,不過……。」
    「不過?」
    「不是言語說說就算。是心的問題。就算離得再遠,心中的思念與愛意還是會有增無減。
    「與遠距離戀愛相同道理嗎……這樣行不能。」
    話題突然從魔幻轉為愛情。
    「就算以言語或態度表示討厭也還是騙不過心,反而會得到反效果。」
    「……這樣不是束手無策了嗎?」
    純一托著臉頰歎息。
    既然分開無效,這下子簡直就像四面楚歌.純一和音夢相思相愛的狀態已陷入無計可拖的窘況中。
    「對了,小櫻……。」
    純一望向小櫻,忽然想起夢中的事。
    「妳不是說到了明天要做什麼嗎?還說要我有心理準備。」
    「嗯……難道,非做不可嗎?」
    小櫻沒有回答純一的質問,像是說給自己聽似地喃喃低語。
    「很危險對不對?」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就沒有任何危險。」
    「我能做什麼?」
    「表哥什麼也不必做,只要將小夢借我一天即可。」
    「咦……我不必出馬嗎?」
    純一感到很沮喪,彷佛想幫助痛苦不堪的音夢卻被告知自己無用武之地似的,總覺得無能為力的自己很沒用。
    「你若能隨機應變不胡思亂想的話,就幫了我大忙了。」
    「話是沒錯啦……。」
    「那麼,表哥,你要有壯士斷腕的心理準備。」
    小櫻站起身來向純一宣言。
    看到小櫻有別於平常的認真神情,純一不由得不安起來。

    那一夜——。
    把音夢交給小櫻的純一夢到許久未見的祖母。
    ——奶奶為什麼會死?
    小時候,純一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因為魔法師應該會長生不老才對。
    應該可以坐著掃帚在空中飛來飛去才對……。
    然而,祖母的魔法卻只能變出和果子。
  夢中——。
  純一想起某日和祖母的對話。
  『我也很長壽啊。』
  祖母說得很平靜,當時的純一並沒有細膩到會去注意那是否為人類的尺度。
  『雖然我已經不再美麗,不過我非但不後悔,而且還有很多快樂的回憶,包括與你相遇喔。』
    祖母說著說著露出了微笑。
    純一感興趣的是,為什麼祖母會老。難道是無法使用魔法的緣故嗎?
    『為了見你啊。』
    祖母的回答匪夷所思。
    『魔法師一旦喜歡上人類便無法再使用魔法。』
    純一還走不懂,他一面吃著羊羹一面納悶。
    『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祖母耐人尋味地說完後,靜靜閉上眼。
    『因為戀愛相當辛苦——是無可替代的魔法。』
    ……遠處有聲音傳來。
    總覺很懷念,已經……聽過無數次、再自然也不過的日常會話。
    「討厭……要遲到了啦。」
    耳邊嘰嘰噎喳的聲響硬是將不情願的純一叫醒。
    「真拿你沒辦法。嘿唷……。」
    這聲音讓純一在床上翻轉後一躍而起,條件反射使他的動作有如獵犬一般敏捷。
    「啊,起來了起來了。」
    兩手揮舞辭典的音夢看著純一露出笑容。
    「音夢?」
    看到她活力十足的笑臉。純一不禁驚叫。
    「怎麼了?幹嘛一副見鬼似的?」
    「妳不是鬼吧?」
    「真沒禮貌。你做惡夢啦?」
    音夢瞪視的表情一如往常,一臉錯愕的純一跌跌撞撞地下床,感覺到一切似乎已恢復原狀。
    「太好了!」
  純一感動得抱緊音夢。
  「等、等一下,哥哥?這樣很丟臉啦。」
  「…………?」
  「哥哥,有點痛,放開我。再說我們是兄妹,這樣不好…….」
  「咦?」
  就在力道放鬆時.純一被音夢推開。
  「音夢?」
  「你真的很奇怪。哥哥,到底怎麼啦?」
  一臉狐疑看著他的音夢跟平常沒有兩樣。
  不過,就是哪里不對勁。
  ——怎麼回事?
  這股不協調感大概有什麼原因。純一總覺得眼前的音夢彷佛他人一般.
  「快點,再不換衣服的話會遲到喔。」
    將制服塞到純一的胸前後,音夢歪著頭說。
    「啊,還有,今天不用量額頭了。我知道自己身體狀況不太好,所以不去學校上課了。」
    「額頭?」
    「哥哥,你從剛才就怪怪的,還沒睡醒嗎?」
    「不……。」
    純一反射性地按住胸口。為什麼……今天完全無法感覺到音夢對他的思緒。音夢明明離他這麼接近,可是感覺卻像在遙遠海洋的另一端。
    「……我好像也不太舒服。」純一有氣無力地坐在床上。
    空虛的心一陣絞痛。嘔吐感席捲而來。
    「是嗎?那我去打電話給學校。」
    「等等,音夢,還是我來打吧。」
    「那就拜託了。」音夢彬彬有禮地點了點頭後走出房間。
  ——她把我們之間的事都忘了嗎?
  純一倒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這一切不會是夢吧?
  純一瞄了窗外一眼。果然不是夢。櫻花樹枝已斷。小櫻再也無法從這裏進來了。
    而且……床上還殘留著音夢輿櫻花的淡淡香味。
    以買早餐為由,純一瞞著音夢造訪小櫻的家。
    來到小櫻一個人住的偌大房子,在玄關大門呼喚無人響應後,純一決定進屋內瞧瞧。可是,每個房間都沒有小櫻的身影。——大概走外出了吧?
    小櫻在音夢確定休學後也向學校中請退學,詳細理由純一並沒有追問。因此,這個時間她應該在家才對。
    雖想回去再來,但他渴望盡旱知道真象,而正想坐在小櫻的房間等候時……。
    「啊,表哥。」小櫻突然從走廊現身。
    「妳到哪里去了?」
    「在後院燒落葉啊。」
    經她這麼一說,純一似乎心理作用似地也聞到一股焦味。
    「烤蕃薯還是烤玉米?」
    「我在燒櫻花瓣。」
    「打掃庭院嗎?」
    「……」小櫻沒有回答純一的問題,她脫下草鞋進入房間。
    「對了,音夢回家了……。」
    「有沒有哪里不一樣?」
    「總之……到底怎麼回事?」
    「這……。」小櫻稍作遲疑。不久緩緩道出。
    「我把音夢的記憶消除了。」
    「……咦?」
    「我把音夢對表哥的愛意全部消除了。」
    「消除?」
    火焰燃燒的霹靂啪啦聲響乘風而來。
    ——難道……。
    純一恍然大悟似地追問。「喂,院子燒的櫻花瓣該不會是……?」
    「沒錯,是小夢心中對表歌的記憶。」
    純一的嘴唇在顫抖,小櫻見狀迅速別開視線。
    「從哪里開始忘記的?」
    「細節我不太清楚。」小櫻微微搖頭回應純一。
    「也許是你送她鈴鐺時、也許是我不在期間她離家出走時,畢竟是應急處理,所以我想只是表面記憶淡忘而己……。」
    「……也就是說.她不會再向我撒嬌囉?」
    並非全然不記得。但卻和失去記憶沒有兩樣。倘若兩人過去共有的時光成為白紙的話,結合的記憶當然也會被抹殺掉。
    「嗚……好痛!」
    「喵,不要緊吧?」
    「胸口有點痛。」心好痛。失去的思念彷佛在心中留下一個人缺口般。純一兩手撫著胸口,不禁眉頭深鎖。
    「總之……如果這樣下去相安無事的話,我想小夢的症狀就不會再惡化。接下來……。」
    「接下來?」
    「必須維持現狀才行。」
    「哈……。」小櫻的話讓純一不由得發笑。
    「哈哈哈哈哈……就這樣?」
    音夢的感情消失了。
    別說是擁抱,就連接吻、相互傳情都辦不到。
    「接下來……只要表哥死心的話,一切就結束了。」
    「結束?」
    「想救小夢的話,除了維持現狀之外別無他法。」小櫻痛苦地低語後,握緊拳頭低下頭去。
    「……對不起。」
    「不,這又不是妳的錯。」
    「對不起,我傷了表哥的心……。」
    低頭說話的小櫻顫著肩低泣,淚珠一滴滴落在她握緊的小拳頭上。
    「……不是妳的錯。」純一靠近小櫻將她哭泣的臉龐攬入自己懷中。小櫻緊緊抓住純一的手默默哭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5130128 發表於 2009-8-13 09:36 PM

第六章  小小心願

    禮拜天——。
    早晨的公園人聲鼎沸。
    如此風和日麓的天氣應該會有許多人想出外走走,當然,純一他們也不例外。
    「啊,哥哥,那裏有章魚燒的攤位耶。」
    一旁的音夢拉了拉純一的手臂。
    純一有股衝動想握緊她的手,可是既然音夢現在只把他當哥哥看待,這種行為自然不被允許。深呼吸一口氣後,純一將自己的心意收回內心深處。
    「哥哥……咳!」
    「看看妳,別那麼興奮好不好?」
    純一拍拍突然咳嗽的音夢。
    「要不要緊?」
    「真是的,只有這種時候才會對人家特別好。」
    音夢手仍掩著嘴,有些耍脾氣地說著。
    「誰叫我有個體弱多病的妹妹。」
    「就算我再勉強,哥哥明天起也要好好上學,兄妹一起關在家裏的話,不知道人家會怎麼說。」
    「……我知道。」
    純一不禁苦笑.
    倘若真有閒言閒語,他也會因為是事實而無法否認。
    「知道的話就多吃點飯,趕快把感冒治好吧.」
    「妳那麼想吃章魚燒嗎?」
    「反正我們原本就打算在外面吃,有什麼關係嘛!」
    音夢宛如央求甜食的小孩般搖著純一的手。
    「妳也算是病人,情緒別那麼亢奮好不好?」
    「陰沈又不能把病治好。」
    「好啦好啦。」
    純一邊投降似地點著頭,邊被音夢拖著走。
    「只要當做是在約會。而不是在做複健就行了。」
    「……咦?」
    「怎麼啦,哥哥?」
    純真的眼眸仰望著純一。
    「不,沒事。」
    純一急忙搖頭。
    一瞬間,他以為音夢突然想起所有的事,不過似乎只是會錯意,自己大概是想從音夢的話中找出想要的意義吧。
    「音夢……我們這樣看起來像是什麼關係?」
    「我和哥哥嗎?」
    音夢停住腳步,難以想像地歪著頭。
    「兄妹吧?」
    「……說得也是。」
    純一藉笑容掩飾失望之情。
    「嫌麻煩的話,哥哥不妨坐在長凳上等我吧。」
    「也好……拜託了。」
    「好。」
    音夢沒有跑步,她以富節奏性的上步調走去。純一目送她的背影一會兒後躬身坐在公園的長凳上。
    ——她差不多可以複學了吧。
    如此一來,便可以回到過去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常生活。
    可是,若回到昔日時光的話,大概再也無法和音夢結合了。
    ——這樣好嗎?
    純一捫心自問。
    方法並不是沒有。音夢若忘記一切的話,只要重新來過即可,只要重新累積記憶和愛情即可。
    就這麼放手的話,純一大概連碰音夢都會猶豫不決了。
    若是如此,這便是最後的機會。
    可是——。
    「……我真是個渾蛋.」
    純一喃喃自語並喚緊下唇。
    既然攸關音夢的性命,他絕不可以那麼做。
    「買回來了。」
    「是、是嗎。」
    「你看你看,老闆說我可愛還多給我呢。」
    音夢捧著蓋子幾乎合不起來的章魚燒笑著說。
    「那一定是人家的客套話。」
    「哼,有什麼關係,反正又不是哥哥說的。」
    「……那當然。」
    純一按住陣陣抽痛的胸口笑著說。

    「我走了。」
    「路上小心.」
    純一在出門前回顧,而身穿家居服來到大門口的音夢則點點頭,同時笑容可掬地揮揮手。
    最近,音夢的症狀日趨好轉,因此判斷她不再需要片刻不離細心看護的純一,決定到闊別已久的學校上課。
    自從開學典禮中蹺頭後一直處於休息狀態,因此總覺得許久未穿的制服有一點緊。
    「哥哥,真的不要便當嗎?」
    「那種集調味料於一身的東西我怎麼敢要。」
    純一一口回絕。他知道音夢是出自好意,然而不論情況有多糟,他也無法把她做的東西視為食物。
    「真沒禮貌……。」
    「我走囉,有事要別忘了打電話。」
    無視於音夢的嘟嚷,純一再三叮嚀。
    「在哥哥的瞎操心下我已經漸漸好轉,所以別擔心了。再說,今天去醫院檢查如果一切OK的話,我也可以順利複學了。」
    「要我陪嗎?」
    「哥哥去看牙醫時我會跟去的。」
    音夢將純一的身體推出去。
    「路上小心。」
    「知道了……我走囉。」
    儘管很在意,但也沒有理由硬跟著去,束手無策的純一只好朝學校前進。
    好不容易回到原來的自我,然而夾雜在許久未見的學生人潮中,還是有身處異境的強烈感覺。
    「哇!學長!」
    背後有人呼喚,純一回頭一看,發現許久未見的美春正在用力揮手。
    「朝倉學長,你怎麼了?」
    「被音夢轟出來了。」
    「音夢學姐身體好了嗎?」
    跑過來的美春幹勁十足地逼問著純一,看來她最關心的還是音夢的情況。
    「早安,朝倉同學。」
    正當純一煩惱不知該如何回答時,小鳥和杉並陸續出現。
    「啊,早安。」
    「嗨,你還是一副半調子搭訕男的模樣嘛。」
    「……耶你要我怎麼反應?」
    「學長!音夢學姐怎麼了嘛!」
    談話被打斷,美春焦急地拉扯純一的袖子,
    「到教室再說。」
    「汪!人家不同學年啦!」
    「朝倉同學,別捉弄人,我也想知道。」
    小鳥也加入美春的陣線望向純一。
    「啊,不,我無意捉弄人。」
    「你婚後一定是怕老婆型的。」
    就在純一為美春出乎意料的援軍不知所措時,杉並立刻加油添醋。
    「別隨便決定人家的未來!」
    「哼,嫉妒是醜陋的,朝倉。你大概不知道我結婚物件的類型吧?」
    「我才不想知道。」
    「怎麼可能?」
    「美春也不想問。」
    「哈哈哈哈哈。」
    於是,正當大家笑成一團時,純一突然一陣心痛。
    一如往常的氣氛。自己一個人回到日常生活的罪惡感。原本應該在自己身邊共同歡笑的少女不在,純一感到無比寂寞。
    「朝倉同學。」
    小鳥拍了拍純一的肩。
    「不要太在意。」
    「……嗯.」
    小鳥彷佛察覺到純一的心情般露出微笑。
    ——被看透了嗎?
    說不定自己真是怕老婆型的男人…….內心這麼想的純一找不到反駁的話,就這樣默默朝小鳥點點頭。
    來到學校附近時,預備鈴聲正好響起。
    在本部上課的第一天順利結束。
    由於班上同學半數以上來自附屬學校,因此教室的氣氛相當融洽.只是,其他學校的新生們看到冷不防出現的純一或許會感到訝異而議論紛紛也說不一定……。
    「怎麼了,朝倉同學?」
    課程結束後,小鳥笑嘻嘻地來到純一的座位前。
    「不,沒什麼。」
    「那就好,課業上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儘管問我。」
    「謝謝。」
    「朝倉,等一下有時間嗎?」
    杉並一副和小鳥交替似的悠閒地走過來。
    「嗯,不知道。」
    純一再次坐回椅子上並抬頭看黑板正上方的時鐘。
    坦白說,純一很擔心音夢的狀況,然而麻煩的是,他越擔心音夢的身體就越糟。
    「掛心朝倉妹的話,到你家去也可以。」
    「不,不是那樣……。」
    「……朝倉妹的身體還沒好嗎?」
    看到純一支吾其詞,杉並皺起了眉頭。
    「不,最近好多了,她說今天要去複檢。」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你的臉還是那麼臭?」
    杉並露出少有的認真神情而百思不解,難得的好消息似乎也因為純一的表情而蒙上一絲不信任的色彩。
    「咦?是、是嗎?我只是放春假放昏頭了。」
    純一以笑容帶過後,立刻拿起書包起身。
    「要去嗎?」
    「不好意思,杉並。今天還是不要好了,下次可以嗎?」
    「只怕你下次不會來了。」
    「我會的……。」
    純一儘管說得斬釘截鐵,但還是夾雜著歎息。
    「我會……和她兩個人一起來的。」

    「我回來了。」打開家門的純一瞬間期待音夢一聲「你回來啦」的問候,然而家中卻是空無一人。
    又在樓上躺著嗎?
    即使到醫院去。現在也應該回來了。
    純一試著到客廳查看,不過並沒有音夢的影子,廚房井然有序,絲毫沒有用過餐的跡象。
    ——那傢伙到底怎麼搞的。
    儘管沒有食欲,至少也該吃點粥之類的東西保持體力嘛。
    純一緩緩爬上二樓,心想若音夢沒睡,他一定要強迫她進食。
    「咳!咳咳咳……!」
    樓梯爬到一半時,音夢房間傳來被噎到似的咳嗽聲。
    咳嗽聲異於平常,彷佛從全身奮力發出一般。
    「咳咳!咳咳……!」
    毫不停歇的咳嗽給純一一股不祥的預感,他加緊腳步爬完剩下的樓梯,門也沒敲使打開音夢的房門。
    「——!」
    房門開啟後,濃郁的櫻花香讓純一瞬間停住腳步。
    「咳……哥……哥?」
    「音夢……。」
    看到身處在櫻花辦堆中的音夢,純一一時無言以對。
    原以為離奇事件業已絕跡,然而眼前無法以常識解釋的光景卻今他錯愕。
    「哥……哥……。」
    音夢用被單蓋住堆積在床上的櫻花瓣後搖搖晃晃地起身,每當想開口說話時,紅色的櫻花辦使會從她的口中飄落。
    顏色如血一般鮮紅。
    「……妳……那是……。」
    「救、救救我……哥哥……。」
    音夢聲音顫抖地躍入純一懷中。
    「這是什麼,我好怕。」
    看到懷裏的音夢像小孩般真情流露地哭泣,純一無意識地緊緊抱住她。

   「哥哥……你在嗎?」
    床上傳來細微的聲音。
    「嗯,在啊。」
    純一以無比溫柔的聲音回應這次數已多到令他數不清的呼喚聲。在櫻花香撲鼻的房間裏,純一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轉身回望音夢。
    「啊……嗯……對不起。」
    「妳不需要對我道歉。」
    「哥哥的床被我佔用了。」
    純一讓音夢躺在自己的床上。他不忍心放她一個人在那佈滿櫻花的房間裏。
    「沒關係……我的事妳不必介意。」
    這不算什麼。
    因為除此之外,純一任何忙也幫不上。
    無能為力的沉痛感讓他自嘲地笑了笑。
    「哥哥……你可以到我看得見的地方嗎?」
    「好啊。」
    純一從椅子上起身走到床邊坐下。
    「這樣可以嗎?」
    「嗯,謝謝。」
    上半身坐起的音夢露出微笑,她那被櫻花瓣包圍的姿態在月光的照耀下宛如女神般美麗。
    「又吐出花辮了。」
    「……沒事啦。」
    「哈哈哈,怎麼可能會沒事。」
    音夢忍住淚水緩緩低下頭。
    「音夢……妳吐出那些花瓣的時候,該不會是在想我的事吧?」
    「……啊,嗯。」
    已經失去大半記憶的她,究竟想起了些什麼呢?
    「我當時在想,真希望能和哥哥一起上學。欸嘿嘿……。」
    「是嗎……。」
    「然後,還有……給我這個鈴鐺的人是哥哥對不對?」
    鈴鈴——。音夢彈了彈頸部的鈴鐺。
   「一個人在家時……感覺自己像迷路的小孩般……有一種遺失掉重要東西的感覺.於是,我就想起了鈴鐺.」
    「鈴鐺……?」
    「這個鈴鐺,是哥哥給我的吧?我不記得了。」
    「……是啊。」
    純一輕輕點頭。
    鈴鐺是小時候他弄壞玩具特別做給音夢的。
    ——原來那件小事,是我們之間牽絆的起因嗎?
    在明白結束即是開始後,純一一陣愕然。
    「嗯……總覺得……好像忘了非常重要的事,是什麼呢?」
    音夢每開一次口,花瓣便零散地溢出。不想看到那副情景的純一不禁別開臉,可是音夢並未責怪他繼續往下說。
    「哥哥,有件事我想拜託你。」
    「什麼事?」
    「明天可以和我一起去找遺失的東西嗎?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不過我想那個東西跟哥哥有關。」
    「……可以啊。」純一雖然點頭答應,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音夢遺失的東西……是感情,是對純一難捨難分的愛情。而那種無形的東西是永遠也找不到的。
    「哥哥,一起睡好不好?」
    「咦?睡妳旁邊嗎?」
    「嗯。」
    「……下不為例喔。」純一口是心非地悄悄鑽入充滿音夢和櫻花香味的床上.由於彼此面對面會有擁抱的衝動,因此純一故意背向音夢。
    「啊,對了,哥哥。」
    「怎麼了?」背後傳來笑聲。
    「欸嘿嘿……醫院告訴我從下周超可以到學校上課了.」
    「真的嗎?」純一回頭看著音夢。
    「嗯。我連本部的制服都買回來了,很可愛喔。」
    「……是嗎?真令人期待。」
    「但還是明天最令人期待。」
    「明天……嗎?」純一望著天花板喃喃自語。世界一如往常不停運轉,今天結東明天到來。可是,純一的明天和音夢明天或許並不相同。純一感到一陣心痛。
    鈴鈴——。
    音夢身體一動,鈴聲便隨之響起。那鈴鐺是帶領迷途孩子回家的標記,是指引純一找到音夢……讓音夢呼喚純一的東西。
    如此小小的鈴鐺再度將兩人系在一起。

    白色的夢——。
    空無一物、虛無縹緲的夢。純一獨自一人站在沒有上下左右之分的地方。
    以往被迫看過許多夢,但這種夢他還是第一次碰到。
    「這裏是……。」  (當然是音夢的夢。)
    耳邊突然傳來小櫻的聲音,純一倏地抬起頭來四處張望。  「小櫻……妳在哪里?」
    (你找不到我的,表哥。因為芳乃櫻這個人已經不存在小夢的記憶中,看來連聲音也忘記了。)
    純一確實感覺到小櫻的聲音只能以文字形式浮現在腦海中。
    「可是……這種夢——。」
    開口說話的純一突然打了個寒顫。
    聲音沒有延展,並沒有在空無一物的空間中迴響,而是一去不回。
    「這是夢?這種空蕩蕩的地方是夢?」
    (沒錯。小夢……只記得表哥的事。為了守住殘存記憶的一點點碎片,她犧牲了其他所有的記憶……。)
    「所以,她連妳的事也……。」
    (已經是極限了。不做到那種程度是守不住的。)
    「做到那種程度到底想守住什麼?兩人共有的記憶都消失得差不多了,她到底還在守著什麼樣的夢?」
    (不是過去。)
    小櫻的話轉換成文字一個字一個宇地落入純一的腦海裏。
    (是未來的夢。正因為對未來抱持希望,所以人才得以生存下去。)
    「……?」
    (唯一的……小小心願。)
    「小小心願?」純一試著猜想音夢的願望。
    可是,犧牲一切想守住的心願究竟是什麼?
    (小到足以令人啼笑皆非的心願,所以表哥,你就替她實現吧。)
    「可是……。」
    (那不需要奇跡,非常輕而易舉,不過……只有表哥才能實現。)
    「只有我?」
    (實現小夢的夢吧……。)
    ——我走了。
    半夢半醒之間,純一似乎聽到音夢的聲音。
    驚醒時,眼前是再熟悉不過的天花板。純一睡眼惺忪地環視四周,可是應該睡在身邊的音夢卻消失了蹤影。
    伸手取來手機一看,時間已是傍晚時分。   
    「……我走了?」想起恍惚中聽到的話語,純一蒙矓地望向窗邊。室內充滿春天溫暖的陽光,窗簾因清爽的微風而搖曳。
    「你給我醒醒!」
    現在可不是睡大頭覺的時候。純一急忙起身從床上一躍而下。
    音夢不見了!
    「我走了?她到底要去哪里?」
    應該不是去上廁所或吃飯。——到便利超商了嗎……?
    純一頂著尚未完全清醒的頭四處張望,並朝音夢房間跑去。
    不過,房間果然沒有音夢的身影,正打算返回樓下時,純一在房間角落發現一個盒子。
    一個原本裝著本部制服的盒子.
    (小小心願。)
    小櫻夢中說的話突然浮現腦海.
    (小到足以令人啼笑皆非的心願,所以表哥,你就替她實現吧。)
    純一回到房間拿起空盒.「……這也未免太小了吧。」一般根本不可能。沒有人會把那種事當成夢想。把那種微不足道的心願保留到最後。
    「笨蛋!」純一脫口而出,然後注意到桌上的留言。
    『我去學校了。回來可能會晚一點,不必擔心。』
    「…………」
    留言下面是醫院的檢查結果報告。
    上面依舊寫著病因不明——心臟明顯衰弱,必須儘快入院治療。
    短短幾行字怎麼看都沒有改變。
    ——今天不會是四月一日愚人節吧?
    若是杉並、小櫻、和音夢三人設計的玩笑,他會一笑置之不當一回事。
    留言最後有橡皮擦擦拭的痕跡。
    隱約可以看到「再見」兩宇。
    「別把理所當然的事當做夢想!」
    純一不禁大叫。
    可是,音夢明白。她明白平凡——這個理所當然的事有多重要。
    純一沖出房間想直接外出,不過想了一下後,急忙趕回自己房間,火速換上制服並拿起書包。
    純一必須儘量平凡。為了實現音夢的願望……。
    「呼、呼、呼……!」
    馬不停蹄趕到學校的純一用力推開教室的門。
    ——不在?跌跌撞撞進入教室內後,純一來到自己的課桌椅前。原以為音夢必定在此,沒想到卻撲了個空。
    「……到哪里去了?」
    窗外的天空已被夕陽染紅。
    ——對了!純一突然抬起頭來。
    「這裏……沒有她的課桌椅。」喃喃說完後,純一立刻感到一陣心痛。來到這裏的音夢想必首次發現到沒有自己容身之處。
    『對了……這裏沒有我的位置。』音夢恐怕會笑著這麼說。不過,眼眶勢必會充滿淚水。
    純一放下書包奔出教室。既然沒有其他地方可去,音夢應該還在校園裏。然而餐廳、圖書館……等,純一找遍了音夢可能去的地方卻依然沒見到音夢的人影。
    「到底在哪里……?」正當來到中庭的純一大喘一口氣環視四周時……。
    鈴鈴——。
    櫻花瓣伴隨著微弱的鈴聲從某處緩緩飄落。
    純一抬頭仰望天空尋找櫻花瓣的來源,接著便調整氣息開始慢步。他回到校舍,步伐穩重地踩著最近的樓梯往上爬。
    打開通往屋頂的厚重大門之後……。
    一望無際的橘紅色天空映照在純一的眼眸中。
    「……天空好大喔。」天空彷佛近在咫尺。
    紅色棉花糖狀的雲彩彷佛觸手可及。
    「哥哥在下麵。」倚著欄桿背向純一的音夢緩緩開口。
    「妳看到啦?」
    「沒有。可是……我知道。」
    「對不起,我遲到了。」
    「哥哥總是這樣。」
    「是嗎?」純一望著天空低語。
    「沒錯。雖然總是遲到,但一定會來……最後一定會找到我。」
    「因為有那個鈴鐺啊。」
    「嗯…….」音夢輕輕點頭,頸部的鈴鐺也跟著鈴鈴作響。
    「來學校快樂嗎?」
    「這個嘛,一個人上學並不快樂。我覺得還是跟哥哥在一起……比較重要。」
    「是嗎?」望著天空的純一正想將視線移至音夢身上時……。
    「啊,不行,就這樣別轉過來。」
    窪意到純一的舉動後,音夢背著他說。
    「我希望哥哥不要看我現在的臉……我不要你記住。」
    「……是嗎?好,那我等妳。」
    「嗯……。」
    音夢輕聲回答後開始啜泣:
    純一拚命抑止情不自禁想挨近抱緊她的自己。
    「音夢……下次我們在這裏吃便當吧。」
    「……咦?」
    「可以吧?妳來做便當。雖然妳的料理很難吃,不過我習慣那個味道。」
    「什麼意思!」音夢噗嗤地笑出聲。
    現在的她,恐怕……淚眼婆娑吧。
    「在屋頂吃便當的話,我……下午會打瞌睡,所以回家後妳的筆記要給我看喔。」
    「嘻嘻嘻,知道了。不過,條件是禮拜天要陪我買東西。」
    「嗯,順便去公園散步。」
    「這次看起來應該會像男女朋友吧?」
    「沒錯。」純一充滿自信地說。
    「啊,對了對了,哥哥也參加活團活動吧,晨練會改掉你遲到的習慣.」
    「可以啊,如果妳每天早上都能夠叫我起床的話。」
    「你不會自己起床啊。」
    「哈哈哈,再說吧……還有什麼想約定的?」
    「……這樣就可以了。」
    音夢心滿意足地降低聲調。
    「只要能跟哥哥在一起我就很幸福了。」
    「是嗎……走吧,差不多該回家了。」
    「回家?」音夢那彷佛聽到驚人之語般的反應讓純一不禁忐忑不安。
    「帶迷路的孩子回家啊。」
    「……啊哈,說得也是……必須回家才行。」
    「沒錯……要回家。」
  ——拜託,快點轉過頭來吧!
  純一仰望著夜色茫茫的天空拚命祈禱。
  祈禱那無憂無慮的笑顏再次面向自己……。
  「可是……。」殘酷的話流入純一耳中。
  「我們在這裏分道揚鑣,哥哥你要繼續向前邁進……。」
  夢,在一睡意結束,
  心……痛得難以置信。
  這不是純一要的結局,他拚死拚活地趕到學校不是想聽這種陳腔濫調。
  為什麼……既然會有如此結果。自己為何不繼續留在夢中呢?
  純一無言以對,身後的音夢輕輕道出最後一句話。
  「再見了……哥哥。」
  「——?」純一倏地轉身。
  剎那間,櫻花瓣從音夢身上飛揚起舞。
   「……音夢。」
  搖搖晃晃靠近音夢的純一,抱起她那埋沒在花辮堆中筋疲力盡且毫無生命跡象的纖細身體。
    熱淚開始盈眶。
    溢出的淚水流至臉頰形成一道潸流,情感隨之潰堤。
    「開什麼玩笑!」
    純一朝音夢吼叫,對自己流淚一事毫不知情。
    「為什麼到最後妳還這麼任性?
    不要以為妳可以像電視劇一樣走得那麼瀟灑!」
    純一使勁地搖晃音夢的身體。
    「不管用什麼方法我都要叫醒妳。等妳在醫院病床上清醒後,我要讓妳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蠢!……妳絕對會後悔的……!」
    然而……不管怎麼吼叫,音夢還是靜靜閉著雙眼沒有回應。純一動也不動地抱緊她的身體籠罩在櫻花的香氣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5130128 發表於 2009-8-13 09:38 PM

終曲
   初音島的櫻花——。彷佛永遠置身在夢境般不斷盛開的櫻花。
    有一天,隨著春天的結束,突然……枯萎了。簡直像在宣告夢醒時分一般。
    純一抬頭仰望凋謝的花朵走在櫻花步道中,突然因飛舞的花瓣讓他停下了腳步。眯著眼環視四周後,他發現,櫻花樹正配合著季節的變化開始長出新芽。
   再平常不過的風景今天卻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夢見幸福的夢心情會很好,可是……回到現實後,大概會有那麼一點感傷吧。
    純一倚在一棵櫻花樹上,從口袋中拿出一封信。

親愛的哥哥: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是春天,還是冬天。
    三餐有照常吃嗎?上學有沒遲到?
    嗯.我很掛念你……。
    雖然看到櫻花或許哥哥會不經意地想起我……。
    不過那種事一年只要有一次就行了——嗯。
    道歉的話哥哥一定會生氣。不過我還是要說聲……對不起。
    這封信很狡猾對不對?一方面要哥哥遺忘.另一方面又希望自己的一切能夠深深烙印在哥哥心中。還記得我們一起看的電視劇嗎?沒想到我最討厭的劇情竟然發生在自己身上。……嗯.我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講些什麼了。
    總之,我想說的事只有一件。如果,我們就此分道揚鑣,想必哥哥一定會感到遺憾,不過請你不要自賣。
    因為我真的很幸福。
    如果許下願望可以實現——.
    那麼只要能跟哥哥在一起,就算來世化作櫻花樹我也願意。
    ……十年、二十年……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信的內文到此告一段落,但後面還有兩行附注式的短文。
    看到最後那兩行字時,純一不禁莞爾。
    「那傢伙……。」純一抬頭仰望那一望無際的藍天。
    最後,算我雞婆——。別再老想著妹妹,趕快找個新的女朋友吧。
    多管閒事的妹妹上
    給最愛的哥哥

    「啊,糟了。」聽到背後的尖叫聲後,純一急忙闔上信紙。
    「哥哥!你幹嘛看那封信!」
    「啊,這……因為這信是寄給我的啊。」
    「不是說如果我在的話不能開嗎……!」
    「妳剛才不在啊。」
    「不要裝蒜!」
  音夢霹靂啪啦說完後,伸手欲取回那封信。
  純一避開她的手,同時再次瞄向信紙。
  「……這封信的內容,真難為情耶」
  「……!」
  音夢紅著臉低下頭去。
  看到她肩膀抽搐的模樣,純一暗自感到不妙……。
    「因為……咽嗚……人家那時真的以為再也見不著哥哥了嘛……。」
    「啊,不……。」
    開始啜泣的音夢讓他有股困惑大於難堪之感。
    他無意惹她哭泣。
    ——真糟糕。不知該如何道歉才好的純一搔了搔頭。
    其實純一很高興音夢活著,只是他羞於坦承,才會試圖以揶揄的口氣瞞混過去。
  ——沒辦法了。
    電視劇的臺詞雖然棘手,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呃!音夢.」
    純一悄悄握緊音夢的雙手,將她往自己的方向拉近。
    然後,抱緊她纖細的身體。
    音夢的身體很溫暖,讓純一感覺到她真的活著。
    「哥哥?」一直被抱著的音夢一臉困惑地出聲呼喚。
    雖然只要彼此擁抱便可以表現出他此時的感動之情,然而半句好聽的話純一卻怎麼也說不出口。若是要用言語表達他現在的心情,想得到的雖多,但卻沒辦法用一句話來表現。
    喜歡妳、愛妳……這些話仍不足以表達他的感受。
    「……歡迎妳回來。」
    最後,純一說了一句再自然也不過的話。
    這種百成交集的感覺相信音夢也應該能體會。
    「我回來了,哥哥。」
    音夢輕聲回答,一片櫻花瓣緩緩飄落在她頭上。
  
  —END—
  
後記
   
大家好!我是雜賀匡。
    此回獻給各位的是馬戲團的原著作品,「D.C——朝倉音夢篇!」。
    相信玩家們都知道D.C.的女主角眾多,在選擇上原本就難以決定,不過拜作品熱賣之賜,此次總算可以分三冊進行。
    笫一冊女主角是主人翁的妹妹朝倉音夢。以常年盛開的櫻花樹島背景,第一則故事以磘述她的「小小心願」作為貫串全文之鑰。
    今後預定陸續推出「小鳥篇」「小櫻篇」,敬請指教。
    最後
    承蒙K田總編輯和所有參與制作的全體人員的照顧。
    同時,之感謝購買本書的讀者們。期待他日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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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d91617 發表於 2009-8-14 07:01 PM

音夢超可愛的~
當初就是看到他的圖才發現D.C的
雖然感覺看動畫比較好(因為小說不能看到漂漂的圖)
但是我還是會找時間把這篇小說看完的~

johnny134697 發表於 2009-8-31 10:47 PM

超好看的ㄟ~~這位大大您真是太棒了~~看了差點哭出來說~~<br><br><br><br><br><div></div>

jack82061431 發表於 2009-9-6 05:48 PM

謝謝大大無私的分享~~~~
:12::12::12:

舜爺 發表於 2009-9-26 02:25 PM

不錯 真是太好了!!
玩遊戲還小小說 真的很棒

cbman 發表於 2009-12-5 05:17 PM

音夢篇真的是主線阿
看完真的很感動
又回憶起小時候玩遊戲時的感傷

0910115187 發表於 2010-2-11 12:25 AM

真長呀=.=
看了一點點...
不過還是謝謝囉^_^

金神 發表於 2010-4-17 08:06 PM

很好看,感謝大大的分享<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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